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予正在背剧本呢,安瑾年就将他的大脑袋凑了过来。
顾司予无奈地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大猫脑袋,说了一句:“想,很想。这下可满意了?”
安瑾年当然满意啦,他可是一个给根竹篙就能上天的人,得到了老婆安抚的安娇娇像一只被撸顺了毛的小猫咪乖巧地坐在顾司予旁边。
“师哥,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注意保暖?有没有... ...”。
不等安瑾年将一大串疑问砸出来,顾司予就先哭笑不得地将他打断了:“停停停,你这是查岗呢?”
“刚刚被赵导臭骂一顿还不吃记性?”顾司予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安瑾年的额头,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举措在他和安瑾年眼里正常无比的互动在别人眼里就略显得有些暧昧了。
赵崇明靠在监视器旁边左手拿着剧本,右手夹着烟。
看了一眼正在围着顾司予嘻哈打闹的安瑾年后,猛然吸了一口烟同旁边吃瓜看热闹的副导说:“你说安瑾年这小兔崽子是过来拍戏,还是过来钓凯子的?”
副导演乐呵呵地看了一眼顾司予那边:“爱情、事业双丰收它不香吗?”
赵导突然get到了副导演的意思,他倒吸一口凉气,将右手夹着的烟卷放入口中猛吸一口。
香,真特么太香了!
赵崇明像是被什么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调、教安瑾年起来那是越来越游刃有余,效率高,戏拍起来也快,很快王权就要拍到结尾了。
。
至那日王宫夜宴后,赵骁阳这才深刻认识到:权力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里是多么重要。
那些曾经他以为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过就是当权者给他的黄粱一梦。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终是没有勇气再去看墨漓一眼。
就这样惶惶度过了几日后。
“小殿下”一个赵骁阳从来没见过的小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人托我给您带封信”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弓着身子,姿态放得很低。
赵骁阳不悦的撞开他,也压根没有想要去理会他的意思。
“小殿下”小太监紧跟在后面又叫了一声:“您真的不想看看吗?也许它能解决您正在忧思的问题呢?”
解决他忧思的问题?
这话说出来简直可笑至极!
赵骁阳冷哼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大言不惭地能说出这番话来。
最后赵骁阳还是收下了那封书信。
回宫后,赵骁阳打开了信,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说赵王老了,身体不行了还霸着权力不肯松手,而他赵骁阳才是赵国唯一的继承人。
上位者荒淫无度、涂炭生灵,那么继位者有什么不可以提前继承大典?
而这封书信里夹带着的也自然含有赵王广搜婴孩炼制丹药,企图寻求长生不老的铁证。
赵骁阳诚然有这个野心,可他目前也只是一个被赵王权力架空了的皇子,没有拥护他的臣子,没有拥护他的军队,拿什么去谋逆?
简直可笑!
赵骁阳皱着眉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封书信,似乎还想要看出什么名堂来。
权力...权力...
他颓废地支撑着自己的额头,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狂怒。
桌上陈列的是一个无名之士递给他的诱惑,不可否认的是他心动了。
想到曾经自以为是的自己,赵骁阳不由得冷笑一声。
什么唾手可得的王位?
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小殿下”赵骁阳的贴身侍从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进来”赵骁阳胡乱的将书稿往那封信上一盖。
侍从推开了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小殿下...您要我跟着的那个小太监...”
“昨晚已经投湖自尽了...”。
“什么?!”赵骁阳额间青筋猛然一跳,直觉告诉他这背后还有一双他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也是,能避开赵王耳目将书信送到自己手上的,又是什么良善之辈呢?
赵骁阳不蠢,他明白对方既然敢朝他递出橄榄枝,那么必然是很有把握的。
同样他也相信自己身上定有什么是对方所求的。
“小殿下”侍从见他许久不出声后,还是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声,到了嘴边的话又逾转了好久后才说了出来:“墨公子在宫里的处境真的很不好,您不去看看他吗?”
侍卫也不是多嘴之人,只是见多了赵骁阳同墨漓之间的事情,总是有点想当然。
赵骁阳愣了愣,这几日他从未好好捯饬过自己,如果他去铜镜前看看就会发现如今的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和赵王那是如出一辙。
那日的画面又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在那一瞬间他又看到了那个无能的自己。
赵王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萦绕、回响。
“这是在我身上长大的孩子”。
“你以为你拥有什么?”
“狗也配和主人夺食?”
“你现在所拥有一切不过是孤王恩赐与你的,你什么都不是”。
“于情于理,你该唤他一声小娘”。
“不要妄想你能越俎代庖,孤王一天不死,这王权便半分都不会落到你头上”。
王权...至高无上的王权..
多么诱人啊,赵骁阳拉茬着胡子,看向窗外。
如果有了权力,是不是墨漓就不会在他面前被辱?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是不是也不会被他父王狠狠地践踏在地上?
赵骁阳张开五指,朝着空中抓去。
他第一次觉得权力这么触不可及...
也是第一次...他无比渴望得到那无上的、能主宰一切的王权。
“走吧”最终赵骁阳还是去了冷宫,朱红色的宫墙外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铜制的门锁上因为长期无人问津而长满了铜绿。
推开门,一股陈旧、透露着腐朽的味道传了过来,院内也因长时间无人问津而结满了蜘蛛网。
“小殿下...”侍从轻轻将手平放在赵骁阳跟前。
赵骁阳摆了摆手,挥退了侍从:“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
侍从喏了一声后,安静地守在宫门前。
绕过了雕石屏风,赵骁阳就看到了墨漓。
墨漓身上还着这那日鲜红的嫁衣,他站在花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枝头唱的正欢快的雀儿。
如锦缎一般墨色的长发披至脚踝,稀碎的发尾处露出了两只银色的铃铛。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赵骁阳只觉得他比从前消瘦了不少。
这才几日功夫?
“阿..阿漓”赵骁阳还是忍不住唤出了声,树上的雀儿听了动静立刻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房檐上,只探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东张张西望望。
听到赵骁阳的声音,那抹血红的身影还是僵了一僵。
墨漓徐徐转过头来,那双漂亮的眸中却再难寻得初见时的那半分灵动的神采。
“小殿下”。
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灵气的纸偶,墨漓侧过身子看了一眼赵骁阳后微微福礼。
身后的花树簌簌落落,淡红的花瓣洒在了他的发上、眉上。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殿下今日是来折我这支花的吗?”
初见时他那双灵动的双眸,俏皮的话语都还历历在目,不过是须臾片刻,那只勾人心魄的紫色小蝴蝶就像是被折去了双翼一样,囚禁在了这无尽的伤痛和悲戚之中。
“小殿下”过去的嫌隙与如今重合,旧日的重影与现实交接。
他立在那里,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抱抱他,可是他猛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双抬起的手臂终究还是放下了。
蒙上阴云的银月终究还是不复往日的皎洁。
墨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他缓缓地努起了一个微笑,院里袭来一阵凉风,花树枝头的花又簌簌落落地洒了满地。
“小殿下...你不该来的...”。
斑驳的云影下,墨漓的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虚无缥缈。
“阿漓...对不起...我...”赵骁阳心头一紧,他说不上来...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连一个拥抱都开始变得吝啬。
花瓣簌簌落落,墨漓摇摇头抬手接住几片后,侧过身子看向天边:“小殿下没有做错什么...又何必说对不起?”
“本就是我...不该去妄想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与小殿下欢好一场...墨漓未曾后悔”。
“小殿下...”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的君主的”墨漓扭过头笑了笑,桃花在他唇角绽放:“墨漓信你”。
最后的最后,赵骁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冷宫的,他只记得自己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拉住了墨漓的手,情真意切地许了他又一个华而不实的梦境。
“阿漓,等我...”
“是我对不起你...你等我,我一定会将这江山拿下,取缔我父王,到时候就再也不会有谁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等我十里红妆娶你入门,到时候我会在宫里种上数百株桃花,让它永远只为你一人绽放”。
“所以阿漓...你再等等...好不好?”
墨漓没有应答,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在花树下,用着赵骁阳最喜爱也是最眷恋的口吻温柔地说道:“天凉了,小殿下请回吧,这儿冷小心着凉”。
赵骁阳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墨漓的手,直到离开他都未曾再次拥住他的月亮。
朱瓦宫墙前的大门徐徐合上,墨漓静静地站着花树下面。
他自嘲似的看了看方才被赵骁阳拉过的手,十里红妆,百里桃林,真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那般美好啊... ...
可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它真的存在吗?
墨漓瞅着屋檐上探头探脑的雀儿,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不是?
自己曾经和赵骁阳说过的,只是那个人他不记得...
他说过的,早在赵骁阳拥着他许下无尽甜言蜜语的时候,他就说过的。
桃花从来都不是他的所爱,他爱的是庭中这株朝开暮谢、永恒不息的木槿花。
永恒不息...
可是花谢了,再开之时还是原来那朵花吗?
墨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爱惨了这株木槿,也将自己活成了这株木槿花。
那么还有必要去追寻赵骁阳的话吗?
没必要了...
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是?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结束这个戏中戏w
第二十九章
◎晋江专属小马甲◎
荣亲王府内。
赵博朗背对着下属,安静地听完了他的汇报。
“你说赵骁阳最近在找那日送信的小太监?”
赵博朗乐呵呵地摸了一把他那灰白色的胡须。
“既然他如此迫不接待,那老夫就助他一把”。
等挥退了下属,赵博朗旋开花后的密室按钮,不紧不慢地踱步走进暗室。
待看到居住在里面的黑衣人后,他才笑道:
“一个不成气候的王,一个成不了气候的皇子”。
“这赵国我看呐,是气数将近了”。
黑衣人撇了他一眼后冷冷地笑道:“王和皇子都不成气候,这里不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亲王吗?”
“谋划了这么多年,你的王袍可是准备好了?”
听到黑衣人的阴阳怪气,荣亲王赵博朗非但不恼,反倒是开怀大笑:“上位者从来都是能者而居,他赵王凭什么?孤可比他有才能多了,凭什么最后太上皇让他继位?就凭他是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说就凭他肚子里的二两墨水当什么王?老老实实的做个亲王,当个废物不好吗?”
荣亲王细眯的眼睛里透出精光,他略带苍老的手轻轻摩挲着挂在置物架上的王袍,暗黄的金线将袍子上的龙绣绣的活灵活现。
“如今赵国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当今的王上奢淫无度,苛捐杂税繁重,纵然王都城内一片繁华虚像,歌舞升平却不知道这里早已内忧外患”。
“你说...这王是不是还是我来当的比较好?”
荣亲王赵博朗眯起双眼,笑着看着黑衣人说道。
听了他的话。黑衣人笑出了声:“荣亲王这想法是很美,可是你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虽然不成气候但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呢”。
“怕什么?”赵博朗如痴如醉地将脸贴在王袍上,细细地嗅着:“搞废了他一个儿子还怕搞不废第二个?”
“我只怕...”黑衣人走到赵博朗旁边低声说道,低沉的声音讲不出的阴蛰:“你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赵博朗听了倒也不恼,他乐呵呵地从王袍里将那张充斥着欲、望的脸抬了起来,对着黑衣人笑道:“那不就得请您帮忙了吗?楼兰三皇子”。
听到这话黑衣人也笑了起来,他摩挲着右手带着的象征着权位的戒指转了转。
“那荣亲王许诺的我的,可不能食言啊”。
“这是自然”赵博朗摩挲着王袍,一脸憧憬地说道:
“只要殿下肯出手,孤王许诺你的一定就会做到”。
。
王殿内,赵王仍旧纵情声色。
广仁殿的赵骁阳却是早早准备、收拾妥当了。
自那日从墨漓处回来后,黑衣人很快就同他取得了联系。
赵骁阳很快就给传信之人回了话,说自己愿意同他们合作,相应的也希望对方拿出一点诚意来。
见面的地点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就在东街的极乐坊。
再度回来这里,时间虽然不长却好似中间隔了数年一样。
这里的桂花糕还是原来那样香甜醇厚,只是东头那间小院子空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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