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已经结束了啊。
难道这里是……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已经回了自己的公寓,现在应该在睡觉啊。
洛轻云又没有摘手套碰他,他哪里进得了洛轻云的开普勒世界?
难不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怎么会在这里?”谈墨一步一步后退,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反应,想要找出这里和现实不符的证据。
“谈副队?”洛轻云上前一步,伸手要触碰谈墨的肩膀。
谈墨挥了挥手背,“我没事,你先别碰我,让我缓缓……”
洛轻云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再度走近谈墨,而且越靠越近,他的眉骨迎上谈墨的视线,谈墨有些失神。
洛轻云的眼睛果然更像洛明筠……很好看。
不是,现在是觉得他眼睛好看的时候吗?
洛轻云的手指掰开谈墨的眼皮。
“干……干什么?”
“检查一下谈副队有没有脑震荡。这要是碰瓷,我可不背锅。”洛轻云的脸上挂着笑,一副确定谈墨没摔坏的样子。
但是这笑容太近了,近到谈墨仿佛能透过那漫不经心的笑容看到一种孤独,谈墨下意识想要抓住他,而洛轻云的手已经从谈墨的眼睛挪到了他的脖子,手掌贴上了他颈部。
洛轻云在测试他的脉搏。
隔着手套,谈墨仍然能感觉到洛轻云掌心的温度,像是要从冰冷的金属中渗透出来。
谈墨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抬起的手却扣住了洛轻云的指尖。
“谈墨,你怕我吗?”洛轻云问。
“不怕。”谈墨回答。
我不怕你,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你。
洛轻云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那要不要继续比下去?我们胜负还未分明。”
谈墨乐了,他到底是在做梦,又或者……这是洛轻云的“客我”开普勒世界?
如果被他发现是大半夜洛轻云翻了阳台进了他的卧室脱了手套搞出来的,谈墨一定会向灰塔写投诉书!
“来啊。”谈墨决定迎战。
两人的较量再度开始,一切就像复制上一次的测试,洛轻云的膝击利落来袭,谈墨再一次踩了上去借力而起,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跨上洛轻云的肩膀,而是借助腾空的高度肘击洛轻云的肩膀。
这一坠,气势非凡。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呆了。
但是洛轻云却侧身一捞,又要把谈墨给放倒。
谈墨牙槽一紧,休想啊!
他抱住了洛轻云的胳膊,整个人都横了过来,右腿一勾,脚跟狠狠砸在了洛轻云的背上。
洛轻云失去平衡晃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谈墨趁着他恢复平衡的时候一鼓作气跃上了他的背,但是和上一次不同,谈墨趁着他发力准备把自己掀翻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膝盖,一个用力,把洛轻云给摔倒了。
“喔——这是我们不花钱能看的画面吗?”安孝和睁大了眼睛。
“谈副队上啊——不蒸馒头争口气!”常恒大力鼓掌。
“加油谈副队,相信你是最棒的!”吴雨声也在摇旗呐喊。
谈墨心想这些人可真够啰嗦的,他脚刚落地就迅速跨在了洛轻云的身上,对方的腰腹力量强劲,差一点就把他给掀翻,而谈墨直截了当地扣住了洛轻云的手腕,故意copy了洛轻云上一次的动作,狠狠压在了他的耳边。
谈墨眉梢一样,开口道:“这一次我可得分了啊。”
洛轻云要摆脱谈墨其实很简单,毕竟他们俩的力量不是一个层级的。但是这家伙却噙着笑,任由谈墨扣着他的手腕,他微微张了张嘴,口型说的好像是“谈墨”。
“嗯?”谈墨弯下背,靠近了对方,想要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脖子上挂着的铭牌掉了出来,在他和洛轻云之间轻轻晃着,转了半圈,又要转回去。
洛轻云的双眼看着谈墨,仰了起来,谈墨看到自己的铭牌的一角就要撞到对方的唇了,正要偏过头,谁知道洛轻云却咬住了铭牌躺了回去。
绳子勒着谈墨的脖子下压,谈墨睁大了眼睛看着洛轻云,而对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不是调侃的笑意,也不是漫不经心的试探,而是冷然到映照出洛轻云他大脑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谈墨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发烫,他想要松开洛轻云的手腕,对方却更加用力地咬住他的铭牌。
那不是挽留,而是一种直白的昭示。
仿佛他咬住的并不是一块金属,而是谈墨所有的抵抗力和防备。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谈墨试着用各种方法拽回自己的铭牌,可洛轻云就是不肯松开齿关,他像是要在谈墨的铭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明明同样的事情谈墨自己做过,可当洛轻云也这样回敬自己的时候,谈墨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血液脱离了原本的流向,全部冲进了脑门,他的脸,他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心底深处那根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弦正鼓噪地颤动。
谈墨掐着洛轻云的脸颊,冷声道:“松口。”
可洛轻云一动不动,就用那双有着过分吸引力的眼睛看着他,将他的自控力大把大把地拽过去,扯着心脏里的血脉,谈墨越是着急就越是用力地掐着洛轻云的脸颊,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他就不信洛轻云不疼,可这家伙为什么不肯松开!
“你那么想要我的铭牌,送你好了!”
谈墨一发狠,低下头就要把铭牌从脖子上摘下来,但没想到洛轻云忽然松开了。
那一瞬的轻松让谈墨有种得救的感觉。
但下一秒,洛轻云的手扣在了谈墨的后脑勺上,猛地摁了下来。
谈墨连撑住自己的机会都没有,洛轻云便掌控了他的一切。
他给予谈墨一种强悍的力度感,灭顶般的孤独瞬间侵蚀谈墨的一切,这让他没来由地追逐着洛轻云,想要紧贴着他来回馈自己的温暖和安全感,谁都不愿意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周围一切的声响都消失不见了,谈墨就像着了魔,手指顺着洛轻云的手腕向上,嵌入洛轻云的指间。
谈墨扣紧了手指,像是给洛轻云的双手上锁。
小腿传来的剧痛让谈墨瞬间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地呼吸,才发觉自己就躺在寝室的床上,睡梦中的一切散去,只留下透过窗子的零星月光。
洛轻云不在这个屋子里,也就是说自己刚才真的在做梦,不是洛轻云在搞鬼。
“靠——”
谈墨扣住自己的左腿,要不是爱德拉之花的神经**素发作,谈墨都怀疑自己的梦得做到什么程度。
他一背都是冷汗,打开了床头柜,把镇痛剂给取了出来。
打了两针下去,疼痛感略微降低,但还是疼得厉害。
谈墨捋开自己额前汗湿的发丝,心想这条腿多半是保不住了。
明天跟李哲枫还有高炙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换条机械腿吧。不疼还耐糟。
谈墨瞥了一眼时间,这才早晨四点半,没睡多久……但现在疼成这样,多半是睡不着了。
他打开了通信器,塞上蓝牙耳机,想起刚才自己做的那场梦,谈墨的心脏仍然在狂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仿佛那里还留有洛轻云指节的触感,以及最后那个亲吻……谈墨隐隐感觉到自己其实是在期待着。
他期待着现实里的洛轻云不需要克制,用接近本能的方式吻他。
谈墨呼出一口气来,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所谓的“客我”世界,而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无所谓监察员的守则,无视那道界限,把洛轻云完全拽入自己的世界。
草……但凡洛轻云这个队长长得难看一点,身材矮挫一点,笑起来没那么勾人,没有救过他,没有让他看到他的记忆,吻他的时候没有那么柔软,没有那么……那么需要他,谈墨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把洛轻云当回事,梦里也绝对不会有这家伙。
谈墨下载了一段佛经,播放出来。
大半夜里做不合时宜的梦,那肯定得静心寡欲啊。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谈墨虽然一句都听不懂,但自己的心灵好像受到了那么点的净化,总算可以假装自己没做过关于洛轻云的梦了。
但是睡在隔壁的洛轻云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间,坐起身来将额前的发丝捋起。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那场和谈墨的较量。
只是这一次谈墨发挥得更好,他更敏捷,而且对自己的一切攻击都预判准确。
洛轻云心甘情愿地被他放倒,直到谈墨领口的铭牌掉了出来,这一切就像是给他机会来报复谈墨那一次让他心动,于是他也咬住了谈墨的铭牌,甚至……比晚上在车库里那次还要更用力地吻他。
洛轻云很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因为这场梦还真特别像是……自己和谈墨都掉进了某个“客我”世界。
只是,洛轻云的手套还在,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邀请谈墨。
而谈墨……他也没有开普勒世界。
“什么声音?”
敏锐的听力让洛轻云确定有佛经来自谈墨的卧室。
这家伙要么听摇滚,要么看没有营养的搞笑综艺,怎么会大半夜里忽然放起佛经来了?
“又在搞什么?”
洛轻云打开通信器,直接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谈副队,**苦短,放什么佛经?]
谈墨打开通信器上的信息一看,被“**苦短”四个字闹得小心肝颤了一下。
[你的**干我屁事?]
洛轻云看着这条信息,闭上了眼睛,更加专注地去分辨隔壁的声音,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一分钟之后,谈墨卧室的窗户传来了敲玻璃的声音,他睁眼一看发现洛轻云穿着睡衣就在阳台上。
逆着光,洛轻云的眼睛完全在阴影里,但得天独厚的鼻骨让他即便在黑暗里也极有辨识度。
谈墨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一阵心虚,他根本不想去开门,而是赖在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通信器震了一下,是洛轻云的信息:[我可以把阳台的门踹开,看你要不要花钱请人修。]
谈墨的额头上青筋突突,你跳我家的阳台,你想进我的卧室,你还要我花钱修阳台门?你是土匪吗?
可惜洛轻云一向说到做到,连飞机都跳过,更何况一扇小小的阳台门?
谈墨掀开了被子,站起来的瞬间,左腿的疼痛差一点让他跌坐回去。
他五年前能在洛轻云的面前面不改色假装没事,现在当然也可以。
谈墨一步一步走到阳台前,把门大开,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洛轻云垂着眼看着他。
这男人眼睛生得好看,谈墨知道。
无聊的时候,谈墨搜了一下洛轻云的生父许令飞。不得不说许教授生了一双看似文雅的勾魂眼,多情又让人心痒,让那么多女人爱上了他。
但那双眼,多看一会儿,谈墨就有些生厌。
因为里面有太多的世故圆滑和被掩饰的精心算计。
但是洛轻云的眼睛不同,他继承了父亲的双眼线条,可又有母亲眼睛里的纯粹和笃定执着。
那是一种刚毅,就像冷峻的山岩,飞溅而起的瀑布……透着一股让人向往的力量。
许令飞的眼睛英俊却盛满了尘世俗念。
洛轻云的眼睛很美,因为专注。
“洛队,什么事?”
洛轻云的手抬了起来,谈墨的心也不争气地高高提起,直到对方的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下。
“半夜里放佛经,看来谈副队不但睡不着,而且很无聊。”
洛轻云径自走进了谈墨的卧室,在他的床边坐下,手掌在谈墨躺过的地方摸了摸。
谈墨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怯懦是因为什么。
可洛轻云明明触碰的是他的床单,谈墨却有一种那只手的手心紧贴着自己背脊的错觉。
“你出了很多汗,做噩梦了吗?”洛轻云又看了过来。
“是啊,你在我的噩梦里。”谈墨凉飕飕地说。
洛轻云眯起了眼睛,看着谈墨,这让谈墨紧张了起来。
他的脚踝疼得厉害,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走回卧室的毅力。五年前他能忍受那种疼痛,可不知为什么五年后的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洛轻云,谈墨好像没那么能忍了。
“洛队,很晚了,你真不回去睡觉吗?”谈墨咬着牙关问。
洛轻云却抬起了腿,一只手环着膝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谈墨。
在这样的黑暗里,他的眼睛很明亮,侧过脸看向谈墨,他的脖颈露出优雅的线条,锁骨在睡衣的衣领间若隐若现,夜晚延伸出游丝般的叹息声,谈墨的喉咙干哑了起来。
“我有问题困扰了许久,想找你要答案。”洛轻云说。
“别了,您问的问题,我这边的答案总是不怎么好。”
大概是因为要绷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洛轻云,谈墨总算能微微忽略从脚踝一直涌上膝盖的剧痛。
洛轻云问:“地铁站里的克莱因之瓶最初选中的是你,我很好奇它是用什么来吸引你的?毕竟,我到的时候明显看见你跌入它的诱惑里了。”
谈墨的心脏一紧,连呼吸都僵在了喉咙里,生怕洛轻云敏锐的听觉听出什么来。
——因为当时,他看到的就是洛轻云。
在幽暗的隧道里,洛轻云找到了他,他们一起看到了那朵盛放的克莱因之瓶。
那样的洛轻云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他将谈墨抱了起来,跳向了深渊。
“你管它用什么来吸引我。”谈墨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慌乱,甚至不敢和洛轻云对视。
生怕对方发现了他的欲盖弥彰。
他这辈子,真的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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