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的抱大腿姿势摆的很是不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动了孔渠,孔渠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千山啊,你跟小张说说吧。”
他前辈高人的范儿起得不比小张的抱大腿姿势差,但是季千山连头都没回一下,专心致志地凑到方晏初那儿,把自己的手举到眼前,可怜兮兮地撒娇道:“师父,你看我的手,都划破了。”
孔渠用他禽类8.0的视力发誓,季千山手上的伤口最多也就两毫米,连血都没怎么见着,再晚说两分钟估计自己就好了。
“嗯。”偏偏方晏初还认真地垂下眼睛,从他那细腻的手上找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然后十分关切地问,“疼吗?”
季千山一听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捧着那个袖珍伤口拉长了声音:“可——疼了。”
“找个医院看看吗?”
“去医院要花好多钱的。”乖巧地摇摇头,季千山撒娇还不忘给周几道上眼药,“咱们出门之前周掌门给的钱不多,咱们得省着花。师父给我吹吹就好了。”
这师徒俩玩的什么师徒情深play?
孔渠一边可怜周几道一边揉了两下被伤害的眼睛,很有眼色地不上前打扰。季千山这小子两三个月之前还跪在山门前呢,这才多久就变成方晏初的亲亲徒弟了,搞不好以后还能更进一步。
就季千山这小心眼的妖妃样儿,谁得罪他谁倒霉。
但是总有人不太会看气氛,小张一听说方晏初没钱了,连连说道:“方先生和……季先生的花销我们家都可以报销!只要您告诉我,我们家锦鲤池底下埋着什么东西就行了。”
“那就打扰张先生了。”方晏初也没有出门要自己花钱的觉悟,你见过随手带二百块钱现金的圣人吗?
“那我们家……”
“方才是千山开玩笑的。”方晏初佯作嗔怒地在季千山头上点了点,对外还是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千山年纪小,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千山。”
“不怪罪不怪罪。”
“贵府风水格局做得很好,就算是我出手也不会做的更好了。”方晏初先捧着小张夸了夸,“锦鲤池子是神来一笔,院子西侧本不宜布置水池,易成死水之象。但贵府西侧一马平川,西来的煞气长驱直入,有这水池一挡便温和了许多。水池地下埋了一条金鲤鱼,更是聚财的象征。”
“喵~”小黑猫也舔舔爪子以示同意。他刚刚就是在看地底的金鲤鱼来着,上面的再贵也是凡间的鱼,能有什么好吃的。
“只是——”方晏初猛地转折道,“风水一学重在整体布局,大风水为先,小风水应为大风水让步。我看贵府在细节上追求精致,却是有些忽略了整体布局。”
他对房间的整体布局有些不满意,倒不是说不好,就是太精致的房间住起来不太舒服。
正说着,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咳咳,是谁在此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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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爬山了,好累,累得我更新都忘了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来人一身布衣,脚底下踩着一双手工布鞋,单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稀疏花白的头发团在头顶扎了个发髻,发间横插着一根木头簪子。
这个打扮在国内的一大部分道观里都不太稀有,但是在这国外就显得有些少见了。
这位少见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戳着拐杖走到了门口,站在门槛外面立住了,先是沉声咳嗽了一下:“是张少纯小少爷吗?好久不见,您这是又请了什么人回来?”
这一路送过来,方晏初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张的名字,孔渠在他面前要么就叫小张,要么就叫小张的外国名字。
“嘿嘿。”在方晏初调侃的目光下,孔渠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
他不是不知道小张的真名,就是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员工跟方晏初搭上关系。方晏初那可是天道圣人,跟天道站一边的,让天道记住真名能有什么好处?
欠人最好别欠钱,欠天道……最好别欠天道任何东西,遇见了就躲着走。
“你倒是挺护短。”随口调侃一句,方晏初也算得上轻拿轻放了。
“咱们这些人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跟天道的纠缠是解不开了。但我看小张挺干净的,”孔渠眯了眯眼睛,望着张晨光身后的一段距离,“他身上的因果线只有亲朋好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七世常人啊?”季千山看不见因果线,但也不妨碍他往前凑,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方晏初身边,感叹道,“那也挺不容易的。”
人生在世,真正能普普通通度过一生,既不与人结仇冤也不予人大恩德的人太少了。
更何况是七世呢?
说到底能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种运气呢?
在场的一个天道圣人,一个天地间第一只孔雀,一个满身煞气的凶物同时发出感叹:普通,真是太困难了。
孔渠作为张少纯的直属老板,对自己的员工那一向是体恤有加,特别是小张还很有可能帮助自己找到东海之精,护得也更厉害一点:“所以啊,这么珍贵的人咱们就别把他往天道眼皮子底下送了吧?方哥哥?”
“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方晏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东海之精是天地圣物,四圣物不得聚首也是天道所规定的,但是孔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聚四圣物为一体。到那个时候,张少纯作为第一个圣物的收集者,想普通也普通不下来了。
除非现在就把张少纯撇得干干净净。
“方大师。”张少纯一见那老人立刻就迎了上去,愣是走到门槛外面扶着他的拐杖把人扶了进来,“您快进来,小心台阶。”
张少纯扶着那老人慢走了两步,把他放到旁边的沙发上:“方大师您坐,我给您沏茶。”
从他进门孔渠就一脸“哎呦哎哟”地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步伐,一边看着他颤巍巍地走一边小声地戳方晏初的胳膊:“哎哎,方哥,这老头子跟你一个姓哎,不会是你哪个徒子徒孙生的后代吧?”
方晏初往他幸灾乐祸的脸上投了个眼神,没理他。反倒是季千山噘着嘴不怎么高兴:“师父除了我还收过什么徒弟啊?”
“没有,没别的了。”就算是失忆了,方晏初也敢很确定地说自己没收过别的徒弟了。
他本来就没有收徒弟的心思,季千山纯属一个意外,这才收了没多长时间。而且方晏初也敢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收第二个徒弟了。
一个季千山就已经够费神的了,再来一个他可受不了了。
下次再去兰若寺,一定要问问智清,他收的那些个徒弟也是像季千山这么难搞的吗。
孔渠接话给他证明了清白:“千年来就见过他收了你一个,我还以为他没有收徒弟这根弦儿呢。这么说这老头子也不可能是方哥你的后代吧?——应该不会吧?你千年之前不是有个道侣……”
这话一出口方晏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千山骤变的脸色,心里一凉,八风不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绝望。他说:“我忘了。”
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旁若无人地说笑,把那个姓方的老头儿晾了个结结实实。老头站在沙发前,哆哆嗦嗦地指着方晏初坐的正位:“小子,你站起来。”
方晏初坦然坐在正位上,挪也不挪一下,接过季千山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拨了拨浮沫,茶香从杯口满溢出来,把张少纯捧出来的天价茶叶盖了个严严实实。
“少纯小少爷,不是老夫多嘴,只是您家里人需要好好管教一下,现在的年轻人连尊老爱幼都不知道了吗?”他跺着龙头拐杖,怒而把话锋转向了张少纯,“还有,小少爷难道不知道对同一场的两位客人不能有所偏颇的规矩吗?怎么还上了两份茶叶?”
小张除了爱玩之外是正儿八经的老实孩子,他也瞧出来了,自己家视若珍宝的好茶跟季千山他们自带的还差着档次呢,对老头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大师之前不是最爱喝我们家的望山云雾了吗?”
“我要跟他们一样的茶。”
“千山送他一些。”方晏初原地不动看着他气呼呼地拂掉了眼前的茶杯,又看着自己坐着的主位生闷气的样子,指了指季千山手里的玻璃瓶,稍稍高了点声音道,“自己家里炒的小玩意儿,大师不嫌弃的话就尝尝。”
这可是凌云殿现任掌门亲自炒制的,全世界也就这么一罐。别的倒是也没什么用,刮油的功效还不如茉莉花茶,但是就是香。
泡出茶来香飘十里,方晏初每每拿出这茶来,智清大和尚都心甘情愿地换给他好些好东西,就拎那么一撮撮茶叶回去。
季千山小气吧啦地捏着小镊子给老头儿的杯子里扔了两根,一边扔一边满面笑容地说:“大师都年逾百岁啦,就别总是囿于口腹之欲了,心思太重不利于修行呀。”
他脸长的嫩,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红口白牙这么一笑,话里话外挤兑老头儿年纪太大修为太低,气得大师呼吸都不顺畅了。
张少纯还没反应过来,季千山已经说完走人了,他赶紧上去给大师顺气:“方大师别气,保重身体。也是我不好,最开始没介绍。这是方圆方大师,风水堪舆的大师,我们家这个院子就是方大师给设计的。”
他介绍完老头又介绍方晏初三个人:“方大师,这是我公司的老板——孔渠孔老板,坐在主位上的是老板的好友方晏初先生,在风水上也有研究,旁边的是他的徒弟。”
“方先生名字不错。”
“方大师也不遑多让。”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两个姓方的开始互相恭维起对方的名字。
“贫道方圆,道号规矩。不知道道友有无道号?”
方圆这一点问得也确实在点上,道号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就跟名片似的,是在天道那儿登记过的。整个修道界可能有成千上万个方圆,但是在天道那儿只有一个规矩。
凡是有点名气的都有道号,比如陆敬桥的道号就叫饮溪,郑东建的道号叫寒庆,各有来头。
“没有道号。”方晏初摇摇头道。
方晏初真的没有道号,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够出名,而是天地初开之时没这么多讲究。一共就那么几个会喘气的,大家就跟街坊邻居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熟人,就没必要还给自己整一个虚头巴脑的名号戴上了。
“哼。”听到方晏初没有道号,规矩真人的头昂得更高了。孔渠看得心里的魔性压不住,恶意地想他要是仰头仰得太过了把脊椎折断了该怎么办。
“无名小辈。”规矩真人说。
“方大师,”张少纯一脸不堪的拉了拉规矩真人的袖子,提醒他别那么狂。他们家请来的这个大师,真本事是有的,就是自视甚高,再加上年纪大了看谁都觉得是小辈,他怕自家的大师哪天踢到铁板,“我老板他们是来这里旅游的,来家里玩玩石头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不是来抢生意的,快把你那点敌意收起来吧。
但是方圆的好胜心已经被季千山几句话激起来了,在方圆眼里就是来的这波人不但对他的风水局品头论足,而且还嘲讽他年纪大修为低,简直是罪不可恕。
他高高地昂着头,用下巴说话:“既然是来玩石头的,那就由老夫带路吧。少纯小少爷就在家里休息吧,我带他们去赌石市场。”
张家宅子是典型的闹中取静,离市中心不远,距离喧闹的赌石市场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车程,方晏初下车的时候手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
赌石市场的管理也不错,凡是进入的人都要登记,还要查看证件,有国内身份证的会获得准入优惠,没有身份证的也可以凭借护照入场。
规矩真人一马当先,赌石市场的人都认识他,光刷脸就行,孔渠和季千山正常举着护照入场。
等三个人都进去了,方晏初才缓缓地掏出护照推到登记的人面前。没想到登记的人连看都不看就推了回来,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都能进,但是你不能进。”
孔渠心说为什么,我方哥的形象不比前面那个老头子好太多了?
心里想着他回头望去,只见方晏初一身的仙风道骨,左脸写着“我很懂行”右脸写着“你们要赔”。
天呐,方哥,这人家要是让你进人家就是傻子啊。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这年头应该是个人都看过类似的都市小说,什么天师传人、古武世家之类的弟子出门游历,赌石市场几乎是必去的副本之一。
但凡一去就闹出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最差也得把人家市场的镇场之宝给搞走。更有甚者还要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搞出一块没人看得上的石头,结果一开就是什么帝王绿、老坑冰种,真当赌石市场是发家致富的好地方了。
这些赌石市场的保安都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第一是看场子防止有人来搞事,第二就是防着这种事情的发生。
虽然这种都市小说的发生几率极小,几乎近似于零,但是却又不少人信了都市小说的胡诌八扯,非要顶着一副冤大头的脸来充胖子,开不出好东西又要怨赌石场。
不管方晏初是真有本事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来了,保安都打定主意不让方晏初进了。
“不管你们进去怎么玩,这个人该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保安横伸出双臂拦在方晏初面前,一边把他的护照放在桌子一侧,一边驱赶着已经进入会场的孔渠,“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啊?”
“我们是一起的,我朋友就是脸长得好看一点。”掏出二百块钱,孔渠一方面解释着一方面把那两张钱往保安手里塞着,“您通融一下。——您要是还不信的话就问问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个规矩真人,他是跟我们一起来的。”
规矩真人听到他们这边跟保安起了争执,早就跑了,现在正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抱臂看着他们呢。隔岸观火的样子看起来挺悠闲,就算是孔渠指到了他,他都微微一笑,笑完戳着拐杖又走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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