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让一脸的沮丧,看着裴铭收拾行李。
裴铭装一件,他往外拿一件,几件换洗的衣服,愣是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裴铭干脆不动了:“要不我先把你放箱子里?”
顾让一头栽倒箱子边,比了比大小:“把我塞进去,其他东西就放不下了。”
裴铭挨着他坐下,将顾让的头捧到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梳着他头发:“有你,什么都不需要了。”
他越这样说,顾让心里就越舍不得他自己走,哀怨地叹了口气,转头一口咬在了裴铭腿上。
裴铭也没拦着,只低头看着他笑。
倒是也没太用力,只在大腿内侧留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儿,顾让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啊!烦。”
最近几个月他和裴铭每天都在一起,忽然要分开,顾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以至于两人到车站时,都不大有精神。
是掐着时间来的,刚到候车厅就开始通知检票。
还有其他人同行,俩人也不好表现的太过。
顾让站在围栏外,眼巴巴地看着裴铭提着行李走进检票口,冲自己挥手。
人都看不到了,顾让也没走,直到广播通知已经发车,他才耷着肩膀走出候车室。
独子一人站在车来车往的街上,愣了半天才回神儿。
一会儿他还要去兼职公司办理入职,在出租车上,收到裴铭发来的消息:
——哥,入职顺利。
顾让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只回了个狗子狂奔的表情包。
顾让兼职的这家公司刚刚成立不久,极度缺员工。
地址在写字楼一众小公司里,顾让好不容易才找到。
带他入职的人事经理还兼职老板。
全公司上下,只有五个人。
两个中年大姐,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应届毕业生,还有一个梳着油头,举止也十分油腻的男人。
老板带着他来到办公室,填了基本信息:“你工作的内容和其他人相同,如果谈成单子,也一样有提成。”
顾让点点头:“我会努力。”象征性地看了一圈,便离开。
他这份工作内容说来也简单,直白点就是个对缝公司,一边联系生产厂家,一边联系产品销售渠道,中间差价,便是他们的收入。
顾让一路不大有精神,路过身边的人也没注意看,直到车喇叭响起,他才回过神儿。
车窗缓缓降下来,男人摘下墨镜:“顾同学。”
顾让看着车里的男人,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
看出顾让疑惑,男人下车,自我介绍:“顾同学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叶明琛,曾经在你们学校,我们见过一面。”
听到他的名字,顾让的记忆才恢复,他对叶明琛这个名字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他可以说是裴铭的贵人,称之为知己也不过分。
顾让回过神,伸出手:“对不起,我刚刚没能认出你。”
叶明琛与他握手,温和而绅士:“是我突然出现,过于冒昧。”说着看了眼他身后:“刚刚看你站在路边,是要回学校吗?我送你。”
顾让几番推辞,奈何叶明琛太过热情。
他很健谈,二人虽然不熟,但是一路没有冷场。
临近文大,叶明琛才似无意地提起裴铭:“哦,对了,裴铭最近在忙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顾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裴铭的号码。
叶明琛笑笑,示意顾让先接电话。
裴铭那边声音压的很低,有些沙哑:“哥,我到了,刚下车。”
顾让看了眼叶明琛:“我刚刚在街上遇到了叶总,现在在他车上,他送我回学校。”
裴铭也有些意外:“哦,这么巧,嗯~带我像叶总问好,那我待会到酒店再联系你。”
匆匆挂了电话,顾让转头正对上叶明琛带笑的眼睛:“是裴铭?”
“嗯,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正好走到路口,叶明琛转向将车子停在路边:“顾同学,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32、惹毛
◎自己惹毛的,活该。◎
车站到酒店的距离有点远,裴铭这边到房间时,顾让已经回出租屋,已经泡好了一碗面。
他没什么胃口,反正吃什么都一样,就怎么省事怎么来。
——哥
收到裴铭的消息,顾让将面推到一旁,直接点了视频,他心里憋了一上午,本以为自己有很多话。
可当视频被接通,两人都盯着屏幕,足足十几秒,谁也没开口。
顾让一只手捏着泡面的叉子,扳直折弯,再扳直,再折弯……
看着屏幕里的裴铭,越瞧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好半天脑子里才想出几个词:“怎么样?酒店还……”
“想你。”
裴铭打断了他的话:“一上车我就开始想你。”
本来开口前,顾让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自己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谁想到,裴铭一开口,他就也跟着绷不住了。
此时心里就一个念头,找他!现在就去。
抓起背包往门口冲,可推门的一刹那,腿又僵住了。
咬着唇,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我……我尽量早一点去南城找你。”
裴铭嗯了声,很乖地点点头。
他们分开的第五天,顾让终于坐上了开往南城的车。
刚刚找到位置坐下,就收到了裴铭的消息:
——路上小心,我在东1出站口等你。
——你已经在车站了?
裴铭很快回了条:
——嗯,刚到。
——怎么这么早,我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想快点见到你。
顾让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没再回复,而是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精神状态很不好,脸白的和纸似的,眼底乌青,一只手始终按在胃上。
昨晚他和公司的老板一起去见了个客户,对方是个中年大叔,却酷爱喝烈酒。
一餐下来,顾让和他老板都被大叔给喝废了。
他早晨起来还吐了一次,要不是去见裴铭,现在还得在床上挺尸。
现在除了感觉头重脚轻,胃还特别难受,明明什么都没吃,却火辣辣的又胀又疼。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阿姨,一直上下打量着他看,快到南城的时候,阿姨终于忍不住问他:“小伙子,你身体不舒服吧?我看这一路你脸色越来越难看,待会下车,有人接你吗?”
顾让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来话,勉强点了点头。
阿姨看了看他身旁:“有行李吗?待会下车我帮你提?”
顾让摆摆手,忍痛开口:“谢谢阿姨,我自己可以。”
车终于进站,顾让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幸好阿姨在身后伸手扶了他一把:“病成这样还出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顾让疼得后背冒冷汗,压着声音回话:“是很重要。”
他从没觉得有哪段路会如此的漫长。
在车上疼得他一身冷汗,一下车,站台的风阴冷阴冷的,打在身上从里凉到了外,冻得他上牙磕下牙,迈步时腿都是抖得。
终于,出站口出现在他眼前,那个挺拔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眼前。
裴铭站在人群里很显眼,顾让一眼就找到他。
近了一些,他能看到裴铭脸上带着欣喜,在向他招手。
更近了一些,裴铭脸上的欣喜不见,他不笑了,若不是站警拉着,他已经冲过来了。
终于走到他面前,顾让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是抖的,声音也是哑得:“顾让!你怎么了!”
他没叫哥,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顾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勾了勾嘴角,想笑一下,然后说自己只是有点胃疼而已。
可是却没笑出来,说话时都嘶着冷气:“胃疼。”
裴铭扒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一手扣住他肩膀,弯腰去勾他腿弯:“去医院。”
顾让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推开他。
车站人来人往,他不能接受,自己一大男生被公主抱?这合适吗?
宁可爬着走,他也不想被裴铭抱着走。
但躲开第一次,却没能躲开第二次,裴铭急得眼睛都红了,不仅抱得动他,还能抱着他跑。
“我丢人丢到南城了,你背我不好吗?非得这么抱着?”
裴铭皱着眉看他:“你说话有酒味儿,昨晚你喝醉了?”
顾让点了点头。
裴铭搂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握了握,没再说话,直接将他放进在租车后座:“师傅,去医院。”
顾让又被他抱到医生面前时,已经不觉得难为情了,人已经麻了。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因为饮酒过度,导致他急性胃粘膜病变。
顾让躺在病床上输液,一脸煎熬。
他本来就有些恶心,再闻到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直想吐。
裴铭坐在病床边,脸色特别难看,顾让从没见到他如此神情。
输液有止疼的作用,他现在感觉胃里好一些,伸手戳了戳裴铭:“诶,我巴巴赶过来,你就板着脸给我看?”
“以后不能再喝酒。”裴铭抓着他另外一只手,定定地看着他。
顾让将目光转到别处,没吭声,他不想告诉裴铭自己是因为工作应酬。
“诶!艹!”
裴铭见他不回答,俩指甲对一起,掐了一点点他手背的肉。
掐一点点肉伤害不大,但是贼疼。
顾让被扎了似的甩开他的手,瞪他:“我艹!你大爷的!你给我掐出个指甲印儿!昨天是见客户喝得,不是出去瞎混。”
裴铭愣了一下,回过神儿来:“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和……手给我看看。”
顾让没搭理他,转过身被对着裴铭。
裴铭从床的这边,绕道了另一边,蹲下小声求他:“对不起哥,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其实掐一下顾让没真生气,他真正生气的原因是裴铭以为他不在,自己会出去鬼混。
他始终不说话,裴铭真的慌了,甚至不敢去看顾让的眼睛,伸手想去握他的手,却被躲开:“别碰我!”
裴铭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颓然地收回手,真的没敢动。
顾让烦躁地动了动输液的那只手:“叫护士拔针。”
裴铭快被他搞疯了,想按住他,又不敢按,耐着性子哄他:“哥别闹,医生说需要住几天院,这样病才好的快,听话,一会针碰歪了,又得重新扎。”
顾让根本不听:“不住,待会去药店买点药,然后回你住的酒店,老子大老远跑到文城,不是来住院的。”
说着已经坐直了身子,挥开他的手,凶巴巴地瞪人家:“离我远点。”
裴铭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他则趁机把腿搭到床边,准备下床。
裴铭将他搭在床边的腿又放回去:“待会你又胃疼。”
“疼我愿意,疼你伺候着,别想偷懒?”说着勾腿踢了裴铭屁股一下:“穿鞋。”
裴铭还是没答应:“哥,你这样……”
不等他说完,顾让已经开始撕手背上固定针头的胶带。
裴铭急忙去拦他,但还是晚了一步,针已经被他扯下来,还不忘对着裴铭晃了晃手:“不叫护士我自己拔。”
他这一晃硬是把裴铭气笑了,不由分说拉过他手腕:“别乱动,血流出来了。”
顾让起身用肩膀撞开裴铭:“我自己摁着,用不着你。”
从医院,到酒店,顾让一直板着脸,一个字儿没说。
裴铭推开房间门:“哥,你歇着,我给你拿药。”
这功夫他胃不那么疼,也有力气阴阳怪气了,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房间挺宽敞的,床也挺大的,就你一个人睡不冷么?”
裴铭靠墙边儿站着,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房间里一圈转完,顾让又挑他的刺耳:“你这什么眼神?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心虚?”
裴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惹毛的,活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顾让弯腰坐床上,哂了下:“这次还没解决呢,还想着有没有下一次。”
裴铭默默从包里翻出刚刚买的药,按照说明把药都准备好,捧到顾让跟前:“我发誓没有下一次。
哥,吃药。”
顾让指了指床头柜:“放那吧,现在胃不疼,一会儿吃。”
他现在是老大,说什么裴铭听什么,老老实实把药放一边儿:“好,那就一会儿再吃。”
将药放好,裴铭又转头看他,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道:“胃真不疼了?可别骗我。”
“不疼。”顾让说的是实话,从医院出来他就觉得好多了,除了还有一点点胀,再没有其他感觉。
裴铭听他这么说,一边转身一边小声嘀咕:“不疼了就好……”
顾让以为他要去拿什么东西 ,没理会,自顾自地仰身躺在床上,昨晚的烈酒他喝着有些上头,时不时地还会觉得有点晕。
身子刚挨到被子,床猛地一沉,他以为要离开的裴铭,此时正撑着胳膊,俯在他身上。
顾让愣了有那么两秒,回过神,立刻推他:“下去!”
裴铭反抓住他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幽沉的眸子里尽是他的影子:“我想你,就要想疯了。”
顾让原本撑着的胳膊瞬间脱力,这次到没再说些气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慢慢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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