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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悔不当初[重生]——丘可乐

时间:2021-09-22 09:00:41  作者:丘可乐
  萧启思索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她的伤口已开始发热了,眼一阵阵发黑,晕眩感如影随形。
  箭头阻碍着,为了避免触动伤口,她利落地拿剑划开了衣衫。
  于是脱去了外衣,里头的怎么也不愿脱。
  她还记着自己里头绑了束胸的棉布,塞了铁板撑着。
  不再清醒的大脑里只存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小公主发现身份。
  就这样吧。
  闵于安见她不愿脱,也不勉强,等她夜间睡了再扒下来便是。现在揭穿她的身份,惊吓到她,大概对身体更不好吧。
  闵于安挪过去,与她一道靠在马身上。
  洞口吹进来的风被马儿挡了大半,马的皮毛很快干透了,阵阵暖意散发出来,让两个浑身冰凉的人能有依托之处。
  闵于安方才脱去外衣的时候,便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攥在手里,那是她绑萧启进宫那日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贴身放置,怕体温让糖融化,她特地包了几层油纸,所以这糖在暴雨侵袭下完好无损。
  糖可是个好东西,平日里只能算作消遣,此刻却是救命的东西。
  她扯开荷包,一层层剥开油纸,轻轻笑了:“好在我一直带着,也往里头补了不少糖,现下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萧启还未反应过来,愣愣的不明就里。
  闵于安拿手拈了颗糖,递到萧启唇边:“吃糖。”
  萧启下意识听从,张了嘴,硬邦邦的东西被塞进嘴里,然后就是她熟悉的甜意在唇齿间扩散开来,乏淡无味的唇齿立刻就感受到了兴奋。
  连带着失血的反应都缓了不少,她说:“你也吃。”
  闵于安听她的话,反手扔了个糖进嘴,享受着灾祸过后难得的甜蜜。
  闵于安抱着胳膊,往萧启那边又挪了挪,挨到她的左肩才停了动作。
  两个人靠着,挨得很近,闵于安问她:“驸马,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
  萧启正竭力抵抗脑子里犯上来的一层又一层的晕眩感,她费力开口:“会找到的,会的。”
  答不对题。
  闵于安抬头,想要追问,求个心安。
  却见这人直直倒下来,砸进自己怀里,骨头撞下来硌得生疼。
  她撑不住了。
  受伤失血,又淋了雨吹了冷风,再厉害也扛不住。
  终于找到栖身之所,心神放松下,萧启支撑不住,一直强行抑制的身体本能反应涌上来,她晕睡过去。
  闵于安轻拍她两下,没有反应,于是抱紧了怀里的人,手交叠握紧,冰凉的温度透过湿冷的衣物传递过来,她恍然意识到,这人的身体竟这样单薄。
  分明平日里看着还好好的,自己居然也没注意。
  她懊恼不已,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闵于安把萧启轻轻放下,让她斜靠着马儿,然后起身越过洞口到了外头,折了几段树木的枝丫,拿回洞口插进地面,充当临时的晾衣架,这里有些许凉风吹过,正好可以吹干衣物。
  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于是她理所当然替她褪下,全都挂在了临时的晾衣架上。
  事情都做完了,闵于安重又返回原地,把昏睡过去的人儿抱紧在怀里。
  下颌搁在她的头顶,胸膛感受着她的心跳,闵于安喃喃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本能地寻找热源。
  闵于安今日受的刺激并不小,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心神具疲之下也睡去了。
  她是被怀里的温度给烫醒的,温度高的吓人。
  睡前还是寒铁一样的人不知何时,体温上升到了烫人的地步,像一个散发着热量的巨大火炉。
  脸色红得不正常,嘴唇干裂起皮,紧紧抿在一起,这样冷的天,居然还有汗自脸颊冒出。
  萧启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缩成了一团,面具早就滑落在地上,有伤疤的那半边脸显露出来,显得格外脆弱。
  果然,她还是发起了高热。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闵于安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忍不住地叹息,却还是冷静地按心里想了千遍念了万变的计划行事。
  担心是没有半点用的,她必须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伤口。
  被射穿的地方已不再是之前所见的泛了白的样子,因着没有得到有效及时的处理,又有了暴雨寒风的雪上加霜,伤口理所当然的肿胀了起来,还在发红。
  外头隐约有光亮透过来,闵于安摸了摸睡前晾着的衣衫,还带着湿意。
  她无奈叹息,转而一件件摸了过去,幸好,用作裹胸的棉布条因着轻薄透气,居然干了。
  只微微权衡,她便做好了决定。
  长长的布条被剑尖划过,一分为二,一半用作伤口的包扎,另一半,等人来寻她们的时候再给萧启裹上,用作遮掩。
  用作包扎的那一半,再分一小块下来,仔细叠了备用。
  闵于安的手轻抚过萧启的脸,有些不忍她再受苦痛,可若不及时处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她取了件稍微干净些的衣衫,仔仔细细叠成方块大小,一手捏开萧启的下颌,然后塞了进去。尽管还是昏迷的状态,但人还是会有痛感,剧痛之下担心萧启咬伤了自己,垫块布料是最好的选择。
  准备完毕,她活动一下手心,深吸口气,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箭头。
  萧启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眼睛还是闭着,却有痛苦的呜咽从喉间溢出。干裂的唇瓣因为用力而撕裂开来,用作咬合的布料染上红色。
  闵于安狠下心肠没去看她,手里的动作加快。
  没有火堆,没有烈酒,没有药物,没有烧开的热水,这样的包扎本是不对的,若是有大夫在此处定要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可她却必须做下去。
  层层叠叠的小块布条被垫在伤处,白布在手臂上裹了一圈又一圈,她打了个结,确定下松紧度可以,不会勒的太狠,才放松下来。
  她凝视着被裹好的伤口,不一会儿,有血迹沁出,但没有流得太多,红色的圈没有继续扩大的架势。
  万幸。
  闵于安终于有心思分些注意力到别的地方,视线上移,就瞧见了萧启唇上的血色。
  !!!
  她拿手分开萧启死死咬住的唇齿,往里头看,浅粉色的小舌缩在深处,并没有伤口。舌头上没事,那就是嘴唇上的血了。
  她后悔不迭,光顾着处理伤口去了,怎的就把这事给忘了?
  唇瓣干裂,再一用力可不就裂开了么?真是糊涂!
  闵于安急急跑了出去,暴雨过后的枝头还留有水珠,她摘下一片宽大的树叶,收集雨水,小心捧着进了山洞。
  树叶简单制成的水碗放在一边,闵于安用布条替她轻轻擦拭唇上的血迹,然后扶着她斜靠在自己身上,慎重端起了水碗。
  清水来之不易,她很是珍惜。
  但是昏睡没有意识的人就不怎么珍惜了,水从叶子制成的碗里倾倒出来,只在唇间停留了片刻就往下走。
  怎么不知道吞咽呢?!
  闵于安焦灼至极,高热的人因为体温的上升,身体里的水分就耗失的快,不及时补充水分就会更加严重,可这个人怎么睡着了还这般不听话!
  闵于安捏开萧启的唇,往里倒了些水,然后替她闭合唇瓣。
  没有用,水还是从唇角溢出。
  她焦躁不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索性给自己灌了一口水,然后俯身覆了上去。
  ***
  闵于安没有在深山之中的生存经验。
  上辈子,即使是在最落魄的后半生,她也只是以随身首饰卖了银钱、换了田地,耕作自给自足。能够认识寻常的农作物就算是很不错了。
  现在萧启还在昏迷之中,闵于安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呆着,附近又寻不到可食用的东西,闵于安只能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喂些清水。
  荷包里的糖还剩下不少,也是隔段时间喂一次,糖分对现在生病的人而言,算是难得的滋补品了。
  马儿早早地醒来,闵于安把它拴在附近一颗大树边上,让它自己吃草。
  它昨日屁股挨了一下,居然也没什么大事,想来是萧启收着了力道,没伤着什么要紧的地方。
  若是不能等来救援的人,闵于安想,起码还能骑着马下山,自己寻出一条路来。
  前提是,萧启没有大碍。
  闵于安没学过医,她只知道,不干净的伤口若封闭得久了,会腐烂的。但她又不敢不包扎伤口,于是只能隔一段时间松开伤口透透气。
  可不管她怎么折腾,昏迷的人始终没有醒过来。
  只有稍稍降下去的体温告诉她,萧启或许是在好转。
  马儿被拴在洞外,洞口就是完全敞开的,闵于安背对洞口替她挡着风,用剑把一件衣衫划成了布条,沾了水打湿敷在萧启的额头上,其他的布条则轮流沾水给她擦脸擦身。
  就这样反复起身接水、拧布条、敷额头、擦身,一天下来重复了许多遍。
  等到外头传来的光亮渐渐消散了,洞内转为黑暗,萧启的体温也终于恢复正常,面色转好。
  时刻注意着她状况的闵于安终于安心,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吧?
  被雨淋湿的衣衫在临时的晾衣架上挂了一日一夜,终究还是干了。闵于安替萧启一件件穿好,就有点头疼,该怎么解释这少了一截的裹胸布呢?
  要不要揭穿她呢?
  可萧启这状况才好了一些,受惊吓不太好吧?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闭上了眼,总会有办法的,到时候再说。
  ***
  萧启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她们到达山洞的第三日了。
  连着两日没怎么进食,又是受伤失血,又是发高热的,她睁眼的时候都有点儿费劲。
  熹微的晨光从洞口照进来,她费力地眨眨眼——小公主?
  马儿既然恢复,自然是站着睡觉的,她们也不方便靠着它取暖——总不能靠着马蹄子吧?那马若是蹬个腿能把人给踹成内伤。
  闵于安是斜靠着洞壁睡着的,干爽的衣物穿在身上,倒也不是特别冷,她还是依照昨日,把人搂抱在怀里。
  如此这般的姿势,让萧启一睁眼就看见了闵于安近在咫尺的脸。
  淋了暴雨以后,闵于安就松了发髻,后来也没心思去管什么头发,黑瀑布样的长发就这样垂在身后,许是睡姿不太好,睡的不太舒服,她在梦中还微皱着眉头。
  真好看啊……
  等等,萧启顿了顿,我在想什么?
  萧启抬手揉了揉脸,帮助自己清醒,记忆回笼以后,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找到山洞,褪了外衫,吃糖,后来,是晕过去了吧?
  她咂摸了下唇齿,还有细微的甜意。怎么那颗糖的效用居然这般持久?
  右臂传来痛感,直达脑中,萧启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看见了被包扎好的伤口。
  这也是,小公主干的?
  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小公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哭哭啼啼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闵于安就被她的动作吵醒。
  闵于安又惊又喜,睡眼惺忪,却有掩饰不了的亮光在眼里闪烁:“你醒了?”
  萧启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闵于安就连连发问:“怎么样?伤口疼不疼?饿不饿?渴了么?要不要喝点水?”
  说着就把早早放在一边的树叶碗端起来递到她唇边。
  清凉的水从嘴唇张开的缝隙里漫进去,萧启不由自主地吞咽起来。
  奇怪,虽是有点渴,却没有那种火烧喉咙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呢?
  直到萧启把一整碗水都喝完,闵于安才挪开树叶,又掏了颗糖塞进她嘴里。
  “我也寻不到什么吃的,你先吃糖缓一缓,说不定今日就有人来寻我们了。”
  萧启:“……”本想说些话宽慰小公主,可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她徒劳张了张嘴,又闭上。
  萧启自暴自弃了,眼神触及到右臂的伤口,想起来自己想问什么了,这布条的颜色……可真是眼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好好的衣服,感受一下,又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公主,这包扎用的布条,是从哪来的?”
 
 
第41章 
  布条哪儿来的?
  真是个好问题。
  昏迷一天两夜,醒了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还公主,就知道公主公主公主,我是你的妻!就不能亲密些?叫得那般疏离!
  闵于安眼眸一沉,脾气来得毫无预兆。这段时间,闵于安的心时刻吊着,恨不得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萧启出事,不敢放松一点,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情况,在她体温转为正常了之后,才撑不住疲惫睡去了。
  结果!
  醒了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
  就记得布条布条,身份身份!
  “你觉得是从哪儿来的?”
  问题被丢了回来,萧启梗了梗,犹豫半晌,试探着问道:“是从公主的衣衫上撕下来的么?”
  自己所穿的衣物颜色也不匹配,况且,似乎并未有缺损。她是合理地做出推测,已经有了几分确定。
  “你说是便是吧。”闵于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笑得萧启有点惶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同僚中有成过亲的兄弟曾跟她闲谈时聊过,如果一个女人似笑非笑看着你,让你毛骨悚然,那就不要犹豫,一定是你惹到她了。
  这时候同僚那句话就这样飘过了脑海,萧启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先哄哄她说些好话,可又实在不知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正踟蹰间,闵于安继续道,“是从亵衣的衣角上扯的,外衫染了泥水不干净,我把亵衣晾干以后才拿剑划下来的。”
  亵衣?
  公主的亵衣,似乎确实是这个颜色的。
  萧启信了,如释重负,还好还好,小公主没发现自己的身份。
  我就说嘛,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她这表现也不像是被骗的样子。
  若是寻常女儿家得知自己的夫君是个女子,怕是立刻就要发作,小公主还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交谈,想来是不曾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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