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登时变脸:“上次学府那群废物不是说儿臣无事么?这次又是哪里来的修士?”
左边站着的正是永安学府的人,脸色难看,却又不能发作。
“自从上一任校长仙逝,永安学府的确是不如往昔了。”皇帝并不在意她话中对永安学府的不敬,安抚道,“这回是玉墟门内峰的修士,本领高强。”
泰安眼眶一红:“我不过就是喜欢美男子,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父皇也觉得,我是中了邪么?”
皇帝不忍看女儿落泪:“喜欢美人是人之常情,可凤儿啊,你这喜欢的也太多了吧。”
泰安嗔怪道:“儿臣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可以三宫六院,儿臣为何不能多收几个呢?”
皇帝脸色微变:“朕的事情,容不得你置喙。”
泰安并不怕他,低头抹泪:“十五年前,儿臣本可以觅得佳婿,父皇却听信修士的话,让儿臣入永安学府修行,生生错过了好姻缘。”
因当年永安学府校长铁口直断,若泰安公主留在皇室,可保国祚绵长,结果就是已交换庚帖的户部尚书二儿子突发“恶疾”,为了不影响公主的后半辈子,“不得不”退婚。
皇帝曾在永安学府呆过两年,被立为太子后,又重返宫廷。他为了弥补女儿,便请永安学府的校长亲自教授泰安,试图以美貌常驻来抵消泰安心中的愤懑。
如今泰安公主旧事重提,皇帝心中对她颇有亏欠,退了一步:“好,就算你收了那么多男人,总该让他们回家看看吧?你选的人里还有两家官员的儿子,这一个多月来奏折不断,上峰还天天到我面前哭。凤儿,你也该替朕着想些吧。”
“也不见宫妃可以随意出宫呀。”泰安满不在乎地玩弄着新护甲,眼角余光瞥见右边站着的思齐,眼前一亮,“这位小道友长得真是好看,尤其是脖子。”
“胡闹!”皇帝呵斥,“你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什么样子!”
泰安撅起嘴巴:“儿臣说的都是实话嘛。”
说着,她干脆直接起身,走到思齐面前,笑脸盈盈地凑上去:“小仙长,可愿意随我回公主府呀?”
思齐下山历练多次,虽然红着脸,却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公主,请自重。”
“真没意思。”泰安公主终于在皇帝发火前重新坐下,“父皇,要是没有别的事,就把宝贝赏赐给儿臣吧。”
“不着急。”皇帝眼里没了笑意,冷冰冰地说,“朕已经派人去公主府,帮你把各位青年才俊请到宫里。”
泰安眼中闪过怒意,却依旧笑着问:“父皇为何要这么做呀?”
皇帝看着她:“既然你想效仿朕,就该给他们封号品阶,朕也好派内监去各家传旨,让他们的家人享沐天恩。”
泰安公主突然一掌拍在桌上,小指护甲直接磕在桌上,断成两截。
不等皇帝有反应,泰安受了惊吓般跳起,草草行礼:“父皇,儿臣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
“站住!”皇帝叫住她,“朕允许你走了么?”
泰安扭头,双眸欲泣:“父皇,儿臣真的好难受。”
“难受就请太医,”皇帝这次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玉墟门的仙长也在。正好,让他们替你看看。”
泰安跑到栏杆前,威胁皇帝:“父皇,您要是不让儿臣走,儿臣就从这儿跳下去!”
皇帝端坐在椅子上:“你也是个修士,跳下去死不了。”
“父皇!”泰安公主沙哑地嘶吼着,“您真的连这么点乐趣都不给儿臣留着了么!”
皇帝皱起眉头:“泰安,朕的忍耐力有限,你与国家孰轻孰重,清楚么?”
泰安无力地扶着栏杆,咬牙切齿:“我只是想要喜欢的人常伴我身边,我有何错?”
齐国地位最高的一对父女争执,偌大的临水花园静得可怕。
就在陈知朔快受不了这又臭又长的家庭纷争剧情时,身着盔甲的金吾卫疾步赶来,单膝跪在临湖小筑前,高呼万岁。
皇帝见只有他一人,连忙问:“人呢?”
金吾卫高声回答:“禀陛下,在公主府上并没有任何外男。”
皇帝大惊,看向泰安公主:“怎么回事?你把人藏哪里了?”
泰安却无心回答,转身从二楼跳到金吾卫面前:“怎么会没有外男?小郎君呢?”
金吾卫老实回答:“臣到的时候,公主府上下所有人都陷入的幻觉,至于公主说的小郎君,臣并没有找到。”
“不可能!”泰安公主愤怒之下,右手卡住金吾卫的脖子,竟单手就把八尺男儿拎了起来,“小郎君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金吾卫双脚离地,只能痛苦地发出咔咔声。
泰安双眸由黑转红,直接把金吾卫扔到假山上,愤愤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皇帝:“父皇,是你派人把小郎君带走的么?”
皇帝皱起眉头:“你在谴责朕?”
泰安高高跃起,跳回二楼,无数血丝从眼中蔓延,将姣好的面容割得四分五裂。
思齐抽剑,拦在皇帝面前:“公主止步!”
泰安公主恍若未闻,步步紧逼:“父皇,你把小郎君藏在哪了?”
“朕没有藏你的小郎君,”皇帝意识到泰安身上的不对劲,抬手一招,众多修士围了上来,以人墙隔开他与公主。
“骗子!那小郎君会去哪里!”泰安公主血丝由红转黑,精心修建的指甲倏地拉长,直接刺向前方!
思齐提剑砍去,只听得一声金鸣,泰安的指甲毫发无伤,反而是思齐的佩剑豁开一个口子。
“小小修士,也敢试探我?”泰安勾起嘴角,发出不屑的冷哼。
她的指甲犹如游蛇,在空中来回穿梭,不过眨眼的功夫,洞穿了数个来不及反应的修士。
思齐大骇:“公主入魔了!”
他抛出佩剑,捏起剑诀,长剑在半路飞出多个幻影,带着隐隐雷意砍向泰安公主!
泰安五指翻飞,指甲在空中转了个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众多飞剑!
两者相交,激荡出的力量直接震飞小筑屋顶,思齐下令:“保护皇帝!”
众师弟领命,其中一个拉起皇帝胳膊,向后飞去,落到早已等候多时的羽林军之中。其余人将泰安团团围在中间,同时劈出手中长剑!
闪电、烈火、寒冰,各种摧枯拉朽的力量砍到泰安公主身上,后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父皇!”
皇帝下意识循声望去,亲眼目睹女儿被众修士围攻,心痛不已。
“陛下,”羽林军统领察言观色,出声劝道,“仙长方才说,泰安公主入魔。这时候若是喊停,前功尽弃啊。”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眼神中满是悲痛,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仙长,请救救我儿。”
泰安也听到了,嘲笑道:“救?你害了我十五年,是魔君救了我!”
她像是彻底突破了禁锢,身体暴涨一倍有余,华丽繁重的宫装被撑得四分五裂,露出弥漫着粉色烟雾的躯体。
有修士惊讶于泰安公主的变异:“这是怎么回事?”
思齐望着泰安公主,心神没由来的一阵恍惚,手指慢慢松动,捏着的符箓从指缝间滑落。
他猛然反应过来:“是魅魔!都别看!”
却已经来不及了。
魅魔最善魅惑人心,凡人要是遇上,毫无反抗之力。在场不少修士也只是稍作抵抗,便被魅魔迷惑心智,转身将手中武器砍向同门。
思齐召回长剑,双手握紧剑柄,大力挥出!
天罡剑意劈向魅魔,后者抬手一挡,怎料剑意中金雷暴起,顺着她的手腕直冲面门!
魅魔不防思齐有这等本事,被金雷劈得半身酥麻,险些向右边倒去。
她左手一挥,周身粉色雾气飘散开来,思齐屏息大喊:“后撤,不要碰这些粉雾!”
魅魔轻声浅笑,笑意如同催命符,响在众人耳朵与心上,那些已经被魅魔控制的修士更加癫狂,不顾一切地砍向周围同伴!
思齐只能一边躲避不断发散的蛊惑粉雾,一边挡下四面八方的同伴攻击,同时还要留神照顾其余尚未着魔的师弟。
三心二意之下,他突感肩窝出传来剧烈的疼痛,扭头看去,竟然是自己的同门师弟也中了招,不知何时到了他背后,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思齐手腕一转,剑柄重重打在师弟身上,后者双脚却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纹丝未动。
眼看着粉雾扑面而来,思齐终于狠下心思,运起金雷,却发现自己已经失了先机,被其余修士包围。
“小仙长,”魅魔舔了舔嘴角,贪婪地看着他,“你是我的了。”
完了!
思齐心知逃脱不了,他决不允许自己做了魅魔的猎物,一狠心,竟然直接将长剑指向自己,朝着心脏处重重刺下!
“有我在呢,小思齐。”
临湖小筑上莫名起风,吹散了思齐面前的粉雾,带来了一个熟悉中带着点陌生的声音。
思齐停手,看向身后,几乎无法相信所见之人:“陈师兄!”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天天加班,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70、重逢(五)
◎魔界四大护法◎
虽然时机不对,可看到七年未见的陈知朔,发现他瘦了许多,唯独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思齐鼻头酸涩,红了眼眶。
陈知朔指缝间凝出数枚雪针,打在众多修士手腕上,瞬间炸出硕大冰霜,冻得他们撤了武器。
寒霜冷意让这些被魅魔蛊惑的修士有了短暂的清醒,他们迷茫地看向彼此,不明白为何会围攻思齐。
“小郎君,你是来找我的么?”魅魔看清来人是陈知朔,咯咯笑了起来。
其余人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去,思齐眉心一跳,慌忙阻止:“别看!”
魅魔啧啧两声:“为何不看呀?是我不好看么?”
她声音甜腻中透着股难以抗拒的诱惑,纵有思齐示警,众人还是忍不住看向魅魔。
他们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癫狂,手中失了武器,又被冰霜冻住,那就干脆张大嘴巴,争先恐后扑向思齐,想把人活活生撕了。
“修真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陈知朔低骂一声,奔至思齐身边,直接把其余人尽数踢进小筑旁的池塘里,又甩下一把雪刃,插进湖底淤泥中。
湖面飘起朵朵冰花,不过眨眼的功夫,湖水结冰,众多修士被冻在其中。
其中有些受魅魔蛊惑太深,行动受阻而奋力挣扎,奈何陈知朔灵力深厚,他们扑腾了半天,冰面纹丝不动。
解决完碍事的,陈知朔抓住剑柄,低声说:“忍着点。”
他一狠心,将长剑抽离思齐的身体,又快速点住伤口周围大穴,渡入少许灵力,快速止住伤势。
思齐额头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咬牙坚持:“陈师兄,你……”
陈知朔拍拍他的肩:“自己上药,我先解决这个麻烦。”
魅魔直勾勾地盯着陈知朔:“小郎君,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陈知朔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斗篷,扔给魅魔:“姐姐,天寒地冻,你先穿上,免得着凉。”
魅魔伸出左手,食指勾着斗篷,警惕地审视片刻,满意地笑了:“小郎君果然与他们不一样。”
“可惜姐姐还防着我。”陈知朔叹了口气。
成年男人的斗篷对此刻的魅魔而言,还是太小了。她摆弄了一会,眼见着实穿戴不了,竟主动缩小身体,恢复成原本大小。
陈知朔见她终于不再赤身裸体,松了口气,问道:“姐姐可还喜欢?”
“喜欢,香香的。”魅魔朝他勾了勾手指,“小郎君,我们回去吧。”
陈知朔摇头说:“姐姐,我是个惜命之人,你为了公主府上那尊玉雕,杀了不少人,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哪里敢和你说话呢?”
“你怎么知道的!”魅魔收了笑意,呵斥道,“谁允许你进去的!”
陈知朔吓唬她:“我不光进去了,还添了几笔。”
魅魔脸色顿变,转身张开双手,如鹰般跃下,又在半空化作粉色烟雾,呼啸着往公主府赶去。
“陈师兄!”思齐喊住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备用长剑,递过去,“千万小心。”
陈知朔也不客气,接过长剑,赞了一句:“长大了。”
他御风而行,几乎与魅魔同时落地。
魅魔眼中只有陆离玉雕,推开大门,大步走入,见立在中央的玉雕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结果她转到后面,发现玉雕后颈处竟被写下“陈家小婿”四字,险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本来想写我名字的,不过让姐姐知晓不太好。”陈知朔贴心地解释,“姐姐,你不会生气吧?”
魅魔只觉得陈知朔的笑脸令人生厌,她十指抓出,指甲无限拉长,犹如十把细长软剑,在空中激荡乱舞,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扑向陈知朔。
陈知朔不慌不忙,足下一点,跃出一丈开外,同时长剑横斩,激起冷冽剑气扑向魅魔!
只听得咔嚓几声,坚硬如铁的指甲被断成数截,挂着冰霜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魅魔十指传来钻心之痛,鲜血顺着被掀开的指甲盖滴滴落在地上。
她收起玩弄之心:“倒有些本事。”
陈知朔心生警惕,背在身后的左手凝出两把雪刃。
魅魔勾起嘴角,深深吸气。她的肚子开始胀大,犹如里面塞着一个气球。
就在陈知朔以为她的肚皮要炸开时,她突然张嘴,连绵不绝地吐出粉色烟雾,顷刻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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