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我才不喜欢英雄,只喜欢你。甚至于更加希望,你没有进军营,而是在那所破庙里被我找到,你能够不要这么辛苦,只留在我的身边就好。
没人会不喜欢听夸赞自己的话,更不要说这话,是从心上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萧启控制不住地勾起了唇。
微微撅起的唇瓣触碰到闵于安掌心的柔软,她心下一颤。
居然信了。
其实也不是非得问出个结果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便是骗我、哄我开心的话,我也信。
可是,闵于安决定同萧启坦白一部分。
她知道萧启这是怀疑了。
在西北军营,萧启被闵于安识破身份无处可避的那一天,闵于安骗了萧启。
她说的是,自己只想找一个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驸马,是因为萧启对她太好了,所以喜欢。
但现在似乎是瞒不下去了。
哪怕是微妙的缝隙,闵于安也不愿让它横亘在自己跟萧启之间,干脆说出来:“我承认,我骗了你。”
萧启:???我才信了你,怎么又说骗?
闵于安没给她提问的机会,继续说道:“从皇兄那里听说了你于万军从中取敌人首级的事迹,我心生仰慕。正巧父皇要给我选驸马,所以央着他颁下了圣旨,圣旨里的条件,都是为你加上去的。”
“本来只是不想随便嫁一个人,任性了一回。可后来我在茶楼远远地瞧见你,就觉得淮明太过俊美,我定不能错过。”
“可我不知道淮明想不想当驸马,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我怕怀明故意输掉,所以用了张云沛的计策,”说到这里,闵于安顿了顿,“她总是最有主意的。”
心里跟张云沛说了声对不起,只是这锅,必须扣到你脑袋上。
萧启已是目瞪口呆,居然是因为这样吗?
闵于安像是破罐子破摔,打算一口气说个干净:“我知这计策让人不齿,我也讨厌,但我太想嫁给淮明了。”
没有什么比一见钟情更有用的借口了。
“后来与你相处久了,就更加喜欢,我有时候觉得,上天对我太过垂怜,所以把这样好的淮明送到我身边。”
上一世的苦难,都是为了如今。
“所以,求你,求你,别讨厌我……好么?”
闵于安这番话半真半假,央求却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在赌,赌萧启的真心。
她认识的将军,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
她知道自己卑鄙,到了这时候还在利用萧启,可她是真的怕了,她不敢想象萧启若对着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自己会怎么样。
大概……会把萧启困住吧。
困到死。
哪怕两看生厌,也在所不惜。
幸好,闵于安赌赢了。
萧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却并不恼怒,居然还有些喜悦。
萧启觉得,重活一世,她所做的决定正确极了,进了西北军营,逆了那场战局,入了闵于安的眼。
她的小姑娘不会有别的心悦之人。
因为从一开始,就喜欢上她了。
萧启:“不会讨厌你的,我很喜欢。”喜欢你的心机,喜欢你同我连在了一处,再不分开。
闵于安翻身扑进了萧启怀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哭了。
她的将军,总是这样,好到让她鄙视自己的心机算计。
对不起……闵于安默默道,我不敢放手,只能骗你。
当泪水毫无遮拦地染湿了胸口,萧启拥紧了闵于安。
很久很久,闵于安才停止了哭泣,糯糯道:“淮明,跟我回京好么?”
“好。”萧启毫不犹豫答应了,本就是为了找你而来,当然不会拒绝。
都说开以后,萧启也放下了心里的困惑,西北也没什么事了,同闵于安呆在一处,是她目前最想要的事。
即便回京之后又要面对闵明喆。
这一刻,沉浸在情绪中的萧启忘了,她的小公主是很善变的。
一时患得患失,一时又占有欲爆棚。
整整两天下不来床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萧启放了闵于安的鸽子,还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跟她提了和离,惹她伤心。
闵于安怎么会轻易放过萧启?
只叹她被眼泪迷了心窍,完全想不到这点上。
上次那一顿,闵于安很满意,就是没怎么吃饱。
回到自己家里,想怎么吃都可以。
闵于安满是泪痕的脸上,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从都野城到京城,也就一个白日的距离。早点出发,下午就能到京城,去见一见父皇,就可以回公主府。
到时候,进了笼子的她,还跑得掉么?
闵于安已经开始计划明日晚上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有可爱的小评论,哼,这章评论超过二十条明天加更!感谢在2020-11-13 23:07:51~2020-11-14 23: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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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孩子
可惜萧启不知道闵于安内心所想, 还无所觉,抱着她轻声安慰呢。
萧启在心里一笔一画勾勒着未来:要有兵权,要有地位, 要能够跟京城的禁卫军抗衡的力量,要能护得住闵于安。
目前的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胜仗和功勋,来获取军衔。
西北的问题解决了, 另一处, 她在前世待惯了的地方——与辽国相对的安北军, 也该去看看了, 那边,在这阵子正闹腾着呢。
这一回,为的不是野心, 是闵于安。
萧启答应闵于安定下了去向, 容初因着林含柏也有了规划。
不需要彼此迁就, 她们有了各自的人生,甚至于家庭,分别是迟早的事,但只要心不变, 关系就不会变。
容初打算践行守诺,负了林含柏太多次,她总得做些什么表示吧。
回西北,找林宏, 不退缩,好好的跟她聊一次。
容初会说服林宏把林含柏嫁给她。
两个女子之间,没必要分那样清楚,其实无所谓嫁娶,嫁也好, 娶也罢,跟心上人在一起便够了。
只是以明面上的身份而言,容初占据主动的那一方,就应该承受多些,大不了被林宏用死亡视线盯着呗,还能掉块肉咋地?
容初给自己打气。
容初回西北,萧启去京城。
就此别过。
但是世事难料。
容初确实是没掉肉,就是肉疼,字面意义上的疼。
她躺在地上头晕脑胀,眼前一片小星星。
莫名的觉得自己这遭遇熟悉——她上一次也是这么被林宏给揍的!
上次是因为误会她非礼林含柏,她认了,谁让她身份摆在那里呢。
可这回,她还什么都没做,又是因为什么!
打又打不过,说的话,林宏是长辈,哪里好说?
容初委委屈屈,真就想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想想反正现在也是夏天,受不了什么凉,索性舒展了身子躺着不动了。
端着架子久了,突然就想什么都不管,什么形象之类的全都不管不顾。
哎别说,这地上躺着还真舒服。
林含柏:“......”她爹怎么这么暴力!好不容易把人给哄骗回来,再把她给揍走了怎么办!
“爹!”林含柏气急败坏,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蹲下来拉容初,没拉动,容初也耍赖了。
林宏强势控场,一把把林含柏肩膀提住,整个人挪了个地,远离容初。
才说:“你先闭嘴,等我跟容初说完!”
林宏的手一指林含柏怀里抱着的孩子,那是他揍容初之前从她怀里提溜出来的,揍人是一回事,无辜的孩子可不能伤着。
他眼睛死死盯着容初:“你来给我解释解释,孩子是怎么来的!”
林宏心说我真是信了你的鬼,出去治病救人居然能带个孩子回来,怎么着,还没娶我女儿呢,就想着往家里带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
禽兽!
猪狗不如!
还有这傻女儿哦,怎么都不知道拦着!
林含柏真是无奈至极:“爹,这不是她的孩子......你怎么也不想想,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哪找人生去?她便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造一个出来啊!”更不用说在路上就被自己给截住了,上哪儿勾搭人去?
林宏:“......”哦豁,搞忘了。
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咳嗽两声以做掩饰:“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心虚得不行。
“好了好了,我给你道歉,”林宏拽着容初的手,一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嘴里还在抱怨,“我也没用多少力气,怎么这么不经揍?这样单薄的身子,哪儿配得上我女儿,不成不成,我得给你加训,锻炼锻炼。”
手也软绵绵的,一点儿都没有个大丈夫的样子!
浑身是灰,哪儿哪儿都疼的容初,这下觉得连没有磕到的脑袋都开始疼了。
她一个大夫容易吗?!
身体弱是她的错吗?
还有林含柏,要不是她昨夜不知节制,自己今日怎会腿软?!也不会轻易被推到地上!
这一双父女都是她的克星吧!
林宏见容初半晌不说话,只好转移话题:“好了,来解释解释,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容初沉默了一瞬,说道:“她是个孤儿,无处可去,我得收养她。”
孩子,是那个生了疫病的女人托付给她的。
起初说的是,等女人好了就把孩子接回来,但她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容初跟萧启烧掉李大夫骨灰的时候,在外面呆了大约一两个时辰的样子,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在回到安置病人的屋子的时候,跌入谷底。
容初捧着李大夫的骨灰回来,想想自己房里的那个孩子,勉强被安慰些许,想去看看她的母亲。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将孩子托付给容初的女人就不行了。
药,因人而异。
这是个很玄学的事情,同样的病,差不多的药,有人能活,有人却会死。
女人也死了。
他们一家人,全死了。
林含柏在房里照顾孩子,她怀里的孩子还傻呵呵地笑,露出没牙的粉嫩牙床,身上散发着奶香味,却没有家人了。
容初答应过女人,要替她好好照看这个孩子,只是照看的时间,从几天、十几天,变成了一生。
身为医者,经历过许多的生死,可是容初还是看不开,甚至不可避免地,把女人的死揽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流落街头的那几年没有荒废,如果她能够再多学几年、多读几本医书、多积累些经验,女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容初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她曾有些微妙的遗憾,自己此生都不会有孩子,却阴差阳错的,真的有了一个。
该说是好还是不好?
她的幸运,是一整个家庭的不幸。
听完这些。
林宏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命。”
顿了下,又问:“柏儿也同意么?”
孩子们的事,只有她们自己去决定,只一点,林含柏不能受委屈,这是林宏最后的底线。
林含柏:“我同意的,养个小孩好像也不错。”
“可你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真不觉得委屈?”
林含柏摇头否认。
难不成要告诉父亲,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到了那时,该怎么同林宏交代。
其实想想也不错,有了孩子作为枢纽,容初就更没有理由丢下她了。
便是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林含柏还是会不安,如果容初又因为某些事扔下她呢?
闵于安想要篡位的事,林含柏也知道了,四舍五入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是闵于安成了九五至尊,容初也不必成日担心的身份暴露人头落地,
这些环环相扣,林含柏已经做好了未来同其他变故作斗争的准备。
眼下,就让自己好好的沉沦一下吧。
风雨来临之前,春暖花开,她想肆意享受。
***
远离了都野,重回京城,这才是人间。
萧启与闵于安并肩而行,信马由缰,慢慢悠悠地往宫门的方向走。
没有急事,就没有必要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策马飞奔,扰民伤财的事,何必去做。
马儿行得慢了,马上的人就能听见周围传来的各种声音。
市场纷扰,人群嘈杂,有议论纷纷,而这议论的核心,居然就是她们——
“听说这回饥荒啊,都是驸马公主解决的。其他大人都没有法子,驸马居然主动过去救人,没多久公主就去了。”
“真厉害啊,不过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
“是啊是啊,真是菩萨转世,要我说,公主殿下若不是个女子,都可以与太子......唔唔,你捂我的嘴干啥。”
“瞎说什么呢,你脑袋不想要了是吧,这可是皇城,你这话要是给宣扬出去,不用等到明天你脑袋就得搬家。”
“好吧,不说这个了,驸马爷可真是俊美无双啊,天下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所以人家才能娶得上公主啊!”
......
马背上的人渐渐红了耳尖。
萧启被烧得找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也不是第一回 见识到这些百姓的八卦程度了。
萧启迎娶闵于安那日,也是这样,底都被他们扒了个干净。
这些人说的话,就让萧启觉得,他们是不是趴在自己床底下听的。远处城郊的消息都能被他们知道!
按理说萧启经历了这么多,应该练就一副厚脸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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