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关闵于安,萧启永远都静不下来。
一路走一路脸红,汗水就这样顺着脸颊滴下来,滑进更深处。
闵于安侧脸去看,目光一闪,取出帕子靠近了萧启:“淮明往我这边来一些。”
萧启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闵于安端起了她的脸,替她擦净了汗。
两匹马儿竟难得的保持同步,抖也不抖,马上的人稳稳当当。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片哗然之声。
大邺人含蓄内敛,便是夫妻一同上街,也不会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萧启闵于安这样做,无疑是出格了。
百姓自然不可能去训斥,只会从另一方面来想:原来公主驸马这般恩爱呀。
汗水是擦干净了,萧启脸上的热度却又上升了。
小公主是怎么回事,净干些这种事!
看似埋怨,实则心中有些欢喜。
相恋中的人,总是巴不得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更近一些,甚至想要全天下都知道她们的恩爱。
再低调行事的人,都躲不过这个心理。
开心一直持续到了宫门处,随着宫门处的摆设越来越清晰,闵明喆的身影就这样映入眼帘。
标志性的金丝玄袍,绣着蛟龙的布料,闵明喆朝着归来的众人温和一笑。
萧启的右手又开始抖起来。
残手,废人,后院,还有刺破她胸膛的无数杆长矛......
第114章 汤池
萧启不是不在意, 只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在面对闵明喆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愤怒。
那股子不甘又涌上来。
手抖得几乎能看出残影, 血气上涌,萧启的脸又红了,这回, 纯粹是气的。
闵于安为了欣赏萧启这难得的模样, 一直看着她, 立刻就觉察出了她的异样, 攥紧了她颤抖的手。
“怎么了?”闵于安问。
这样异样。
跟在萧启身边许久,闵于安从不知道萧启的右手有什么旧伤,秋猎那次伤到的, 不都已经治好了么?难不成留下了暗伤?
萧启恍然回过神来, 知道自己这样子奇怪, 勉强解释道:“有点累。”
熟知她的闵于安怎么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萧启不愿意讲,闵于安也不逼她,反而自发为她想好了理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闵明喆已经迎上来:“皇妹与驸马辛苦了, 父皇正在等你,一起去吧。”
闵于安不置可否地一笑:“皇兄,是专程来接我的?”
“当然,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妹妹呢?”主要还是想见一见驸马呀, 怎么觉得更有韵味了,尤其脸红的样子,馋得闵明喆心痒痒。
数月未见,这人,又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
闵明喆还没有上位, 不方便暴露自己的企图,并没有多做解释,把自己的目光从萧启身上扯回来。
不要着急,等着果子熟透了,自然会是他闵明喆的。
身为同胞兄妹,闵于安的不就是他的吗?
暂时交给闵于安保管,也未尝不可。
“不过,”闵明喆把话题拉到了萧启身上,“驸马这脸色怎么这么红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随我去太医院,找御医给你瞧瞧吧。”
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真要叫御医,直接叫过来便是了,用得着去太医院?不过是想多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闵于安如果没有发现闵明喆的企图,还真以为他是关心妹妹呢。
“不必了,”闵于安强势拒绝,找了个理由,“驸马她只是天气太热,过会儿就好了,她还要随我一同去面见父皇呢。”
闵明喆可惜了一声,面上也没表现出来:“那好,你们随我来。”
瞧瞧这话说的,闵于安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还能找不到路?
她的亲哥哥,用一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态度,来面对刚从生死边缘回来的妹妹。
真是个好哥哥啊,闵于安在心头嗤笑。
见了皇帝,也没好到哪儿去。
皇帝一脸萧启帮了大忙的样子,又是封赏又是夸赞,萧启自然是推脱,虚伪与蛇的事情,她在慢慢习惯。
闵于安哼了一声,撒娇道:“父皇你都不夸夸我,就知道拉着驸马讲东讲西!”
萧启摸摸后脑勺,很憨厚的笑了笑。
——装样子谁不会?
皇帝像是拿闵于安没辙,哈哈一笑:“怎么自己夫君的醋你也吃,朕这不是正要说你吗,安儿真是长大了,都能替朕排忧解难了,你若真是个男子,朕觉着,不比太子差多少。”
闵明喆闻言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坊间传闻这么说也就罢了,连他的父皇也这样想吗?
闵明喆多年来兢兢业业,为了当一个好太子时刻不敢松懈,就为了得到他的赞赏。
闵于安她做了什么?
啊?
玩了十几年,被宠了十几年,嫁了个人,就靠着驸马的光得了父皇这样高的评价!
驸马驸马驸马......全都是因为他!
萧启,闵明喆垂首掩下眼里的阴霾,我会把你夺过来。
***
见过皇帝,就没了别的事,径直回公主府。
韦嬷嬷领着柯壹站在门口迎接,见萧启和闵于安归来,喜笑颜开:“可算回来了!公主啊,您说您没事老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干什么!”
闵于安脚步一滞,有些不敢往里走了,韦嬷嬷唠叨起来,能把人给烦死。
索性这还有个更大的始作俑者,闵于安果断转移炮火:“那驸马都去了,我能不去吗,万一她要回不来怎么办,我不就成寡妇了?”
萧启瞪大了眼,心说我信了你的邪,昨天还说喜欢我,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就变了脸!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韦嬷嬷果不其然转移阵地:“驸马爷啊,您说说您,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咱们公主的感受呢,那危险的事又不是非得您去做,朝廷上下那么多大臣,总有能够解决问题的。”
不,没有。
他们只会放任事情恶化,你推我我推你,把自己撇得干净,然后拿着层层剥削而来的赈灾款逍遥快活。
当年也是寒窗苦读一步步爬上来的,现在却都忘了个干净,指望他们?
那还不如祈祷这病它会自己痊愈呢。
萧启这样想着,却没有直接说出来的打算。
韦嬷嬷也是关心闵于安,萧启没必要去打脸,只能背下了这个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韦嬷嬷虽说把闵于安当做自己的后背,却知道尊卑有别,自己的埋怨是站不住脚的。
萧启这样一说,却是真的把她放在了眼里,当成了闵于安的长辈,
思及此,韦嬷嬷就不埋怨了,看萧启还很顺眼。
“知错就好,一路上辛苦了吧,我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公主与驸马先去沐浴吧。”
萧启身形一滞,朝闵于安道:“骑了一天的马,很累吧?你先去。”全心全意关心她的样子。
闵于安一眼识破了她的企图,想逃?
“驸马说的什么话,什么先啊后的,这可是汤池,再容十个人都装得下,当然是一起喽。”
萧启:“......”失策了!居然忘了这个!
萧启磨磨蹭蹭,还想拒绝:“我的衣裳......”
“都给您放进去了。”这是韦嬷嬷说的。
“我有点饿,不如还是你先去,我去用个膳,实在走不动路了。”
“汤池边上摆了张大桌子,什么好菜都有,专门备着的,准备给您接风洗尘呢。”又是韦嬷嬷说的。
萧启:“......”正经人家哪有在洗漱的地方用膳的?!
都是什么毛病!
闵于安扑哧一笑,牵起萧启的手:“韦嬷嬷都这样说了,那我们走吧,驸~马?”
萧启一听这话就觉得没好事,闵于安这个语调,简直刻骨铭心,那两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倒也不是制不住闵于安,就是......理亏啊,哪里再好意思欺负她,只能任她所为。
但总被闵于安压着,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得劲,萧启那该死的争强好胜的性子又冒出头来。
而今日的闵于安不需要她让,自有法子可以治她。
既然双方都这么想,那就各凭本事吧。
***
柯壹柯伍分别也有些时日了,自那年在组织中相遇,就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一直都待在一起。
离开久了,还真有些想念。
柯壹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张了张嘴,想说句辛苦了,柯伍直接抬手阻了她的话:“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得先去账房一趟。”
公主殿下加钱,这么多倍累积下来,那得有多少啊?
柯伍光是想想,就觉得口水流了一地。
有钱啦!
驸马爷真棒!
以后也要坚定地被公主欺负啊!
这样自己才好挣钱嘛!
接到闵于安亲手书写的凭证,账房先生一算,直接抽了一大把银票给她。
柯伍两眼放光,喜滋滋的往手上吐了点儿唾沫,点钱的手快到飞起。
围观了一路的柯壹一脸莫名:“公主殿下又没有少你吃喝,怎得这般爱钱?”她就奇了怪了,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啊,怎么就一副钻钱眼里的样子。
柯伍头也不抬,只是说:“等我存够了钱,咱就可以去买座大宅子了。”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
“我说过要给你买座大宅子的,当然要早些做到。”
正好她数够了钱,抬头望着柯壹笑笑,已经存了一大半了,很快,很快我就会买得起。
从专门训练杀手的地方跑出来的时候,她们还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没有银钱,就没有食物,身上的衣服也是统一发的单薄劲装。
那时候蜷缩在某户人家的屋檐下,柯壹搂着柯伍给她挡寒风,对她说:“我以后要买一座大宅子,我们一起搬进去,再也不会没有地方住了。”
柯伍紧紧的搂着柯壹:“那我会赚好多好多钱,把钱都给你。”
后来她们就被公主给捡回去了。
吃饱穿暖,还有月钱。闵于安也不会逼着她们去杀人,或者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找人给她们上课。
闵于安所需要的只是她们的衷心。
她那时候立下的誓言,柯伍从来没有忘过。
柯壹摸摸柯伍的头:“你不必如此的,我这儿还有钱。”
看得她心疼。
“那不一样,以前是你护着我,现在,该我护着你。我武力比不上你,本事也没你高,至少要多挣些银钱吧?”
柯壹静默一瞬:“好,我等着。”
***
汤池这东西,可大可小。
依皇家的财力,又是皇帝宠爱的公主,闵于安的公主府,自然是怎么大怎么豪气怎么来。
之前不是没在公主府住过,只是那时候萧启和闵于安还没有说开,彼此都把握着一个度,汤池都是各泡各的,晚上睡在一起都算是越了心里的那条线了。
现在……
韦嬷嬷在前开路,萧启被闵于安拽着应是拉到了汤池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像只巨兽的深渊大口,似要把她吞没。
这已经预兆了她今日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加更赶到,早点睡,晚安~感谢在2020-11-15 22:57:37~2020-11-15 23: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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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双倍
可惜萧启不知道, 所以茫然无所觉地,踏入陷阱。
她是个武将,只知道在战场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她没有退路了, 这是躲不掉的。
手下的力道不容置疑, 闵于安紧紧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真是奇了怪了, 萧启居然挣脱不开,她不进也得进。
朱红色大门自内推开,婢女衣着统一, 端着各式托盘立于两侧, 齐齐躬身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驸马爷!”
萧启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这样大费周章的么?
她当然不知道,这全是韦嬷嬷安排的,为的就是先把她给镇住,才好继续计划。
该说闵于安不愧是韦嬷嬷给带出来的么?用的手法套路都是一样, 而且,深宫中待久了的韦嬷嬷显然比闵于安更深谙其道。
那股子不自在的感觉,更深了,让萧启不是很舒服。
是为什么呢?
她思索片刻, 又倏尔笑开。
萧启摇摇头,啼笑皆非,笑自己的草木皆兵。
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不过就是泡个澡而已,还是跟她的妻一起,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都坦诚相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在乎这些?
踏进门内的那一瞬,她释然了。
有什么好怕的呢,以她的武力,闵于安能把她怎么样?
再说了,这些日子,她们你来我往,胜负都在五五之数,若非闵于安经常性地装可怜,惹的萧启不好意思继续下去,怎么会让闵于安有得瑟的余地?
脑内万水千山,事实上才过去了片刻,旁人都未察觉她心里的变化。
萧启吐出一口浊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吐出去,清空大脑。
室内水气缭绕,夹杂着热气迎面扑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赶路的疲惫就得到了些许缓解,她微眯了眼睛,反手握紧了闵于安的,两手交握,萧启笑道:“走吧。”
闵于安回她一个笑。
只是两人的笑含义有所不同罢了。
闵于安笑的是:该怎么去形容你呢?我的将军,你太单纯了,次次都输给我。再这样下去,她都不好意思……才怪,还是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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