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
祁连城突然提着剑向前扑去。
“祁道友,你干嘛?”宋城只感到身边有一道风掠过,看清楚后赶紧伸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祁连城速度极快,转眼便扑到陈知朔身后。
当众人还震慑于陆离爆发出的力量时,他一剑刺穿了陈知朔的身体。
陈知朔吃痛,手中的鬼修趁机发力,黑烟腐蚀着他的手心手背,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手。
背对着他们的陆离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小朔!”
“程前辈!”
在众人的惊呼中,鬼修趁机从陈知朔手心逃出,钻进魔眼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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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鬼修(十一)
◎承伤◎
陈知朔闭着眼,鲜血从腰间和后背的伤口不断流出,过快的失血让他头晕目眩,全身冰凉。
他能听到陆离惊慌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感受到陆离抱着他的双手颤抖着。
他想去回应,却没有半点力气。
祁连城被重重打在墙上,吐出大口鲜血,疯狂转动的眼珠子终于停了下来。他迷茫地看着被自己佩剑刺穿身体的陈知朔,又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戒备,迟疑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城不敢靠近:“你把陈前辈伤了。”
“怎么可能!”祁连城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陆离抱在怀中的陈知朔,“不,我,我没动手。”
他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瞄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剑,喃喃道:“我没动手,不是我。”
陆离满心满眼都在陈知朔身上,好不容易替爱人止住伤口,顾不得手上满是血红,拎着乾坤袋一角,连续抖了好几下,瓶瓶罐罐掉了一地。
他从中找出续命的丹药,喂陈知朔服下,再用干净的鲛绡将伤口处的血污擦净,敷上厚厚的生肌仙膏。
“陆……陆前辈,”祁连城知道自己铸成大错,哪怕并不是他本意,不敢靠近陆离,“这里不是养伤的地方,先送陈前辈去我府上吧。”
陆离略一沉吟,小心翼翼地抱起陈知朔,后者稍稍皱眉、或是抽动嘴角,他便心如刀绞,手上力道再轻三分。
“带路。”
陆离心中了然,祁连城是受到鬼修的控制,做出这番举动。虽然他不能原谅祁连城,但陈知朔的伤势更重要。玉墟门过于遥远,陈知朔眼下无法长途跋涉,只能先找个地方养伤,在从长计议。
出了庙门,张悦正守在外头,见陆离抱着陈知朔出来,大惊失色:“陆前辈,程前辈怎么伤得如此严重?莫非……”
陆离并没有回答,跟在后头出来的宋城为他解惑:“是陈前辈,不是程前辈。至于伤势,唉,你别问了,赶紧跟上。”
众人风驰电掣,来到祁府。
祁府家大业大,常年来空着不少客房,每日打扫,以备不时之需。祁连城选了一处僻静又宽敞的院落,恭敬地请陆离入内。
陆离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将陈知朔放到榻上。
站在床前,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发虚,浑身是汗。
祁连城有心将功折罪,不光是他手头上的灵材奇药,还将白云城商贾们凑出来的各色珍宝都奉到陆离面前,又匆忙派人去请白云城中的医修,只希望其中有能帮陈知朔恢复伤势的。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
陈知朔身上的伤势虽然止住了,但医修赶来后,发现情况远比看上去的糟糕。
祁连城的佩剑是花重金请修真界中的大宗师铸造,因为担心自己碰上强敌,还在剑身上纹了咒文。如此神剑刺入陈知朔身体,导致他内脏受到重创,虽不会立刻取走他的性命,但拖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医修收起招骨镜,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卷锋利的工具,剪子镊子小刀皆有,谨慎地与陆离商量:“陆道友,若要救你师弟,一个是稳妥的方法,内服外敷。另一个有些凶险,但若是成功,更有可能康复。”
陆离听了,心惊胆战,追问道:“要是不成功呢?”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医修见他犹豫不决,又说,“这套工具是六百年前那位长门仙人留下来的,虽说他的著作在三百年多年前散佚,但我师门代代相传,我也用这法子救助过不少人。陆道友,你师弟的伤势不等人呐。”
陆离握紧拳头,低着头,两个念头在脑海中打架,迟迟没有决出胜负。
一方面,他当然想治好陈知朔。
但另一方面,医修说话谨慎,又是成功如何,不成功怎样,着实让他没有把握。
医修没有说话,默默等待陆离做出决定。
张悦在乱葬岗被陈知朔所救,心中对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前辈仰慕不已,始终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悄悄探头,听了屋中后半段对话,又见陆离始终下不了决心,万分焦急:“陆前辈,我知道一个办法。”
陆离忙让他进来:“你说。”
张悦顶着陆离的期望,说出他曾在书中见过的一个法术:“有个阵法,可以暂时将受法者的伤势转嫁到施法者身上,我觉得……”
“胡闹!”他话没说话,就被医修打断,“你这是哪里看来的邪术?”
张悦被吓得缩起脖子:“就、就藏书里说的啊。我觉得陆前辈那么厉害,要是……”
“要是什么?”医修眯起眼睛,“陆道友就不是人么?你说的这个法术,我也知道,可这等邪术,都是妖邪为了自己,强行把伤势转嫁到无辜之人的身上。”
“可以。”陆离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当下拍板,“就把小朔的伤势转到我身上,你再开膛,为我治疗。”
医修震惊地看着陆离:“你疯了?”
陆离摇摇头:“我经历过一次天劫,这等伤势与我而言并不重。”
说着,他把头转向床上的陈知朔,伸手轻轻摩挲着后者的脸颊:“为了他,我也不会有事的。”
医修反倒松了口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经历过天劫。也对,这等伤势对你来说虽然疼,但不致命,总比他开膛破肚来得好。”
张悦试探性地问两位前辈:“那,要用我说的方法么?”
“用。”
几人搬来贵妃榻,陆离躺在上面,左手拉着陈知朔的右手。
医修在两人手臂上画上纷繁复杂的符文,又剪下二人各一缕头发,快速打了个结,让陆离捏在手心中。
做完施咒前的准备,他让张悦站在陆离这边:“你按住他,伤势转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陆道友的身体很可能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要是挣开了手,施咒就算失败。”
张悦不敢怠慢,向陆离道一声“得罪”,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医修又问陆离:“要棍子么?咬着,好受些。”
这时候也没什么丢不丢脸的,陆离深吸口气,咬住棍子,用眼神示意医修开始施咒。
医修跪坐在二人中间,左手托着二人缠握的双手,右手轻轻点在陆离手背上,念起古老晦涩的咒语。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陈知朔腰腹间冒出红光。红光顺着经脉流到他的肩上,再经过手臂,传到陆离身上。
饶是陆离已有准备,钻心刺骨的疼痛还是令他瞳孔猛然放大,握紧双拳,手背青筋尽显,手臂肌肉隆隆。
但他理智尚存,为了陈知朔,他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五脏六腑灼烧的痛楚。
随着最后的零星红光从陈知朔身上消失,医修终于停止了念咒。
他长出一口气,将二人的手放在椅子上,整个人向后一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成了。”
张悦依旧按着陆离的肩膀:“魏前辈,好了么?”
医修姓魏,名奕君,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问陆离:“陆离,如何?需要我替你开刀么?”
陆离吐了棍子,闷声回答:“不用。”
医修取出照骨镜,在陆离身上检查了一圈,啧啧称奇:“渡过天劫的修士果真厉害,这么严重的伤势,到你身上弱了不少。”
“放手吧,他能自己挺过去。”魏奕君收拾好东西,又问陆离,“玉墟门自有灵丹,还需要我的么?一颗一百灵石,五颗以上给你便宜点。”
陆离拒绝:“不必了。”
魏奕君继续推销:“这可是祁家出钱,你不趁机多买一点?”
张悦汗颜,小声提醒他:“魏前辈,我们还在祁府,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怕什么。”魏奕君毫不在意,见陆离没有要买的意向,收好乾坤袋,“你命硬,多休息几日便好。至于你的师弟,内伤没有了,还有外伤,记得每天按时敷药。”
交代完这些,魏奕君不再久留,去前面找人拿报酬。
张悦察言观色:“陆前辈,我还是去门口守着吧。你要是有事,喊我就行。”
陆离对他心怀感激,诚恳道谢:“麻烦了。”
他们在祁府多呆了几天。期间陈知朔多次醒转,又沉沉睡去,像是要趁机把这段时间缺的觉都补回来。
有陆离在,张悦不敢将事情相告,故而直到二人离开时,陈知朔都不知道陆离曾为他承受过内脏重创之苦。
鬼修逃入尘世与无间炼狱的缝隙中,他们找不到入口,只能暂时作罢。
好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
按照施华的论述,他正是当年控制火麒麟的修士。至于鬼修,应该是当年伏麟山上众多修士亡魂,久久徘徊不散,聚在一起,修炼成如今的鬼修。
这也就解释了鬼修为何短短二十八年,就到了金丹期,因为他的身上有万千修士的修为,哪怕身殒,修为大减,但加在一起也足够抵得过旁人四五十年的光阴。
鬼修见到施华便立刻遁入魔眼、攻击陈知朔时伸出的无数只手,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惜,他们没有拿到证据,无法向修真界说明一切。
沈放鹤与陈去病听完经过,前者陷入沉默,后者安慰他们:“没证据就算了,问心无愧就好。”
“先去休息吧。”沈放鹤看着两人,“你们一路奔波数月,也累了。我会派人关注鬼修的动静,他为了修行,总是要现身的。”
只是玉墟门上下都没想到,这一休息,就等来了永安学府的人。
62、诬陷(一)
◎暴毙◎
沈放鹤前几日有要事离开了山门,陈去病这两天不知道在钻研什么东西,闭门谢客,只有小童思贤候在身边,替他处理些事。
按照玉墟门的习惯,掌门不在,执法长老便是代掌门。
面对来势汹汹的永安学府,谢枫只能硬着头皮听完他们的来意。
祁连城被推到最前面,面对面色阴沉的谢枫,说话都不利索:“谢前辈,我、我就是,就是写信告诉我、我师父,告诉他我这边的……情况……”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头越说越低,怀着对陆离和陈知朔的愧疚,不敢去看谢枫。
他本意只是想告诉师父在陆离和陈知朔的帮助下,白云城的危机暂时解决,但还是让鬼修溜了。怎知他师父收到信件后,立刻把他带回永安学府,好一通追问,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甚至还责怪他为何不跟着陆离行动。
他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办了件错事,可已经来不及了,被赶鸭子上架似地带到了玉墟门。
永安学府来的人中,数教习狄良地位最高。他看祁连城吞吞吐吐的模样,着实来气,把人拉到后面,开口就是问罪:“谢道友,陆离在白云城见到一个叫施华的人,那人不光和火麒麟有关系,和我学府弟子陈珂也有些联系。结果倒好,陆离不由分说就把施华杀了,又失手放跑了鬼修。我倒是想问问你,玉墟门这么做,是故意与我永安学府作对么?”
他话才说完,带来的门人便在后头大声嚷嚷着,要谢枫立刻给出理由。
谢枫虽不喜陆离的出身,又对沈放鹤与陈去病向他隐瞒二十八年前的真相耿耿于怀,却也不会任由他人随意诬陷。当下交代身旁的小童思过:“去把陆离喊来。”
思过领命离去,谢枫看着仍旧嚷嚷不知的众人,放出威压,扫视了一圈:“永安学府教出来的弟子,就只会在他人山门中耀武扬威?”
“你什么意思?”其中一名弟子只觉得谢枫看着自己,当下怒道,“永安学府的弟子轮得到你置喙?”
永安学府背靠齐国,不光是在本国横行霸道,其他修真门派,看在齐国国君与永安学府校长的面子上,多少也会给他家弟子些许薄面。
可惜有的人只会得寸进尺,觉得是其他人怕了他们。
谢枫在玉墟门地位尊崇,见小辈如此无礼,一拍桌子,茶碗中射出道水箭,直冲此人眉心!
这人下意识要躲,结果被谢枫抢先,一个手诀,将他双腿牢牢锁住,竟是动不了分毫!
“狄教习!”眼看水箭就要灌入他眉心,此人惊声大呼。
狄良正要动手,水箭却在堪堪刺入此人眉心时收住势头,重重浇在他的脸上。
看着他一脸茶水的狼狈样,谢枫冷哼道:“狄道友,永安学府如今教出来的弟子,都是这样的么?”
狄良满脸愠色,却只能拱手道:“是我教导无妨,多谢谢道友出手。”
谢枫半点面子不给,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的确,你以后教导弟子,可不能太仁慈了。”
狄良气得牙痒痒,心道谢枫和沈放鹤果然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全都是不会下台阶的家伙。
见狄良还要说话,谢枫抢先开口:“诸位远道而来,先休息会,饮些玉墟门特产的甘露,还有灵气上佳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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