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里教习的嬷嬷也算是赵骁阳的老熟人了,她见到了赵骁阳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殿下”。
她顺着赵骁阳的目光望去,东边的小院内内庭院内一地的残红落叶。
赵骁阳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是遭罪,前几日晚啊,一场大风刮来,那桃花就跟不要钱一样的,稀里哗啦的就往地上掉”。
“这不一个晚上花啊就全部掉完”。
“就剩这些光秃秃的枝桠了”。
嬷嬷看着那光秃秃的枝干,忍不住絮叨了一嘴。
赵骁阳不语,不过半月不到,这里的小院便已经变得物是人非了。
嬷嬷还在念叨着,赵骁阳却是扭过头朝着门外走出去了。
过来商谈的正是荣亲王合作的楼兰国的人。
两人在密谈了许久,终于达成了协议。
先让地方以赵王残暴不仁、荒淫无度扛旗起义。之后将赵王暗中掳掠孩童、炼制丹药一事公之于众,再打出赵骁阳的旗号,让那些大将前来投靠,楼兰则在暗中相助,帮助赵骁阳夺取政权。
很快这事情便得到了落实,等到起义军打到王都城的时候赵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已经到了他远远所不能控制的地步了。
“你好大的胆子!”
“这王位是孤王的!”
“这王位是孤王的!”
“孤王生你、养你,就是要你来夺孤王的权力的?!”
“畜生!!”
“孤王不会退位!”
赵王披散着头发对着高台下的赵骁阳怒目而斥。
赵骁阳捏着折扇平静地站在高台下,看着赵王发疯。
从当初那个家宴上无能的自己,到如今手握兵权、享万人拥护的自己,他用了快一年的时间。
走到了这一步,他才正真感受到了权力是一种多么令人着迷的东西。
同样他也明白了现在的自己还太过稚嫩。
终于,赵骁阳登上了王位,可他同样也知道,在这一切的背后还另有推手。
登上王位不代表正真享有王权,荣亲王摄政,还试图勾结楼兰那边让他御驾亲征战死沙场。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可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就此罢手?
在赵骁阳的韬光养晦之下,他终于培养出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势力。
五年后。
这是赵骁阳称王后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冷宫。
冷宫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不同是却比之前更加破旧。
推开那扇长满了铜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往日那副破旧不堪的样子。
院内种满了野花,花红柳绿的好看极了。
墨漓蹲在地上,长长的头发结成了一根粗大的麻花辫盘在脑后,宽大的、浅绿色的袖子被一根绳子捆缚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锄头,地上放着一个竹制的背篓,嘴里哼着他曾经唱给赵骁阳听过的不知名的小调。
“墨漓”。
听到有人喊他,墨漓扭过头来。
曾经那个笑着拉着他手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清俊的青年了,浅黄色的王袍穿在他的身上到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庄重多了。
终究是...不一样了。
“殿下”墨漓笑得眉眼弯弯,他只是友善地同他打着招呼,没有质问,没有怒气,甚至没有询问一句:
殿下当年说的,为什么不作数。
田埂上,紫红的木槿花恣意地绽放着。
这是被无数人瞧不上眼的雀儿,总是将这所囚禁他的牢笼变成了他最爱的田园。
可是... ...
赵骁阳看着墨漓,看着他脸上那样纯粹的笑容时,那句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殿下今日怎么来了?”墨漓将锄头放进背篓,他笑着招呼着赵骁阳:“殿下可要去里头坐一坐?”
“殿下来的可是巧了,前些日子院内的几株茶树上刚收了几株新茶,方才正煮着呢,殿下要是不嫌弃,墨漓这就去给您沏一杯”。
赵骁阳点点头,跟在墨漓身后进了殿。
殿内虽然没有任何贵重的摆饰,但却布置的温馨简洁。
“地方简陋,还请殿下莫怪”墨漓将赵骁阳请上蒲草席后,转身去了屋后。
“殿下您先坐着,我去给您沏茶”。
赵骁阳目光追随着墨漓,当了这么久的王,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两人相顾无言中,赵骁阳饮下了第一杯茶水。
墨漓言笑盈盈的看着他:“很久没有和殿下这样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了”。
“是啊”赵骁阳望着盏中的茶水平静地开口:“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过了”。
墨漓看着他,眸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赵骁阳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殿下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终于还是墨漓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却怪异的面具。
赵骁阳抬起眸子看向他,那双曾经清澈的眼里终于还是多了一些岁月的沧桑和一些墨漓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东西。
“阿漓...我...”
赵骁阳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忍不住过来的意图说了出来。
“阿漓...你知道,孤...我这些年是真的很难,不是我不愿兑现与你承诺,实在是孤真的是内忧外患,朝内荣亲王一直想要谋害我夺取王位,朝外楼兰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赵国的疆土,不解决这些问题孤王...我实在是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
“阿漓帮帮我好不好?”
赵骁阳第一次用那样无助的眼神看向他:“阿漓帮帮我,楼兰国国王素来喜爱美人...”
“阿漓...帮帮我好不好?”
“等你帮完我,孤定会兑现承诺,娶你为后,坐拥江山”
“阿漓...再最后帮孤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孤...我以赵国国主的身份发誓,孤一定会兑现这个承诺的”。
“而且...这与你不过是寻常事而已”。
“阿漓...”
墨漓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看着赵骁阳。
曾经那个满心都是他的少年长大了呢,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可是心早已交付了出去,又怎么能收的回来了?
“好... ...”。
赵骁阳张口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墨漓这一声轻微的好字。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墨漓。
墨漓含着笑又说了一字:“好”,只是这笑容却未曾到过眼底。
来之前赵骁阳做了好多心里准备,甚至想象出了墨漓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可是...都没有...
他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一如从前。
作者有话说:
下章这个戏中戏还有一点点收尾,就会结束啦~
后面渣攻要出场了,不管经历多大的挫折,娇娇都会一直陪在小鱼身边的。
主线CP只会甜,不会虐,请放心!
之前总是盯着数据,总觉得自己没写好,改文案,改内容结果差点又弄的一团糟,不改了。只要以后没有剧情上的BUG或者错字什么的都不会再改。至于数据什么的不管它了,好也好不好也好,这个故事该写完还是会认真写完的,所以不用担心会坑,有始有终算是我自己能夸赞自己的一点吧。
又在碎碎念了,淦。又是一个废话很多的废咕,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你们能喜欢这本呀~啾咪,不废话了,码字去了。
第三十章
◎晋江专属小马甲◎
墨漓死了。
饮鸩酒而死,带着楼兰国国主一起。
那是两年后的冬天,赵骁阳平定荣亲王后,挥师攻打楼兰。
就像墨漓之前所言,赵骁阳确实是一位好君王,他以最快的时间安定内乱后又以最快的时间去解决外患。
塞外的寒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赵骁阳披上狐裘走出了营帐。
快要入春了,可天还是迫人的很。
宫里的桃花换了一茬又一茬,宫中的妃嫔也进了一班又一班。
至墨漓被他派去楼兰当细作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墨漓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过去,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过去,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不舍...
更或许...是自己的...不愿面对,他怕看见墨漓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怕看到他那如月一般澄澈皎洁的眼睛,更害怕在那双眸子里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他以为自己会逐渐淡忘他,会将他逐渐遗失在梦境里,等醒来之后唏嘘一声:原来不过只是年少时的一次怦然心动、一场有关雪月风花的镜花水月罢了。
可是...生命中那场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会说遗忘就能遗忘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愧疚罢了。
他也曾经回冷宫去看过,那里已经荒废了,杂草丛生,唯有窗前的两株木槿花开的倒是极其鲜艳。
原先...他不知道那叫木槿,只觉得那两株花开的艳极了。
有些像桃花,却又不及桃花好看。
今天他就是来接墨漓回家,他看到自己会不会开心呢?
会不会再叫自己一声小殿下?
塞外的风还在肆意地刮着... ...
。
拍到这部电影后面,安瑾年也不笑了,每次看到顾司予都会默默地拽拽他的袖子,然后小狗一样泪眼弯弯地瞅着他:“师哥...”
顾司予也笑不出来,如果说前面是欢快的小提琴的话,那么后面则是沉重的大提琴。
难怪赵崇明那个老狗比藏着掖着一直不给后半段的剧本,现在来想想这是怕他们演到最后罢演了?
安瑾年几次背着剧本都背哭了,私下里也有几次敲响了他的房门哭的惨兮兮地对他说,他不是赵骁阳,当不了也不会去当赵骁阳。
上次拍到墨漓受辱的那段情节,赵崇明要求的安瑾年将赵骁阳那种无助、绝望演绎出来,要他站在原地不许走动。
可是安瑾年却一次又一次的NG,就那一段拍了不下数百回。最后还被赵崇明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是因为他不听赵崇明的指挥,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将顾司予饰演的墨漓从赵王手里抢回来。
“师哥”安瑾年红肿着眼睛问顾司予,哽咽的嗓子嘶哑地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熟视无睹,做不到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我做不到...”
“你说演戏,演一个角色就要把自己当作他,可是我做不到...”。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演员吧...这样真的是太痛苦了...”。
一时之间顾司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安瑾年这么说也只是发泄,毕竟这部戏后面的墨漓和赵骁阳确实压抑地让人难受,让人痛苦。
墨漓太苦,直到最后他都是爱着赵骁阳的,只因为赵骁阳是他昏暗人生中那唯一一束照亮了他的光,他知道赵骁阳最后不能接受那样他的,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得到那个承诺的兑现,所以在最后他明明可以等到赵骁阳的,可他还是选择了饮毒而亡。
于他一向想要追求自由的他而言,这大概是他最想要的结局了。
依稀之间,透过墨漓的影子,顾司予恍惚看到了几年的自己,唯一不同是墨漓在爱着赵骁阳的同时并没有失去自我,而自己爱着顾清玦的那几年却迷失了自己。
好在的是,他已经及时清醒过来,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奋不顾身地奔向爱情了。
今天是他在王权里最后一场戏份。
等他换好装束,安瑾年已经拿着小板凳乖巧地在旁边坐好了。
这个时候的他还做着仿老的装扮他见顾司予出来的时候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师哥,你这造型真好看,不像我今天的装扮”。
“看起来好老,都不帅了”。
“我以后不会老了是不是就是这样啊?”
“这样看真的好丑”安瑾年猫猫撇嘴,满脸都写着我不太开心。
顾司予上前去薅了他一把,然后客观的做出了评价:嗯呐,没有假发头套下他本身的那堆栗色小卷毛摸着柔软、舒适。
于是他笑着同安瑾年说道:“我们娇娇就算变老了也是一个帅气的小老头”。
没错,安娇娇这个绰号已经在大家拍戏打诨中被剧组的人传开了,安瑾年也不恼,乐呵呵、坦然地接受了大家对他的称呼。
随着影视城那边戏份的落幕,剧组现在带着他们来拍最后一场戏。
最后这场戏主要就是赵骁阳征战楼兰后,拓展疆域最终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所想要的权力。
只是有时候会在梦中惊醒的时候,想起少年时那小轩窗外的一支桃花,花朝节河灯处的半张梨园面具。
原来权力的巅峰就是孤独,在不断追寻的路上他丢失了很多很多,丢失了自己的爱人,丢失了他们的誓言,亦丢失了自己的初心。
最后的最后,步入晚年的赵骁阳开始变得和从前的赵王一样,残暴无度。
他拿着那半张梨园面具疯狂地找人带上,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到某个人的影子。
顾司予的戏份就是在这部戏的结尾,赵骁阳弥留之际幻想出来那一段。
上元灯节,一个带着半张梨园面具的男子被人群挤的跌跌撞撞,最后跌进了赵骁阳的怀抱。
“小殿下?”
赵骁阳正准备推开他的时候,男子笑着同他打着招呼。
“阿漓?!”
赵骁阳那双无神的眼睛突然散发出光芒,他死死看着面前那个带着梨园面具的男子,然后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将那半张梨园面具取下。
“阿漓?是你吗?!”
墨漓站在灯火深处,笑着看着他。
等到那张面具被取下时,那张赵骁阳久违的脸就显露了出来。
他激动地冲上前去,热切地将他拥进怀中,将头埋在他脖颈之间细细嗅着他的软发上散发着的淡淡的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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