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分清算,剩余交换点数:0。】
这次只有难度值增大,看来这种由对方主动的愿望是没有逆反选项的。想想也是,怎么逆反,总不能头去摸手吧?
乐晓撇撇嘴,可惜了他的积分。他以为陆冰烨老神在在,肯定没有近期愿望。
隔着人群,陆冰烨嘴角一动,似乎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他很快移开目光,对着众人道:“你们可以继续怀疑我,但既然没有证据,不妨再想想线索?”
乐晓仍然很囧,不得不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次验人,假设算是成功,陆冰烨不是愿主,那么愿主还在众人中间。他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要主导一下才是。
这么想着,乐晓在后方说:“如果22号把铃铛送人,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中间有一个人,不是从景区进来的?或者说是他比较重要的同伴?这一趟旅行我是和室友来的,大家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连着几个问题,问得大家都看向这个可爱的少年。
18号转过头,颇为赞许地一笑:“问到点子上了,大家捋一捋人际关系,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你们都进入过这个叫愿井的世界,对吧?”乐晓于是看了看18号和17号医生:“你们都来到这里,是巧合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18号也微微一愣。
由于18号一直主导全场,也就没什么人问18号问题。一来是没想到要问,二来是想不到怎么问。没料到看起来没什么想法的内敛小青年会抛出两个这么尖锐的问题。
一瞬间,所有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并不是9号艺术家很可疑,而是在这里,每个人都很可疑!
“啊,不好意思,我脑子里问题太多,想到我就问出来了。”乐晓捋了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汗颜——感情这还是人家随口问的?
看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乐晓的眼神里没有杂质,一片澄澈的认真,很难让人认为他在刁难。
正如他所说的,他只不过觉得好奇,就问出来了。
18号呼吸平缓,停顿了两秒,才道:“不是偶然,我知道这里会产生愿井。但我并不是冲着愿井来的。我是陪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来到这里。苗村对他意义很大,所以对我也是。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坏事,我会用我的生命保证他平安离开。当然如果他出事了,我不保证我会不会走极端。”
谷超也坦诚道:“不是偶然,我早就知道这里有危险,我的岗位并不需要跟救护车。如果你们观察仔细的话,会发现我已经把蓝大褂脱了。”
的确,谷超现在穿着非常日常化,一件卫衣,牛仔裤。
难怪总让人觉得他不像个医生。
几个人这么聊了几句,气氛竟然比刚才好了很多。比起18号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乐晓真正出于对他人好奇的提问,反而让大家有了些彼此了解的感觉。
谷超将自己的过往全盘托出。他是医生,他的母亲也是医生,但不幸得病早亡。他当时正在读医科大学即将毕业,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母亲能看到他成为一个好医生。有一次一台手术持续了将近14个小时,他做完手术之后晕厥,就进入了医院背景的愿井。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可怖的世界。
“我后来经历过很多愿井,”谷超讲到这里顿了顿:“但没有一个像医院那样……让我印象深刻。”
至于怎么样的印象深刻,谷超没有多谈。
医院里生离死别、人生百态,想来自然有更强烈的愿望。
“总而言之,”小圆脸医生有些感慨:“我的愿望是实现不了的,母亲不可能死而复生。但我还是有些期待和奢望,所以我会主动进入愿景,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攒一些积分。”
“哦哦……我明白了,你真的很了不起!”乐晓点点头,这才又看向陆冰烨:“那你们继续,别被我打断了……”
众人:“……”
刚才他们中有一小部分人抱有怀疑,觉得乐晓是在给陆冰烨救场。
现在也没什么怀疑的了。
这小孩就是个直脑子吧?
陆冰烨听乐晓这么说,顺势接过话头:“嗯,那回到其他线索,现在假设淘汰条件是手上没有铃铛。17号医生没有铃铛,为什么没有被淘汰?”
18号看起来已打消部分对陆冰烨的怀疑:“很简单,狼人的障眼法。如果狼人拥有两个铃铛,在条件判定时将一个铃铛放在医生的帽子里,之后再取走就好了。”
“错了,”陆冰烨声音低沉清冷,如同忽然吹过的一阵冷风:“如果我是狼人,不会犯事后特意销毁证据,因为没有必要,还有可能暴露身份。谷超医生不如检查一下自己的帽子?”
谷超很是一愣,伸手往后一摸,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帽兜里掏出了一个银铃铛。
一片哗然。
18号脸上意外的表情消失,笑道:“9号,你说你从没进过愿井,可推理起来比我这个老手还有谱了。”
陆冰烨眉尖一动,没有回答,表情却明白写着“或许只是智商差距”。
“那就这样吧,”18号垂眸道:“我看了一圈,如果你是狼人,我就算以命换命也要带走你,如果你不是狼人,那这一场……十拿九稳。”
陆冰烨:“当不起。”
18号:“那总结一下?”
陆冰烨沉默看着18号。
18号掏出纸和笔,在其中几位上打了圈:“刚才我和9号对峙的时候,6号、8号、17号活跃,15号导游、16号司机、21号在清醒状态下完全不关注,10到14号认真围观但参与度低,19号、20号陪着吓坏的中学生吧?谢谢你们挺有爱心。7号美女你就比较有意思了,你在看陆冰烨搜身时很紧张,后面又一直看着15号。我方便问问你们都在想什么吗?”
“每个人都看好自己的铃铛,”谷超在旁忽然抬高声音道:“很快就会进入第二轮。活动范围开第二轮了。”
随着他的声音,不远处传来几个人高声的叫喊,声音饱含惊喜。
“雾气!雾气散开了!”
“我们有救了!”
第22章 银铃铛(七) 死了都没人能发现。
雾气的确散开了,但并不是在大道的两侧,而是向森林蔓延。
“从这条路进去,就能到阿迷山脚下了。”16号导游十分肯定地说。
遇上了这么诡异的事,所有人都心中惴惴,早就没有旅游的心情,但眼下也就这么一条路,众人互相看了看,没再提出异议,就跟着导游往森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森林泥土的潮气很快沾上了衣物,让人浑身发寒。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氛围更是沉默,刚才被18号点名询问的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
其中21号男人始终表现得很沉稳,行进时主动走在18号身侧,说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叫殷澜,是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业人士,家庭虽然重组过,但幸福美满,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可事情自女儿上了中学之后就不同了。小姑娘开始成天闷闷不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散心,也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由于发现过女儿被撕掉的笔记本和故意被弄脏的衣物,夫妻俩一度认为女儿受到欺负,去了学校几次,都没能解决问题。女儿殷晓灵一直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想来她也是不希望父母为她担心。
这让殷澜和妻子更为担心,他们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开导孩子,甚至提出过陪她上学,给她介绍下属的儿子女儿当朋友,但毫无例外都被殷晓灵拒绝了。殷小灵曾对他们说:“我已经有了一辈子的好朋友,也不需要其他朋友了。至于谁欺负我,我的朋友会帮助我的。”
既然女儿这么说,殷澜也就认为她真的找到了要好的朋友,不再提这些事。
直到有一天,女儿十分开心地说自己要和同学们出来春游,春游的地点就是苗村。
就在前一天晚上,小夫妻俩开心地觉得孩子终于开朗一些了,第二天就出现大巴消失的新闻。
殷澜的妻子完全疯了。殷澜自己的事业也一落千丈,但还是在每年的这个时间点来到苗村,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女儿失踪的线索。小儿子逐渐长大,知道姐姐失踪后,也会央着和爸爸一起来。
所以对于殷澜而言,出现意外,反倒是惊喜。只要能找到和女儿有关的线索,他并不惧怕危险。
21号和18号说话,乐晓一直在旁边听,越想越熟悉,脑子里,大巴前排疑似一家三口的身影逐渐清晰。
从刚才18号的分析来看,乐晓作为8号已经被列入为活跃分子,因此他也不用矜持,想问就问了:“殷先生,这一次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带着小儿子来的?”
他实在有些担心那个小男孩。如果殷澜这一次也带了小儿子,那小儿子在哪里呢?会不会遇到危险?
21号皱着眉头,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但他脸上终于显出担忧:“应该是一起来了。”
“不用太担心,”18号压低声音道:“10岁以下的小孩子除非早熟,心思过重,否则很难入井。他留在外面的世界,自然有搜救队会把他带走。”
21号客气礼貌地致谢,18号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想说什么又终于没说,只是看向后面的号:“你们呢?”
号是个木讷的男人,他板着脸摇摇头:“没碰到过这些事。”看起来他真的十分不善言辞。
号女人一直走在号木讷男身边,显然这个木头似的男人让她很有安全感,此时女人也接话道:“我之前和朋友来玩过,在网上看到苗村最近有活动信息,就想来再看看。没想到碰上这样的事。”
只有7号女人始终跟在15号导游身边,时不时压低声音问几个问题,掩嘴笑一会儿:“真的?那你太厉害了,等进了阿迷村可要让我瞧瞧。”那态度俨然像是来旅游的。
15号导游哪里经得起这样美女的夸赞,登时就上天了:“那当然!”
7号于是得意地看了18号一眼。颇有一种抱了大腿炫耀的感觉。
18号:“……”
除了7号以外,几个中学生也跟在15号导游和16号司机身边。显然,在中学生们的认知中,所有带队人、老师、导游叔叔都是更值得信任的。发生危险要找导游,可能也是他们一贯以来的想法。
“叔叔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其中2号小女孩问。离开了死人的大道,她看起来恢复了一些力气,也展现出孩子的好奇了。
“那里有吃的吗?我好饿,我想回家。”3号男孩子也说。
只有1号和4号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显然还缓过来。
“有、有,有得住,有得吃,”陈大皮拍着胸脯保证:“阿迷女主人很慷慨,只要你们心怀善意,她自然把好的一切都赐予你们。”
随着陈大皮大肆宣传的话语,一个小镇徐徐在众人面前展开。
乐晓看着,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小镇一片灰蒙蒙,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寂静无人的氛围使小镇显得格外空荡。
从林中通往小镇的道路自上往下,在丛丛簇簇的植被中间时隐时现。
“这里也一个人都没有吗?”中学生1号怯生生地问。
“或许是女主人特地为了迎接我们,等我们到了就知道了。”导游的声音似乎有些不那么肯定,唯一肯定的是对他女主人的一片爱戴之心。
越往山谷走去,气温越低,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冷。7号哆哆嗦嗦往15号导游身边靠,依然在撒娇,其他人都沉默不言。
乐晓一边走,一遍思考阿迷山的事。
按照早先阿迷山的传说,姐姐送了妹妹银铃铛,妹妹又把银铃铛送给情郎,结果情郎被虫子咬死了。
这一段故事始终让乐晓无法忘怀。
任何故事都会衍生出一个童话般的版本和一个充满恶意的版本,这似乎是所有故事的必然归宿,但乐晓却觉得这个故事中包含了很多信息。
或许陆冰烨也是这么觉得,才会异常关注铃铛是否被“赠送”出去。刚才那两个男人被虫咬死,除了没有铃铛之外,是不是也和赠送铃铛有关呢?
想到这里乐晓浑身一凉,觉得手腕上那个被包裹在小塑料套子里的铃铛更加灼热,有些不自然——刚才陆冰烨的举动,算不算是“赠送铃铛”?还是说这是他的有意试探?
试探乐晓他……是不是愿主?
可他的心愿明明是……摸头杀,那难道也是伪装?
越是这么想,心就越是沉了下去。他闷不吭声快步走着,脚下的石子路越来越陡,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忽然,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克制住了他加速的脚步。
“小心,”出乎意料,是21号男人:“这一条路看起来没人走过,我住在村子里的时候上来看过,很陡,而且有尖锐的竹子。大家都慢点走。”
男人充满善意的提醒让较为腼腆的几个女性都点头表示谢意。
乐晓悄悄用余光瞥了陆冰烨一眼,发现后者目光眺望小镇,脚下步伐沉稳且熟稔,似乎并未关注这边发生的事。
就这么走了足有半个小时,几个人才真正到达小镇入口。这里十分朴素,不像大型旅游景点那样有明显的待客处和大厅,只摆放了一张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木质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张白纸作为游客签入登记。
眼前,白纸已经完全黏泛黄,黏在了桌面上,旁边一支铅笔简直要风化了,橡皮也变形了。
几个人看向导游,导游走上前,拿起铅笔写了两个字,发现铅笔笔记非常淡,笔芯都软了,只得一摇头:“算了,不登记了。进去吧。”
没有人想上前登记姓名。
趁大部队已经往前走,乐晓凑近看了看,黄色纸张上斑斑驳驳,似乎重重叠叠写过很多人的名字。
乐晓小心记住上面模糊的笔画,快步跟上。
小镇入口处是一片镇民的住房,房屋错落有致,各人门前都有一小片场地用于放置杂物。住房后方,这开辟出了一小片广场,放有一座奇怪的木质小台,台上打有许多孔,斜插着木棍,密密麻麻挂着很多铃铛,导游说那是村民用于祈福的地方。小台后方又是一小片树林。
16/56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