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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谎言拥抱你(近代现代)——梨斯坦

时间:2021-09-05 13:36:08  作者:梨斯坦
  但警戒线能拦得住普通人,拦不住狗一样追着线索跑的媒体记者,有先见之明的带着防毒面具潜入现场;没条件的现扒拉俩口罩,顶着呛人的化学制品气味一头扎进去;还有经验不足穿着短袖短裤就来的,泥鳅似地在医院病房、太平间、新闻发布会现场和涉事企业办公地之间来回钻。
  钻了几天,好不容易腾出手来的港口区管理处终于怒了,现场设立了三道防线,将爆炸中心方圆一公里以内全部圈起来,非相关工作人员一个都不许进。还架设了信号屏蔽器,有飞进来航拍的无人机,来一个打一个。
  于是最靠近警戒线的一棵百年老歪脖子树,成了各家媒体摄影记者的兵家必争之地。
  “其实你说爆炸中心距离一公里,你就算站树顶上,能拍着个啥?更何况我们在前两天,该拍的图就都拍到了。”宋溪说。
  “溪姐你不懂,这是机位之争的问题吗?”庄晏歪在后排座位上哼哼唧唧,“这是摄影师的尊严之争。”
  楚云帆捧着宋溪的手机乐不可支。
  在她的手机相册里,那棵老歪脖子树上站了三个手持炮筒一样的相机的摄影记者——树下还有三个揣着镜头排队的,颇有种排队“自挂东南枝”之感。
  其中就属庄晏爬得最高,他好像“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老将军,踏在树杈上一脚向前,微微屈膝,占据有利地位,左一张右一张拍个没完。底下同行等烦了,不住地催他,“好了没有好了没有,该我们上了。”
  庄晏得意忘形,“好机位来之不易啊,对不住啊各位老师,劳烦您再等等。”
  贫起来忘乎所以,对自己的体重没有正确估量,庄晏嘚瑟地又往前迈了一小步,树杈不堪重负地一抖,他一个没站稳,左摇右晃划拉两圈,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栽下来时还拉了个垫背的。比他稍微矮一个树杈的,是一个当地媒体的摄影前辈,庄晏掉下来时手脚瞎划拉,逮着什么拽什么,生生把前辈也给从树上掀了下来。
  结果他年富力强只是撕裂了韧带,前辈却生生跌得左臂骨裂。
  于是出差的最后一天,别家同行都忙着写稿的写稿,传图的传图,《今日时报》知名摄影记者庄晏老师拖着半瘸的腿,提着两手保健品、水果去病房探望被自己殃及的前辈,并被当地友媒同仁追打出八条街。
  盛时先把宋溪和专程起大早来看热闹的楚云帆依次送回去,然后载着庄晏回家。从地下车库到十七层,一共走了不到五百步,庄晏哎唷哎唷惨叫一路。
  “你可以叫得再浮夸一点,没关系。”盛时冷冷说。“是韧带撕裂,不是骨裂,更不是骨折,至于吗?”
  “……我好歹也是为了新闻事业而受伤的,你作为搭档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庄晏歪在沙发上控诉。
  盛时不理他,拖过他行李箱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
  “哎,我要洗澡。”庄晏晃荡着没受伤那条腿,虚虚地踢了盛时一下。
  “洗去呀。”
  “您倒是扶我过去一下啊!”
  进了卫生间,庄晏背靠着洗漱台,完全没有自力更生的意思。盛时只好把毛巾、沐浴露都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正想转身出去,庄晏手一抬撑住了墙,将盛时拦在一个狭小的夹角里。
  “干什么?等我帮你脱?”盛时撩了他一眼。
  “求之不得。”庄晏痞痞地吹了声口哨,“盛老师,你撩了我又不管我,管杀不管埋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撩你了?”
  “昨天晚上。溪姐一说我受伤,你就急了——别想抵赖,我开着免提呢。还有今天,我说膝盖肿了,你立马就撩我裤腿看,还拿手指碰了我膝盖。”
  庄晏压低声音,似笑非笑,“盛老师,你看我一眼,我都觉得你在撩我。”
  盛时被气笑了,他倏地迎了上去,微微仰起了头,细长的眼梢带上些许挑衅的神色,在灯光的映射下,琥珀色的眼仁折射出魅惑的光芒,瞳孔周围有一圈光点,恰好把庄晏圈了进去。
  两人距离一下子被拉近,近到庄晏能从盛时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能闻到盛时凑上前来的面颊上,有淡淡的须后水的香味。
  太近了。他想,盛时也一定能听到他骤然紊乱的心跳声。
  下一秒,就在他以为盛时会吻上来的时候,对方猛地当胸一推胳膊一抬,从他身边跨了出去。
  ……靠……
  等他对付着洗完澡吹完头发,拖着半瘸不瘸的腿走出洗手间后,盛时叫的外卖已经摆上桌了,人还在厨房忙着,在案板上噔噔噔地切着葱花。
  米粥热腾腾的清香从电饭锅的散气孔里逸出来,皮蛋块瘦肉条分门别类地盛在碗中,还没来得及加进去。
  庄晏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情绪难辨。酸软的感觉松松地填满了整个心房,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盛时,你搬过来住一段时间吧,好不好?”隔了很久,他沉沉地开了口。“你那房子不三个月一交钱吗?现在也快到期了吧。我这样至少一个多月不好动弹,我们这儿管得严,快递不让送上楼,我连下楼取个快递都费劲,上班也不好去,就算帮我个忙,行吗?”
  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顿了一下,盛时没说话。
  “你就当大发慈悲照顾一下你可怜的搭档。反正你换房子,租哪儿不是租啊,我这样一两个月之内估计也没法出差了,没绩效,富二代也没钱还房贷啊,让我妈知道我拿信托的钱还房贷,又要骂我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了。唉……”
  盛时把葱花、皮蛋和瘦肉往锅里一倒,加了点香油,回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甩了几下,从家居服口袋中掏出手机一顿戳。
  庄晏手机叮咚一震,屏幕亮起,显示支付宝转账——一万元整。
  “两个月房租。”盛时说,“明天我去搬家。以后两个月两个月给你交房租。先说好,我们是室友和同事关系,字面意思。”
  由俭入奢易,在庄晏这儿住了两个礼拜,他的确有点不想回那个地方。
  一边是城中村破烂半地下,一边是高档小区大平层;一边是早高峰挤地铁,一边是有人开车送上班;一边是回家面对四堵墙,一边是不惹人讨厌长得还帅气的同事。傻子才会选城中村小破房。
  “我保证不乱撩骚。”庄晏笑得花枝乱颤。
  “——我好好地、全身心投入地追你。”他在心里暗暗想。
  第二天一早,庄晏就爬起来砸门,催促盛时起床去搬家。酷爱熬夜写稿的盛老师感觉自己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薅起来了。
  “晚两个小时会死人吗?”盛时困到没脾气,闭着眼睛洗漱换衣服,痛苦地思索着要不要反悔搬过来的决定。
  “死人倒不会,万一两个小时后你嫌贵后悔了,我找谁说理去?下个月房贷找谁还去?难道去出卖美色吗?”庄晏催着出门。
  盛时原想着自己回去,叫个货拉拉一趟搬完就算了,反正也没多少东西,但庄晏不干,非得跟着去,于是只好盛时开着那辆大奔,庄晏拖着一条瘸腿坐在副驾上当支嘴儿大爷。
  东西少到的确用不着货拉拉。二十来本书,加上衣柜里上次没带走的一些衣服杂物,拉拉杂杂凑了一行李箱——来京城时就这么一个行李箱,装下所有财产与过往,来了三个月,的确还没来得及攒下更多的东西。
  房间被那次大雨泡得不成样子,至于床单枕头,还有那条假冒伪劣的夏凉被,就统统留给房东处理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开驾驶座门时,盛时怀疑自己有点错觉——副驾上的庄晏,有种暗搓搓的欣然,好像在期待着开启什么新生活似的。
  发动车子,开出二里地,盛时突然开口:“那个……既然我租住在你家,能稍微添置点东西吗?”
  庄晏愣了一下,“可以啊,你想添置什么?”
  庄公子家起居用品一应俱全,哪怕之前客卧长期没人住,保洁阿姨也保持着每月一换洗床单被罩。他实在想不出,盛时还需要添置什么。
  半小时之后,车子停在花鸟市场门口。
  庄晏摇下车窗,支棱着脑袋,看盛时蹲下去仔细挑选盆栽,像模像样地跟老板讨价还价。蹲下去的时候,裤脚微微提上去,露出一截清秀而有力的脚踝。
  最后盛时挑了两盆蝴蝶兰,三盆庄晏也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兴冲冲地指挥老板搬到后备箱去。
  到家之后,盛时箱子都顾不上打开,先忙着把花盆都搬到阳台,小心地把刚买回来的花,和保洁阿姨自作主张买来的仙人球和多肉植物摆在一起,高矮胖瘦热热闹闹地组了个阳台合唱团。
  庄晏歪在沙发上捣鼓相机,阳光正好,将盛时瘦高的身形包裹在一层淡淡的金光里,他忍不住对焦咔嚓来了一张。
  片刻之后,庄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时你来一下。”他说,“我想我找到那辆车了。”
 
 
第24章 
  盛时也没想到,这面包车的线索踏破铁鞋熬瞎眼,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东宝他们村口小店拷回来的视频,他看了整整三天,盯得眼睛都快瞎了。摄像头角度不太好,大路上的车稍微位置偏一点,车牌号就拍不全。饶是如此,他把11月到2月,每月十五前后三四天的视频,凡是车牌号中超过1个4的,全部记下来,一共记了三十多组。
  正愁这三十多车牌号要怎么一个个查,庄晏这儿就来了一个最有可能的。
  警察闯进黑砖窑解救被困劳工那一晚,盛时拖着小松踉踉跄跄跑出来,一见到庄晏,整个人就松弛了下去,卸了力,一头栽倒在地。被庄晏和张普阳七手八脚地抬起来送上救护车。
  趁着人多混乱,庄晏返回黑砖窑,咔咔一顿拍。实际上这种突发新闻现场照片,对于构图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要素齐全即可。
  浑浑噩噩地拍了五六十张,最后选了五张最好的交差。那几天兵荒马乱的,他一颗心全挂在盛时身上,也没怎么好好看照片,今天想起把相机里的片子倒腾一下,该导出来的导一导,没用的删一删,往前一翻,就翻到了那天的照片。
  有张从黑砖窑小院门外往里拍的照片,正好将打手们乘坐那辆面包车框进图中,放大看,车牌号:并C46447
  当地人忌讳多,“4”和死同音,但凡有点钱的人都会尽量弄个6啊8啊的好兆头号码,就算难免有4,也会尽量少出现,难怪胡二对这个车牌号这么敏感。
  “但你怎么确定,这辆车就是胡二所说的那辆车呢?”庄晏皱眉,“如果运尸体的车是砖厂老板或者手下人的车,经常出入砖窑,那么胡二更应该说,这是谁谁谁的车。所以当时拉尸体的车,未必是在门口这一辆。”
  “我们只要把这个线索反映给警方就行,取证确定这是警方的事。”盛时说。“胡二天天关在砖窑里,未必会对这些细节了解得很清楚。你有一句话我觉说得特别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我什么时候说过——”庄晏哭笑不得,他发现盛时很会对他的话进行曲解,在盛时强行要将“砖窑死了个人”和“滨海度假村挖出个死人”挂钩时,那么多条件需要一一配得上,他就不管巧合概率了,满世界都是巧合;现在只有胡二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和一辆不知所踪的面包车,他又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反正横竖就是要证明他的猜测正确呗。
  就直觉而言,盛时的确敏锐得近乎妖孽。在这行里干,对一件事的判断虽然也讲究证据,但很多时候,一点点微弱的联系,加上强烈的直觉,告诉你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它大概率就一定有关系。剩下的工作,不过是怎么找出这份关系。
  经验、观察、对人心的揣测和抓重点的敏感度,反复锤炼着他,练就了他敏锐的直觉和蓬勃的胜负欲。在很多事上,盛时怀着一种强硬的执拗,认准了一条道就一定要蹚出个所以然来,哪怕头破血流。
  这让他有种孤注一掷的性感。
  盛时没注意到搭档这会儿正看着自己默默瞎琢磨,不知从哪儿翻出个本子,写写画画起来。
  “警方不傻,为什么没问出来砖窑曾经打死过人这件事呢?”庄晏不解。
  “因为劳工们说不清楚,打手们也不会主动跳出来说自己打死过人。”盛时说,他在笔记本上划出两个箭头,一个指向方圆能源,一个指向问号。
  “当时情况混乱,我们掌握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多,报给警方也只说那是个非法拘役的黑窝点,没提过死人事件,警方不会特意去查这辆车,自然也没提取什么DNA,两地警方没法并案。”
  他在问号下面重重划了两道,“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能从这辆车上提取出死者DNA,跟滨海度假村死者的DNA吻合,就能说明的确是存在买卖尸体的链条……只要能找到买卖尸体的中间方,就能知道到底是谁买了尸体……这链条并不难查。可如果是方圆能源买的话,为什么又要把尸体放在德阳地产的施工现场呢?这不科学。”
  “拉个垫背的?他想搅黄项目,但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项目是谁搅黄的。”庄晏顺着他的思路说。他凑过来,这家伙不知是用了须后水还是香水,凑近了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说不通。德阳地产势力很大,只要他们想开工,就这么一个外来抛尸分分钟就能摆平。这三家不管哪一家想拖延施工进度,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在自己的项目里做手脚,让自己这一块的进度停下来。”
  盛时啪地合上了笔记本,不动声色地拉开跟他的距离。“只有等人捉拿归案后自己交待了。”
  说罢他起身拎着箱子返回客卧,开始收拾东西。
  庄晏不请自来,一步一瘸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如同一个热情过头的好房东,殷勤地从箱子里拣出一袋袋用垃圾袋装封的书,扒下垃圾袋,把书递给盛时。
  书放得高,的确没在水灾中遭殃。盛时在路边花了八十块买了一个三层的塑料小书架,此时此刻寒碜地靠在角落里,与典雅华贵的客卧风格非常格格不入。
  “其实你可以把书摆在书房的。”庄晏说,“正好能让我家书房不那么空,显得那么没文化。”
  盛时没吭声,妥帖地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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