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做好了陪他演一辈子戏的准备。”
周牧说,“虽然我没有许知那样的想象力,但许知给我安排什么样的角色我都能演好。”
第18章 男朋友
这句话周牧说过不只一次。
温书尧想,或许那些拿了演艺圈里最重分量奖项的演员都不敢说这句话。
但周牧却很笃定的说了。
周牧曾经说过,只要他还爱着许知,就意味着人生当中的某些时间段里不能做自己。
而他没办法不爱许知。
周牧突然很轻的笑了笑,他朝温书尧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这次许知爱上我,只用了三天。”
7月13日那晚,他吻住了许知,并强迫许知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这是很值得庆祝的事,但温书尧没能笑出来。
尽管许知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周牧,但却没人知道,周牧在等待许知爱上他的时间里,是不是比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更难过。
温书尧最后也还是没说什么,他又去卧室看了一眼许知,然后拎着自己的箱子走了。
周牧送他到门口。
温书尧临走前打量了许知家几眼,还是没忍住调侃,“还在外面躲着啊?”
许知第一次复发时,坚持认为周牧是入室歹徒,但却发现家里到处都是周牧的东西,一度受到很大惊吓。
为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周牧在同楼15层买了一处房子,将自己所有东西打包带过去,除非必要,否则所有属于周牧的个人物品都不会出现在许知家里。
因为在同一个方位,因此楼下的房子和许知家布局基本类似,不同的是,楼下更像一个仓库。
周牧的所有个人物品都存放在这个仓库里,唯一有些不那么像仓库的地方,是周牧的办公区。
因此这次许知也只是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套属于周牧的衣服,当然,周牧带过来的,还有压在枕头下的办公手机。
在许知第一次出卧室时,周牧就将手机关机藏好,以至于许知什么都没发现。
温书尧脸上表情很明显的打趣,周牧黑着脸把人赶了出去。
许知一觉睡得很久。
他醒时,卧室窗帘没拉,能看出外面天已经黑了,外面各种颜色交错的灯光亮了一大片。
许知盯着那些灯光有短暂的失神,然后又迅速清醒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急促地环视卧室四周,确定了卧室只有他一个人。
许知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么慌乱是什么时候了,总之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门口打开门,一下和正要进门的周牧撞个正着。
周牧一手端着水,一手在他腰间快速搂了一把,两人抱在一起很不稳地晃了晃。
“跑什么?”周牧站稳身,却没有松开手,依旧抱着许知。
他肩膀很宽,抱住许知的时候很轻松,许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种暖烘烘的温度裹住了。
许知也没有挣开,他手在下边攥住了周牧的衣摆,眼睛盯着地毯上的长毛看着,声音很轻的开口,“你干什么去了。”
在今天以前,许知习惯了对周牧呼来喝去,往往一开口就是命令和质询。
但他这句话却说的很没自信,声音很小,软极了。
像他为了耍赖不交周牧的医药费而对温书尧撒娇一样,带着鼻音,但却又不像冲温书尧撒娇时那样跋扈。
周牧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扶着他肩膀向后推了推,目光在他脸上移动着,许知头更低了一点,就是不与周牧对视。
周牧很小声的笑了一声,把手移到他后颈处捏了捏,微微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帮你倒水。”
客厅的灯光比卧室要亮许多,因此在卧室门靠里的地方,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分界线,像是两股力量在互相压制着。
许知总是会产生诸如此类不太能与旁人道的奇怪念头,因此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单方面判定客厅灯光胜利后,移开了视线。
“许知?”周牧意识到许知的失神,问他,“你在想什么?”
“谁说要喝水了。”许知硬邦邦地说,像是没听见一样,不理会周牧的问题。
“没谁说,”周牧手还放在许知后颈处摩挲着,“我自己猜的。”
周牧的手很热,放在许知后颈处让许知感觉自己像被捏住耳朵拎起来的野兔。
许知抬起头,不太自在的看着周牧。
他认为,周牧的表情必定是很不同以往的,比如有些勉强,甚至厌烦。
但结果是,周牧嘴角微微翘着,正一脸炫耀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我是不是猜的很对。
许知愣了愣,他想不通为什么周牧会有这样的表情,但他发现,周牧脸上那个很浅的酒窝又出来了。
于是又开始有些紧张。
“那我喝一口吧。”许知像是很勉强地说,但动作却几乎称得上急切的抢过周牧手里的杯子,很快的喝了半杯。
水温刚好,应该是兑好才拿进来的。
等他把杯子递回去,周牧才搭着他肩膀领着他往床边走。
“先把药吃了,”周牧张开手掌,露出手心几颗药,“吃完药吃饭。”
许知盯着那几颗药,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问周牧,“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吧。”
“嗯,知道。”周牧语气平平地说。
许知有些自暴自弃地从周牧手里拿过药,却怎么都不想放到嘴里。
“怎么了?”周牧问。
许知想到了曾经温书尧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患者在治疗时,可能对使用精神药物有一定的羞耻感,从而对药物的依从性下降,产生抗拒心理。”
温书尧是这么说的。
“……没事。”许知说着,伸手拿过周牧手里的杯子,一仰头咽了下去。
周牧让许知半躺回到床上,手在他肚子上很轻地揉了揉,问他,“饿不饿?”。
许知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着周牧搭在他腹部的手,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没一会儿,就有热而密的眼泪,落到了周牧手背上。
周牧叹了口气,问他,“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许知偏过头,用眼角余光扫着周牧,问他,“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周牧另一只手也环到许知腰间,稍微用了些力抱住许知,“没有。”
“骗人。”许知不再看他,眼睛盯着窗外那些明亮刺眼的灯光。
他住的楼靠近马路,因此不关窗的时候能听到车辆过路的声音,有时候还有醉酒晚归的人高声吆喝。
但今天窗户关着,因此室内很安静。
周牧向前探了探身子,将下巴搭在许知肩膀上动作很亲昵地跟许知说,“骗你干什么。”
“你知道了,”许知平铺直叙的说,“我是个精神病,脾气反复无常,时时刻刻都要崩溃。”
“所以呢?”周牧问。
许知转过头,试图在周牧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证据,但周牧很坦荡的跟许知对视,平静的不像话,像是许知说的是什么类似于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话。
“所以没有人会愿意跟精神病患者生活在一起。”许知说。
“你忘了吗?”周牧很浅的笑了笑,把额头跟许知贴到一起,“我可是你创作出来的特殊生命体。”
“可是……”许知的话被周牧打断。
周牧说,“许知,我离不开你。”
许知,我离不开你。
这句话周牧说过很多次,以认真的语气,开玩笑的语气,哄许知开心的语气,但却没有任何一次能比这次让许知更心动。
尽管没开窗,许知却感觉周遭空气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凝滞,正以很缓慢的频率加速,那股气流缓慢的汇聚成一股卷风,裹着许知的心脏向上飘着。
许知在飘飘然间,头脑一片空白,只想得起一个名字。
“周牧。”许知轻轻的喊他。
“嗯?”周牧应了一声,眼神很温柔的看着许知。
许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喊周牧,他只是下意识的喊了。
他第一次觉得周牧这个名字这样好听,连念一遍都像是脱口而出的情话,让他的心口控制不住的发热。
空调运作的声音让两人间的对视显得很暧昧又很和谐。
于是许知说话也开始不经大脑了。
“你那么离不开我的话,”许知说,“那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
许知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周牧听见。
但他问出这个问题不到一秒后就反悔了,所以又立刻说,“没事!”
许知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急速爬坡,心跳声大的立马要被周牧发现,于是他慌慌张张地凑上前跟周牧接吻,想让周牧忽略他说过的话。
周牧像是早就就准备好了,他一只手绕到许知背后,另一只手在许知下巴处托着,但就是不吻上去。
“好。”周牧说。
许知愣了愣,问“什么?”
周牧看着许知,很认真地说,“好,许知,我们在一起。”
然后他们接吻。
周牧在许知不怎么稳的喘息声中,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他们只差一岁,本来是同级,但许知16岁那年被确诊妄想症,休学一年后就成了他的学弟。
当时温书尧在国外留学,得知许知考入了周牧所在的大学,便要周牧承担照顾许知的任务。
但周牧把许知照顾的太好了,以至于温书尧得知两人正在同居时,一顿火发的很大,他脸色铁青的质问周牧,为什么把人照顾到了床上。
周牧心里想,还能为什么,不过是蓄谋已久罢了。
那时许知为了巩固治疗,一直由家庭教师辅导,而周牧高三没上多久就跟着父母转学去了其他城市,故而两人虽在一所高中,却只在温书尧家见过一面。
他在转学走之前曾试图通过温书尧与许知建立联系,但由于许知很抗拒交友,周牧亦怕过早表明心意吓到许知,因此一腔不知源头的心动只好暂时隐瞒了。
当然,只是对许知隐瞒,事实上温书尧在周牧第一次见许知时就看出来了。
但许知并不知情,所以面对温书尧的质问时,他在电话里隔着八个多小时的时差跟温书尧撒娇。
后来这通电话总是被温书尧定义成许知在炫耀。
当时许知软声软语又很气人的跟温书尧说,“你干嘛啊,不要吓我男朋友。”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周牧在许知那里的身份,刚从学长变成男朋友。
而现在他们又在一起,周牧的身份,从许知小说里的男主变成了男朋友。
从许知19岁到26岁,周牧给许知当男朋友,一当就当了8年。
但周牧喜欢许知却不止8年,他喜欢许知,是从推开温书尧家二楼阳台门开始的。
在那个创造力丰富的小朋友抬眼望向周牧时,周牧就预定了许知接下来的人生。
第19章 Doc.5 加钱(全)
许知觉得,周牧对于自己新身份的接受度很高,适应性也很强,一度让许知怀疑他是不是有过类似经验。
但许知被周牧吻着,就觉得很满足,因此认为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
他们接了一会儿吻,周牧就给许知端来了最近他常做的燕麦粥。
许知接过碗,勺子在粥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
“不喝吗?”周牧问,“是不是不好喝?”
许知低头看了一眼,盛在碗里的是周牧最近一直在做的燕麦粥,粥煮的火候很到位,浓稠软烂。
“好喝,”许知舀了一勺粥到嘴里,吃完想了想又说,“真的比楼下那家卖的好喝。”
“是吗,”周牧喉结动了动,轻轻地跟许知说,“好喝就多喝点。”
许知点点头,很快的喝完了。
周牧在看着他喝完粥后,端着空碗去了厨房收拾,他没有关卧室门,许知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觉得安全极了。
他伸手拿过手机,想要录一段音,但很久违的,发现了来自母亲的未接来电。
他很少跟家里人通话,父亲工作很忙,母亲则很坦白地跟他说过,与他通话会有压力。
所以即便是住在一个城市,许知也有很久没见过家里人了。
许知愣了愣,看了一下时间还不算太晚,给他母亲回了电话。
“许知,”梁亚卿在电话那头问他,“你最近忙吗?”
想到自己的失业状态,许知老实回答,“还好,不算忙。”
“身体怎么样?”梁亚卿又问。
梁亚卿声音很稳,听不出是在试探还是关心,但许知就是知道她在问什么。
他一瞬间很想赌气坦白,自己精神状态很不好,想看看梁亚卿除了好好休养外会不会说出其他的话。
但他最后话到嘴边,还是轻声说,“还好。”
赌气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更让人觉得他无可救药,他很早就知道。
“明天你弟弟生日,”梁亚卿似乎松了口气,“你不忙的话就回家一趟吧。”
那边也许正在为他弟弟筹办生日派对,听起来很热闹。
许知顿了顿,偏头看了一眼电子表最上面一行显示日期的小字,想起来明天确实是他弟弟九岁生日。
他沉默几秒钟,还是说,“我会准时到。”
梁亚卿时间很忙,得到了许知的肯定回答,就没再多跟他聊,很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忙音切的太突然,以至于许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周牧一进门,就看到许知正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手松松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像是在听电话。
周牧半蹲到许知面前,伸手碰了碰许知垂着的那只手。
许知抬眼看向周牧,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把举着手机的手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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