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修翎心里面狂叫,他竟然在父母面前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不该!
无奈越想忘掉,那些画面越是挥之不去,修翎既是羞耻,又是难堪,心里暗骂自己思想龌龊,急得差点哭出来。
他兀自黯然,忽听空气中“咔”地一声轻响。
修翎循着声音将视线移到顾隐手上,那只手十分宽厚,手指修长有力,手上肉很少,骨骼分明,冷硬地不近人情。
手掌缓缓摊开,那块玉质护身符已成了一把暗淡无光的碎块。
修母惊呼:“啊……”
修翎眼前一黑,脑子里又炸出一道白光,视线以内光怪陆离,那一瞬间居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此起彼伏间只有一个声音:顾隐把那块玉捏碎了。
他虽然一直威胁对方说要咬碎,可每次都不敢太用力,以至于佩戴这么久,上面连一道细纹都不曾多。
可顾隐毫不犹豫就捏碎了。
只为了母亲一句质疑的话。
就算是十块钱新星币一个的地摊货又怎样,那也是祖辈上流传下来的,是顾隐亲手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佩物。
况且,况且他还要传给未来的儿媳妇呢。
顾隐拨开手心里的碎石,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球体,这个球体不知什么材质,晶莹剔透,上面隐约布着几道红色暗纹,随着球体转动,暗纹也光华流动,璀璨夺目。
修父睁大眼睛:“这是……”
“我的命石。”顾隐平静地说:“很早之前就做好了,以前一直是我自己保管,后来交给了小翎,只是我瞒了他,没告诉他这块玉佩里面的秘密。”
修母颤抖着抓住儿子,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很久发不出声音。
命石这种东西,就算没见过,也都听说过。
这是专门为皇室、贵族、人中龙凤制作的信息载体。
能为自己制作命石的,非富即贵,而且要大富大贵。
这属于一个人的最高隐私,因为里面存储了命石主人所有的真实信息。
档案、资产、指纹信息、虹膜信息、声音、动作、权力密码……甚至是基因。
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到这个小小的球体中,并且会伴随主人的成长而进行信息存储和更新。
大多数身居高位的人都想让自己的一生被完整记录下来,供后人瞻仰、膜拜。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命石是给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因为里面有数不清未曾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的资产、人脉、应急方案……
如果说狡兔有三窟,命石就是那三窟。
顾隐把命石交给修翎,也就意味着把所有的后路都交到修翎手中,把自己人生所有的可能,都交由修翎保管。
倘若危难关头修翎选择离开他,那么他就放弃所有挣扎,静等命运判决。
倘若他出了意外,命石里的一切还可保修翎一世无忧。
修翎终于绷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糯糯道:“顾隐……”
“对不起。”顾隐说:“当初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拒绝,不肯收。”
修翎恍惚道:“我,我当然不会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但是除了这个,我真的拿不出更好的东西给你了。”
顾隐轻轻把那颗晶莹润亮的小球埋进修翎的手心,低头在伴侣额头烙下一吻:“命石一旦送出去,绝不收回。这是规矩。小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二楼卧室。
修翎紧紧把命石捂在胸口,顾隐柔声劝导了半个小时,都没令伴侣松手。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由他攥着。
修翎不时地张开手心看上一眼,还会像小猫崽一样怯怯地低下头对着粲然莹亮的小球亲两下。
顾隐吃味。
他看了看表:“该睡觉了。”
弦外之音:赶紧放下小破球陪陪我。
修翎长睫轻颤,眼角挑着一抹红,他拍了拍身下的小双人床,忽然低声道:“这张床,我在上面睡了二十多年。”
顾隐不解其意,弯下腰帮他把鞋脱掉,习惯性地用手握住他泛着凉意的脚掌,试图给他焐热,睡觉时好受一些。
“嗯。”他喉咙里低低吐出一个字,算是回应。
修翎倏然收回脚,整个人趴在床上,双臂拢在一起,将整张脸埋进胳膊里。
“我……你……”声音摩擦着床单,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水仙花般的清香,模模糊糊地飘进顾隐的耳朵。
“你,你今天,今天可以,可以在……”
顾隐纳闷,凑身上前:“可以什么?”
颀长洁白的青年趴在火红的床单上,睡衣只系了一条带子,露出一小段莹润的小腿,延颈秀美,头发软而乌黑,细瘦的腰部下陷,顺着腰部向下看,隐隐两瓣玉丘。
顾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呼吸声渐渐粗重。
“可以……”过了很久,修翎心一横,闭上眼:“可以在我/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睡/我!”
嗤啦一声,仿佛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一桶水,顾隐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脑海中一片空白,摇摇欲坠的神经齐刷刷断掉,整个人都发了狂。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又一下子退回身体,血液被体内可怕的温度烧热,宛如洪水浪潮,急遽涌向小腹。
很热,热得难以忍受。
顾隐湛蓝色眼眸竟似变得赤红,染上血一般。他哑着嗓子,声音又低又硬。
“小翎,你提前把我的发情期召唤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翎第三次说骚话。
帮大家作个回忆。
第一次骚话:光吃饱可不行,你要把小生命种到我身体里。
第二次骚话:顾隐短?顾隐可一点都不短啊。
第三次骚话:你今天可以在我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睡我。
如果是修丞,大概会这样说。
第一次:可以让你吃饱,但要快一点,我论文还没写完。
第二次:尺寸我已经量过了,至于具体数字,不方便对外公布。
第三次:这张床我睡了二十多年,我还记得当初送家具的那个快递小哥长什么样子,亚麻色头发,戴着无框眼镜,单眼皮,眼睛狭长,鼻梁不高,唇角有一颗痣,脖子上偏右侧有一颗痣,但这颗痣颜色很淡。说话时有北方口音,牙齿不是很整齐,一边有虎牙,一边没有……
蠢作者客归:好了我知道了,快递小哥送的那个家具就是我(众:作者你好没有节操)。
Ps,这章明明这么甜,写的时候却把自己写哭了,写哥哥那对都没这么哭过。我大概是情感失调了吧。
再ps:感谢宝贝们的花花、地雷和营养液!
这一章,我存的草稿箱,本想昨天晚上11点发。结果!我时间设置错了!一觉醒来发现设成了今天晚上11点。啊!我这榆木脑袋!
第95章
帝国的早上没有漫天红霞, 但正值暖季,天光亮得早,温风醉醺醺吹着,掀开关得并不严实的百叶窗, 直扑进人们的睡梦里。
正值周末, 年轻人大多窝在床上睡懒觉, 老人们起得早,聚在河岸边散步遛狗。以星际平均二百岁的年龄来说, 修父不算老, 但他和修母两个都是起早起惯了的,两人携手出去遛弯回来,一起做好早饭, 楼上小辈们的房间依然紧闭,悄然没有动静。
修母解开围裙:“我去叫他们吃饭。”
大概做了母亲之后都会变得唠叨,修父接过围裙,就听妻子叹气道:“小丞和小翎也就算了, 那两尊……咱们家请不出去的大佛,日理万机、事务缠身,怎么也不起床?”
修父朝料理台扫了一眼,小声说:“顾隐恐怕是醒了, 这锅小红豆百合粥应该就是他熬的。”
修母对顾隐还是有些芥蒂:“醒了还不出来,窝在房里干什么呢。”
修父:“……”人家小两口,醒了就不能温存一下么。他本想劝妻子不要去打扰,一抬头,妻子已经走楼上去了。
跟主卧室对着的是一间小卧, 房门上贴着机甲战队的巨型海报,修母不大了解这个, 只是平时听荀意念叨多了,知道中间那架红色机甲叫“赤云”,跟它并列银色的那架叫“白鹜”,剩下的就不再认得。
她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直接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灯,荀意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手中抱着一只零食袋子。再往下一看,地板上也没有幸免,各种零食盒、包装纸堆作一团。
修母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叫保姆机器人扔到外面,这幅情景倘若叫修丞瞧见,对荀意免不了又是一通批,修母溺爱外孙,舍不得。
“小意……”她叫了两声,放柔声音:“乖宝,起床吃饭啦。”
没有动静。
“小意……吃完饭带你去游乐场玩。”
还是没有动静。
修母爱怜地摸摸外孙的头,叹了口气,走出卧室。
她想,小孩嘛,都贪睡,这孩子在荀家生活压抑,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懒觉,就让他睡一会吧。大不了睡醒后,再重新给他做一份早餐。
修母在大小儿子两间卧室前徘徊片刻,略一迟疑,敲响小儿子的门。
刚敲两下,门开了。
顾隐逆着光,挺阔的身形站在门口,显得门框都缩小了许多。
“妈。”他问:“有什么事吗?”
眼前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alpha衣着整洁,面色温和,修母松了口气。
“早饭已经好了,你们若是起来了,就下去吃饭。”
顾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低声道:“妈,小翎有点不舒服,我一会想把饭端上来,和他一起吃。”
修母心里一慌:“不舒服?是不是坐飞船累着了?一会吃完饭你陪他去医院看看,你要是没时间,就让……就让他爸爸陪他去。老头子——”
“不是什么大毛病。”顾隐神色愈发尴尬,及时制止:“妈,你别担心,没事的。”
修母还要进去看看儿子,顾隐退了两步,手依然抓着门框,低着头:“妈,小翎刚刚又睡下了,他刚合上眼。您,您要不一会再来看他?”
随着他的后退,门打开的缝隙越来越大,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蜜味道从缝隙中溢出。那是一种极淡的香味,飘飘渺渺,蛛丝云雾一般。
——信息素。
修母一下子红了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快走进去了,却忙不迭转身,清了清嗓子:“你说得对,我,我一会再来看他……”
老人家十分窘迫地下了楼,走到厨房门口反应过来,她又不是豆蔻年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遇到这种事紧张什么呀。
而且还忘了叫大儿子起床。
怎么说她也是家里的女主人,是长辈,需要持重端庄一些才对,刚才——有点丢人。
修母两只手用力搓搓脸,前脚刚走进饭厅,还没来得及跟丈夫倾诉,后脚顾隐就跟了进来。
“爸,妈,你们都在啊。”他热情地打招呼,看上去凶悍冷戾的脸上竟揉上了几分腼腆。
“我刚才煮了点粥,现在应该好了。”
修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紧不慢道:“是百合粥吗?熬的时间够了,我刚关上火。”
“谢谢爸爸。”顾隐笑盈盈转过屏风,挽起袖口,把那只小锅端了下来。
修父修母面面相觑,却见他从屏风后面走出,手中捧着一只淡青色描红梅花的瓷碗,对他们点点头,大步朝楼上去了。
修父:“……”
“其他孩子呢?”
修母说:“别提了,一个也叫不起来,还是咱们两个先吃吧。”
“我就知道。”修父给妻子拉开椅子,又盛了一碗汤放在修母跟前:“你去了也是白费劲。”
修母把筷子一搁:“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净放些马后炮,当事后诸葛亮。”
修父:“……”
得,他还是老老实实闭嘴吃饭比较好。
**
小双人床上被褥凌乱,不仔细看的话,绝对发现不了里面窝着个人。
顾隐推开门,尽量放轻声音,可还是把床上的人吵醒了。
纤长侬丽的睫毛抖了几下,慢慢向上抬,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瞳仁跃然而出。那双眼睛先是眯着不动,几秒种后,豁然睁开。
“……隐?”
声音沙哑地不像话,许是嗓子太干涩,前面那个“顾”字没发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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