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的味道甜丝丝,萦绕舌尖,陆明燊视线停在岑星嘴角旁的酒窝上,眼神明灭不定。
“明天我要参加第一次越野障碍赛。”吃完甜品,岑星托起下巴:“想听你的骑术指导。”
作者有话要说:
陆明燊:哪种骑()术?
岑星:……流氓!
#需要 一点时间整理大纲,下一更在周五晚。
第15章
这场一星越野障碍赛在郊外举行,作为新季度第一场比赛,且是马术里奖金最丰厚的项目之一,参赛人数颇可观。
加上岑星先前在直播里提过挑战,线上观赛的看客突破记录,险些把直播平台弄瘫痪。
岑星抽签抽到31号,几乎最后出场,他亲自检查过装备没问题,正准备去看看别人比赛,身后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没想到哥哥真的获得参赛资格,好替你开心喔。虽然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比赛,我已经参加过好多轮,看来又要第一,真没意思。”
孟谦刚结束比赛,一手握马鞭,好整以暇轻拍手掌,嘴边挂着讥讽的笑。上回在陆家老宅,他和父母第一次领教到,陆明燊有多令人恐惧,后怕得好一会不敢接近岑星,只敢在背后时不时放些谣言。
“是啊,我超级紧张,昨天和陆明燊聊了半晚障碍赛,可他让我不用太在意,过两天他请穆勒教练来给我一对一上课。”岑星挨在栅栏边上,漫不经心道:“其实我问过他,会不会太麻烦,他说完全不会,我只好听他的话。”
“穆勒教练?!”听到这个名字,孟谦捏紧马鞭,掩饰不住失态:这位世界级金牌教练,近两年他想尽办法,却连公开教学也排不到期,岑星凭什么?!
最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他和陆明燊从小学就认识,无数次示好,那人都没和他聊过多于三句话,岑星一定在虚张声势!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不知道,他好像告诉过我不要跟无关人等说。”岑星弹了弹衣服上的灰,从容拿起马鞭头盔,故作惋惜道:“不说了,轮到我出赛,不然不努力只得靠老公养。”
死死盯住岑星的背影,孟谦握马鞭的手微微发抖,之前场上唯一的明星骑手明明是他,他绝不会让岑星夺去风头!
马术越野障碍赛规则简单,每次一人一马,途中不碰掉障碍物、不落马,顺利在最短时间内到达终点即为冠军。
助手兼兽医的江望潮特地赶来场边给他打气:“加油!”
“谢谢。”岑星向好友挥了挥手,接过比赛工作人员递来的专用存储卡,放进随身摄像头,随即翻身上马,深呼一口气,拍拍马脖子,轻声道:“靠你了。”
裁判的旗帜一挥下,岑星和爱马照夜白如同一道闪电,奔过起跑区,消失在丛林障碍中。
高级比赛只有无罚分无超时的骑手才有资格站上领奖台,尽管这场只是一星,岑星习惯以最高要求鞭策自己,他全神贯注伏在马背上,力求每道障碍通过得快而稳。
当岑星和照夜白跑出树林,作最后冲刺时,不少现场观众心提到嗓子眼,目前排名第一的是孟谦-8分27秒,而岑星在最难的部分仅耗时6分钟,这意味只要他不出差错,不但能夺得冠军,甚至有机会打破这个比赛的最快记录。
“7分42秒!”岑星策马通过终点线那刻,现场不约而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他居然打破了去年由陆明燊保持的7分43秒记录!
观众席感叹声此起彼伏:“要是陆明燊还能参赛,这场得多精彩!”“我有理由相信,陆明燊不是随随便便挑的人结婚!”
远远望着高兴和工作人员握手的岑星,孟谦脸色铁青,素来勾人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阴险:得意吧,现在越得意,等下越难堪。
正当岑星打算告诉陆明燊这个好消息时,一位比赛工作人员礼貌拦住他:“岑先生,请您到会议室一趟。”
“你们说我漏跳了一段?”助理裁判的话像晴天霹雳:根据判定,岑星和照夜白将被淘汰。
“比赛用的存储卡故障、树林里没信号无法直播、那道障碍附近的摄像头恰好被树叶挡住……”得知赛会的判断依据,江望潮为他忿忿不平:“这么多巧合同时发生!骗谁啊!”
岑星同样不相信,比赛路线他早刻在脑海中,不可能错,然则当下的情况,他找不出任何证据,去推翻那位裁判的口述。
晚上和陆明燊吃饭时,岑星平静说出今天比赛的状况,坚持道:“我很确定我没有遗漏,礼貌用尽方法和他们据理力争,可惜复盘时没办法证实。”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他会加倍留心:“我明天会参加另一场场地障碍赛的验马仪式,这个月内达到二星不是问题。”
陆明燊静静观察他的表情,一时心里不是滋味,遇到这么大挫折,岑星独自扛下,没有一句怨天尤人,仅默默重新振作,这样坚强反令人心酸。
“这么多?”岑星的声音让陆明燊回过神,他指的是饭后管家端来一桌草莓慕斯、杨枝甘露、提拉米苏……宛如一场中西各半的甜品盛宴。
陆明燊认真道:“你昨天说,吃甜食可以调节心情。”
岑星一愣:难道这是陆明燊安慰人的方式?
他漾起嘴角,露出脸上的小酒窝:“太多啦,全部吃下的话,照夜白要驮一头猪去比赛。”
陆明燊摇头:“你不是猪。”
岑星:……
这晚,岑星临走前,陆明燊操纵轮椅到门口,沉声开口:“下次遇到类似的事,联系我。”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岑星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放在心上,随意笑道:“知道啦,我走了。”
在窗边目送岑星走远,陆明燊垂下眼眸,记起昨晚那人握住他的手,乌亮的眸子纯净清澈,身上飘来淡淡的薄荷香,声音轻快:“等我拿到第一份奖金,你想要什么礼物?”
为什么要给他礼物?陆明燊不解。
岑星眨了眨眼:“因为照夜白登记的马主是你呀,”他开玩笑问:“还是你要给我奖励?”
陆明燊点头:“可以。”
他今早看完赛事直播后,一直在等岑星牵照夜白领奖的画面,不料非但没等到,反从其他熟人处听到,岑星被淘汰的消息。
翌日的验马仪式在马场举行,岑星和别的骑手一样,身穿正式西装,佩戴领带,牵照夜白走到室内场地中央,接受裁判和兽医们的检查。
举手投足间,他神态自若,风度翩翩,优雅贵气一如既往。
这场孟谦没有参加,他坐在观众席,可不想错过岑星垂头丧气的模样。然而,发觉岑星仿佛丝毫没受昨日的不愉快影响,他心底冷笑,特意等在出口处,胳膊斜挨在栏杆上,满眼“同情”道:“要是穆勒教练知道,他未来的学生,连路线都记不住,会作何感想。”
岑星抓缰绳的手下意识收紧,才要开口反驳,场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岑先生你好,我是昨天越野障碍赛的总裁判。”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从外面走向他,伸出手,客气道:“今早大赛委员会收到确切证据,证实你在赛中‘遗漏障碍’一事为误判,涉事助理裁判及工作人员已被停职调查,我们会公开恢复你的名次和荣誉。”
一旁的孟谦失声喊:“什么意思?”他无法相信,昨天的计划天衣无缝,岑星绝不可能自证!
“原来孟先生你也在。”总裁判这才注意到孟谦在场,严肃道:“大赛方面对造成两位的不便深感抱歉,孟先生的名次将被调整为亚军,包括奖金级别。”语毕,他转向茫然的岑星,商量道:“为补偿岑先生的损失,我们邀请您本次大奖赛代言人,您愿意接受吗?”
就像摩西面对前有红海阻挡、后有埃及追兵,原以为只能到此为止,海水竟自动分成两半,岑星没想到,丢掉的冠军会自己回来。
不理会脸色煞白的孟谦,岑星向总裁判道谢后,牵马一出门外,随即遇上闻风而来的体育记者:“岑先生,冠军失而复得,你有什么感想?”
岑星想了想:“这是我应得的,我的努力不会说谎。”
有好事记者问:“你昨天打破了你先生创下的记录,他会不会不高兴?”
岑星哭笑不得:“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刚看完赛会有关重新为岑星颁奖的通知,陆明燊的手机震动,上面是岑星的讯息:“方便接电话吗?”
不假思索拨通他的电话,陆明燊声音依旧冷静:“有事?”
“难以置信!”岑星好不容易摆脱掉记者,剩下他一人,压抑不住兴奋:“刚总裁判来找我,说昨晚有热心观众找出我比赛时的卫星实时图像,清楚拍到那时我有通过那道障碍!画面角落还有助理裁判,石锤他污蔑我!”
陆热心观众明燊淡淡道:“是么?”
“不止!”岑星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陆明燊面前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马联接到匿名举报,相关裁判和工作人员有收受贿赂的嫌疑,赞助商勒令赛会彻查,一旦罪名证实,会面临最严厉的罚款禁赛。”
话筒里的声音透出蓬勃朝气和活力,如同穿透乌云的金光,具有无法抵挡的感染力,让人联想起纯净的梦想与热情。
拧紧的眉不知不觉舒展开,陆明燊脑海中不经意浮现起那人脸上的小酒窝,万年阴鸷的眸中,久违露出一丝笑意:“那么,你想要什么奖励?”
第16章
顺利结束验马仪式,岑星脑海中不住回想刚陆明燊说的“奖励”,他起初仅是开个玩笑,没想那人似乎当真了。
不过他其实没什么想要,除了……岑星灵机一动,扬起嘴角,匆匆往更衣室跑去。
手搭上门那刻,里面传来两个声音:“听说陆明燊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
另一个声音道:“应该是吧,陆家没正式回应,但有人拍到陆明烨提早回国,说不定就是为了和陆明燊交接。”
这两个人岑星有点印象,一个叫曾银,一个叫黄波,省队选手。
曾银问:“但陆明燊会乖乖移交权力吗?”
黄波嗤笑道:“轮得到他说不嘛,他眼下就是个废物,下半辈子得伸手问陆家要钱过。”
两人一阵低笑,曾银又道:“可惜他手上那些好马,岂不是全便宜姓岑的?真是暴殄天物。”
黄波附和:“就是,破个一星记录有什么好惊讶的,要我能有好马,我说不定也能破。”
曾银酸道:“听说岑星没回孟家前,就是靠脸讨生活,不挑那种,你懂的吧?肯定服侍过像陆明燊这种不行的,不然咋把人迷得神魂颠倒,普通人哪有这种经验。”
黄波赞同:“可不是吗?陆明燊以前有多威风,现今就有多落魄,就岑星这种货色才会讨好他,说不定还给玩特殊的……”
嘭!
门一脚被踹开,以为在说悄悄话的两人被吓得不轻,抬头便见岑星站在门口,盯住他们的目光像要把他们手撕成一条条。
“提醒你们,目前两位比赛用的马具和服装,陆家都有品牌商家的股份。识相就马上道歉,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岑星厉声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轻佻瞄了岑星一眼,曾银和黄波不住大笑,嘲讽道:“呵呵,靠卖上位的脾气还这么大,以为抱上陆明燊这个断腿的有多了不起。”
岑星冷冷问:“那你们是不愿意?”
黄波哼了一声,吊儿郎当道:“矮油,兄弟们私下开个玩笑,这么较真干嘛。你跟陆总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那好。”岑星怒极反笑,举起手机,扬声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今晚就放给陆明燊听。不用以为抢我的手机有用,早备份到云端。”猜到两人的意图,岑星讽刺道:“敢说就要敢认,不然算什么男人。”
曾银与黄波神色大变,虽说陆明燊现时残疾,但那人余威尚在;况且不论陆家有没有争权,始终是陆家内部的事,不见得会放任外人对陆明燊不尊重。
“唉,我常常就跟他说,平常不要这么口没遮拦。”曾银立刻变脸,指责黄波:“刚刚我就想说你了,怎么可以这么说陆总呢?他可是我们的大前辈。快向岑先生道歉。”说完,他又向岑星赔笑:“岑先生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我都骂他了,今天您当没看到过我俩行不?”
岑星凉凉瞥了他一眼。
见黄波还在赌气,不肯低头,曾银用力推了他一把。
有戴雄的前车之鉴,得罪岑星没好处。何况他们俩挂靠在马场俱乐部,万一得罪陆明燊,转会事小,失去赞助可会要他们的命。
“对不起!”黄波恶狠狠瞪了岑星一眼,曾银连忙补上:“对不起,抱歉岑先生,我们这就走。”
“等等,”岑星转过身,视线凉飕飕扫过两人的脸,一字一顿道:“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不会的。”曾银拉着一肚子气的黄波出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岑星叹了一口气,他哪来得及录音,不过是在吓他们。
再说,他目睹过那回陆明燊半夜的样子,像这样的情况不会是最后一次,传到那人耳边的难听话不会少。他无法想象,被告知双腿残疾后那三天,陆明燊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那人明明那么热爱赛场,害他的人是想要把他的脊骨打断。
格里沙教练本是来找岑星,恭喜他第一次参赛就旗开得胜,没想到会在更衣室外听到这段。他看到小报消息时,早为爱徒陆明燊担心得半夜睡不着,心里盘算,还是弄走曾银和黄波比较好,刚才两人走时眼神不善,迟早出事。
傍晚回到别墅,陆明燊意外看到岑星和小金等在门口。“有事?”他操纵轮椅上前,发现岑星似乎藏了什么在身后。
“给你的礼物。”岑星脸上的笑纯净得像个分享糖果的孩子,陆明燊心中一动,那人的手递到他面前,掌心上是一灰一白两个小马玩偶,张嘴憨笑,鬃毛和尾巴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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