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在边上“咯咯”笑,华初尧转头就是鬼脸恐吓加言语嘲讽,“能不能等你那金鱼眼泡没了再笑,本来就没多大点缝,一笑就只剩肿眼泡了。”
这头还没嘲讽完,付奕铎就回来了,右手揣在裤兜里,看上去走路的姿势有几分奇怪,像是裤兜里的那只手因为不自在而紧紧贴着大腿。
“藏什么了?”华初尧挑眉。
“糖!”林淮抢答。
付奕铎当即愣了愣。华初尧便知道这小兔崽子猜对了,奶奶个熊哦。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不是哑巴。”林淮捂着嘴继续笑,坏心思得逞的骄傲。
“还笑!”
大厅里因为两人幼稚的争吵而变得生动,就好像有一阵风卷进来,夹带着春意滚过一圈,整个空间都明媚起来。
付奕铎走近,浅笑着仰头,“手伸出来。”
华初尧将手伸到付奕铎面前,还坚持扭着头和林淮大眼瞪小眼。
一把糖被放在了华初尧的手心,塑料糖纸边沿硌得手心有点痒。华初尧一笑,这就是才来吃药时的那种糖,他略过当时那段,像是刚知道糖的存在,冲着付奕铎笑说:“果然是小朋友,还在房间里屯糖呢。”
“你才小朋友!还看不起小朋友呢!有本事你别吃!”林淮又一次抢答。
付奕铎还认真地补了句:“说得对。”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华初尧恨铁不成钢,他这儿调情呢,这倒霉孩子破坏气氛,果然他不适合带孩子。
华初尧小声骂骂咧咧坐到付奕铎身边,剥开一颗糖,侧身就塞进付奕铎嘴里。动作太过突然,付奕铎感觉心里跟嘴里一样甜,他舒服得眯起眼。
“付叔叔眼睛也那么小。”
“……”华初尧将递了一半的糖蓦地收回来挤进自己嘴里,囫囵说:“你没有糖了。”
小崽子嘴一瘪,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招来付奕铎的怜惜以及华初尧的横眉竖眼。
付奕铎转去房间找了干净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拿出来递给他,“敷一下眼睛。”
“好,谢谢付叔叔。”林淮礼貌接过,就着奇奇怪怪的形状放上眼睛。
华初尧立即嫌弃地“嗐”一声,站到他身边去,抢过毛巾,一边骂着一边小心叠好重新将毛巾轻轻放他眼睛上。
极尽温柔。
口中的糖一点点化开,付奕铎又从裤兜里拿出一颗剥开糖纸丢进嘴里,塑料糖纸上的褶皱迎着从屋外透进来的光线,他眼前顿时五光十色,味觉上的甜腻,视觉上的缤纷,通通揉进心里,惬意又安心。
在往前的日子,他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初恋,经历过鸡飞狗跳的同居生活,经历过无边黑暗的深夜病发,却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柔平和。
他分明在那二人之外,但却被圈在氛围里,不同于从前他加入华初尧的交际圈,也不同于两人独处。
这样的感觉很舒服,舒服到他不自禁地说出“以后”:“小花,以后跟我一起去画室吧,跟小孩子待在一起。”
华初尧猛地回头,“你是不是想我年纪轻轻就被熊孩子气死?”
“也没那么熊,教画画能被气到哪儿去。”付奕铎撕开零食封口递给林淮,“要是觉得以前学的那几个月画不足以教别人,那跟着我再学一年半载,我就多一个学生的事儿,多简单。”
话出口像是不经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直白的期望是如何在嘴边转过几圈被艰难咽下。
华初尧不笨,自然能理解到他的意思,何况“一年半载”四个字还有什么不懂呢?只要他的朵朵愿意留他,他自然能许——
“你说得有道理,我也得打工挣钱,你的工资只够咱吃喝,攒不了钱,过日子哪够。”
林淮得了零食无比开心,“你居然不工作!没见过比我爸还懒的人,得工作赚钱!大懒虫!”
华初尧:“……”
这倒霉孩子能不能揍?他跟林淮肯定八字不合!
付奕铎在一旁温柔笑着,华初尧看过去,觉得他的脸颊微红,可爱得想要咬一口。
“小屁孩儿,你能不能消失一个小时,让我和你付叔叔待一会儿。”
林淮张了张嘴,一看就是想反驳的模样,突然瞥见付奕铎泛着亮光的眼神,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行吧,只给五分钟哦,我饿了。”
华初尧:“……”
付奕铎:“……”
他们果然不太会带孩子,两大人偷偷摸摸在厨房解决掉晚餐,忘记了这小的。
付奕铎羞愧了两秒,转头瞪了眼华初尧:“你记得给他ipad,不记得给孩子做饭!”
说完他转身就往厨房走,显然他不指望华初尧能给孩子做个什么,今天那道水煮鱼已经是极限。
华初尧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下别说五分钟的亲昵时间,就连一个吻都不会有了。
有林淮在,整个店里热闹不少,但开心归开心,精力实在不行,特别是华初尧晚上有工作要做。
付奕铎歪头看了看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人,晚饭间那点儿心思顿时消散不少。
听到键盘敲击出机械音的一瞬间他意识到一直以来他的逃避是在营造一个童话世界,只能承载温情平淡和静谧美好,他想拉华初尧进来,忽略了华初尧只能也只会活在现实。
他叫走林淮上了顶楼,让林淮帮着从一个房间搬出一床床垫放在了天台上,找来枕头放好,一大一小两个人躺了上去。
“哇!好多星星啊~”林淮感叹道。
“嗯。”付奕铎很轻地应了声。
童话世界适合情绪不定的自己,还有…小孩子。
付奕铎想。
华初尧找来的时候林淮已经睡着了。
“小屁孩儿睡着了看着总算没那么讨厌了。”华初尧坐在床垫边沿,伸着食指戳林淮的脸。
付奕铎瞪他,小声说:“别弄他,睡着没多久。”
“那叫他起来回屋睡。”
“别了,等会儿睡熟了你给他抱回去。”
“还没洗澡刷牙,哪能这么睡。”华初尧非得给他弄醒,“得养好习惯,怎么也得把牙刷了。”
“你以前喝醉了回来,哪回不是倒头就睡,什么时候还记得刷牙。”
“那他是小孩子,拿我比什么。”
付奕铎不想再说,躺回去翻个身,背对华初尧闭上眼。
要不是顾忌林淮睡着了而压着声音,两人这架势换以前早就吵起来了,通常吵到最后付奕铎也这般渐渐不吭声,只剩华初尧自己在那儿逼逼不停,一场争吵的结束也许是付奕铎给递个台阶,也许是华初尧别扭道歉。
但不管哪种情况,两人的和解都得过一晚,不会像现在华初尧越过林淮俯下身,轻咬付奕铎的耳廓,用气音说:“朵朵别生气。”
饶是在夜晚,也不难发现付奕铎的耳廓红得滴血,华初尧轻声笑笑,气息划过,付奕铎的耳朵更痒了。
他挪了位置,拉开距离,依旧没好气地说:“没生气。”
“我就是不会带孩子,我喜欢的是你,你又不能生,我当然没研究过怎么带孩子,连想都没想过。”华初尧说得有点委屈。
听到他说“喜欢”,逃避的劲儿又涌上来,付奕铎没再说话。
华初尧扫了眼他的神情,也跟着躺下。
1米5的床垫,躺下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刚刚好。如果忽略俩大人之间那点不自然的氛围,这一场景就是无比温馨的三口之家。
三口之家啊……
付奕铎突然想起两年前他从华初尧的公寓离开后回到自己家时,他外公说的话:“铎铎,你虽然刚毕业,但放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也不小了,外公也不强求你立马订婚,但还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喜欢的人,我让你姨给找了几个女孩子,你见见,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咱再找。 ”
作者有话说:
报!我要放假啦!
之前调休想过生日,结果一顿操作之后调部门了,昏天黑地忙得要死人!生日当天加班到十二点,现在疫情啦,旅游业又停啦~我们放假啦~安心在家码字!
断更这么久灰常灰常抱歉!!一定补回来
大家也要做好防护哦~
24 不走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
24
夜里的风有点潮,估摸着晚间又得下一场雨。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付奕铎很习惯这样在黑夜里什么都不做的静默,然而华初尧却不行,这样的境况下他不可能刷手机,也没心情看星星,硬熬了十来分钟忍不住坐起来,仔细看了看付奕铎的样子,悠悠叹口气,“我抱他下去,你等我一会儿。”
“你记得把牙刷了再上来。”付奕铎闭着眼赌气般说。
华初尧轻笑出声,这小气鬼……他还真没弄明白,怎么就刷牙这么一个小事儿也能吵起来。
他或许忘记了,能让他们吵起来的小事儿可多了去了,比如回到家直接脱下扔在门口的袜子,比如总是忘记关上的碗柜门,比如付奕铎的洗笔筒里的水该倒在哪个地方…等等。
生活的细枝末节,华初尧很少在意,吵过了回头就忘了,付奕铎却将一点一滴记在了心里,两年下来,不开心的事在心里越烙越深,心底的坚持也在疲惫中一点点消耗殆尽。
付奕铎的原生家庭支离破碎,经营好一个小家是他心底最大的心愿,饶是他最后承认自己的失败,黯然离开也依然怀着期待,来到这里经营起假想中的“家”。
正如他今晚突然理解到的两个字——童话。
这点安静的时间,付奕铎又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那些念想翻上来,又很快被自我否定。华初尧去的时间好像有点久了,付奕铎忍不住睁开眼偏过头看向楼梯口。
门框有些小,华初尧从那儿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弯了腰,再抬起头时刚好迎上付奕铎的眼。
含着水光的眸中映下一弯残月,清冷又孤寂,就好像等待救赎的人突然一下放弃了,无关遗憾失落,仅仅是悲怆。
这一眼…华初尧记了一辈子。
无论何时想起,他都会心疼。
此时他咽下胸间酸涩,扯开笑,快步走过去坐在床垫边沿,想也没想俯身吻下。
又是一个极重的吻,华初尧的牙齿在他唇瓣上研磨,把他一点点从放弃的悬崖边拽回来。
“我刷牙了。”华初尧双手撑在他脸侧,让开毫厘,鼻尖相触,说话的间隙抬眸瞥向他的眼睛,眸色如墨般沉,“朵朵,回应我。”
付奕铎眨了眨眼,抬起手环上他的脖颈,口中溢出一声颤抖着的“嗯”……
之后的场面如何变得这么混乱的,都不太清楚,一人是太投入,一人怕是犯了病有些混沌,总之等他们都回过神来,上衣都已经丢在一边,裤子也褪掉了一半。
“你想不想做?”付奕铎勾着他的脖子。
华初尧一愣,不说两人这亲密接触全程他一直在抖,就是真想要做也没有东西。他摇摇头:“今天不做,我抱着你睡。”
“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里,你去拿,我在房间等你。”付奕铎边说边起身,拉好裤子,裸着上身径直往楼梯去。
华初尧意志力再如何坚定,此情此景也忍不了,下楼几乎可以用“飞奔”来描绘,在二楼和付奕铎擦身而过之时,还不忘偏头在付奕铎的侧脸印下一吻,然后三两步跨下楼梯找了皮卡车的钥匙。
付奕铎看他的背影不由得一笑,这倒是比初夜还令人期待,心底最后一点害怕犹豫都散尽了。
...
炽热潮湿的浴室,到涂鸦风情的大床,付奕铎的状态算不上好,很多瞬间他都像是溺亡的人在寻求生的机会,他紧紧攀附着华初尧,任由浑身战栗,一头扎进这浓烈情绪的漩涡里。
两人身体之间好像生起一团火,烤得灼热,令人窒息。
泪水从付奕铎的眼角溢出来,缓缓滑落,华初尧的吻落在泪痕上,他分不清这潺潺不断的泪是生理泪水还是付奕铎心底的悲鸣。
“朵朵,不怕,好朵朵,我在。”华初尧柔声安慰。
听到这话,付奕铎的泪更是停不下,夹杂着欲望的黯哑呜咽从喉间溢出,紧随而来的便是悲恸大哭,“小花…留…留下…来留…下来…好…好?求你…别…着我。”
断断续续的话不成句子。
华初尧心里被搅碎了一般疼得眼眶泛酸。
“好,我不走,我陪你,陪着你。”
华初尧见他搂着自己搂得费力,索性抱着他翻了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这姿势让付奕铎的脑袋搁在了他肩窝,没一会儿,付奕铎便越埋越深。
“不要…不…你走…”付奕铎抽噎着小声说。
被哭意染过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又在颈侧的狭小空间转一圈,话模模糊糊的。
华初尧一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一手揉着他的后颈,轻笑一声说:“你这是不要我走还是让我走?”
付奕铎没有立即接话,缓了缓才憋着一口气将三个字说连贯了:“不要走。”
“好,我答应你,不走。”华初尧毫不犹豫说。
在深处,付奕铎的眼却是闭上了。
他们先前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付奕铎现在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能支撑他们再来一次。
华初尧抱他去洗澡,热水冲刷在身上,付奕铎放松下来,甚至还舒服得哼哼两声,随即小声嘟囔:“好久没做了,一开始有点疼。”
埋怨的语气把华初尧逗笑了,刚要安慰他,就听他继续嘟囔:“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包括我……”
华初尧用湿了的手指在他鼻尖轻点:“说什么胡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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