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把托盘里的东西全都摆放到汤池边上,方便她们在泡的时候取用,便识趣地退下了。
主要是韦嬷嬷吩咐过,千叮咛万嘱咐,让婢女们不要留在室内打扰驸马公主,不然就扣她们的月钱。
韦嬷嬷哪里都好,既不打人也不骂人,做错了事会好声好气地同你说,只是这月钱就……婢女们只要一想自己的荷包,就不敢有半点马虎了,规规矩矩按她说的来。
公主驸马的感情,韦嬷嬷是不用担心了,能做到生死相随的地步,哪里需要她操心?
可是,可是!
这眼看着成亲都要满一年了,公主这肚子还没个动静!大半年的分居,难道不该小别胜新婚,荒唐一把?
上了年纪的长辈总是这样,未出阁的姑娘,就盼着你成亲,成亲了就催着要孩子,有了孩子又想有更多孩子,操不完的心,止不住的唠叨。
韦嬷嬷再怎么有资历,也是个下人,自然不敢催她们生孩子,但是,做些手段还是可以的嘛,只要不被发现。
皇宫里头什么没有?
这类物什韦嬷嬷见得多了,挑了几个实用的偷偷放进去,再给水里面加点东西,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韦嬷嬷深藏功与名。
这类气派的大门永远逃不过产生巨大噪声的命运。
伴着长长的吱呀声,朱红大门就此关闭,断绝了萧启心里的最后一丝退路。
退不得,那就迎难而上!
大不了今天,她狠狠心,不再对闵于安的眼泪心软便是了。
坚持住,一定不能再给她可乘之机了!
萧启在这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闵于安毫不在乎,任你如何,我自有我的办法。
闵于安绕着汤池转了转,奶白色的浴汤里,艳红花瓣飘飘荡荡,阵阵香味撞入鼻中,这样好的景色,不做些什么对得起么?
果然如韦嬷嬷所说的那样,几张矮矮的案几摆在汤池边上,看那菜色,就让人垂涎欲滴。
韦嬷嬷这是摸透了萧启的喜好啊……闵于安默默给韦嬷嬷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母后的亲信,姜还是老的辣!我真是爱死您了!
萧启决定抢占先机,吃饱了才有精力做事。
“长空,我觉得……”萧启在空荡荡的房里开了口,打破了一室沉寂,她也没想到这么静,一说话似乎都能听见回音。
闵于安也熟悉得差不多了,闻言停止了四下顾看的眼,耐心地问:“嗯?怎么了?”
萧启咽了咽口水,压下心底的慌乱:“我有点饿了,先用膳吧。”
末了加上:“好不好?”
一点气势都没有。
主要是因为闵于安在这种事上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平日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姑娘,怎么就能这样不知羞,尽缠着自己~
凡事做两手准备,万一自己又被她哭得乱了心神怎么办?可不能说狠话啊。
所以眼看着躲不掉了,萧启只能放低点姿态。
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闵于安凑近了萧启,把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归拢在一处,莞尔一笑:“当然好,赶了一天路,这腹中空空,真扛不住了呢。”
闵于安拉着萧启坐下来,盘腿在案几边坐下。
没有酒,只有茶。
喝酒之后不宜泡热水澡,会醉的更狠,更甚者,还会有生命危险。
乐极生悲可不行,所以韦嬷嬷只准备了茶。
茶可是个好东西,解油腻,消除疲劳,还能润滑肠道,配上山珍海味正好。
但也不止是这个目的。
因着菜色是大鱼大肉,吃了重口的菜再喝茶,她们是唱不出来里头的变化的。
喝茶,吃菜,气氛倒也算和洽。
萧启绷起些许的心稍稍放松。
但是渔夫捕鱼,猎人狩猎,都会先用些手段让猎物放松警惕,这样才好捕捉。
吃饱了,血液涌到胃肠周围以加速消化,脑子,就不太清醒了,有点困。
萧启用茶水漱了口:“好困。”
原本是二人并排而坐的姿势,现在,闵于安贴近了她:“那就睡,一身的汗尘,洗漱干净了再睡吧?”
很有道理,萧启:“嗯~”
“那你就别动了,我来替你宽衣。”
萧启虽然困,但独立惯了,不习惯别人服侍,况且这人还是她的小公主,怎么舍得。
她摇摇头,拒绝道:“我自己来,我可以的。”
“好热啊……”她小声抱怨道,把身上的束缚都除去。
眼前人是她最信任的人,没有防备,一丝都无。
闵于安忍住了到了唇边的笑意,没有什么比猎物自动往陷阱里撞更令人开心的事了:“很热啊?那我有可以让你凉快的方法,想试试么?”
没有喝酒,怎么脑子还是不清醒了?萧启试图把困意从脑子里甩出去。
“什么,办法?”
“泡澡,泡个澡就不热了,水不是可以把汗洗掉么?”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萧启似是懊悔,抬手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真笨。
闵于安拉下萧启的手,搂住了她:“我来带你进去。”
萧启信了她。
后果是差点溺水。
案几就在汤池边上,闵于安一手推开了案几,另一手搂着萧启,直接往汤池里倒了下去。
她有恃无恐,这边汤池够深,压根不会磕着碰着。
扑通的落水声。
萧启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浸在水里了。
这种时候,人会反射性地挣扎。
她呛了两口水,往水面上扑腾,才顺了呼吸,就又被拉进水里。
唇瓣相贴,闵于安将空气渡了过来。
因为不敢睁眼,所以就看不见闵于安脸上的狡黠之色。
没错,闵于安是故意的。
原因嘛,恶趣味算不算?
越是与萧启亲近,就越想看见她不同于往常的面目。
比如此刻,呛水到眼角泛红,湿漉漉的,对比于在外面的形象,闵于安真是爱惨了她这模样。
经过这么一遭,再困的人也该醒了。
睡意消散了个干净,萧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胡闹!”虚张声势,她也没有真的怪她,只是恼羞成怒。
闵于安装委屈:“我就想省省事嘛!你都那样困了,再起身走台阶下去,多费事,直接下来多好。”
萧启:“……”得,你最有理。
室内水花扑通的时候,门外的人也笑开了花。
韦嬷嬷又一次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光明正大……听墙角。
她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磨,没多久就站得腿疼,里头却没什么声音,可把她给急死了。
恨不得冲进去按头,让她俩亲密亲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索性不会一直安静。
韦嬷嬷捶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扶着腰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站下去了。
巧的是,这时她听到了水声。
那样大的声音,可不会是正常能发出来,别不是驸马爷吃了喝了她准备的东西,猴急了吧?
为了避免太久未见的夫妻俩生疏,省掉些不必要的步骤,韦嬷嬷略施了手段,加速了进程。
也害了闵于安。
因为,闵于安早就命柯壹准备了药。
两波目的相同的人事先没有交流,都做了同样的事。
本来用的量就大,现在……双倍药效下来,谁都别想逃过去。
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室内的两人谁都不知道即将中标,还在继续。
闵于安嘴巴一瘪:“走台阶我也扶不住你,万一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萧启有点头疼,热的。
——水里,怎么会这么热?
闵于安也有点热,但她想,应该是刚用完膳吧,夏季本就炎热,也是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们不留评论,哼,刹车刹车!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萧攻还是闵攻?猜对的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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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心结
闵于安的理由让萧启找不出半点瑕疵来, 完全无处反驳。
萧启无言以对,又被这热度所侵染,就不想深思了。
“快洗洗睡吧, 好累。”水里阻力大,萧启竭力对抗,艰难行至岸边, 拿了猪胰往头上抹, 想着洗干净了赶快休息。
闵于安也跟过来, 接替了她的动作。
头上许多穴位, 只轻轻的按压,就会觉得很舒服。
萧启享受得眯起了眼,然后替闵于安也洗洗。
洗着洗着, 就觉得水温升高了, 像是进了锅炉, 持续不断的热度让人心烦意乱。
浴池里面东西齐全,除了洗浴装备、饭菜茶水,甚至还备了一张软榻。
韦嬷嬷的心思,昭然若揭。
但室内的两人没有谁去细思, 因为,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热、昏,成了意识消失之前的唯二感觉。
皇家财大气粗,直接用了具有保温效果的材料, 浴池里的水,凉得很慢很慢,慢到月头高升,慢到蝉儿轻鸣变成了鸟儿脆叫,慢到……天光破晓。
说来也是奇怪, 面对的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人,平日里都心疼得舍不得对方有任何的磕碰闪失或是劳累,但在这种情况下,却……非要分出个胜负来,一定要听到对方求饶才行。
你来我往,缠绵悱恻。
最开始都想让对方求饶,后来是……两人都迷了心窍。什么学生与夫子,无论知识丰富与否,都被这课给难住了,一起寻找解决的答案。
最大的幕后推手韦嬷嬷听着门内的声音,笑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捶着发麻的腿走了,回去泡个澡再睡一觉,公主这边是不需要自己操心喽。
明日还可以晚些起来,再看看效果如何。
***
两位兄长去往不同的方向,萧石需要做一个选择,到底跟谁。
她选了萧启。
倒也不是更亲近二哥,容初跟萧启一样,都于她有恩,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了她,教她读书习武,是对她而言同样重要的家人。
若没有她们,萧石都不知到自己能不能活到这个时候。
只是,萧启是来皇城,她便跟着来了。
这里有那个女人,公主身边的那人。
她都闹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分明那女人那样的坏,总是气自己,惹自己哭,可……她就是想黏着那女人。
其实,那女人每次做的事虽然让自己生气,但却都把握着分寸,游湖的时候会抓自己的衣领怕自己掉下去,回来还会给自己买糖炒栗子呢。
萧石这样替张云沛开脱。
但是张云沛领情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张云沛想着,这回是过分了点,伤到了小孩儿的自尊心,还是去安慰下她?
排了许久的队,张云沛把京城做的最出名的那家炙羊肉买回来,还是热的。
回来顺道去了常去的那家糖炒栗子,正好一锅栗子出锅,是最香糯甜软的状态,颗颗饱满没有虫眼,略微开口,果香扑鼻。
她凑近了纸袋,甜香诱人的味道就这样横冲直撞。
张云沛心里估摸一下,这就够了吧,再多,小孩儿也吃不完啊。
对付小孩儿,多给些好吃的,哄一哄,就好了吧?
这确实是对萧石最有用的方法。
至少,张云沛嘻嘻笑着把纸袋递到她面前,好声好气地说:“是我不对,不该说你黑,诺,给你赔罪的,别气了。”
因着生气,萧石在都野城都没怎么理她。
弄得她怪不习惯的。
萧石没出息地接过了,嘟囔道:“那你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张云沛答应得很迅速,手摸摸她的头,毛茸茸的舒服。
可是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
室内的软榻上,两道身影相拥而眠。
门被敲响的时候,萧启最先醒过来。
体力的优势就体现在此处了,一样的力竭,她恢复得更为好一些。
怀里的人还在睡着,萧启轻手轻脚放下闵于安,裹上衣裳走到门边,小声问:“何事?”
“这都一整夜了,公主和驸马怎么还不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韦嬷嬷明知故问。
能出什么事?
萧启压低了嗓音,低沉道:“无事,只是赶路太困,洗过就在软榻上睡着了。”
韦嬷嬷仗着门是关的,无人看见,白眼一翻,心说这借口太低级了,我信了才有鬼。
不过,她还是波澜不惊道:“日头都升起来了,需要奴婢吩咐人去准备洗漱用的东西么?”
萧启脸上一热,又闹了这样久。
“不必,她还在睡,等醒了,我自会叫人来的。”
韦嬷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可以可以,深得她心。
“是,驸马,那奴婢就退下了。”
萧启打发走韦嬷嬷,一转身,瞧见室内的景象,忍不住扶额。
案几七歪八扭,杯盘狼藉,水滴溅得到处都是,其他的……亦是如此。
她想了想,还是又上了软榻,搂紧了闵于安,又没什么事,再睡个回笼觉吧。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要放在以前,萧启是绝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不知节制不顾正事的一天,但这样虚度光阴,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可惜。
跟她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何等的……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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