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少将军?”秦昭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定了定神,这才问道:“许少将军是谁来着?”
小厮一愣,看了看秦昭,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回答道:“许少将军是许老将军家中的次子。”
秦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这阵子遭了太多的事,总是昏昏沉沉的,连这都要记混了。”
小厮立刻关心道:“那小的去请大夫?”
“不必了。”秦昭又道:“如今天就要黑了,他来找我可有说是为着什么事?”
小厮欲言又止道:“许是出去喝酒吧。”
秦昭眯了眯眼。
喝酒。
喝花酒。
去青楼找陈芳菲喝花酒?
“不去!”秦昭脸色越发的冷,她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先让许少将军等我片刻,我换身衣裳再出去见她。”
她方才从秦肃端书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在后花园踩了一脚的泥水,在府上衣裳脏了倒也没什么,但要见外人,至少是应该换一件的。
小厮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秦昭又出声喊住他:“你等会儿。”
小厮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小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昭脸色冷了冷,问道:“张恒呢?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人?”
小厮想了想,低声道:“他许是,出府去了吧。”他又说:“小的今早见他带了几个下人出去,还听了一耳朵……”
秦昭问他:“哦?听到什么了?”
小厮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秦昭忽然提高了声调。
小厮这才说道:“小的听到他说要去西大街……还说什么二进院子的,不过间隔的太远,小的也听的不是很清楚……哦对了!”
秦昭挑眉:“什么?”
“小的还看到赵蛰了,赵蛰应该是清楚的,他还上去和张恒他们理论,险些起了冲突,最后被赵管家给拦下了。”
秦昭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小厮一见她摆手,立刻转了身跑出了门。
秦昭等人走远了,她才站起身来,锁紧了房门,开始换衣裳。
她在柜子里打量了许久,终于挑了一身浅青色的宽松锦袍,慢条斯理的换上,松开了满头的墨发,在铜镜前照了照,看到镜子里那张白皙俊俏的小脸蛋,她不禁轻笑了一声。
她一笑,镜子里的人也便跟着笑。
不得不承认,原身虽说只是个炮灰,但颜值确实是上等。
相貌清隽,面若桃花,尤其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笑时仿若星辰般清亮,看着无辜无害。
当然,也只是看着无辜无害而已。
她其实长了副很能招花引蝶的长相,每当红润的唇角勾出几分笑,那副桃花眼也便随着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间,眸光中便透着几分俏皮的狡黠,让人不禁想要深究她这笑容背后的深意。
她换好了外袍,又找了一条上刻三颗紫色宝玉的淡粉色丝带,将满头青丝用丝带束起,寻了一块上好的羊白玉佩挂在身上,对着镜子摆了个姿势,感觉自已忽然有股风流贵公子那味儿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秦昭不禁又恨铁不成钢的想着,就凭原身这个和她本人一模一样的颜值,是怎么最后一个姑娘都没追到手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脑海中又想到了小皇后顾君然所好奇的问题,原身究竟喜欢陈芳菲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陈芳菲自带的万人迷buff?
其实也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好奇,陈芳菲究竟是凭借什么手段能让书中那么多男人全都成为她裙下之臣的,这也是当初作者那本书发布的时候,评论区的读者们全都共同吐槽的一个话题。
她甚至拿小号在评论区写了几百字的评论,质问作者为什么要给陈芳菲这么一个设定,为什么书里所有的男人见了女主陈芳菲就像是忽然降了智一样?
她只记得当时原文作者似乎是十分生气的回怼了她一大堆,因为字数太多了她懒得看,想着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谁知道她再一睁眼,就成了和她同名同姓的炮灰——秦昭。
她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作者的诅咒了。
不过她却是清楚的记得自已出了车祸,凡事应该往好处里想,她是想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不假,但那里的自已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如果她已经死了……那她来了这书里,反而是平白多出了一份命运,宛若上苍的恩赐。
可她一想到原身的命运,只觉得这份恩赐未免也太过命途多舛了些。
秦昭背着手出了门,她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刻意左右张望了一眼,果真就看到了还在拿着水浇花的赵蛰。
秦昭不禁心中感叹一声,这人怎么见天的浇花,也不怕把花给浇死。
赵蛰自然也看到了她,男人冰冷的目光向她直直的看过来,仿若是看了杀父仇人一般,冷若寒刀。
秦昭也不介意,咧着嘴向他一笑。
赵蛰一愣。
随即冷哼了一声,似乎嘴里嘟囔了句什么,秦昭没听清。
她一想到方才那小厮同她说的话,也便立刻释然了。
赵蛰怕是又误会她了。
然而她不经意间微一侧身,竟然看到了花园一棵槐树后面,有两个人影正隐在那里。
其中一人躲得慢了,整张侧脸一闪而过,只露出了一丝黑色的外袍一角。
虽然那人已经迅速躲到了槐树后面,秦昭却把那张脸看的分明,那人不是元启帝又是谁?
可这么晚了,元启帝来祁王府做什么?
身着便服,微服出宫?
是来对她兴师问罪?
还是别的什么?
但无论他是不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反正她的机会却来了。
[三更]
想到这,秦昭便向不远处招了招手道,好声好气的道:“赵蛰,你过来。”
赵蛰站在原地不动,明明听着她喊他了,却愣是装成没听着一样。
秦昭笑道:“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
赵蛰一听这话,顿时眼中涌出了几分火气,他迈着步子走过来,冷声问道:“小王爷,您喊小的做什么?”
秦昭脸上笑意不减:“我听人说,今早你和我院里的张恒差点打起来?有这回事么?”
赵蛰一听她这话,顿时心中明白了过来,他愈发的觉得秦昭恶毒。
原来,这厮是来向他兴师问罪来了!
赵蛰却是不怕,冷笑一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小王爷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秦昭笑着问:“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服么?”
“小的哪儿敢啊!”赵蛰重重的说道:“小王爷当真就不怕老王爷怪罪么?即便是老王爷不怪罪,万一捅到了官府那里……哪怕官府也不管……”
秦昭只觉得赵蛰越说越气,最后索性怒声对她道:“但小的提醒您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您抢来的宅子,当真能住的安稳么?”
秦昭顿时有些听不明白了:“赵蛰,你到底……在同我说什么呀?什么抢来的宅子?”
“你能不知道?”赵蛰狐疑的看她一眼,反应过来,又冷笑道:“张恒今早带了人去西大街收人家吴家的宅子,这事你能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秦昭纳闷的喊了一声,又连忙追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赵蛰,你能同我说说么?张恒他怎么能抢人吴家的宅子了?”
“小王爷你……”赵蛰一愣:“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这!”秦昭被他急得直跺脚:“我知道个什么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么这不是?”
赵蛰只盯着她,似乎在考虑她话中的真假。
而在那棵老槐树后面,那道黑色的身影也是为之一顿。
元启帝看了看身侧的赵德旺,赵德旺却连忙恭敬的弯下腰,一声大气儿都不敢出。
元启帝顿了顿,也不言语。
赵德旺偷眼打量间,只觉得元启帝眼中疑虑仍是未消,但目中的神色终于是缓和了些,不再是方才刚出宫时那般,对秦昭气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就在这时,赵德旺却听着秦昭忽的冷笑了一声,道:“哦,我明白了,你们都以为,是我指使张恒这么做的,对吧?”
赵蛰沉默。
秦昭似乎想了半天,依旧是不甘心,她气道:“莫说这事不是我做的,这就是我做的,我也能认!”
赵蛰一愣。
“可我没有做过,我能认什么?”秦昭冷笑:“赵蛰,你如今把铺天盖地的污水向我泼过来,我自是百口莫辩。为何在郸州的时候是这样,如今仍旧是这样,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正我骨头硬,就任凭你们说呗?”
赵蛰有些慌乱的看向他:“小王爷……”
“我就问你,我抢人吴家的宅子做什么?我要是缺宅子住,直接同父亲说便是了,父亲那般在意我,我想要什么宅子他不给我买?”秦昭说道这里,又有些倨傲的道:“我堂堂祁王府的小王爷,还犯不着做那种下作的事,况且区区一栋宅子,我也看不上。”
赵蛰顿了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秦昭站在原地气了半天,才指着后花园的石子小路道:“去!你现在便去替我找到张恒,告诉他莫要打着我的名号做些混账事!人家吴宅的宅子是人家吴家的,可别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到时候又让我给他担着!”
秦昭说完,也不给赵蛰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走。
只留下赵蛰一个人站在原地呆愣许久。
他不禁心中五味杂陈的想着,难不成,他真的是误会小王爷了么?
可若是他误会了小王爷,那外面的人怎么如今都在传,郸州百姓闹着要来京城给陛下上万言书,状告小王爷抢夺田宅的事儿?
难道说,那些事也不是小王爷做的?
赵蛰站在原地想了会儿,想起了秦昭方才离去时交代的话,这才连忙反应过来。
不论秦昭话里的真假,他如果能让那刁奴张恒放弃抢人家吴家的宅子,终究也算是功德一件。
等赵蛰走远了,元启帝才从那棵槐树下走出来。
赵德旺小心的试探道:“陛下,您今夜还在祁王府用膳么?”
元启帝并不言语,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二人方才说话的位置,眼中似乎有些什么在微微闪动着。
赵德旺就站在原地等。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元启帝喃喃:“那孩子方才说,铺天盖地的污水,向他泼过去?”
赵德旺一怔,忙道:“是……”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元启帝忽然道:“难不成,是朕冤枉了他?”
赵德旺怔了怔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元启帝自顾自的道:“郸州远在东南,距离京师少说也要走上数月,若是郸州的百姓要来京城告御状,怎么就偏偏赶在了这个时候?赶在了他在京中抢人宅子的时候……”
赵德旺试探一声:“陛下?”
元启帝挥手打断他:“朕要想想,朕要好好想想……”
赵德旺不禁心中感叹着,这小祁王爷还当真是命好。
原本陛下方才微服出宫的时候,还是一份龙颜大怒的模样,如今往这祁王府的后花园一走,却愣是误打误撞的听到了秦昭在诉苦。
如此一来,小祁王爷怕是要安然无恙了。
只是……
赵德旺眼角眯了眯,小祁王爷若是安然无恙,那有的人便要遭殃了。
他念头刚落,就听元启帝沉声吩咐道:“赵德旺,你去告诉祁王一声,今日朕便不在祁王府用膳了,让他的桃花酿在窖里多放一阵子,至于那张画像……也由他暂且收着。”
赵德旺忙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告诉祁王爷。”
[四更]
秦昭出了祁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沉下来,一副半黑不黑的昏沉样儿。
门外的老管家迎面走进来,见秦昭要出府,便好奇的问了一声:“小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秦昭轻咳一声:“见个朋友。”
老管家即刻会意,心中纵是不满秦昭频频出入风月场所的行径,但老王爷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
“眼见着就要入冬了,夜里天冷,小王爷您怎么不多披件敞子,也好过着了凉再受罪。”
秦昭应付道:“我皮糙肉厚,应当是没事的,而且就出来说会儿话。”
“那也应该注意着些……”
老管家还要再说些什么,秦昭却见不远处有个身着白衣的清瘦公子向她拼命挥手,便知道那人一定就是原身唯一可以称得上好友的将军府庶子,许静碗了。
原身身边原本是没有真心朋友的,能同她在一起的,多半也是谄媚逢迎之辈,全都是为了坑她银子的。
但这个许静婉对原身却是不同,他拿原身当朋友不过是因为原身曾帮过他一次,秦昭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因为原文中交代了,许静婉是原身死后,真心为她哭的人。
然而原身却从来没有珍惜过这个朋友,并且从一开始,原身便是看不起他的。
想到此,秦昭立刻对老管家道了句:“赵叔,您先忙着吧。”
她说着,立刻便向许静婉的方向走去。
原身那唯一的朋友,名叫许静婉。
这名字乍一听十分像是个姑娘的名字,但许静婉本人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将军府庶子,并不是个女孩儿。
他一见秦昭走过来,立刻全身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儿,笑着打趣道:“我说秦昭,方才你家下人同我说,你在里面换衣裳我还不信,如今看来……”
秦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嘿嘿……”许静婉有些猥琐的笑了声:“就是往日里看你总是穿一身粉,让我总想着你是否是个断袖,甚至还担心你对我有些什么非分之想……”
秦昭的脸黑了黑。
原身以前竟然很喜欢穿一身粉么?
可她若是作男装打扮,穿一身粉算怎么回事?
15/88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