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我不知道你是依仗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一码归一码,这一批货你必须按时给,不然就赔银子上公堂,没得商量,就算真是三爷给你撑腰,也不能把白纸黑字作废。”
说是这样说,但郑玉财依旧皱着眉头,心里还是不大相信,曹三爷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杜斌这样的猥琐舔狗?
郑玉财定了定神,看着对面之人道,“还有,姓杜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当墙头草,两头舔,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杜斌冷冷撇了他一眼,摸着自己那短短的胡须,唇角轻抖,慢慢出声道,“郑老兄,你可别教训我了,你什么样,我什么样,咱们都一清二楚,没必要搞这些虚的,你又比我高尚多少吗,你再这么继续骂骂咧咧我可不客气了。”
郑玉财止不住冷笑,“你是真的长本事,牛气起来了?”
当初为了搭上二爷,这家伙对他何等样的跪舔,送礼请客,一口一个哥哥,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天地。
杜斌摇摇头,慢慢道,“牛不牛是一回事,只是你也得尊重我吧?老兄,你可别忘了,先前你在我面前也羡慕了好几回曹三爷手底下人的待遇和好处,要不是……嘿嘿,恐怕你跑得比谁都要快多了吧?”
郑玉财脸色微变,目光有些微尴尬。
当初若真有机会,他自然是想投诚三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三爷比二爷更有本事,只是他郑玉财对二爷有救命之恩,且在二爷手底下呆了几十年,牵连太深,根本走不出来……
不过这么被人当场揭露出来,却仍然让他很是不快,本身最近接连几件事都不成,就已经让他的心情很不明媚了,他连亲儿子都不忍,难道还要他忍这种垃圾吗?
“姓杜的,你可千万不要把话说绝、把事做尽,我还真就不明白了,你今天这一出到底是图的什么,好好的契约说不守就不守,难道三爷还会帮你出银子赔偿不成?”
“再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到最后,永远也不知道谁会是赢家,你啊,且等着吧!”
闻言,杜斌嘴角冷笑,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抽搐,却依旧没出声,他心想,不管赢家是谁,总归不会是你,你反正是被人盯上了,天罗地网前面等着你呢,今天才是个开始,而你的结局却早已注定。
“杜老弟,别忘了赔偿银子准备好。”
郑玉财放完狠话后,一甩袖子,从椅子上站起,没想再继续在此地待下去,转身便打算回去。
他今天本是乘兴而来,没想最终却要败兴而归,心里何其不爽郁闷。
只是,等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杜斌皱眉狐疑问道,
“对了,上回让你帮忙的事,虽然没有办成,但那个南风馆的小哥儿不会漏了嘴,胡说吧?”
听到这,杜斌的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手指轻轻颤抖,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坚定道,“自然不会,是他自个缠上来的,也是他亲手下的药,真出事,虽说咱们有责任,但他肯定是首当其冲。”
“行,这件事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今天过后就忘了,当没发生过吧!”
“好。”
郑玉财再次叮嘱道,“咱们现在生意做不成,其实没什么大关系,生意场上来来往往,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但你也知道,咱们这几年私下的合作很多,那些可都不是简简单单站二爷和三爷立场的问题,那些事可都是涉及咱们自身的,一旦被掀开揭露,你我都绝对讨不了好。”
杜斌神色郑重地点头,“嗯,这些事不用你提醒,我还知晓轻重。”
听到他的保证,郑玉财也就没有再多说,打开门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杜斌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捧着一杯温茶慢慢地啜饮着。
只是一杯茶还没喝完,房间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碰到如此无礼的举动,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急忙满面笑容地起身,迎了上去,“李小哥,你来啦,刚才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吧,我都是按你吩咐的去做的。”
李翰冷笑着点点头,“呵,看他最后离开时那个紧张样,你们两在一起,是真的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吧?”
杜斌心里暗骂他千百遍,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依旧笑呵呵的,“哪里哪里,您可严重了。”
李翰懒得跟他绕圈子,直言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再掺和了,你那天请来的那些人,我也都打过招呼了。”
杜斌连连点头,是半句也不敢反驳,只舔着张脸,讨好地笑道,“好好好,李小哥,那您可得跟梁老板说说好话,让他别放在心上,我那天是受郑玉财这个王八蛋蛊惑,才会做出那种猪狗不如之事,酒后失言,多有得罪,现如今啊,真的是万分懊悔,彻夜难眠啊!”
李翰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老爷放在心上,别自作多情了!”
闻言,杜斌不仅不生气,还乐得牙不见眼,连声附和,“对对,我不是东西不是东西,梁老板把我当屁放了就行。”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我先回去了。”
“那段家、还有秦家的事,梁老板打算……”杜斌有些尴尬地拉住他,问道。
李翰脸色冷淡无比,“我跟你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你接下来放老实一点就行。”
“一定一定一定……”
第106章 布置
院子里梧桐树的叶子越来越绿,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响。
午后,云清坐在软榻上,欢快地摆动着双腿,快乐地像个孩子,梁枫则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端着一碗燕窝粥慢慢喂他。
在梁枫严格执行医嘱的情况下,他家小夫郎的孕吐症状,已经逐渐好了起来,不用再喝药,胃口也顺利敞开了,这让他大为安心,云清自个也万分畅快,终于能够远离那难喝的汤药。
梁枫看他那解脱后的快活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心花怒放。
云清余光扫到他的表情,圆眼微瞪,“你笑什么?”
梁枫面上温柔,笑容几乎能将人溺毙,“我看着你高兴,便觉得心里也像开了花一般。”
纵然已经听过梁枫这张不老实的嘴里吐出各种各样的情话,这一刻,云清还是忍不住红了面颊。
他偏过脑袋,看向窗外,低低地咳嗽几声,鼓着嘴巴道,“就会说这些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这一抹羞涩的风情,梁枫垂下眼睑,笑容越发温柔,没有再出言打趣他,只是又舀了一勺子汤羹递到他嘴边,“来,再来一口。”
对于食物,云清基本又恢复到之前来者不拒的地步了,乖巧地跟着张开嘴。
“宝贝儿今天比平时更乖巧了。”
云清双目圆瞪,“不许这么说,孩子万一听到了,会以为我是个不稳重、不靠谱的爹爹的。”
梁枫赶紧认输投降,“好好,不说不说,我们云清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这还差不多。”
云清轻轻摸着自己突出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兴奋道,“啊,对了,梁枫,今天阿悦说,同安县那边的船场已经建好了。”
“嗯,贺七上午也说了,”梁枫点点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打趣道,“原来你们在一起,不止聊话本啊,还会说这些。”
云清鼓着嘴巴,“阿悦说,是贺七总要跟他说,他觉得贺七这种做法很无聊,所以才跟我抱怨的,可是我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他在跟我炫耀。”
梁枫轻轻一笑,“不用觉得,他就是在跟你炫耀。”
“我就说,阿悦平时看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心里还是那么黏黏糊糊的。”
梁枫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云清看见了,也不理他,继续自说自话,“不过贺悦来府城了真好,不然我没人可以说话也就算了,话本没办法继续下去才不好,谢管事肯定要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太吓人了,我一想到就忍不住要打个寒蝉。”
梁枫见他身体真的跟着不自觉抖了一下,有些好笑,道,“哈哈,那要不然也别让贺悦作别的了,专门让他来帮你好了。”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现在我也只列大纲,正文跟阿悦一起润色,执笔的也是他,其实很轻松的,而且贺悦他们夫夫感情可好呢,上午来这边,下午他要回去帮贺七看账本呢?”
“行,你高兴就好。”梁枫自然无有不应。
云清说话的语调很是欢快,“他们夫夫现在能这样好好过日子可不容易,都要谢谢你呢,梁枫。”
“谢谢你才是,是你选中了贺七,也是当时你同意把贺悦一起买下的。”
云清拍拍自己圆嘟嘟的脸颊,笑着道,“啧啧,咱们两这样互相吹捧好脸大啊,被人听到要笑死了。”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些日常里、生意上的趣事闲事,有的很无聊,有的很庸俗,但这就是生活啊,梁枫的心情放松至极,屋子里的气氛也温馨愉悦之极。
只是他们也没能说得更多,毕竟是双身子的人了,没过一会儿,云清便困得直打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怀孕真的很不容易,梁枫把他抱回房里安置好,便一个人坐在床边,盯着他可爱的睡颜发呆,同时一边在脑子里想些杂七杂八的事。
“老爷,贺管事来了。”
大约太阳西下时,有丫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梁枫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云清,见他完全没被惊扰道,而后朝着丫鬟点点头,“嗯。”
贺管事自然就是贺七,云清上午一直跟他提起的阿悦的丈夫,贺七原本是同安县慕云庄的掌柜,不过这个小地方实在浪费他的能力,找到合适的新掌柜,并且把同安县码头船场建造有关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他便也带着自个夫郎贺悦,在月前搬到舒州府城来了。
现在是梁枫的大管家,总管他手里所有的慕云庄分店,以及染布坊对外销售适宜,这是梁枫手里最大的金山银山,可以说,比起梁枫那几个亲儿子,他才是这个金钱帝国里实权者。
梁枫给贺七的待遇也着实很好,虽然卖身契一直都在他手里,但是梁枫允许他在外面自己置业买房,承诺除了每个季度必须备的分铺巡视。其他时候,都只给他安排白天五个时辰的工作时间,并且年节皆休,这对被习惯性压迫的古代穷苦人民来说,简直是天下掉馅饼。
梁枫走到客厅里,看见李翰也跟在贺七后面一起过来了,心里大约明白是什么事,贺七一般没有急事,都只在上午过来一趟的,那是为了送贺悦,也是顺便给他汇报前一天的经营情况。
今天傍晚来第二次,肯定是有好消息。
“说吧,是什么好事?”
贺七轻笑,“老爷果然明白人,舒州府内有数的绸缎商,现在基本都不再和曹二合作,然后呢,大概是咱们这番动作折腾的确实太明显,今儿曹三爷那边有人过来暗中打听,想跟咱们通个气,我也就跟他见面商谈了。”
闻声,梁枫也有些惊喜,没想到反应来得这么快。
本来最开始,梁枫只想弄死郑玉财那对奸夫淫妇和两个小白眼狼,不过随着他越往下查,他们发现这个郑玉财和曹家二爷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的更紧密,阴私手段和暗里坏事干太多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而且他还查到了一件陈年往事,关于原身梁枫三年前来舒州做活,当时就是在曹家,很巧恰好也是曹家二爷负责的老宅修缮适宜。
那次长达两个月的工期,最后梁枫和同来的工友,不仅没有拿到一分工钱,甚至还被打了一顿赶出去,等他经过几天辛苦跋涉回家,正是心力耗尽之时,又被郑惠不小心推了一下,撞到锄头大量失血,两厢累积作用之下,原身就这么去了,这才有了他的到来。
虽然原身对待家庭有很多失误和过错,但他也绝对不该就这么白白死去,既然这次也查到了曹二爷头上,那就有仇报仇、有冤申冤,两个仇人都一并解决最好。
梁枫抬头看向贺七,“你们具体谈了什么?”
“小的告诉他,咱们只是想对付姓郑的,不过听了之后,他却主动告诉咱,姓郑的跟曹二关系不一般,如果想对付姓郑的,不可能绕得过曹二。”贺七轻轻笑了起来,看向梁枫,“这也跟咱们先前的调查和推测基本一致。”
梁枫点点头,“嗯,然后呢?”
贺七继续回答,“所以,他表示想要跟咱们合作,说曹家三爷可以帮忙拖住府内的支持,方便我们行事,还可以提供一些东西,但是要求我们必须把曹二也一起踩死。”
听完,梁枫冷笑一声,“这曹老三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贺七大族出身,自然见惯这些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戏码,他自己和夫郎原也是这个博弈下的牺牲品。
因此,他的态度很是平淡,只慢慢跟梁枫解释道,“曹家虽说这些年经营不善,家业没有扩大,但毕竟家底在那里,而曹三现在看似跟曹二平分家业,但曹家真正的大头,大家都知道是老头子手上,城外的那几所庄园和近千亩土地。”
“而这些,本来曹老爷曾经说过,是等曹三考上举人后,就全部给他的,可惜但他运气不好,这些年都落第了,他两年前回舒州之后,老头子便再没提起过这事,大家心里也有数,老头子肯定是不会全部给他了,但像曹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把到嘴的肉,分出去一半。”
梁枫闻言,赞许地点点头,贺七做事果然妥帖,这在京都发生的事,都被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李翰也跟着补充道,“正如贺管事所言,曹家在本地是大户,曹老爷又是京里退下来的,不是轻易能动,若没有曹三配合,咱们对付个小掌柜自然无碍,但就怕郑玉财跟了曹二这么多年,手里有他了不得的把柄,鱼死网破,逼得曹二来跟咱们死磕,到时候咱们赢就赢了,但为这样的小角色,损失太大也实在不值得,现在干脆一起解决自然更好。”
这些道理,自然不用他来分析梁枫也明白,原本梁枫搞得这么大阵仗,也就是存心诱使曹三主动来合作的,但李翰能有这些想法,自然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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