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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魏征杭脖子一横，“反正他不能换给你，一根头发都不行！”
青鸣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了然道：“我知道了，你们两个……”
她顿了顿，摆摆手：“罢了，我今天心情好，这孩子又吵得人头疼，不要就不要了。”
她说着，突然抬头看到一团黑云从远处飘来，刚才还晴朗的天这会儿突然暗沉下来。几个人站在院子里，透过矮竹墙看到部落里大伙突然如临大敌，纷纷躲进了屋里。
青鸣沉声道：“糟了，先进屋再说。”
魏征杭前脚进去，后脚听到身后一声惊天炸雷，紧接着黑云密布，遮天蔽日。
他透过窗子看过去，头顶上说是乌云，似乎更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风里隐隐夹杂着煞气，与当年如出一辙。
“这是？”他仿佛猜到了几分，转头看向青鸣。
青鸣动作麻利地拉下窗户，回头道：“瘴气。”
“最好别沾上，乌啼部落本来不算小，这两年被沾染了瘴气，死的死丢的丢，最后就剩下现在这十几户人了。”
苏顾和魏征杭对望一眼，问道：“这瘴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鸣想了想：“早些年间偶尔出现，倒也还好，但这两年突然频繁起来了。”
“那沾染瘴气的人都会怎么样？”魏征杭问道。
“都不见了。”青鸣道，“这些人跟中邪了一样，都往云沼去了。”
她看了三人一眼，解释道：“云沼是南境最凶险的地方，那里瘴气遍布，到处都是沼泽，稍不留神就被毒死或闷死。就算是部落里最厉害的猎人也不会靠近云沼，但这些染上瘴气的人却都跟着魔了一样，纷纷往云沼去。”
她叹了口气：“也拦不住，我阿爹当年染了瘴气，被阿娘拉扯，结果他把阿娘给……”
她没说下去，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瘴气来得快走得也快，躲起来就好了。”青鸣不在意道，她低头逗阿月，一颗坠子突然从怀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坠子咕噜噜落在魏征杭脚边，他捡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枚小巧的玉佩，仅有拇指大小，却用的上等羊脂玉，雕刻着一只灵动的鸟儿，十分精致。
他一愣，果然见那玉佩下面刻着“沁水斋”三个字。
“这是皇城的物件，你那里得到的？”
青鸣从他手中抢过玉佩，宝贝似的拿在手里：“别人给的。”
“最近皇城可有人来过？”
青鸣点点头：“几个月前来了一行人，没进寨子，我在遇到你们的高草地见过。”
“他们向我打听云沼的方向，我劝他们别涉险，那群人看着养尊处优的，也不像是能在这荒郊野外活下去的样子。”
“他们执意要去，最后送我这个坠子当谢礼。”
瘴气果然如青鸣所说，来得快去得也快。头顶的黑雾渐渐散去，天光重新明亮起来，南境空气湿热，天边总带着化不开的蓝。魏征杭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又开始热闹起来鸡飞狗跳的院子，问道：“他们就没被你们骗来寨子里？”
青鸣一愣：“什么？”
“还是说你见他们人多，没敢往寨子里引。”魏征杭站在窗前，回头冲她微微一笑，“不像对我们，故意抓了阿月，让人走进来。”
青鸣神色一变，手指突然在背后慢慢收拢。
41、巫山恶龙
尧族的乌啼小寨里，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盯着竹屋顶的房子。
房子的里面，魏征杭摸了摸下巴道：“也别装模作样了，外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赵六“唰”地抽出云生沧海，嚷嚷道：“我说呢，这里的人心这么大，三个男人找一个小姑娘，竟然问都不问，这么好心指路。”
青鸣脸色一沉，藏在背后的右手突然猛地向前一撒，几十只扑闪着翅膀的毒蜂从她掌心飞了过来。
魏征杭还没躲开，苏顾已经伸手一挥，空中出现一道寒光，毒蜂被瞬间劈成两半。
院子外突然冒出十几个人，都是刚才围着他们的那群尧族人，各个目露凶光。
“好嘛，扯一堆什么狗屁瘴气，原是为了埋伏我们。”赵六拎着剑走出去，“你们村子没人了吗？一群女人老人有什么好打的。
“小心！”魏征杭道，“尧族的女人才是真的厉害。”
他话音刚落，刚才指路的那个妇人突然把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口哨，那哨声尖锐刺耳，带着莫名的波动让人心绪烦躁。
“小心，是虫术！”魏征杭从空中抽出浮光，同时那妇人身边突然多出很多扇着翅膀的黑色蝴蝶。魏征杭伸手一挥，一只即将落到赵六肩上的黑蝶瞬间掉在地上。
赵六惊道：“这不就是蝴蝶吗？”
“这叫夜面蛾，它翅膀上的粉末有剧毒，常人沾染活不到百步。”魏征杭低声道，“小心点，传说养这种虫子一只都足以消耗巨大的精力，这女人竟然养了数百只。”
“太狠了！”赵六在面前挽了个剑花，云生沧海顿时像一面盾牌挡在前面。
头顶一只黑色的大鸟尖叫着抓来，魏征杭忙挥动浮光，借着身后的墙壁往上一跃，朝大鸟刺去。
那鸟一击不成，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圈，打算伺机再来。魏征杭还未喘口气，就见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他站立不稳，被苏顾拉了一把。
那边赵六的剑花停了下来，夜面娥突然从上面扑来，开始扑簌簌掉粉。
“糟了！”魏征杭低呼一声，苏顾眉头一皱，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画了几圈，一道业火窜出来，将夜面蛾烧得精光。
再看他们周围，地面龟裂，地动山摇，无数只巨大的蜘蛛冒了出来。
三人背对背站着，周围的尧族人围了一圈，人参精老太太走了过来，颤声道：“我们本不愿伤害你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乖乖听话，至少现在还不会死。不然的话，被尧族的虫术啃食成没脑子的行尸走肉，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下场。”
“唬谁呢？”赵六剑横在面前，“别说这几个小玩意儿不够塞牙缝的，就我们身边这位苏老板，砍你们这些蜘蛛跟玩儿似的。”
“呵呵。”老太太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位公子厉害，不过他中了我的虫术，恐怕一时半会儿使不出全力。”
“什么？”赵六瞪大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们刚才一群人围着他，又是馋他身子又是摸人胸口的，就是因为这个？”
苏顾皱着眉，刚想说什么，突然被魏征杭暗地里拉住。
魏征杭跟他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他突然叹气道：“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吧。”
“哈？”赵六挑着眉毛，“大人，这就不打了？”
“不打了。”魏征杭摊开手，“你我不是她们的对手，苏顾中了虫术，这又是他们的地盘，没胜算的。”
他看了赵六一眼，赵六总算心领会神，把剑一收：“成！”
青鸣过来给三人手上绑了绳子，又给他们一人头上套了一块黑口袋，连同阿月一起关进了屋子里。
门口传来“砰”地一声响，脚步声越走越远，周围渐渐没了动静。
魏征杭确定周围没人了，才低声道：“待会儿他们估计要将我们转移，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
赵六疑道；“苏老板真的中了虫术？”
“没错。”苏顾淡淡道，“在牌坊前跟你们说话那会儿我已经觉得不对，不过那虫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赵六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牌坊前问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原是在拖延时间试探。”
魏征杭倒是一脸了然：“放心吧，苏顾是三界山的灵气所聚，蛇虫毒药对他来说都没用。”
“那我们为何要被他们抓住？”赵六晃了晃遮盖黑布的脑袋，疑惑道。
“你看这寨子只有女人和老人，根本看不见男子。想来她们也是受人威胁，男人恐怕都被抓走了。”魏征杭叹了口气，“既然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看看南境到底有什么异常，与其没头苍蝇似的闲逛，不如让她们送咱们过去。”
“这倒是奇怪了，按说抓走女人和孩子才能构成威胁，怎么他们抓走了壮年男子？”
“尧族的女人比男人更精于虫术，经常是女人在外征讨，男子做一些农活家务。”魏征杭道，“再加上对于南下的异乡人来说，女人和老人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赵六听得啧啧称奇：“大人，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魏征杭苦笑：“活这么久你也都知道了。”
正待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四人被引着走出门，前面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紧接着魏征杭摸到一片顺滑的羽毛。
赵六已经嚷嚷开了：“骑马可以，骑鸟我可不行啊！”
“少废话。”青鸣骂了一声，将赵六丢到了鸟背上，她回头想捞起魏征杭，想了想又伸手向阿月，将她塞给了赵六。
“抱好了。”她摸了摸阿月的头，那黑色的大鸟突然扇动翅膀，朝前面猛地飞去。
魏征杭和苏顾爬上了另一只鸟，青鸣一声口哨，大鸟紧跟着飞了出去。
耳边风声呼啸，隐约传来赵六骂骂咧咧的声音。魏征杭在鸟背上摸索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鸟摸得不耐烦了，回头对他怪叫了一声。
他吓了一跳，下一刻，手已经被苏顾抓住。
“别怕。”苏顾轻声道。
“我……”魏征杭本想说不怕，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我害怕。”
苏顾听闻又将他拉近了一点，后面干脆直接挣脱束缚，掀开了两人头上的黑布。
这一掀开，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整个南境立于脚下，从上面看去，先是层层密云，紧接着是一片林海竹涛，远远能看到各色果子垂挂在树间，从未见过的颜色艳丽的鸟儿在云中穿过，空气中带着甜腻又潮湿的气息。
他们身下那只巨大的黑乌鸦毛色发亮，左前方的那只驮着赵六和阿月，右前方那只站着青鸣。
青鸣见两人挣脱了束缚，立刻警惕地瞪起眼睛，眼看又要撒毒蜂过来，魏征杭忙道：“等一下 ！我就想问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青鸣见这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从鸟背上跳下去，便道：“云沼的边界。”
魏征杭心中已经猜到这里，问道：“去做什么，好歹让我们死得明白吧。”
青鸣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别废话。”
“你们寨子里的男人都去哪了？”魏征杭循循善诱，“是不是拿我们换人？”
青鸣神色一变，南境多是部落生存，人际关系相对简单，人的心性也不见得多复杂。这会儿她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便不再回答魏征杭的问题。
魏征杭舔着脸继续道：“你在屋里说的那些皇城来的是真是假？那片瘴气是你临时编出来的吗？看着也不像常人能驱使的啊？”
青鸣被他吵得不耐烦，闷声道：“都是真的，除了……”
“除了什么？”
她还没说什么，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仿佛一声巨大的兽鸣，瞬间震得脚下林间鸟儿惊飞。
青鸣脸色“唰”地煞白，阿月吓得惨叫一声，她下面那只鸟儿猝不及防抖了抖，阿月顺着鸟的尾巴滚了下去。
“糟了！”赵六扯开黑布急道。
苏顾眼睛眨也不眨，突然纵身一跃朝阿月落去。
“你疯啦！”青鸣尖叫。
苏顾抄起阿月，身体一闪，轻飘飘落在了鸟背上。
“你！”青鸣惊道，“你根本没中虫术！”
“中了，没用。”苏顾将阿月递给魏征杭，眼皮抬也不抬道。
“那你们为什么……”
“来看看热闹。”魏征杭拍着阿月的后背，边安抚边说。
“龙……”阿月在他怀里哽咽道。
“你说什么？”魏征杭没有听清，突然听到苏顾喊了他一声。
他抬起头，看到前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正是那声巨响的来源之处。那绿林如浪的起伏之间，一条黑色的巨龙冲天而起，再次发出震耳发聩的龙吟。
饶是魏征杭找回魂体，比常人多了一世的见识，仍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那巨大的黑色之龙腾空而起，跃上云层。云层瞬间被染成黑色，天边乌云密布，刚才还是晴天的头顶，此刻如同笼罩着一团雾气。
两颗巨大的金色瞳孔在云层中忽明忽暗，细长的竖瞳如同刀一样锋利。
青鸣颤声道：“他来了。”
赵六手中的剑发出阵阵蜂鸣，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三只黑色的乌鸦似乎感受到了这股上古神物的煞气，周围空气震荡，大风瞬间四起，一行人在这股妖风之中，朝下面坠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喵以前是写短篇的，每次写文章都很赶，编辑会要求删掉多余的氛围描写以便排版，到了如今写长篇反而没办法细细描述一些感情和氛围了，叹气~
继续加油吧~
最近体会到的快乐：可以尽情言情和腻歪真的好开心哈哈哈
治愈了我自己~
42、我是因果，你是报应
那股妖风吹散了魏征杭和苏顾，魏征杭只得强撑起法力护住他和阿月。只用了一瞬间，他便落入了脚下的密林之中。
法力在指尖消散，他发现左手的透明还在增加，几乎延伸到了手掌。
魏征杭暗自握紧手指，听到赵六匆忙的喊声：“大人！苏老板！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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