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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难移(近代现代)——画魂/日下舟

时间:2021-09-14 15:42:48  作者:画魂/日下舟
  我把他放到地上,他抬起头看着我,然后我们一起笑了出来。
  洗了澡换了衣服后,他说有些饿,我从厨房里翻出一把挂面,给我和他一人下了碗面条。端上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怎么?”
  “爸爸说不能吃太辣。”
  “啊,你不喜欢吗?那我给你加点汤。”下意识地按照我的口味来调味了。
  “不是,”小崽子抱住碗,眼睛亮晶晶,“我超喜欢。”
  他真的跟我很像。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突然地觉得饿极了,吃光了面前的一大碗面。
  他吃完就有些犯困,在我的勒令下漱了口,噔噔噔往卧室跑,关门之前露出一个小脑袋,“我睡醒后要看到你哦。”
  “知道了,我不走。”
  他放心地关上了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雨点落在玻璃上的声音依旧不停。
  我推开周沿江卧室的门,躺在他的床上。
  周沿江太爱干净了,走之前还换了床单,被子也叠放得整整齐齐,根本闻不到他的味道。
  我试图从记忆中提取一些他的味道。
  周沿江该是什么味道的呢?是沾在指腹上的墨水混合着草纸的味道、是被太阳晒过后透着淡淡洗衣粉香气的衬衫的味道、是葱姜蒜和热油相遇迸发出的油脂味道、是快融化的冰淇淋散发出的甜蜜味道。
  很多种味道,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周沿江来。
  我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看着周沿江书桌上的摆设。
  周沿江连睡觉都是平躺着的,大概不会像我这样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过这样的瞬间,身心疲惫却无心睡眠,也如同我一样盯着那方小小窗户下的书桌发呆。
  窗上挂一层米色的窗帘,透过的光线昏黄,落在木质的书桌上,像是一层轻柔的面纱。
  桌上一角折弄着微弱的光线,我有些好奇,起身走过去,发现是一方倒下的相框。可能是窗户没关严,被风吹倒的。
  木框里是一张几年前的照片,我还有些印象,是我十五岁的时候。
  那年夏天,我们去水边玩,一同的还有夏天和周沿江的两三个同学。夏天是向来不惧外人的,活泼可爱,很快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我们在草坪上铺了报纸,坐在太阳底下玩桥牌吃薯片。
  火伞高张的盛夏时分,即便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阳光仍然明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地步,我昏昏欲睡,转过头去,却发现周沿江不在人群之中,明明是一群人的游戏,他却莫名地不见了。
  我起身去找他,然后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他,他靠着树干小憩,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斑斓,偶尔风动,叶子跟着动,那些影子便像是柔柔的水波,在他身上荡漾开来。
  夏天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画面边缘有我的一线身影,露出我执拗地望向周沿江的半张侧脸。
  
 
 
第38章
  38.
  那时候我还不觉得我对周沿江有什么不应该的心思,只是莫名地不喜欢那张照片,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追着夏天闹了好一会儿她才肯删。
  怎么还是被洗出来了?
  不过,也不是太意外,夏天那个坏丫头,最喜欢和我对着干,删除后再复原洗出来,也像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只是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周沿江这里?他还拿了个相框把它装起来,放在他日常办公要用的书桌上?
  我们两个的照片可有一大堆,小时候每年爸妈都会带我们去照相,厚厚一个照相本全是我们的合照。
  何必选这一张?
  手指划过玻璃隔板,那个夏天的热浪似乎再一次袭来,让我记起了灼热的阳光和空气中漂浮的躁动不安,以及我那像是笼中困兽一样不甘的心情。
  那个时候就该知道了吧?知道自己不太正常、知道自己心里揣了一个多可怕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太可怕,可怕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从侧面看照片有一些鼓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我打开相框后盖,从照片和背架之间掉落一张四四方方的纸片。
  是被折过的。有些熟悉的纸张颜色。
  捡起来展开,是那篇被我妈撕碎的日记,上面我飞扬的字迹有些受了潮,懒散地洇开。
  周沿江把它捡起来,仔细地拼合了每一块残片,用了剪成细条的透明胶带,从后面粘连在裂口的位置,这样不仔细看的话,就好像它从来都是完好无损的一样。
  我简直要笑出声,手指拂过有些卷皱的边角,有些忍不住地发抖。
  他知道,不是从我妈的辱骂和警告里,而是从这封我本来不打算给出的情书一样的日记里。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我的心。
  翻过日记的背面,上面是周沿江朴茂工稳的字迹。
  他在上面写,重点不够突出、中心不够明确,立意不够鲜明。
  我笑出声,他以为他是语文老师吗?但的确,我写得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暧昧不清,是有些不明确。
  可是我又不是小学生!我也不是写给语文老师看的,他至于吗。
  目光下移,几个墨点,似乎是落笔之后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又拿起了笔。最后几个字零散地落在末尾的位置。
  他写,哥哥在努力地往你这边来。
  这是他给我的回答。
  那封三千字的日记最后这样写:
  「周沿江,我不知道全世界是不是只有我那么奇怪,我也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不是正常的,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管是哪一种爱,它至少是叫做吧?那既然是爱,它又怎么会是可怕的东西呢?但是如果它不可怕,我又为什么不敢宣之于口、只敢把它藏在纸上呢?这是关于我心情的日记,但也是我写给你的、永不会被寄出的情书。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假如你看到这段文字,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不会寄出。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些讨人厌的哥哥,你关注的重点总是偏离主旨让我羞愤不已。但是既然问了,那么我就回答你: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勇气。你可能又要调侃我,你这样的小孩还不够有勇气吗?我仔细想一想,勇气是有的,当然有勇气,不然怎么敢爱上你?只是这份勇气总归是有些欠缺,我爱上你了,但不敢让你知道,我不敢说出口,我怕被嘲笑,我的爱意被嘲笑了的话,我是受不了的,我是很胆小又脆弱的的,毕竟我只有十五岁。你不要笑,你十五岁的时候不一定比我厉害多少!但是,我会悄悄地往你那边去,周沿江,你不要怪我逾矩,你知道,我行动力一向很强,只是这样偷偷摸摸地靠近你,已经是为现实所逼迫而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我只是希望,我靠近你的时候,你不要躲。我现在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是什么,但我想,你也很爱我对不对,不然我怎么会爱上你呢?就当我是痴心妄想,我能不能妄想一下你也和怀有相同的心情呢?假如你也有那么一点对我的爱意、就算只是一点出于兄弟情分而生的怜惜,那么也请你不要躲开我,你可以不向我靠近,但是请不要远离我好吗?我知道这是很难的,但是请你不要躲开我,请你允许我,好吗?」
  我那个时候十五岁,谈过几段让人艳羡的恋爱、有几个称得上讲义气的朋友,在同龄人中风光无限,有一些年少都该有的轻狂,未来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条有些漫长却还算平坦的路。
  那时候,我总觉得未来离我很远。可是当我陷入无望的恋爱、或者说,当我爱上一个人,我的十五岁就被我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开始追赶未来,我想要把那不可能的未来扭转,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结局,我迫不及待地想长大。而这篇藏起来的日记、这封无主的情书、这潦草的三千字,就是我朝前跑时候的发令枪。
  那么用力、那么响亮、那么拼尽全力的一声响。
  我曾经怀着那样的一颗赤忱的心想要去爱,想要向我爱的人的方向去。
  却离他更远。
  也有不甘心的时候、也有咬着牙想着爬也要爬过去的时候、也有觉得万念俱灰一切成空的时候。可是我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想过他回应了我。
  我从没有想过,在我跌跌撞撞向他奔去的时候,他竟然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也在向我身边来。
  头顶的灯盏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在闪烁几下后彻底地灭了,屋里陷入一片暗淡之中,屋外已经是朦胧夜色,微弱的月光透过还淅沥的雨幕,散发着薄薄的光亮。
  一夜无眠。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风雨已然停了,只是地面上还有一些积水,随着日头渐高,也慢慢地蒸发,昨夜的那场雨就那样悄无声息过去了。
  我带着小崽子去吃灌汤包,一路上只要遇到湿漉漉的地面,他就会兴奋地要跳过去,我就配合他,拉他一把,就这样蹦蹦跳跳,一直到灌汤包的店里。
  他吃得满嘴是油,虽然动作笨拙,但是喝汤的时候很讲究地吹呀吹,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出现被烫坏嘴的场面。
  我撑着脸看他吃了两颗灌汤包之后就吃不下了。
  就着醋,我慢悠悠地把剩下的消灭,吃完擦了擦嘴,问他想去哪里玩。
  他晃着腿,说想去儿童餐厅吃菠萝包。
  “你还有肚子?”
  “走过去就会饿了呀!”
  行吧,于是我们又往儿童餐厅去。
  由于他一路上走走停停,摸猫逗狗,等我们走到儿童餐厅,已经快到饭点。
  “菠萝包饭后吃,先定一个正餐。”
  我催他。
  他于是不情不愿地点了个牛肉饭。我也点了个。
  他嘟嘴:“你学我!”
  “吃你的饭。”
  我们坐在靠窗的地方吃饭,等他吃了饭,他又要去儿童餐厅自带的小乐园去玩,我买了杯茶,正好消食,就坐在一边等他。
  茶还没喝两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喻舟?”
  迟疑的语气。
  我抬起头,正对上刘叔的脸。
  他拄着一根拐杖,戴塌下来的老头帽,帽边有几根银丝,鼻子上架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比以前老了不少,但是气质也温和了些。
  一个小女孩过来抱他的腿,“爷爷,我去那边玩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因此才会显得我和我哥更加的累赘。
  他提出要跟我聊聊,糟老头子,当老板当久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改不掉那股子讨人厌的发号施令的味道。
  我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勉强和他走到角落的空位上。
  “你……”他透过老花镜打量我,“你没有去找过沿江吧?”
  叫得真亲热。
  “我找我哥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长辈怎么说话呢?”他脸一沉,“还是那么没教养。”
  “不好意思刘叔,我爸死得早,我妈改嫁快,我来不及学什么教养,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
  “你……”刘叔看上去很生气,质问我,“我难道短你吃喝了吗?”
  “当然没有,你多仁慈啊,连家门前路过的野狗都要赏他一盆饭吃,更何况我呢……”我漫不经心地咬住吸管,含糊道,“……谢谢你啊。”
  刘叔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硬邦邦地说一句,“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你妈?”
  “怎么,你们还没离婚啊?”我嗤笑一声,然后问,“不过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松开吸管,看着它在杯沿打了个转,道,“我可从来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没离开过?”他看上去更生气了,“你的意思是你就在离你家这么近的地方……做那种营生?”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看上去快羞愤致死了。
  不错,看来我的职业还是有点好处。
  “消息挺灵通的啊,”我真诚地夸赞他,想了想问,“怎么,你认识的那些富婆光顾过我生意?”
  【我又忍不住要说,从四月份我写完这篇文到现在,我一直在等有人问我三千字情书全文在哪儿,结果到现在我都忘记了都没人问我,我、我、我默默蜷缩在墙角哭泣。】
  
 
 
第39章
  39.
  “你这个……孽子!”他手边的拐杖不住地点着地,发出啄木鸟一样的声音。
  “又不是你生的,你气什么?”我靠在椅背上,摊开手,“怎么?又想打我?”
  我说,“这次我学聪明了,我不还手,店里这么多人,还有监视器……”我笑一下,觉得很有意思,“老头子,你这次没办法把我关进去啦。”
  “你就应该被关在那种地方!你这都是活该!”
  “……”
  “只是因为觉得我活该,所以才一次都不来看我吗?”我轻声问。
  他撇过头去,不回答我,只是说,“你不要祸害周沿江,他毕竟是你大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放过他,让他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
  我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把我送进监狱,就是为了保护周沿江吗?为了让他远离我的魔爪?”
  我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手掌,划过手掌上留下的伤疤,有些痒。
  “你们真的对周沿江很好啊。”
  “刘叔,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的家长会是你给我开的?”我突然问。
  那一年我爸尸骨未寒,刘叔就算和我妈已经是干柴烈火也要克制忍耐,于是她们没有在一起,刘叔还只是那个偶尔来我们家做客的某个妈妈的朋友。
  那时候我妈很忙,周沿江又要高考,原本帮忙照顾我的阿姨又怀了孕,一颗心都扑在自己的宝宝身上,因此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生活。
  家到学校,两点一线,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学期末的家长会,我妈以为周沿江会来,周沿江以为我妈会来,放学后我一个人在老师办公室里,挨着跟他们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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