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宇向下,向下,向下。
入目的是灰色风铃。
随风而动。
叮当脆响。
镜头中出现了一双眼。
一双眉目上扬,绮丽动人的眼。
镜头拉远,一双眸成一人。
一身白衣。
一场雨。
叮叮当当,铃声动了。
这华屋里所有风铃都动了,雨水打在铃上,成了一场金石乐。
灰蒙的天儿,灰蒙的雨。
白衣翩跹者,是这灰天儿里睢一的颜色。
“刷——”人动了。白衣的谢尚,抱了琵琶,率性卧坐在木板上,抱木履随性地扔在旁边,一只扔的很远,一只扔的很近。
修长的指拂上琵琶弦。
起势温婉,是为《白头呤》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遽然悲切。"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如泣而如诉。
复而开阔“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又沉若低语“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语句更加切切。
谢尚已沉浸在金石器乐的世界里,其音袅袅而不绝,绕粱三日而不息。
带露水的山茶花插入世家子的黑发。
妖娆美艳的妇人立于谢尚身后,她漫不经心,眼尾上挑,极为高挑,端得是气场强大,僮仆将将扶着她,她红唇轻启,说:"阿弟,阿母叫你去宴客。”
"好的,阿姐。"谢尚浅浅一笑,起身向阿姐行了一礼。
白衣向外而去。
只听木履在木板上踏出声音。
路上,玉山抬着花瓶,正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微雨横斜,玉山更如履薄冰。
谢尚宽衣博带,走的潇然洒脱,一头黑发,簪了一株开的正盛的山茶。
既见君子。
云胡不喜。
玉山顿时乱了步子,停下来低头待谢尚走过。
屋下的走廊,像是一道窄巷,要人擦身而过。
谢尚走过。
玉山耳边,多了一株山茶。
衬着他面如玉,耳纤红。
玉山回味着谢尚的话,耳朵更红了。
“今夜来我房中,我有花同你共赏。”
玉山静俏俏地喜悦着。
抱紧了细颈花瓶。
细白的手,紧紧攥着细颈儿。
花瓶上的纹饰,是两人围坐,观一束楚楚动人的菊花。
"好————卡!"
导演老王喊着。
就这短短的几幕,两个人拍了好几回,老王一会儿说周扬不够潇洒,一会说唐斜安不够羞涩,周扬走了N回,唐斜安抱着花瓶抱的手酸,老王口干舌躁,吐沫横飞,骂街金句频出,消音词汇乱舞。
总算是拍出令他满意的画面。
一群人长吁一口气。
然后继续布置景致。
接下来要拍杨浪儿饰演的谢真石过来羞辱玉山。
“杨浪儿,你那走的是什么东西!你是二流子吗?一摇一摆的?!”导演老王在那里咆哮。“走的优雅,不紧不慢!人家谢真石可是谢氏女,皇后母!气场有多强大,你知道吗?!”
“*****你**”
“重来!再走!”
杨浪儿这下再也没法维持身为女明星的从容了,银牙一咬,用尽全力的去扭那几步。
谢真石走的招摇,一群人为她开道。
面对阿弟时满面的柔软已经收起来了,剩下的就是面对仆役的嚣张和跋扈。
在开道的时候,撞倒了几个仆役。
谢真石从夫家阳翟褚氏带来的几个僮仆跟她自个儿在谢家得力的僮仆毫不在意的把几个下等仆役踢下木板。让他们直面风雨。冷水冷冷的打在几个僮仆的身上。
有一个仆役端着木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有一个仆役拎着水桶,水桶里的水都涌出来了。
玉山还在看着谢尚离去的方向发呆。
谢真石敏锐的察觉了什么。
使了一个眼神。
几个僮仆便把玉山撞倒了。
名贵的花瓶如山般倾倒,玉山也跌坐在地。
玉山一双纯弱的眼看着花瓶倒地,满目的焦灼。
在这个门阀当道的时代,打碎了名贵花瓶的仆役,要受到严重的惩罚,打板子扣月钱是轻,怕就怕赔都赔不起,这辈子打白工都抵不了一个名贵的花瓶。
花瓶在地上滚了两滚,在木板边儿上停了下来。
堪堪的没有滑到庭院的石板上。
嚣张跋扈的谢真石当然不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她又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把花瓶推下木板。
花瓶儿倒在庭院的石板上,碎了。
玉山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碎了。
谢真石看到玉山头上簪着的山茶花。发出一声冷哼。
“一个小小仆役。”
“也敢肖想郎主。”
“哼。”
“这碎着的花瓶儿啊,便是给你的惩罚。”
然后跋扈的女郎高昂着头带着浩浩荡荡的人走了。
留下一个面对满院花瓶碎片悲伤无奈的僮仆。
“唐斜安,眼睛再睁大一点儿!”导演老王在镜头后指导。
“好,就是这个表情。维持的再久一点。二号镜头转过去,给个特写。”老王继续逼逼赖赖。
时间过的很快。
一眨眼就拍了一上午的戏。
中午到了。
盒饭也到了。
剧组一群人开始休息。
助理小张给他周哥抢到了盒饭,两个人坐下就开始吃。
周扬吃的飞快,这个男人吃什么都很快。
盒饭迅速见底。
周扬吃完开始读剧本。
下午是男主裴峰因家贫而入伍,上了战场。剧组找了外景,在马场拍。
周扬还要拍谢尚跟谢尚对他叔谢裒问好,跟族弟谢万,谢奕,谢安喝酒谈玄并且招呼一堆名士的戏。
完了之后晚上回房发现玉山没有来赴约,于是出去找他。
结果发现玉山因为打碎了花瓶而被僮仆头子华丘责罚,正跪在院子里挨鞭子。
谢尚就喝止了僮仆头子,免了玉山的责罚,并且帮玉山赔了花瓶。
当然,谢尚的行为也造成了一些流言蜚语的盛行。
一群僮仆就老在角落里悄摸摸的议论玉山跟郎主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
僮仆甲贼眉鼠眼: “你知道不,那个前院儿的长挺俊的那个玉山,有人!”
僮仆乙挑眉:“这谁知道呢。”
僮仆丙:“是郎主!”
僮仆丁:“俩人看着可好了。上回大小姐回来,开道,玉山被撞了,碎了个花瓶,别说,那花瓶贵的很,知道华丘不,就咱郎主手下最得力的僮仆,这打算好好罚他呢,郎主出来了。保下了他。”
僮仆乙:“真的?”
僮仆丙:“自然是真真的!”
僮仆乙:"啧啧啧!”
在一众人拍摄时,谢尚打了个哈欠。
翻了翻剧本,明天拍《风流》三大宴之一的丞相王导宴,重头戏,也是在这个宴会,谢尚跟玉山要整个床戏。
【宿主您好,088为您播报,故事完成度10%,读者爽度5%,发布任务:今晚跟唐斜安对戏,床戏。奖励:读者爽度5%】
【读者爽度?】
【是的,读者爽度与故事道具的发放挂钩,将在10%、20%、30%等满十时发放奖励,推进故事。】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海棠文作家。】
【矮油^O^这可是人心向背!是人民大众的喜闻乐见!】
【…………】
周扬开始犯愁,四处瞄,寻找唐斜安的身影。
远处唐斜安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吃着盒饭。
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
周扬更加犯愁了。
你说说这跟人家也不熟,怎么好意思上人家的床呢?
脑壳疼。
算了,不想了。
到时候再说。
一群人吃完盒饭又开始拍戏,北莫去了马场,周扬继续拍谢尚的奢靡生活。
精疲力竭的拍完了一天的戏。
088还有精力催着周扬去对床戏。
【万一他拒绝我呢?】
【那你就可以霸道总裁强制爱呀~这是读者更加喜闻乐见的呢~】
【(OO)】
非常不情愿的,周扬去敲人家的门儿。
唐斜安开门了。
周扬:“我们进去说!”
☆、重头戏
周扬一张微潮红的脸。
倒在唐斜安的脚边儿。
这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门口吹了一夜的风。
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周扬睁着一双含着血丝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唐斜安。
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人还是昨天的人。
唐斜安一时语塞。
房间门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周扬率先打破这片沉默 "你想好跟我对戏了吗?”他问。
“…………你不困吗?先回去睡,今天晚上会彩排的。”唐斜安好言劝他。
"呜————"周扬顿时崩溃"我都、都在这坐一晚上了!"
“那又怎么样?”唐斜安一脸不负责任的说。如玉似珪的人,说话如此残忍。
周扬更加崩溃了"就对一下!”
“不就是个床戏。”唐斜安继续劝导"大尺度的呢又不会过审,小尺度的呢又比较好拿捏。"
"所以不用担心。"唐斜安继续说。
周扬:老子担心的是这个吗?!
周扬阳继续可怜兮兮的看着唐斜安。
看着这张灿若骄阳的脸,唐斜安的"良心"终于被后知后觉地唤醒了。
“那你就进来,对床戏吧。”唐斜安对周扬笑眯眯的说。
门关上了。
门里的内容,晋江不一定让写。
门又开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呢?手好酸呐,感觉这个床戏试的有点不是很如我意。】
【088为您播报:读者爽度10%,得到了故事道具:过审器。无论您拍多么大尺度的床戏,无论您拍了什么样的**,过审器都会让您过审。】
【我怎么觉得这没什么用呢?】
【这当然有用了。你想想,在艺术的道路上,您可以随意发挥,拍的东西永远过审,这本身就是一种传奇。】
【哼,就这?就这?我那么认真努力的要跟唐斜安试床戏,在外头吹了一夜的风,结果?结果?就这?】
【您想想呀宿主,您毕竟才10%的读者爽度。给的东西自然不是那么的好。如果您的读者爽度达到了高层次,肯定会刷出神器的。】
【最好是这样!】
威胁完088,周扬回房间洗了个澡,洗澡出来了就睡了,一晚上在唐斜安门口吹风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躺在床上,床很软。
周公很快入梦来。
夜幕来的很早。
繁星还未点亮。
大街小巷的路灯,突然亮了。
微沉的夜幕,乍然亮起的路灯。
华灯初上。
“框框框————”
“谁呀?!”被扰了清梦,周扬开始起床气惹。
助理小张满头是汗的敲着,大声的喊:“周哥剧组要组织围读啦!咱们赶紧走哇!”
听到这话,周扬脑袋一激灵,麻溜的滚了起来。汗衫一套,裤子一穿。
上了保姆车,开向了剧组。
一路上周扬还在补觉,经纪人薛丽丽女士在那里给他做心理辅导。
说只是个床戏,以前没有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借位我们可以努力我们可以坚强布拉布拉布拉布拉布拉。
语气非常的激昂,神态非常的传.销,薜丽丽女士整个人显得极其的有精神。
有的时候,周扬觉得薛丽丽女士不该做一个经纪人,而应该去传.销组织、保险公司干。
肯定干的很好。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告诉薛丽丽女士,要不然肯定会迎来迎头的痛骂。
你永远不能小看一个东北老娘们儿的能力。
听说东北那边儿街上都是一个东北老娘们儿抄着东西打着一个东北老爷们儿。
周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昏昏欲睡的听着薛丽丽女士的嘱咐,一行人来到了白眼影视基地。
剧组已经把什么东西都搭好了。
光是这场宴会,剧组就搭建了整整三个月之久。
剧组没有什么钱,很穷很穷。但是钱都花在刀刃上了。
请的演员,都很便宜。而且还经常拉着演员的朋友,亲人,经纪人,助理来做客串。
大家都是想体验一下生活。当然不会花剧组几个钱。
导演老王真的是一个很会省钱的男人。
请了几个魏晋服装爱好者来做服饰,服饰不少都是私服。
又找了头钗收藏家来干发型,发钗也都是私人的,连友情价都免了。
所有的建筑都是表面功夫。
你看它是根柱子,其实它就只有那一面。
你看它是个木板,其实它就只有表面那一层是木的,底下的几层全都是建筑废料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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