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枫叹口气,语气极为无奈,“我本以为,你是因为慕云庄招待不周,有什么意见要跟我提,所以,才跟你好声好气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压根就不知所云,要是你继续纠缠不清,惊扰到慕云庄里面的贵客,我可要让人把你扔出去了,到时候,你一个姑娘家,未免过于难看了吧!”
“不,”郑明珠脸色大变,激动地摇了摇头,还是不愿放弃,明明长得就是一模一样,虽然看起来年轻了点,但是......
她忽的福至心灵,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生气当初我跟娘走了,所以现在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女儿的,可是,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呀......”
梁枫冷嗤一声,道,“你这是在乱七八糟扯些什么,我只当你是慕云庄的客人,对你家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不感兴趣,别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赶紧消失在我眼前。”
闻言,郑明珠急切地就差点要扑上来了,“爹,你听我解释啊。”
叫爸爸,这会儿叫爷爷,也没用了。
再说了,有什么可解释的,解释你姥姥个头,梁枫心里骂了一声,还不都是银子的事。
“慕烟,叫两个人过来,把这个来慕云庄捣乱的小娘皮,扔出去。”他朝着慕烟所在的方向,吩咐了一声,然后就什么也不管,干脆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慕烟本来就对郑明珠没好感,这会儿得了主人吩咐,转头就走到楼梯上,对着下面的几个护卫招了招手。
这一系列操作,疾迅如风,郑明珠咬了咬牙,极度不甘心地看了梁枫一眼。
可是此时,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已经直愣愣站在她后面,表情凶恶,大有一言不发就动手的架势,面前那人更是表情冷漠,一点余地也不留。
“请吧,这位小姐!”
“别碰我!”郑明珠恶狠狠骂道,然后再缓缓转身,挪动一般往楼梯口的方向走着。
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二楼,云清才从货柜后走了出来,笑盈盈来到梁枫身边。
他一靠近,梁枫便睁开眼睛,起身把椅子让开,拉着他坐下,自己挪到一旁的圆凳上去了。
“宝贝儿......”
话还没说完,梁枫却发现云清突然身体一僵,表情慌乱,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也随之瞪得更大。
“怎么了?”他好笑地问了一句,也疑惑地转过脸去。
啧,居然还打个回头仗,可真的是!
郑明珠边走边在脑子里回想,不管怎么想,都还是万分的不甘心,明明唾手可得的富贵和荣光,居然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
因此,下楼到一半,她又拼了一把,从那两护卫的阻挡下,顽强地钻了回来。
刚一上楼,却万万没想到让她看到个万分熟悉的人,这不就是住在那个杏花村梁家,隔壁的云哥儿吗,也就是之前去郑家时,大舅舅说过的梁枫新娶的哥儿?
云哥儿长得好看,她在杏花村做小姑娘的时候,因为嫉妒,也难免多有留意,印象颇深,所以,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一个人长得像可能是巧合,但怎么可能连续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不就说明,眼前人真的是她那个货真价实的爹?
郑明珠眼里的惊疑,一瞬间全部化为狂喜,眼看着就要兴奋地尖叫起来了。
梁枫也瞬间明白过来如今的状况,抬手就是一个命令动作,那两个因为疏忽误事,让人跑回来的护卫,立刻接收了他的意思,再不敢轻忽慢待,直接上手捂住嘴巴,不管郑明珠的挣扎,就把人给拎了下去。
“慕蓝,”梁枫又转头使了一个眼色,把人叫到面前,“你下去盯着,千万不许她在铺子附近胡言乱语,一定要让她闭嘴,不管用什么手段,有什么后果,只要不死人,我来担着。”
闻言,慕蓝脸色一肃,点点头,匆匆忙忙就下去了,她从小在高门府邸长大,让人闭嘴的方法,自然应有尽有。
云清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道,“都怪我,我要是再在后面多呆一会儿就行了。”
梁枫握着他的双手,轻轻揉了揉,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听你这语气,咱还怕了她不成,还得千方百计躲着她,有她在的地儿,咱就得小心翼翼避着,不能一起出现?”
云清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没个正经,鼓着嘴气呼呼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梁枫最喜欢他的小性子,可爱万分,没事都要主动去逗逗他。
“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不过,说真的,你可别为这事分心伤神,她个丫头片子哪里配,够得着吗她?”
云清乖顺地点了点头,道,“我就是看你刚挺正经的,怕你......”
梁枫笑了笑,“我的宝贝儿,你不是喜欢在慕云庄这边待着,和他们聊天吗,我刚才死压着不让她说话,就是怕万一谁多嘴多舌的,这边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坏了你的心情,哎,现在我可得不偿失了?”
说着,梁枫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极其地装模作样。
云清见状,心里又好笑又温暖。
他这些日子,整个人也有些惫懒惯了,遇事都没往深里想。
其实这也该是很明朗的事,凭梁枫的脸皮,他哪里有可能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别说只是闲言碎语和所谓的名声,就是真有人当着他的面脱裤子拉屎,他说不定都能淡定的笑着讨论起来。
说到底,他会主动去解决的一切问题,基本都是为了让他能够舒心,不受任何委屈,当初求娶他时,说的那些话,并非言过便罢,梁枫全部都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
梁枫继续解释道,“宝贝儿,你刚不也听见了吗,这丫头片子,今儿个会这么张牙舞爪地跑过来,都是被梁季冬那阴暗玩意儿撺掇的,那小子不是一点脑子都没的人,既然决定让她来试探,就说明事情基本已经搞清楚了,她看不看到你其实没差。”
云清脸上笑开,他当然明白梁枫的意思,事情迟早会发生,不过是个先后罢了。
他其实也不会真的那么想不开,不过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梁枫这么紧张他的样子,因为怕他心情不好,怕他有一丝难过,这个向来懒惰不耐的人,愿意把花费心力时间,把为他一切剖析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小丫头今天就算安分回去了,但回头和梁季冬一合计,明白过来之后,还得再来。所以,你今天这么一出来,咱们直接把不管初一还是十五都做到位,让他们彻底了解咱的态度,不是别的,就是咱们看不上他们,不想搭理他们,这样也省得那不长眼的东西,一天天过来唱戏,以为我开的是戏院呢?”
梁枫说完,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显然心情不错。
他本就不是个纠结的人,除了云清,所以的人和事,对他来说,哪怕多放自己脑子里几秒钟,都是在浪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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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归还
正值仲春,盘旋已久的春雨,在傍晚时分,终于是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
下午的课业结束之后,不住书院里的学子们,三五成群的挤在慈溪书院那巨大门楼后的廊檐下。
在烟雨朦胧之中,石子路旁成排的垂丝海棠浅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撒在地面,此时此景,颇具几分意境。
“少爷,可别伸头出去,待会淋湿受寒了。”小扑克看见自家少爷不安分的眼神,心有余悸,深觉他下一秒就要任性得冲进雨里。
看见自家小书童苦着一张包子脸,云辰无语地轻轻抬脚退后了一步,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家伙。
见状,跟云辰站在一排等雨的谢墨然,忍不住打趣起来,“云宝宝,你的老妈子又管你啦!”
听见宝宝这两个字,云辰就炸了,气得抬起胳膊肘就捣了他一下,“谢小三,你又想打架是不是?”
“哎,怎么啦,我没说错啊,你爹明明就在家喊你宝宝的!”
谢墨然满脸嘚瑟,他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之辈,回头直接抬手勒住云辰脖子,两人当场就闹了起来。
谢墨然今年十二岁,比云辰长一岁,是谢恒的亲侄子,他父亲也就是谢恒的亲大哥,乃是名武将,前些年在西南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家传身教,谢墨然这小子对舞刀弄枪也深感兴趣,日思夜想都是上战场为父报仇。
不过,他的嫡亲兄长,去年便已经抢先一步去子承父业参军了,这下子,他那亲祖母、亲娘等人,如何还舍得让这剩下的乖孙子、小儿子,还去那血肉战场冒险。
只是,她们一群妇道人家,也实在看不住这皮小子,无奈之下,就只能送到他小叔叔谢恒这来,让其代为管教。
正好,江南乃是文人荟萃之地,也期望这小子耳濡目染之下,好歹能收收心,安静读书。
谢恒这些年,在同安县政绩斐然,再凭着他那背后强大的家世,三年的考核期一到,便顺理成章的就升舒州通判,在知府之下,掌管一州府之内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州府的长官行监察之责,通判一职,自大周朝设立以来,便只能由进士出身者担任,皆为陛下亲笔御书任命,直接对吏部和天子负责。
谢恒前途光明,再下一步,怕是就要上调进京,或者成为一方大吏。
谢墨然被撵到舒州之后,就被谢恒打发着跟云辰认识了,两个人都是一样傲气装逼的性子,一见面就觉得对方不顺眼,就是干架。
谢墨然自幼习武,云辰也在梁枫的教导下,日日强身锻体,两人势均力敌,打着打着,反而还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少年人的友情,就是如此干脆。
廊檐下人多,怕不小心碰着磕着,他们俩倒没有真正动起手来,多是嘴上功夫。
云辰瞪着他,“谢小三,你完蛋了,我跟你说,你以后每天的课业,你看着办吧!”
谢墨然立马变了脸色,一抬手搂住他肩膀,亲热极了,“宝宝,宝宝,我错了,咱两谁跟谁啊,总提课业,多伤感情啊?”
“你真的完了,我告诉你。”云辰语气认真无比,耸了下肩膀,把他两只爪子给扔了下去。
谢墨然十分不爽,“凭啥我不能叫,叫两声宝宝怎么了?”
赵岩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好友,一手逮住一个,恶狠狠道,“你们两注意点啊,老子脸都丢光了。”
赵岩是书院山长的外孙,舒州本地大户赵家的嫡子,这小子别看名字取得正经,平日里也总是装得一副人模人样,但其实浪得飞起。
赵岩容貌绝佳,只看外表的话,那的的确确就是个冰雪样的人,他从小就爱闹爱玩,整日便在街面上晃悠,脑瓜子灵活,嘴又甜的不得了。
整个舒州府几乎所有的姐姐妹妹、大嫂大娘都认识他、疼爱他,从小到大,但凡出门,都能收获一堆礼物。
云辰发出自己的声音,“行行行,你以为我想啊,看谢小三皮厚的。”
谢墨然不甘示弱,“你再说,云宝宝。”
看着周围躲雨之人明显看好戏的表情,云辰无奈叹气,决定采取缓和政策,实在不想再纠缠这两个字,就谢小三这混不吝的性格,你越跟他扯,他越得劲,马上能把他这宝宝,宣传得一书院都知道。
“叫你大爷,你个蠢货,能有一次打牌赢了我再说吧!”
说到打牌,谢墨然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立马兴致盎然,“啧,手痒了,可惜旬休还有几天,回头去你家,我非得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云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呵,我等着,你个点数都掰扯不明白的傻子。”
谢墨然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嗓门越发小了起来,挑着眉毛,“啧,我那是还没习惯玩,扑克牌多简单啊,我能不会吗?”
赵岩也有些想念了,眼珠子转了转,对着他们挑眉神秘一笑,“回头,咱们把牌带上,去包个画舫,边听曲边玩,在江上打一夜怎么样?”
他摸着下巴,似乎极为向往的样子,“我上回听我大哥和他朋友聊天,画舫里好像特别有意思,我们也去玩玩。”
谢墨然也连连点头,“可以可以,让云辰请客,他银子多。”
谢家是世家大族,赵家也是本地大户,可要是说起银子,他们倒还真没有云辰身上能使得多。
大家族人口多,子弟们成年之前,几乎都没多少月钱,只能是靠着自己母亲从嫁妆里抠一些出来。
若是母亲出身好、能掌事会经营,他们自然就手头松快点,若是小门小户出身且不管事,他们某种程度上,过得还真不如商人子弟。
云辰却直接摇了摇头,“我不去。”
闻言,谢墨然锤了扫兴的云辰一下,“嘿,你小子,咋那么小气,你们家那么多银子,现在不花等到什么时候?”
云辰一拧眉,不满地看向这两人,“这是银子的事吗,我老爹明确说了,在考中举人之前,什么画舫青楼,我是一步也不能进的,不然就要断我的月钱,到时候你们两赔啊?”
听得云辰的话,赵岩的小书童也赶紧匆匆忙忙开口,劝诫道,“云少爷说的对,少爷,你也不能去,大少爷去那边是为了生意应酬,你要是偷偷跑去,回头大少爷和亲家老爷肯定要发火的。”
赵岩闻言,身体一颤,或许真是性格互补原因,他亲大哥赵峰为人极其端正严肃,也最是看不惯他,对他管教极其严格,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最怕这个大哥的手段。
想到大哥和外祖父平日里的严厉教导,赵岩才生长出来没几秒钟的叛逆心思,又怂哒哒缩了回去,咳嗽一声,正色道,“也对,我们还小,不能玩物丧志,打牌还是去你家吧,你家好吃好喝的更多。”
“对对对,去你家吧,之前你们家是不是酿了梅子酒,我记得伯父说那个是果酒,我们也能喝的。”
谢墨然思考之后,也干脆地点点头,他刚才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想着凑热闹贪新鲜。
这会儿仔细想想,谢家家风极严,而他才十二岁,真要去了那种地方,回家之后,叔父估计也得给他上家法。
听得这三位少爷顺利改变了注意,小书童们都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几位爷要是非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就只能回家告状,虽说也能解决问题,但是告状多了,总不太好,他们还真怕以后小主子不信任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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