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耳熟,好像是赵隋。
严问峰说:“我先挂了,你乖乖等着。”说完就挂了电话。
程隽云看着挂断页面的手机,想起来赵隋那张英气十足、没什么表情却五官精致的脸。
帅哥总是喜欢扎堆。
程隽云发现自从和严问峰搞上床,他每天的必点亮任务清单就是换床单和洗床单。
他哼哧哼哧换好了新床单,把刚刚铺上没到24小时就被无情换掉的深蓝色床单塞进了洗衣机。
新床单还是赵隋带过来的,是贵气的墨绿色。
程隽云支了一张床上小桌子,懒洋洋地画儿童蜡笔画,幼儿园老师听起来轻松,就是带着孩子玩儿,其实要学的东西杂七杂八多得很,他这么多年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儿童舞蹈、儿歌曲库、儿童简笔画、简单的儿歌钢琴曲都是信手拈来。
尤其是他画的简笔画,生动可爱,很受小朋友们欢迎,他经常画一些蜡笔画、铅笔画小卡片,作为小朋友好好吃饭、好好午睡、上课乖巧的小奖励。他利用空闲时间画,即打发了时间,又能让小朋友们高兴。
程隽云画了几张,圆润的棕色大狗狗吐着舌头坐在草地上,或是玩皮球,或是打滚,或是追逐一只小蝴蝶。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只大狗狗和严问峰有点像。
程隽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有人在院子外面敲门,程隽云赶紧下床,披上棉衣出门到院子里,透过猫眼向外看,发现是穿着某团黄色制度的——赵隋。
程隽云打开门,赵隋红着脸不敢看他,黄色头盔上的竹蜻蜓还在慢悠悠转动,他手上领着白色的餐盒,递给程隽云:“这个是,老大让我送来的。”
“哦哦,谢谢你。”程隽云赶紧接过来,斟酌着问他:“你要不要进来喝杯水呀?”他看赵隋大冬天的,涨红着脸一头汗,都要以为他是一路跑过来的了。
“不不用了!”赵隋连忙摆手,冲他微微鞠了一躬,掉头就一路小跑着走了。程隽云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奇怪。怎么严问峰还特地让赵隋来送饭?
不过闻着隐隐从餐盒里冒出来的菜香,程隽云立马把一点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开开心心回到卧室,把餐盒放在小桌板上打开,又是那天的那家杭帮菜,菜色变了几个花样,还是一样可口。
这次程隽云小心着没有吃撑了,收拾好餐盒丢到院门口,准备下次出门的时候顺手扔了,哼着歌儿回到卧室继续画画,画了没几张眼睛又要睁不开。缩在被窝里昏睡过去前,程隽云暗骂自己真没用,等开春一定要锻炼起来了!每天晨跑、回家举举铁什么的。
严问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看见屋子里还没亮灯,就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要不是看门口的鞋放的规整,他都要以为程隽云出门了。
轻手轻脚走到卧室,发现床上鼓起来一个小包,仔细听还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严问峰忍不住心情很好地嘴角上扬,看了一天文件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没舍得开灯,轻轻走到程隽云边上,蹲下身子轻吻他的鼻尖,声音极尽温柔:“还不醒?小懒虫。”
“嗯……”程隽云觉得鼻子痒痒的,扭扭头,嗓子里飘出一声轻哼。
程隽云睡得暖和,小脸热乎乎的,像块香甜的小蛋糕。
还没等严问峰张嘴吃一口,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严问峰怕吵醒了程隽云,直接摁掉。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盯了那张小脸半晌,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摸程隽云耳朵,轻声说:“我出去一下,你醒了记得吃饭。今晚可能回得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程隽云睡梦中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嗯嗯”应了两声,扭头又陷到了黑甜乡里。严问峰失笑,也不知道这瞌睡虫听见了几句,还是等会儿给他发微信吧。
严问峰走到院子里才拿出手机回拨回去,那头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严问峰头疼地摸向口袋想抽一根烟,发现烟被放在了他白天办公的茶楼包间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你通知吴叔清下场,那个茶楼我先包了,有文件就让赵隋送到茶楼去。”
严问峰关上防盗门的时候都手脚轻轻,生怕吵醒了那个睡在被窝里的小人儿。
程隽云醒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多,他习惯性一伸手,发现旁边的床上凉凉的。
有点口渴,程隽云迷迷糊糊到厨房倒水喝,拿起淡粉色的透明杯子时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倒了一杯凉白开,喝的时候心不在焉,走出厨房看见了放在餐桌上的红色马克杯。
家里静悄悄的,是他曾经熟悉的样子。
他好像依稀记得晚上的时候严问峰来过,让他醒了记得吃饭。
他打开碗橱,发现挂面吃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挂面袋子,程隽云发了会呆,肚子也不饿,他索性回到床上,蜷缩在被窝里。
其实冰箱里有挺多食材,都是严问峰带来的,但是他赌气地不想看见,不如饿着。
……真是的。
程隽云有点难过,胸口闷闷的。他很懊恼,这才几天,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一个人待过来了,现在躲在被子里,矫情给谁看呢。
谁都不稀罕看。
后来他也不难过了,身上还有一些酸痛,尤其是腰腹,像做了几百个仰卧起坐一样,他一边给自己按摩,一边对自己说,不要想了,反正,就是炮友关系,露水情缘。
人家家大业大,哪有功夫陪一个姿色平平、嘴也不甜的炮友盖着棉被纯睡觉呢。
……而且,明明是怪严问峰自己不节制,非要那么弄他,这才让他昏昏沉沉,一整天都没力气,连晚上严问峰来了都不清醒,一句话都还没能说上,人就走了。
想着想着,程隽云又有点委屈。
唉,算了,反正他早就认命了。
他不好看,嘴也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幼儿园老师,无趣又呆板,也难怪人家不喜欢。
程隽云有点想婆婆了。
他悄悄掉了两滴眼泪,泪珠迅速洇湿了枕头,留下两个水滴印子。
第24章 突然出差
接下来的两天,严问峰都没有留在家里过夜。只是有时回来吃午饭或者晚饭,然后抱着程隽云揉捏一番,兴致来了压着他在沙发上弄。
程隽云被他弄的胸前、脖子上都是吻痕,腿也都是软的。第二天晚上严问峰都脱干净衣服躺在床上,手要摸上他的胸了,电话响起来,严问峰黑着一张脸,边接边穿衣服。
对于严问峰夜里的去向,程隽云不问,严问峰也没有细说。他揉揉程隽云的头:“你先睡,别等我。”
程隽云缩在被窝里背对着他。
谁要等你。
没有严问峰拉着他胡天胡地做床上运动,程隽云理应好好休息一番,但是两个晚上程老师都没有睡好,睡不踏实,总是半夜醒来又睡,又在凌晨惊醒。
最后假期结束,程老师带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早上在幼儿园门口迎接小朋友,嘟嘟扯着他的袖子说:“程老师在家休息,练习怎么变成大熊猫吗?”
此话一出吸引了不少孩子围观“大熊猫程老师”,几个家长关切地问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程隽云尴尬地笑着摇摇头,谢谢了家长们的关心。
程隽云强打起精神,他不是那种容易多想的人,再多的情绪也会学着尽快放下,照顾孩子是很费心神的事情,他给自己打气,出于对小朋友们负责的原则,程老师也要放下个人感情问题,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行!
五点半小朋友们放学,程隽云笑着站在门口跟每个小朋友挥手告别。结束一天的工作,程隽云解下工作穿的粉红色围裙,到教室办公室坐下喝口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发现有未读消息。
【黑老大】:晚上不回去了。
【黑老大】:锁好门窗,乖乖睡觉。
程隽云没有回,摁灭了手机,开始收拾东西。
把教室地拖完,小朋友们的水杯放进消毒柜,程隽云擦擦手,拿起手机准备下班回家。
他想了想,还是点开那个聊天框。
【小云彩班—程老师】:知道了。
另一边的严问峰没看到这条消息,他正坐在江氏的私人飞机上,吴叔在一旁滔滔不绝地介绍严老爹在S市留给他的各种产业,赵隋沉默地坐在他后面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严问峰对于吴叔的长篇大论无动于衷,他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脑子里不停回忆这些年来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再睁开眼时心下了然。
隔着一条过道坐在赵隋旁边的蒋燃殷勤地与赵隋搭话:“我们小江总已经在S市给严总和赵特助您订好了两间五星级的总统套,都是江氏集团旗下的——如果严总要住回严家公馆,赵特助不方便跟随的话可以住过去,负责订房间的人计算好了距离,酒店距离严公馆车程只需五分钟……”
赵隋干巴巴地开口:“Leon……小江总,几点的飞机?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接吗?”
蒋燃见赵隋终于开口说话了,兴奋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小江总是夜里的红眼航班,小江总特地关照我说让我们江氏派人接就行,您好好休息。”
赵隋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严问峰听完两个人短暂的交流翻了一个白眼,江泊远自己嘴笨,派来个助理嘴巴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老爷,您真要把总舵挪到Z城来吗?您父亲当年为了在S市挣得一席之地,可花了好多年的功夫,这说挪就挪……”
吴叔为难地说。
严家在Z城发家起势,二十三年前严夫人去世后,严老爹就带着严问峰搬离了Z城,开始往S市发展,期间道路曲折坎坷,为了保护严问峰不被仇家寻仇,严问峰被不断安置在全国大大小小各个城市,期间还在Z城待过半年,不过严问峰没什么印象,打游击似的读到了初中毕业,高中的时候严老爹在S市站稳了脚跟,才把他接到S市读书,没几年就出国了。
所以严问峰对国内没什么归属感,自幼漂泊,到哪不是生活。这次他回国严老爹带他去Z城,一方面是拜堂口,一方面也想带他,去他母亲墓前看看,没想到刚落地没多久就出了意外。
“我爹娘都葬在Z城,我也是在Z城出生,落叶归根,挺好的。这次去S市交接一下财产问题,就把我户口迁到Z城去吧。”严问峰拿捏了吴叔这辈人的死穴,一提到“落叶归根”,吴叔立刻没话说,几乎要红了眼眶,长舒一口气,连说了几个好:“Z城也不错,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
严问峰望着窗外发呆,人杰地灵,他想起来他在Z城认识的那个人。
皮肤白的轻轻一捏一个红印子,哪哪儿都软,一双杏核眼,湿漉漉的,像兔子又像小鹿,眼神好像带着小勾子,总勾得他晕晕乎乎的想靠近,欺负得很了还会掉眼泪珠,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娇娇。
好久没抱到、摸到他的小娇娇了,这两天他国外公司的合伙人撂挑子不干,雪花一样的文件雪崩似的砸在他头上,压得他晕头转向,长在了茶楼那间充当临时办公室的包间里。终于能喘口气,他那个合伙人鬼魂一样的又作妖,仗着自己家产业大,在S市都能操作一番,严老爹入股的几家公司齐刷刷要开股东大会,逼着严问峰到S市去。
想到这里严问峰一枪崩了江泊远的心都有,他和赵隋情路不顺、这么多年了丝毫没有进展,不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反倒拉上他跟着折腾,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严总,我看您眼泛桃花、神采奕奕,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儿啊?”蒋燃硬着头皮说这话,背后都冒了冷汗。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浑话!”吴叔气得坐起身来瞪他。
严问峰的爹刚下葬没几天,还死于非命,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能说出这种话。
严问峰倒没生气,他倒要看看江泊远派来的这个小眼线肚子里有什么好话要倒给他听。
蒋燃被瞪得心虚,不过作为江氏集团在国内的第一公关,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哎,吴叔您别急,我真的会看点面相,我今天一见到严总,就觉得严总印堂红润,是红鸾星动的大吉兆啊!”
印堂红润这种离谱的鬼话都冒出来了。
严问峰憋着笑:“哦?是吗?”
吴叔狐疑地看着严问峰,蒋燃见严问峰态度松动,马上顺势说出下面的话:“严总近日是不是有什么邂逅?如果是的话可要好好把握一番啊!说不准就是正缘呢!”
“怎么看是不是正缘?”
吴叔有点惊讶,怎么严问峰年纪轻轻还信看面相这种话?不过见严问峰饶有兴趣,他也不好开口打断了。
“哎呀,我也只略略懂一点点,不过我外婆认识一个高人,算啥都特别准,连我弟媳妇今年年初生的娃是个七斤六两的丫头都算的清清楚楚!如果严总有兴趣,一会儿下飞机您先去咱们江氏酒店吃饭,吃完饭我就把那个高人请来给您看看!”
吴叔刚要斥他胡闹,这边严问峰欣然同意。在吴叔呆滞中,蒋燃激动地在内心疯狂比耶。
没想到看似难于上青天的任务,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谢谢弟媳!谢谢外婆!谢谢高人!
第25章 锦囊有书
一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四个人问机场要了特殊通道,快速离开机场,外面二十几个黑衣人负手而立,身后是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外加四辆全黑哈雷戴森开道机车,两辆压阵的黑色雷克萨斯LM,扎眼之程度,仿佛要把“我是黑社会”五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严问峰还没反应过来,二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鞠躬,中气十足地大喊:“见过老爷!”
吴叔一脸满意,赵隋面无表情,蒋燃吓得腿直哆嗦。
严问峰满脸黑线,一万个不情愿地在黑衣人的拥簇下上了林肯。
蒋燃不愧是能被江泊远远程挑选出来的马仔,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他虽然事先知道严总家里是涉黑背景,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种程度的涉黑啊。他沾光第一次坐上了加长林肯,缓了三秒钟就能面色如常地指路,开始活跃气氛。
一路上都是他和吴叔在攀谈,赵隋和严问峰一句话都没说。
吴叔知道严问峰和江氏有约,送严问峰到酒店之后就要叫自己的车来接他,严问峰让他坐着这堆车走,吴叔拒绝了,严问峰的耐心已经被耗尽,黑着脸说:“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让这些车队回去,请您不要再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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