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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天使(玄幻灵异)——水不在深

时间:2021-09-11 11:17:32  作者:水不在深
  他也喜欢自己身上的衣服:棉衬衣、法兰绒马甲和贴身剪裁的羊毛外套,马甲上的胸针链和可供他炫耀各色宝石的波洛领结或领花,黑色或棕色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坐下时修身的长裤会露出一截脚踝——诺伦近几十年的男士服装潮流,比他出生的那个年代简洁不少,不过更方便、修身,透露着现代生活的气息。
  还有眼镜——爱德华兹们的眼眶偏浅,夹不住单片镜,但比起圆片,他更喜欢方片镜,那可以把他的神情修饰得冷酷一点。烈阳城的几年固然改变了很多,可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很难改变,比如——好吧,骨架也变了一些,换不了的头骨和肋骨也裂开过,但到底不会差太多;只是他成年后还总被妹妹取笑长了一张少爷的臭脸,没表情的时候那种比她生气时还任性的神情像是长在了脸上,戴圆片镜会显得很滑稽或恶毒。
  马车缓缓穿过街道,往城外驶去。亚伦在摇晃的车厢里看一则关于疫病的报道,心里很是纠结。坎迪·凯恩说瘟疫要来了,这一点他在刚到雅兰堡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生活废水和港口的工业区把地下水污染得一塌糊涂,可怜他在屋子里建了三个过滤器和两套蒸馏设备,为此卖掉了一块他很喜欢的红宝石;喷泉区和平民区倒还好,但是工厂和贫民窟的卫生条件就是狗屎,而廉价的工人每天天没亮就会从那里出发去建设新城市,把传染病带向四面八方。
  诺伦帝国有爱德华兹家族持续几百年的公共卫生规划和改进,但显然,莱茵根本没做好人口大量集中的准备。
  但这和他亚伦·扬·爱德华兹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去看看他在城外的药地里,那株他重金购入的“多刺的卡拉瓜塔”活下来没有,它闻起来是不错的堕胎药,适合玛格丽特·托马斯小姐那样怀孕不久、年轻漂亮的女孩。
  成为吸血鬼之后,植物和死物在他的感官中首先暴露出的是本质、用途而非外形名称,这让他成为了比父亲和祖父更好的医生,但他总有些害怕这种感觉。即使吸血鬼不需要呼吸,这种错觉还是时常让他喘不过气来。
  亚伦放下报纸,摘下眼镜,捏了捏眼周,撩开窗帘往外望去。
  时值五月,白日逐渐延长,不过天气还有些寒冷,傍晚的阳光在沿海的水汽中分外柔美绚烂。
  雅兰堡城外靠近内陆一侧是平坦的草地和树林,再远一些会有几座小山丘。亚伦在那里买下了一位破产贵族的庄园,雇佣了一批失地农民打理药材。庄园的屋子不大,修的也不怎么好,不过有一块还算大的供夫人小姐们玩耍的草坪,边上的一座山丘也归在里面。
  马车缓缓驶入庄园,亚伦打发走仆人,在一片漆黑中,自顾自提了盏灯去视察花花草草了。雇员们也习惯了爱德华兹老爷的脾气,哪怕觉得古怪也不说什么,毕竟能在这儿混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老爷也没什么朋友,甚至允许他们住在主楼的几幢屋子里,哪还有比这更古怪的事呢!
  亚伦拣着打理好的小径走,先是看了围起来的草坪,现在那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不过大部分都没活下来。他失望之余不禁想,要是米哈伊尔——
  算了。他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准备明天吩咐雇员们清理掉没成活的植株、扩大剩下部分的种植规模,然后上了山。
  这一片的山丘低矮连绵,很难说到底哪是哪家的,不过地不好,木材也不怎么样,最近几年倒是没发生过什么争端,附近值钱的山只有稍远一些的同属于雅兰堡辖区的铁矿区。小小的雅兰堡有一座煤矿和一座铁矿,充足的人力可以支持开采及就地冶炼,汹涌的海风则可以带走烟尘。煤矿在更远一些的海岸边,就在一望无际的盐田的大后方。
  亚伦对这块地颇为满意,风里没有烟尘和鱼腥味,天上的月亮是白亮的;矿区此前出过严重的事故,加上燃料费用飞涨,晚上就很少动工了,白天的噪音也不大能传到这边来。要不是为了更好地融入海峡这边的充满商品和竞争的新时代,他更想待在城外等着瘟疫来临,看看坎迪·凯恩预言的深意是个什么名堂。
  ——因此,一切入侵者的声音都显得尤为刺耳。
  以新月庄园的小山为中心,两百米内有三名半着甲的士兵,使用密特拉王朝的西奈语互相交流,掺杂着“库帕拉殿下”和关于赏金的讨论,听起来还有同伴在附近。
  亚伦熄掉提灯,从衣服里摸出了两把柳叶刀。月光穿过朦胧的水汽,暧昧地照在山丘与草地上,树叶在寒冷的晚风中沙沙作响。
  他的外套和马甲内侧,数条皮带像精神病人的束缚带那样绑在衬衣上,一排排刀片、扁铜管装的药剂和植物种子、分装的银针和羊肠线紧贴胸腹,像前线火枪兵的弹带,大腿上和皮鞋里也有各种为逃命准备的物件。每一次出门他都带着药箱,随时准备抛弃新诊所,现在还要加上哈利的骨灰盒。查莱克是个意外,但他穿着新衣服从熔岩岛教堂里出来的时候也已经全副武装了。
  在齐格弗里德联邦的灰狼省,他就是用这些柳叶刀划断了教士信徒们的肌腱和关节,叫他们只能在火中打滚哀嚎。
  马蹄声由远及近。只有一匹马,而且受伤了,但它跑得很快, 后面有人追了过来,一二三四五——
  一把飞刀无声无息地划开往这边走来的士兵的皮肤、声带、颈骨,穿透他的咽喉钉在树上。亚伦上前一步,接住男人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沐浴着月光款步向前。
  他在心里哼歌,一支薇露丝的童谣。薇露丝的海盗女王玛利亚在他少年时光临过翡翠城,当时她怀有身孕,在翡翠城待产。爱德华兹医学鼓励妇女多加运动,临产也应当适当走动,非常对她胃口,她在城堡花园里唱歌。玛利亚是个不怎么正经的圣徒,只能说得到了一个荣誉称号,圣城大概也不想让她加入管理层,就没有管束她。她所谓的第二圣战的功绩实际上就是带船队骚扰诺伦和伊里斯,这首歌是她以前带着贫穷的薇露丝岛民四处劫掠的时候唱的:
  “只要海洋和风依然存在,升帆咯!满帆前行,女王陛下!
  一往无前随大海召唤,直到霞光灿烂的日落!
  三面风帆舒展驾风飘扬,升帆咯!满帆前行,女王陛下!
  请看那遥遥月落之地,务必在日出之前抵达!”[3]
  在这件事上,他又骗了米哈伊尔。可怜的米哈伊尔!爱德华兹大叛乱是真的,罗贝托·爱德华兹孤身一人前去烈阳城,想为声名狼藉的玛利亚女王讨个公道,他的家人封闭了翡翠城准备迎接圣徒,他的妻子和长子去誓约城与早就有推翻教会势力念头的女王谈判。但是直到翡翠城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他们曾经的圣徒朋友一个都没到场。
  又是两名士兵倒下,剩下的应该就那五个人了。亚伦从树干上收回三把卷刃的凶器,有些惋惜,但那匹该死的马往这个方向跑,有个不知该说聪明还是愚蠢的士兵从他背后绕了过来——
  亚伦伸进衣襟中的右手忽地一滞。一道流星般的白光划过漆黑潮湿的树林,铮的一声钉在他身侧的石块上。
  他不知道“贞洁祭祷”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顺手拔剑,手腕一抖,一剑刺出,利剑像切腐肉一般穿过身后士兵的锁子甲刺穿心脏!
  吸血鬼灵巧地往后一跃,避开了溅出来的血。
  他轻轻哼出声来:
  “离别多艰难,我的爱人啊来日再相见——”
  第四人和第五人同时抵达,二话不说两面夹击,一个照面就先后被亚伦一剑枭首。他的才华比不上父亲和哥哥,但他的寿命是哥哥的十多倍。在这三百年中,他成为了比所有他的兄弟姐妹和祖先伟人们更优秀的医生、牧师、植物学家、弓箭手、剑士、画师、音乐家以及杀手!
  亚伦惋惜又庆幸,要是米哈伊尔在这儿,他就不能像这样高兴地唱海盗之歌了。
  第六人游而不击,似乎会点法术,可惜他遇上了吸血鬼始祖。亚伦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就像风吹过新叶,镇定、从容、毫不掩饰,在对方发现前还认真地用剑尖在脊背上比划了两下,这才一剑刺出。
  他不喜欢这个士兵的味道。作为一个杀过人的成年男性,这人身上掺杂了太多馨香,独属于幼龄少女的那种。这带给亚伦非常糟糕的回忆,于是他用这把举世无双的神剑切开男人的骨头,避开心脏和大动脉,在肺里留了个大洞,叫对方趴在地上嗬嗬挣扎。
  第七人是个弓箭手,亚伦很轻易地找到了他,用他的弓箭射杀了最后一个。他摘下手套抹了把散下来的灰黑色短发,扶了下眼镜,颇为愉快地唱出了最后一句。
  这个时候,那不知何时变得从容了的马蹄声更近了。亚伦抛下弓箭,整理了一下衣装,甜蜜地烦恼着该如何处理这些尸体,下一刻就变了脸色。
  一匹白马从林间走了出来,披挂华丽、英武不凡但是浑身浴血,在月光下好像屠龙的勇士齐格弗里德。她缓缓屈膝,将脑袋凑到了亚伦胸前。
  爱弥儿!
  作者有话说:
  [3]改自《海盗之歌》santiano乐队。
  下章开头有炮灰回忆杀,建议等两节再看。
 
 
第85章 22九个昼夜(1)
  寂静的月光下,烈阳大教堂的长廊中,一个幽灵般枯瘦的黑影举着一只烛台,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时不时发出秋风般的啜泣和悲鸣。
  自从诺伦征服了红月帝国,每两个月圆之夜,烈阳城的月亮就会变成血一样的红色。今夜正好是这一天,圆月表面的凹凸好像血液沸腾炸开的气泡。
  和大部分流传于世的雕塑画像不同,马修并不像传统的红月人那样骨骼粗大、轮廓圆润。他的眉毛笔直干净,鼻梁高挺,下颌线与颧骨也有着锋利的线条,乌黑的中长发束在脑后,只有一两绺微卷的头发自脸侧垂下。
  从某些角度看,他英俊得像一位冷酷的游侠,可惜那双具有浓烈洪灾平原特质的眼睛又大又圆,给冷厉的面部增添了几分稚气,看起来颇为怪异。
  黑人圣徒身穿旧衣,赤裸双足,腰间缠着荆棘,明亮的黄色虹膜边缘一片绯红。
  他已经很久滴水未进了,嘴唇开裂,嗓音嘶哑,黑袍罩在身上四处漏风。但是他还是往前走着,步履蹒跚,手中的蜡烛在墙柱上划出狂乱的光影。
  穿过万镜长廊的时候,马修在四面八方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的视线因长久的哭泣而模糊不清,那无数的漆黑人影无声地包围了他,好像他是旧时代带着亲族们长途跋涉穿过旷野前往迦南的先知。他恍惚了一瞬,瞳孔微微扩散,看见了那些有着一双双微微发光的黄眼睛、瘦削如厉鬼的人影。
  呆立了很久,马修才混乱地想起这是万镜长廊。他逃也似的往前狂奔,却一脚滑倒,鼻梁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男人嘶哑绝望的哭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回荡、回旋,除了毫无意义的“啊——”的尖叫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伸手抓挠自己的衣衫和头发,在眼睛和脸颊上抓出道道血痕;烛台倒在一边,蜡烛贴着水一般的镜面燃烧,照亮了黑肤男人狰狞的脸。
  红月帝国是贫穷、肮脏、愚昧、血腥等一切罪恶的共同体,洪灾平原更是远古时代放逐最最下贱之民的深渊,连木薯和芭蕉都难以存活。他们生下来就是杀人犯和奴隶,人的血和野兽的血有着约定俗成的交换准则。他八岁的时候去追杀父亲的仇敌,因为对方打死了他们的小羊;他是部族里最优秀的年轻人,即使年幼却仍赤手空拳把那个少年活活打死在礁石上,然后自己气喘吁吁地躺在被太阳晒得温暖的石头上望着蓝天和白云,知道再过一个月,大洪水就要来了。
  太阳神教会的船只就是在那时登陆的。身穿白袍、面貌温柔的金发女人伸手一指,一道深深的裂痕从他身下的岩石起始,直往下劈开悬崖——那座荒山为她裂开了一道宽阔的阶梯。
  然后那个女人走上来,二话不说用鞭子将他抽得皮开肉绽,厉声喝问他为什么要杀人。三天后他受了洗礼,有了教名“马修”,一个月后他学会了西奈语,知道他们的女祭司叫伊莎贝拉,她那天鞭打他时反反复复说的话是“你才八岁”。
  马修以为教会的使命是爱与和平,他也曾梦想把红月帝国变成密特拉王朝那样秩序井然、没有战争和灾荒的迦南地;这是教会无偿向当地人提供的“教育”中最重要的部分,另一部分是如果你受苦甚多,那一定是你在天上罪孽深重,正为此赎罪。
  他为此付出了天真又快乐的半生,受封成了圣徒,然后不得不为公正的缘故抛下他尚未建设完全的故乡,前往遥远的齐格弗里德联邦镇压那些白皮肤的异端,那里的战争比他故乡用木柄长矛和石块进行的战争可怕百倍。
  他的弟兄姐妹们对他很好,从不因他的出身轻看他,每隔几年有不同的人去照看红月帝国。他也知道教会里黑暗的那一面,他八岁之前就会杀人了,不介意为他的天主挥剑流更多仇敌的血。
  安娜指向科斯特罗玛化身的石像,希尔打碎石像的腹腔取出一个结茧的婴孩,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库帕拉睁开眼睛朝他们微笑。他因肤色的缘故最与众不同,所以米哈伊尔第一个朝他笑。米哈伊尔一直天真可爱,彬彬有礼地接下他的木雕,有时候会和他一起用小刀雕刻木头,一边听他讲他的故乡。米哈伊尔四岁的时候出了趟远门,觉醒了影响天象的天赋,回到修道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他,高兴地说:马修!我可以改变天气啦!现在还不大熟练,伊莎贝拉说多练习就好。等我长大了,我就跟你去诺亚平原,让那里再也没有冲走粮食和小羊的大洪水,也不会再有毒蛇猛兽……
  所有人都为他高兴,赞美米哈伊尔的善良,罗林斯那个亚巴顿野人居然还在胸口画十字架感叹红月帝国的弟兄姐妹们有救了,父神赐下圣徒来拯救他们了。
  他知道米哈伊尔是异端神的孩子,是注定要被献祭给父神的容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更低贱的东西。安娜从红月帝国回来,成日饮酒作乐以逃避恐惧,差点被乔纳森禁足在修道院。一天晚上她乘着血一般的月光跳上他的阳台,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浓重的酒气之中,他看见了他烽烟四起、尸骸遍地的故乡,巨大的机器冒着滚滚浓烟碾过黑色的人群。
  年幼的女儿被砍下手脚丢在不愿做奴隶的父亲面前,十八岁的少年瘦骨嶙峋、肚皮鼓起,佝偻着脊背掉进黑深的矿井里;捕鱼船和海洋互相张嘴,人们浑身浮肿起皱,活着腐烂;劳工在无数的矿山里外劳动,每天有累死、摔死、被烟尘窒息的尸体,另一部分活尸把他们推走;他儿时向往的安南河畔的丰饶之地遍布种植园,大麦、小麦、玉米、香蕉、菠萝、烟草,数量和种类繁多,种植园之外则有无数居民日夜不停地割断野生橡胶来交换妻女,每一个劳动者都饥肠辘辘、伤痕累累,在安娜回溯的历史中抬起发黄的麻木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让米哈伊尔第一眼看着微笑的黑色,最廉价的奴隶的颜色。他的亲族们是诺伦人和伊里斯人的奴隶,他是太阳神教会的奴隶,他们和猪羊同寝同食,死后丢进遥远的深不见底的坑洞,等着垃圾堆满后填上防疫草药焚烧,草药配方还是阿诺德·爱德华兹在第二圣战时期的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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