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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民国]——唐不弃

时间:2021-09-15 10:56:16  作者:唐不弃
  所谓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斯。
  水玖无可无不可地迎着门童招呼,报上道台小舅子的名头,便被毕恭毕敬地引到了二楼华厅。
  入耳就是一段悠扬的萨克斯管。水玖撩起眼皮,见年轻男女捉对地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处处衣香鬓影。他皱了皱眉,还不及说什么,道台家的小舅子已经打老远儿瞅见他了。
  “水老板!”道台小舅子忙不迭放下高脚玻璃杯,带臊儿地迎上来。“哎哟哟,水老板今儿个当真赏脸,前几次下帖子,您可是理都不理儿。”
  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水玖脚下一迟疑,冲这位纨绔少爷拱了拱手,淡声道:“秦二少在冀北城的名头如雷贯耳,水某不敢唐突。”
  “哈!”秦二少从鼻孔里打了个响亮的哈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拿眼风儿扫他,抬起手,啪啪地拍着巴掌。“不愧是水老板!场面话说的漂亮,可今儿个晚上,水老板你怎么就又敢唐突了呢?”
  酒桌上几个帮闲见势头不对,纷纷起身带笑劝解。“二少,既然水老板来了,今晚上罚他多敬几杯酒就是。”
  又一人大着嗓门喊道:“水老板,你说今晚上你是不是该多罚几杯?”
  水玖微垂着眼,冷白长衫儿下手指攥得骨节生疼,但他到底还记着来时任务,也记着当日里宁阿婆的恩情,便强忍着胸口恶气,樱桃米粒般小小的唇角微绽,莞尔道:“二少说的是,今晚上,水某果真当罚。”
  水玖生的姿容美,这是大江南北公认的事实。在戏台子上他唱念做打俱全,也与对台的搭档们言笑晏晏,但下了台,很少有人见到他笑。
  道台小舅子秦二少顿时全身酥了半边儿,到嘴的恶言恶语一霎时化作了春风细雨。“哈哈!水老板果真快人快语,那,你今晚上可得不醉不归。”
  这句话不伦不类的,水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可他唇角依然微微地翘着,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哪里哪里,是二少宽仁大量,水某今晚来迟,自当罚酒三杯。”
  他说自罚,当真走到席间就拿了空杯倒了酒,长衫袖口微拢,对这位秦二少举起杯,唇边微微噙着朵笑,说了句祝词。“这第一杯酒,就谢过秦二少今晚上赏酒。”
  咕嘟,举起杯一饮而尽。
  水玖特地将杯底朝下,白玉透青的酒盏内滴酒不剩。
  “好!”
  “水老板爽快!”
  众帮闲都鼓掌叫好。
  水玖一连饮尽了三杯白酒,苍白两颊泛起绯红,狭长眼尾微撩,觑着秦二少笑道:“如此,二少可还满意?”
  秦二少早就骨头酥软,见了他这副模样,只想挨肩搭背地蹭,哪还管得了他那两瓣迷人的唇一翕一张在说些什么。
  “水老板,”秦二少心痒难耐,只顾着不停地给水玖面前的空杯继续斟酒,满嘴开始飙胡言乱语。“像水老板这样的美人,哪怕就是将我晾在一旁也是应当。毕竟,这世上谁舍得与美人过不去呢哈哈哈哈……刚才是我说错了,来,这杯酒你我同饮。”
  水玖眼眸半垂,冷白手指捏住面前的白玉酒杯,歇了会儿,只得淡笑道:“多谢二少抬爱。”
  “抬你,我是抬不动了。”秦二少打了个哈哈,提着西洋细口玻璃酒瓶子,笑得满脸猥琐,凑到水玖面前低低地问了句。“我现在只想抱一抱水老板,水老板,你说鄙人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众帮闲都是耳聪目明的人精儿,听了这句,立即捧场地哄堂大笑,筷子敲击在桌台,起哄道:“不过分不过分!水老板是个世上最爽利的爽快人,总不至于不让二少你抱一抱。”
  水玖捏住酒杯的手指一紧,顿了顿,才勉强压抑住心头怒火,笑道:“二少果然是个最爱开玩笑的人。”
  “怎地就是开玩笑?”秦二少趁着众帮闲起哄的功夫,已经麻溜儿地换座到了水玖身边,大手不安分地摩挲水玖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嘴里打着哈哈道:“我对水老板一向是真心真意,从来不开玩笑。”
  水玖长眉微蹙,往旁边略让了让,面色不愉。“二少又玩笑了。”
  秦二少正觍着脸皮继续灌他酒,听了他这句冷嘲热讽,只管提着酒壶嬉皮赖脸地仰脸打了个哈哈。“都说了,对水老板你,我从来不开玩笑。”
  酒一倾如注。
  水玖拿手盖住酒杯。“二少海量,水某不敢比,也比不得。今晚上若是再吃多些,就连戏班子都回不去了。”
  秦二少凑近,贴着他面皮嘻嘻笑道:“那便不回去!我秦二少的人,谁敢拿你怎么着?”
  这句就更不像话了。
  水玖把脸一沉,被酒水灌溉的殷红的唇角微扬。“二少这句话,恕水某竟然听不懂。”
  秦二少再次打了个哈哈,大手不安分地捞上水玖细腰,眼底赤红,丝毫不掩饰欲望。“听不听得懂,水老板你今晚都走不掉了。”
  噌!
  水玖猛地立起身,不晓得是不是起身太猛,他眼前竟然有片刻眩晕。
  “二少,”水玖强撑着,手按住桌角笑了笑。“恕水某酒力不佳,怕是会扫了二少的雅兴。”
  秦二少拿斜眼觑着他,扬起脸,打着哈哈笑了声。“怎么,水老板这是要辞席?”
  水玖双手按在桌角,眼前一阵阵发黑,却生怕这纨绔子弟瞧出他已经醉了,强忍着客套道:“辞席不敢,只是水某确实不胜酒力……”
  “哦,水老板这是真喝醉了。”秦二少也随他一道站起身,搂着他腰肢,大言不惭地道:“不妨事儿。我且带水老板你去醒一醒酒。”
  秦二少那只手汗剌剌的,黏着水玖很不舒服。
  水玖强自挣了挣,却没能挣脱,不由得沉下脸道:“不敢劳动二少,水某自当……”
  “水老板自然得由我服侍。”秦二少却利落地截断他话头,嬉皮笑脸地,故意凑到他耳边调笑。“不然,我今晚上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这句话一出,席间众帮闲再次捧场地轰然大笑。
  水玖心头警铃声大作。早晓得今夜赴的是鸿门宴,他就不该碰这一桌子酒水。水玖摁住额角,青筋突突地狂跳不止,可在这一片昏沉中,他耳旁居然还飘过了隔壁桌无关紧要的一句闲话。
  —“许先生说笑了,这哪里就浮浪了。”
  水玖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看一眼隔壁桌,整个人却不受控地往旁边歪了歪,眼看着要栽倒。
  秦二少及时地扶住他,故意下流地贴着他耳垂,说话时满嘴酒气。“我这就带水老板去醒酒。”
  这事儿不对!
  水玖一向晓得自家酒量,哪怕是最烈的烧刀子灌下二三斤,他也能屹立不倒,绝不至于这么几杯水酒就晕到眼前黑白不分的地步。
  这位秦二少绝对在他酒里下了药。
  “水老板,”秦二少仍牢牢搂着他的细腰嬉皮赖脸地笑。“我带你去更衣啊!”
  水玖想要挣扎,奈何身体沉沉地往下坠,刚抬起脚,身子就软绵绵歪倒在秦二少怀里。
  秦二少笑得越发不怀好意。“水老板原来比我还猴急。”
  “哈哈哈哈……”
  帮闲们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水玖只觉得自家心里头什么都晓得,脑袋分明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被秦二少拖到了二楼长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
  “水老板——”
  刚进了盥洗室,秦二少就急吼吼地扯下了他的裤子,急匆匆就要提枪上马。“我盼着这一日,可是盼了许久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注:“月明星稀,灯光如练。何处寄足,高楼广寒。非敢作遨游之梦,吾爱此天上人间。”确实就是老上海民间对百乐门的说法,当然本文架空,莫讲究。拱手!
 
3、03
  ◎“都是禽兽”◎
  水玖奋力挣扎,双手提着裤带死活不让它坠下去,口中叫喊道:“二少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做你啊!”秦二少毫无所觉,只顾着按牢他双手,胡乱地凑上来啃咬他两瓣因为酒意而变得格外殷红的小小菱角唇。“你若乖乖儿地从了我,日后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句“日后”犹如一声晴天霹雳,水玖愤怒到眼角飞红。他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猛地抬腿踹向秦二少裤. !裆。“二少请自重!”
  “自重个屁!”秦二少满不在乎地啐了一口,微往后缩了缩腰,胳膊一抬,轻易就化解了水玖攻势。
  水玖到底是被药了,浑身软绵绵丝毫没有气力,若搁在往常,秦二少这种角色他一个人就能撂倒五六个。但今夜他呼吸一阵比一阵促急,刚才那脚没能踹翻秦二少,想要再鼓足勇气补一脚,已经来不及了。
  “嘿嘿,这就没劲儿了?”秦二少掉过脸嘿嘿笑了声,斜侧里大手一捞,扣住水玖不盈一握的细腰。嘴里说着下流不堪入耳的腌臜话,低下头,眼看着就要来叼水玖那两瓣一翕一张的菱角唇。“嗐我说水老板,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与我装什么装。”
  “你……”水玖双手抵住秦二少胸口,奋力地将脸扭来扭去,只恨得眼角眉梢皆是霞红色。
  秦二少渐渐不耐烦了,腾出只手,猛地摁住水玖后脑勺,好让他挣扎不动。“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过就是个戏子,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水玖眼前一黑,只道今夜怕是要砸在这里。可恨他惯来洁身自好,没成想,居然会被个纨绔给当作娼. !妓用。
  水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耳边轰隆一声,有人从外头破门而入,一脚踹开了盥洗室的独立隔间。
  水玖已经意识十分昏沉,勉强撩起眼,只见到一个陌生的蜜蜡色皮肤壮汉冲到隔间内,两只手牢牢架住了正对他欲图不轨的秦二少。
  乒里乓啷,来人与秦二少缠斗在一处。人影憧憧地在水玖面前交错,灯光像是从天边倒下来,尽数都倒入了水玖眼底。又像是四下里失了火,烧的水玖面红耳赤呼吸声粗重。
  “……救我。”
  水玖喊完这句,整个人也就彻底软倒,浑身拆了骨头一般软趴趴地往前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完全不晓得了,朦朦胧胧中只觉得自家身子一轻,似乎有人正抱着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四五月的晚风一阵凉一阵热,水玖怀疑自家是发了寒热,嗓子眼里燥得慌,却苦于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耳内嗡嗡嗡,似乎有人在喊他,又似乎有矼矼矼上楼的声响。
  水玖凭借本能勾住了那人胳膊,挣扎着翕动嘴唇,求救道:“……救我。”
  那人朦胧中俯身答了他一句什么,随后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柔软大床上,替他额头放了块潮过水的毛巾,高床软枕地小心伺候着他。
  大约是个好人。
  水玖微动了动唇,想说句感谢这人救命之恩,只可惜药效到底是发作了,他头刚一挨着枕头,立刻就昏沉沉地睡死过去。临睡过去前,倒还不忘用手指牢牢攀住那人的蜜蜡色胳膊。
  嗤啦,玉一般精致的指甲在那人胳膊划下一道血痕。
  *
  碧园路699号,许宅内。
  铛铛,西洋自鸣钟打了两下,第二天凌晨两点钟。
  许季珊打了个哈欠,抬手疲惫地揉捏鼻梁骨。那副原本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细框眼镜叫他在百乐门打架时摔碎了,他颇有些不习惯。虽然说他不戴眼镜也瞧得清楚,但他打小儿就被族内长辈们评价说是凌眉厉目,挂着副金丝眼镜原本就是为了装个斯文。
  谁能想到他多年斯文,为了个漂亮的年轻男人就毁于一旦。
  许季珊内心深叹,心道怪不得洋人写的书里头都说,冲动是魔鬼。冲动只需要一时一霎,可留下来的后果却相当严重。
  许季珊刚打算起身,也找个地方去窝着困过这一夜,躺在床上的漂亮男人却唔了一声。几秒后,将醒不醒地,撩起狭长眼尾,迷迷瞪瞪地问他:“唔……这是,什么辰光了?”
  许季珊起身的动作顿时一滞,喉结轻滚,尽量放柔和了语气,生怕将人给惊着。“刚敲过两点钟。”
  大约是他七八分熟的南洋普通话惊动了那人,躺在床上的漂亮男人倏然睁开眼,定定地望着他。“……你是谁?”
  眼下躺在许宅床上的漂亮男人,自然就是许季珊刚从秦二少手里抢回来的水玖。
  这是许季珊与水玖第一次真正打照面。两个人眼对着眼,水玖睡得迷糊,又中了药,说话时神态绵柔动人。水玖大约是不晓得的,一波三折的丹凤眼内盈着秋水,只管定睛瞧着许季珊,长而卷翘的睫毛乌鸦羽般,沉沉而又靡丽。
  许季珊瞅着他,心里头咯噔一声。半秒后,心跳声就像踩了汽车马达那样突然加速。
  名动冀北城的“水老板”确实生得分外妖娆动人,明明是狭长的眼角,却总似莫名透出股情深意浓,皮肤冷的在灯光下荧荧发光,越发令许季珊口干舌燥。
  “咳咳,水老板,”许季珊花了好大气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当场失态。他下意识掉开头,避开水玖那双秋水微漾靡丽的眼眸,哑着嗓子低声道:“鄙人姓许,你叫我季珊就好。”
  水玖艰难地半撑起身子,在壁灯光中,他不那么明显地勾了下唇角,狭长眼尾微挑。“许先生?”
  许季珊喉结再次滚了滚,沉默了会儿,哑声笑道:“唤我季珊就行。”
  水玖却不上他的当。他静静地垂下眼皮,回想起清醒时最后见到的那幕,再联系许季珊这一身黑皮,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前在百乐门,是许先生您救了我吧?”
  这声“您”,越发喊的许季珊心凉。
  许季珊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这才勉强维持着笑意道:“已经是昨夜的事了。”
  “哦,”水玖言辞淡淡,暗自里费了许多气力也没能真正坐起身。他略有些颓丧,只得半撑起身子,仰面望着坐在床边的这个陌生男人。“许先生昨夜为我得罪了秦二少,却是水某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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