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时好时坏,他清醒时,在精神病医院得知裴铭和柳予安要结婚的消息,偷偷跑出了医院,但还没有找到柳予安,他再次发病,流落街头,在一个夏季傍晚,死在了街角。
现在也是夏季,是原主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也是他本该死在街头的那个夏天。
一时间,顾让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夏天,真TM可怕。
好一阵,他将翻涌的思绪压了下去:“我想和医生聊聊。”
他声音听上去清冷平静,心中的不甘被他很好地隐藏起来。
裴铭看着他,半天没动。
顾让拍了拍裴铭的肩膀,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听起来轻松一些:“别磨蹭,快去。”
话音刚落,病房的被推开,医生不请自来。
顾让将父母和裴铭都劝出了病房,只留医生和他自己两个人。
顾让不想绕弯子,多等一秒,多一分煎熬:“医生,我得的是什么病?”
医生打量他一阵,十分简洁地吐出两个字:“贫血。”
顾让五官皱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于是谨慎地又问了一遍:“医生,我得了什么病?”
医生跟着他一起皱眉头,也将刚刚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贫血……”停顿一下,又解释道:“准确来说是重度贫血,需要服药治疗一段时间。”
顾让眉头不可控地跳了一下,就贫血……而已?
刚刚看顾太太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在心里都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
但结果就是自己贫血而已?!
顾让扬手晃了晃夹着心电监控器的手指:“医生,您没和我讲善意的谎言吧?贫血也要用这个?”
医生将手里的查房记录放在床头柜,顺手把他手上的夹子扯掉:“醒了就不用带了。”
顾让:“……”好吧。
“你贫血的情况比较严重,建议最好留院观察一天在出院。”
顾让机械地点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
医生前脚刚走,顾让的父母和裴铭重新回到病房。
裴铭默默绕道他身边,替顾让到了杯水:“喝水,你刚刚说话嗓子都哑了”
顾让的确口渴,抬手接过水杯。
顾逢年扶着顾太太地肩膀,顾太太一边抽泣一边埋怨:“都怪你,让让从小体质就弱,你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不闻不问,他每天得多伤心,现在好了,闹得他昏迷进了医院,你开心了!”
顾逢年黑着脸:“……”
顾太太边哭边抹眼泪,顾让的角度看过去,她捈了个寂寞,眼角根本什么都没有。
顾太太并不在乎顾让有没有被发现,反正哭也不是哭给他看的。
“多亏了有铭铭在他身边照顾,要是没有他,让让说不定苦成什么样呢!”
顾逢年随着她的话,也看向裴铭,眼神却耐人寻味。没有这小子,自己的儿子能离家不归么?
但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这话说出来,估计又要被自己老婆骂。
顾太太埋怨顾逢年还不够,甩开他的胳膊,拿出手机有给倪老先生打了通电话:“爸!让让生病住进医院了……”
顾太太把刚才埋怨顾逢年的话再加工一遍,又说给了倪老先生听。
手机声音小,倪老先生那边说了顾让到是没听清。
顾太太终于挂了电话,顾逢年怕她又唠叨自己,急忙提出离开。
夫妻俩离开,病房里只剩下裴铭和顾让两个人。
顾让捧着手里的水杯,食指慢慢抚过杯子上的暗纹,微微垂着眸子,眼中的情绪被掩去大半。
刚刚顾太太哭哭啼啼,他并没有细想,现在安静下来,他忽然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得了绝症,怎么办?
心中纠结半天,才将自己的念头压了下去,幸好没事,自己不用和裴铭分开。
蓦然抬头,正好撞上裴铭的视线,他一直在看着顾让,心事重重的模样。
顾让抿了抿嘴唇,将刚刚随便找的话题,咽了回去。
裴铭却忽然张手,将他拉到怀里,抱的很用力……
虽然顾让答应医生要留在医院多观察一天,但是傍晚时候,他就躺不住了,盯着滴答滴答的输液袋子,半晌用手扯了扯裴铭的衣袖:“唉,我们一会回去?”
裴铭的反应很冷淡,甚至头都没转,冷冰冰地丢给他一句:“不行。”
顾让并没有泄气:“那我就自己拔针拔了。”
“外边有值班护士,拔了就再换个地方扎。”
顾让:“……,腿在我身上,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裴铭转过头看着他:“你要是敢偷偷跑,我就打断……”
“打断什么?”
裴铭舒了口气:“打断我自己的腿。”
这次无论顾让如何软膜硬泡,都没能说动裴铭,他硬是被裴铭按着住了三天院。
出院离开时,顾让都是用跑的,在心里暗暗发誓,老子永远都不会再来。
虽然只是三天没回家,顾让却觉得好像过了好长时间,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翻出手机上的日历,还好来得及,明天是他的生日。
裴铭正在归置医院带回来的东西,顾让目光随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在他路过身边时,牵住了裴铭的手腕:“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45、完结
◎他很喜欢这里◎
顾让将自己明天要和他领证的想法大大方方地讲了出来。
裴铭听完,沉默了。
顾让:“???”也被迫跟着沉默。
他以为裴铭会和自己一样,不说痛快地答应,最起码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他沉默个der啊!
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一阵,顾让绷不住,在医院输了几天的血和营养液,现在的他精力十足,揪着裴铭衬衫领子,将人拽到自己面前,不仅动作粗鲁,目光还阴森森地盯着人家:“你、不同意?”
他这架势不像再征询人家意见,反倒带着十成十的威胁意味,裴铭敢说一个不字,他立马炸毛。
裴铭被他拽得弯了腰,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虽然顾让气势唬人,但他根本没怕的,原本清沉的目光愈加深邃缱绻,视线自顾让的额头一寸寸下移,拂过他的眉梢,掠过他的眼角,许许逡巡,将他的样貌刻进眼中,烙印进心里。
顾让也在注视着他,脸上表情从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后来的焦躁忐忑,再到现在有些摸不清他心里想法,压低了嗓音,带着满满的危险气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明天要不要去?”
裴铭薄削的唇瓣抿成一条线,良久开口,却是一句反问:“你说呢?”他哥为什么有时候傻乎乎的?就……就很可爱,忍不住想逗他一下。
顾让本来火气就被勾起来,一直在忍着,就等他点头同意。
谁想到他又来了这么一句,无疑是在火上浇油,顾让气得咬牙切齿:“算了,我也不问了,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我就用绳子把你绑去!”
随着他的话说出口,裴铭嘴角不可控地向上扬起,摁住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
这个吻,突然且霸道。
顾让甚至忘了闭眼睛,表情更是精彩纷呈,这TM什么玩意儿?
懵也只懵了那一会儿,裴铭逐渐变得温柔,顾让缓缓闭上眼睛。
6月27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对于顾让和裴铭来说,却意义非凡。
民政局刚刚办公,他们是第一对儿。
从出门起,裴铭就一直牵着他的手没松开,民政局的大门,也是他先一步走进去的。
因为人少,办理的过程十分顺利,半个小时后,顾让拿着结婚证站在民政局外。
顾让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两人肩挨着肩,头微微向彼此靠拢,微笑看着镜头。
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裴铭,今天笑得格外温柔。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充满了氢气的起球,浑身飘飘然。
昨天顾让问他愿不愿意的时候,他在心里回答了无数遍我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裴铭先一步走下台阶,而后转身向顾让伸出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让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而后和其十指交握。
他没有问裴铭要带他去哪里,只要有他在,哪里都好。
车子停在文城一处新建的小区门口。
裴铭牵着他的手走进小区,顾让能感觉到他对这里很熟悉,要带他去的地点也很明确。
最终他们停在一道门前,顾让在门外打量一圈:“这里?你朋友家?”
裴铭将指纹贴在门锁上,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裴铭揽住顾让的肩膀,将他带进门,声音很温柔地纠正他:“是我们的家。”
倪老先生曾经问过他,可以给顾让什么?
他因为这个问题沮丧过,着急过,但却从没怀疑和退缩过。
认定了,他就从没想过放弃。
自己会努力给他所有以及自己的所有……
房子已经装修布置完毕,顾让没虽然没参与,但是却很满意,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从墙的颜色,到家具的风格,再到装饰摆设,他都很喜欢。
当一个人眼里心中满满都是你,会了解你的喜好,懂你的厌恶。
顾让走进客厅,一眼便看到茶几上摆着的一大捧紫色的玫瑰。
顾让弯腰将花捧起来,笑看着裴铭:“是送我的,对吧?”
妖冶娇艳的紫色玫瑰,代表永恒的守护以及不变的爱,这些都是裴铭发誓要给顾让的承诺。
顾让低头看着玫瑰,裴铭则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手插进口袋,拿出一个戒指盒,轻声叫他:“哥。”
顾让的目光从花上收回,看向他。
在顾让的注视下,裴铭单膝跪地,将戒指盒打开,捧到顾让面前:“我爱你!”
顾让的微垂的目光闪了闪,最终与裴铭的目光撞在一起。
清明澄亮双眸,满含真诚的目光,是他熟悉的,也是他独自拥有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从最初的相识一路走到今天,裴铭看他时的目光始终没有变,无论他在其他人面前是怎样的形容,对顾让永远是纯粹的。
现在没有变,很久很久的以后也不会变。
顾让将手伸到裴铭面前,看着他将交付了一生承诺的信物缓缓带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顾让捧住裴铭的脸,深情与之对望:“我也爱你。”
当我遍体鳞伤的来到这里,遇到你,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你。
顾让走过屋子的每一个房间,裴铭静静地走在他身后,
其实这里的一切,是裴铭早就准备好的,是送给顾让的礼物,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他本想先带着顾让来这里将承诺给他,然后再去民政局,可是昨晚顾让打乱的他的计划。
顾让走进主卧,最后停在飘窗前。
飘窗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上边铺着蓬松柔软的毛绒垫,一侧墙壁上安装了可以收起的小桌,另外一侧墙面上有个把手,看样子是个柜子。
顾让伸手把柜子拉开,诧异回头:“你还在这里藏了个小冰箱?为什么?”
提起这个,裴铭笑了下:“你的零食柜,我看你有时会喜欢坐在窗边。”顺势搂住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肩头:“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在这里吃吃喝喝,看雨看雪,而不是一个人,在这发呆一整夜。”
顾让的情绪他能体会,他的脆弱敏感他也都记得,不想霸道地去改变他的习惯,只想尽自己的努力,让他过的舒服愉快一些。
顾让抓住他搭在腰间的手,目光看着窗外,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安静温馨的气氛。
顾让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皱起了眉头,是他外公打来的。
顾让不太想接,但毕竟是老人家,挂断又很不礼貌。
“喂,外公。”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没忘了吧?”倪老爷子那边很吵,隐约听到顾让外婆的声音,在埋怨他:“让让都生病了刚刚出院,你口气好一点。”
顾让顿了一下:“今天是我生日。”
倪老先生虽然刚刚被批评,但口气依旧不太好:“哼,还知道是自己生日,那过生日为什么还不回家来,都中午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顾让回头看了看裴铭:“外公,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有裴铭陪着我,挺好的。”
“你说什么?你不回来了?你敢不回家你……”倪老先生的话说了一半,电话就被抢走了:“喂,我是你爸,赶快回来,嗯……把裴铭也带回来吧,你祖母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吃的,你们要是敢不回来,我打……”
顾让也猜不出那边到底有多少人,顾逢年的话说了一半,电话再次被抢走,这次是顾太太:“喂,小让,你等会,我出去和你说。”
在其他人一致的反对中,顾太太还是挤出了小厅,来到花园里:“喂,小让,听妈妈和你讲,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住院这几天,我已经说服你爸和你外公,答应你和铭铭在一起了。”
顾让有些意外:“他们同意了?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提起这件事,顾太太还有点小骄傲:“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又是住院又是输血的,他们就已经动摇了,我趁机搬出最后一张王牌,他们俩就彻底屈服了。”
顾让觉得顾太太说的话玄玄乎乎的,还有些不信:“你有什么王牌?”
“我昨天坦白了,早就已经把户口本偷偷给你,你和裴铭已经领证了。”
顾让:“……倪女士你做的很棒,那……我和阿铭待会儿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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