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游乃是秦肃端和先王妃所生的嫡子,虽然她也是挂在了先王妃名下,但她和秦方游却是不同,秦方游乃是祁王府嫡子。
嫡子,将来必然会被封为祁王世子,是可以承袭祁王大位的。
秦昭心里盘算着,如果秦方游将来当了祁王,想必也能像秦肃端这般做个闲散王爷,即便是元启帝在猜忌祁王府,至少秦方游能在身份上压旁人一头,终究也比去工部入仕风险要小一些。
她能想到的,那么秦肃端应该也能想到,那又秦肃端为什么还会让秦方游入仕途呢?
难不成是为了……
一瞬间,秦昭似乎想到了某种猜测。
她有些呆愣的向老迈的秦肃端看过去,不禁心中想着,真的是她猜的这样吗?
秦肃端真的肯为了原身这个故人之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难不成秦肃端真的是为了原身将来入宫铺路,生怕原身一入宫便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才“牺牲”了他的大儿子秦方游?
秦昭越想越是心悸。
她似乎开始觉得,事情开始超乎她的想象了。
她之前原本以为自已穿的是一本狗血文,狗血文嘛,定然也是毫无逻辑,人物之间也只是在强行走剧情,跟NPC也没多少区别。
而她,也只是单纯的想保命而已。
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开始郑重了起来。
这些书中的角色……似乎并不是在单纯的走剧情,更像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自已心中的考量,都有自已的行事逻辑和准则,似乎和现实世界并无多少不同。
想到这里,秦昭强行压下心中的百转千回,问道:“陛下若是有意打压祁王府,那大哥岂不是会第一个受到牵连?那……他后来真的被陛下外放到南岭了么?”
秦肃端挥了挥手,让她别再跪着了。
秦昭如释重负,她方才跪的腿都酸了,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大户人家都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让人罚跪的。
秦肃端又指了指她身前的椅子,秦昭便立刻规矩的坐下来。
“你大哥自然没有被外放。”
秦昭瞬间便恍然大悟:“难不成,是顾君然?!”
秦肃端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你大哥被外放之前,佩瑜便递了帖子到皇后娘娘宫里。”
佩瑜,便是秦肃端在祁王妃过世后,新立了继室柳氏,柳佩瑜。
秦昭琢磨了一圈儿,想着如何称呼她这位名义上的继母,便问:“夫人她为何要去见顾君然呢?”
秦肃端便给她解释:
“当年皇后娘娘初登凤位之时,佩瑜亲自为她连夜改制了凤袍,便换来了当日皇后娘娘凤口一开的二品诰命。”
“她便想凭着当年的那点情分,为着你大哥的事想进宫里去求她。”
“可当日皇后并未直接见她,原本我以为此路行不通,但皇后当夜便派了人来府上,问清了来龙去脉。”
“说来也巧,一个月后,便是工部尚书冯进喜因着贪墨陇西赈灾银两,被朝廷革职抄家、朝野震惊的大事了。”
“革职抄家,朝野震惊……”秦昭憋了好一会儿,才惊道:“难不成,工部尚书被革职抄家,是顾君然的手笔么?”
“这些我也是说不清的,”秦肃端闭了闭眼,“按理说她人在后宫,即便是手伸的再长,终究也不可能摆布朝堂中的事……”
秦昭苦笑一声,心道大佬果然就是大佬,一个工部尚书说干就轻松干掉了。
可顾君然就算真的手眼通天,那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人在后宫,却干涉朝堂的呢?
“此事我至今仍心存疑虑,皇后自始至终都从未出面。”秦肃端歪头看向她:“因此,冯进喜被查的功劳,朝廷全都记在了你大哥的头上。”
秦昭摸着下巴随口道:“照您这么说,顾君然还是咱们祁王府的恩人了?”
“你大哥也因着这事,仕途平顺了许多,如今他又在工部提了侍郎,我也知你素来同他有嫌隙,但你将来入了宫,他也好能帮衬帮衬你。”
秦昭再次震惊:“大哥他入仕途,当真是为了我?”
“你母亲就得了你这么一个儿子。”秦肃端默了片刻,叹道:“你也别太过担心,你大哥虽说为人嫉恶如仇了些,但这些年早已在官场磨平了棱角,为人也愈发的稳重,终究不会惹下什么大麻烦。”
秦昭不禁咋舌道:“您和大哥待我的这份恩情,我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活着便好。”秦肃端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哪天我去九泉之下见了你母亲,也能有脸见她。”
秦昭垂眸,终于还是问他:“那您能给我说说,我母亲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么?”
“你母亲她——”秦肃端顿了顿。
秦昭挑了下眉头,等他下文。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书房中的博古架,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喃喃的道:“你母亲她就像是月亮一般的女子,她那时策马扬鞭,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那样的人,任谁见了都会心生艳羡。”
“月亮?呃……”秦昭犹豫着问:“是……白月光的意思?”
秦肃端十分愉悦的笑了一声:“也可以是这么说的,就是白月光吧。”
秦昭:“……”
得,还真是霸道王爷白月光的梗啊。
一时间,秦昭的心情有些微妙。
我因为爱你爱的深沉,那么连带着,我连爱你的儿子也都爱的深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qi形的爱?
但有一说一,老王爷能为原身做到这个地步,原身却到老王爷后来断了腿,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过老王爷是她父亲,这着实就有些太过没良心了。
眼下,老王爷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不能自拔,有小婢女进来上茶他都没回神,都是秦昭把人放进来的。
秦昭一手接过了小婢女手中的茶盏,挥了挥手,小婢女便躬身退下了。
她把茶盏放到秦肃端身侧的矮桌上,想到了秦肃端要带她进宫见顾君然,索性实话实说道:“我现在也并不是很着急,等到了事情闹大,闹得京城人尽皆知的时候,此事定然会迎来转机,况且我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父亲也无需太过担心。”
秦肃端冷笑:“计较?你能有什么计较?而且如今郸州的那些告御状的百姓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京师,到时候万言书一旦呈上去,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想?”
秦昭索性把话挑明:“其实这事儿压根就不是顾君然能说了算的,主要是陛下会怎么想我。”
“陛下?”秦肃端冷哼一声:“你若是心存侥幸,想着陛下能轻易把此事揭过去,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不然他也不会让三皇子彻查你的事。”
秦昭:“……我没心存侥幸。”
秦肃端不由分说:“无论如何,你明日也要随我进宫见皇后娘娘。”
秦昭见和他说不通,索性问道:“顾君然她和我非亲非故的,您凭什么觉得她能帮我?”
秦肃端沉默了片刻,道:“因为她,似乎对你有些在意。”
秦昭愣了:“哈?”
“你大哥同我说了一桩事。”秦肃端拿起了桌上的热茶喝了口,才不紧不慢的道:“让我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似乎对你有所图。”
“对我有所图?”秦昭开始听不懂了:“谁?顾君然吗?”
秦肃端点了点头:“今日我去工部见了你大哥,原本是让他查西街那座宅子的底细,你大哥便同我提起了当年那桩工部尚书贪腐被抄家的旧案来。”
秦昭点点头:“昂。”
“当年他平白得了份举报贪腐的功劳,深受朝廷的重视,以为是皇后在暗中帮他,便想着让佩瑜去宫里见她一见,平白得来的功劳他自是不肯要的。”
“大哥他还真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啊。”秦昭感叹一声,又连忙问道:“那然后呢?夫人她见到顾君然了么?”
“皇后娘娘向来久居深宫,极少见外人,自是不会见她的,”秦肃端声音刻意压低了些,道:“直到今年年初,戎族使者来京之时,你大哥才在朝宴上见了她。”
“年初?”
“嗯,你大哥也是今日方告知了我,皇后娘娘那日问了他什么。”
秦昭下意识的问:“什么?”
“她问你大哥。”秦肃端看向她,一句一顿:“祁王家中的那位小王爷,可还好么?”
秦昭:“……”
“不是?年初?”
反应过来,秦昭差点惊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年初顾君然竟然问了这个?可我那时还在郸州,并未来京城啊?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年初……是年初吧?大哥他没有记错日子么?”
“是了,就是年初。”秦肃端点点头,沉吟着道:“我现在也在想,那时就连陛下都不曾知道的事,皇后又是如何得知?再者一说,她比陛下提早得知此事,却对陛下只字未提,却是为何?”
秦昭皱了皱眉头:“那这事,便真是奇了。”
“你大哥当日也不过是觉得,皇后口中的那位小王爷是你三弟君宝,自然回她一句:君宝一切安好。如今想来——”
“如今想来,”秦昭不禁开始有些后怕的道:“顾君然怕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而且极有可能早早的派人去郸州查了我的一切。”
“是这样的。”秦肃端道:“那个老宫人彼时尚在宫里,对她说出实情也不足为怪。”
秦昭忽然开口道:“那这样一来,您就更不能带我进宫去求她了,她知道了我在郸州做的那些混账事,定然不肯帮我,况且我真的已经有了办法……”
秦肃端冷冷看她一眼:“你还知道你在郸州做的是混账事?”
秦昭挠了挠头,干笑道:“那个……我这不是浪子回头了么。”
秦肃端冷哼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昨日我在宫里见着她,她向我打听你的事,现在想来,她同我说的那句话,似是极有深意。”
秦昭一愣:“深意?”
秦肃端道:“或是拉拢,也或是有些什么别的……况且她如今膝下无子,若是你……”
“不会的不会的!”秦昭在他脑洞大开之前,连忙出声打断:“顾君然是不可能在意我的,而且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断然不至于到了拉拢我一个外来皇子的地步吧?所以进宫求她的事儿,还是再说吧……”
开玩笑么这不是?
人家顾君然一个书中的隐藏boss大佬,还能看的上她一个炮灰?
她正这么想着,就见秦肃端打量着她问道:“你究竟是想了什么法子?”
秦昭笑而不答,只道:“您很快便知道了。”
秦肃端狐疑的看她一眼,“若是稳妥的法子,我也便由了你。”
秦昭连忙笑着说:“父亲放心,定然稳妥!”
秦肃端默然。
过了会儿,秦昭问他:“我还是很想知道,顾君然她究竟同您说了我什么,才让您觉得她在意我?”
秦肃端顿了顿:“她说——”
秦昭静静的听着。
“她说她十分好奇,你究竟喜欢那个陈芳菲什么,竟闹到全京城都在看笑话。”
“她说是京中没有旁的女子,能入的了你的眼了么?”
“她说若是你没有看中的,她便可以为你做主,替你选上一个。”
秦昭:“……”
顾君然难不成是疯了么?
[二更]
她到底喜欢陈芳菲什么呢?
这件事不止是小皇后顾君然感到好奇,其实就连秦昭自个儿都觉得好奇,原身究竟喜欢陈芳菲哪一点呢?
原文中的陈芳菲似乎是标准的小黄文爽文女主,媚骨天成,而又温柔小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似乎能让书中的所有男人都爱她爱的要死。
这些“男人”,自然也包括之前的糊涂蛋原身。
可原身明明是个女子,她又喜欢着陈芳菲什么呢?
这是本言情小说,作者却给原身设置了百合设定,而她在追文期间,作者却从来没说明这一点,只把“她”当成一个男人来写。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而且别人穿书普遍都会带个系统什么的吧?她穿过来一堆烂摊子麻烦不说,还时刻担心着自已的小命什么时候会玩完,所谓的系统也是连个影儿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昭愈发的心累。
按照方才在书房的时候,秦肃端话里的意思,小皇后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
秦肃端在临放她离开前,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兴许是小皇后如今膝下无子,要找个儿子来过继。
她找来找去,便找到了她头上。
秦昭方才一瞬间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如今的她孤立无援,身上的仰仗除了并无实权的老祁王,再无其他。
再加上原身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简直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傻狍子,顾君然能选中她也不奇怪。
如果秦昭没有看过原文剧情的话,她兴许真的会这么猜测。
但原文中却明确交代了,顾君然是一门心思要辅佐三皇子登上皇位的,她是为了向三皇子的母亲,也便是苏宸妃报恩。
那么这样一来,顾君然所做的一切,也便愈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当年工部尚书被革职抄家那件事,是顾君然的手笔,她又想从祁王府得到什么呢?
原文中并未提及顾君然曾经帮了秦方游,至于秦方游原本被工部尚书打压,最后被外放到岭南的事儿,后来出现了什么转机原文也只是匆匆一笔带过,她如今已是记不清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顾君然帮了他。
可听秦肃端这意思,又的的确确是顾君然做的……
秦昭想的脑瓜子都跟着嗡嗡响了,她仍旧是想不通。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的小厮忽然一路小跑进来,行了礼道:“小王爷,许少将军来了,正在府门外等着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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