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陆明燊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滑过岑星的手掌,两人均有一丝晃神。
岑星的手心软软的,温暖柔和,像他给人的感觉。陆明燊听他说:“这是用从翻羽和照夜白身上薅下来的毛做的,像不像?”
两只小马玩偶的眼睛眯成可爱的心形,陆明燊用指尖轻轻摩梭马背,上面还残留岑星手中的温度,脑海中想象那人是怎么一点点把这些毛拼起来,情不自禁点头:“像。”
不过,明明是他该给岑星送礼物才对,为什么会反过来。
岑星如释重负:“太好了,我还怕你会嫌弃幼稚。”
陆明燊下意识道:“不会。”
他们一起进客厅,岑星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问:“你说的奖励,可以先记账吗?”
“当然。”陆明燊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淡淡道:“给你,和奖励无关。”
“是什么?”岑星打开那刻,眼前一亮:绸缎上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黑钻石打底,中间是天然珍珠串成的天王星图案,美轮美奂。
天王星象征希望和未来,陆明燊看到这枚胸针时,脑海中浮现的便眼前人。
岑星犹豫问:“会不会太贵重?”
“不会。”陆明燊摇头:“你不喜欢?”
他确实不知道岑星喜欢些什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清楚。
“喜欢的。”岑星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管家芳姨匆匆走进来,担忧道:“夫人来找小心少爷。似乎有点误会。”
陆明燊和岑星一头雾水,“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由远而近,陆夫人满脸愠色,进门那刻一眼看到岑星手上的钻石胸针,犹如火上浇油,指着他的脸骂道:“好啊,昨天打完我的小儿子,今天还敢来骗明燊的钱,你要脸吗?”
岑星不知所措:她说的什么意思?
“母亲。”陆明燊一手挡在岑星面前,镇定开口:“你坐下。”
“你还要护着他。”陆夫人怒火中烧,尖声道:“你知不知道,明烨昨天回来,本来高高兴兴想去看看他大哥的丈夫,结果这人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打了他一拳。我要不上门说清楚,他是不是还要污蔑明烨、对自己的长辈图谋不轨?!”
无视母亲的暴跳如雷,陆明燊冷冰冰问:“证据?”
“我说的难道不算证据?”陆夫人难以置信,陆明燊听完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气急败坏道:“明烨回来时嘴角破了,还流血,一看知道有人跟他动手。我问他去过哪里?他开始不肯说。我逼问他才说去过马场,见过岑星,这就是证据。”
“马场里不仅有岑先生一个人。”芳姨禁不住劝说:“岑先生不是会动手的人。”
“你给我闭嘴。”陆夫人说完,方发现好像“岑星勾引人”大半是她自己根据谣言想象,拿不出实证,一下把气出在芳姨身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岑星是我的伴侣,芳姨从小看我长大。”陆明燊打了个手势:“既然母亲拿不出证据,我会让人调查,请你先回去冷静。”
“你,”陆夫人像只斗败的公鸡,脸色苍白,睁大眼瞪着请她离开的保安,双唇颤抖,质问陆明燊:“你为了一个外人……”
“我没有打陆明烨。”岑星忍不住开口:“污蔑人的是你!”
“听到了吗?”陆明燊的脸色黑得可怕,看母亲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请离开。”
望着陆夫人的车在窗外消失,岑星垂眼,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陆明燊,低声开口:“昨天我确实见过你的弟弟陆明烨。”
陆明燊脸上看不出态度。
岑星忐忑道:“他说的话令我很不舒服,不过我只是警告,没有动手。”岑星本想让这事过去,没想到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
静静听完岑星的说辞,陆明燊闭上眼,面无表情。
根据原书剧情,陆家兄弟原来感情不错,直到孟谦在两边挑起风浪,陆明燊被背叛。岑星摸不透那人的想法,却见趴在地上的小金忽然站起身,把头拱进主人怀里,像在安慰他。
手上熟悉的触感,让陆明燊睁开眼,他抬手摸了摸担心的金毛,瞥见桌上岑星送的玩偶,哑声道:“知道了。”
几天前他和陆明烨通话时,弟弟时不时暗示岑星人品和德行有问题,他本无意揭穿,仅警告道:“你对他的看法,我管不着,但不要有任何暗中小动作。”
毕竟是亲弟弟,他想过给陆明烨一个机会,只要他不把无关的岑星牵扯在内,其他事会有和平解决的方法。那时陆明烨信誓旦旦:“不会的。大哥你最清楚,我不是那样的人。”
误以为他在怀疑,岑星试图解释:“我没跟你提起,是因为这件事让我恶心。”
现在他甚至后悔,横竖都要被泼脏水,还不如当时真上手揍陆明烨一顿更解气。
“我相信你。”陆明燊尝试平伏情绪,强压下对陆明烨的恶感,垂头看不停摇尾巴的小金,慢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动物吗?因为他们是最忠诚的伙伴,不会说谎。”
这似乎是陆明燊第一次对他吐露心声,岑星心底一软,想安慰他,却在下一秒惊叫出声:“你的手!”
陆明燊受伤的手,因他气急握拳时用力过猛,伤口裂开,雪白的绷带上一片红,触目惊心。
“你放松。”赶紧让管家拿医药箱,岑星双手捧住他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指掰开,半是生气半是心疼:“能不能不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陆明燊仿佛感觉不到痛,默默凝视岑星小心翼翼、解开自己手上的绷带,看到渗血的伤口时,那人拧起清秀的眉,原本带笑的唇抿成一条线。
他还是弯起眉眼笑的时候比较好看,陆明燊想。
“有点痛,你忍耐一下。”岑星一点点帮他涂愈合的膏药,没注意他的目光。
两人贴得很近,陆明燊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细嫩得像婴儿一样的皮肤,瓷白光滑,实在不像一个日晒雨淋的马术骑手。
呼吸交缠时,陆明燊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清淡的青草气息,让人想起雨后晴朗的草原。岑星的唇瓣是粉嫩的茜红色,柔软水润,陆明燊倏地心跳加速,因脑中莫名闪过的念头讶异不已:他想尝尝岑星的唇。
外面流言四起,岑星应该也有所耳闻,当下一般人眼里,陆明燊就是个废人。为什么岑星还要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听到岑星的声音,陆明燊发觉自己不自觉问出口。
“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岑星不假思索道。
*
隔天早上,陆明烨陪母亲打高尔夫,故意用为难的语气:“妈,我说过这事和岑先生无关。”
前天他本什么都不想说,陆夫人问起时只随口说了句“从马场回来”,没想到母亲自己脑补与岑星有关,二话不说杀出门。
他不认为岑星会说出他俩那天的对话,就算说出来,以对方恶劣的名声,陆明燊绝对不会相信。反正他没对母亲提过岑星,以后哪怕陆明燊责备,他根本没什么好担心,可以说是赚了。
正当他为幸运女神站在自己这边得意不已,身后突然有人对他喝到:“陆明烨,你别以为孟谦在马场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陆明烨一回头,一记左勾拳把他打得眼冒金星,杨筑下手阴狠毒辣,他耳中只剩周围人的尖叫。保安怕得罪两边,迟迟不敢上前。直至陆明烨被打成个猪头,才勉为其难拉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岑星:朋友卡X3(没数错吧_(:з」∠)_)
陆明燊:气得快要从轮椅上站起来.jpg
第17章
“陆明烨与杨筑大打出手”,这个八卦在马场闹得沸沸扬扬,而岑星忙于准备到国外参赛和私课,懒得理会。后来听完江望潮说起两人闹起来的原委,岑星没多想,随意道:“原来是狗咬狗,不影响别人也是好事。对了,谢谢你陪我出去参赛,帮了大忙。”
当陆明燊问他要不要上穆勒教练的课,岑星就有想法,上课的同时,在国外参赛。只有在不断比赛中,才能最快磨练与两匹马的默契。然则,要带两匹马到国外巡回比赛,并不轻松,场地、兽医、住宿……全需要事先计划。
幸运的是,他正制定方案,江望潮毛遂自荐,充当随行兽医,并且以前在国外多个实习过,可以帮他联系场地。
“别这么说。”江望潮递给他整理好的马场名单,打趣道:“我又不是免费的,你不是说奖金有分成吗?而且我早想换个环境透透气。”
岑星不知道,前两天陆明燊与江望潮单独碰过面。
陆明燊做事不似岑星温和,如果江望潮仍旧轻易被杨筑动摇,留下就是个隐患,因而他开门见山问:“第一,今天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第二,告诉我,你现在选择站哪边?”
江望潮脸色一白,就在上午,杨筑来找过他,和前两年无数次分手时那样,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悔不当初。下午陆明燊突然与他面谈,要求他作出决定,有可能马场里的一切全在那人的监控下,与传言所说的不同。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有听说过一点陆家争权的风波,陆明燊目前处在下风,但岑星是这段时间唯一愿意给他机会、重新在事业上开始的人,他不能恩将仇报。
“把这个给杨筑。”陆明燊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推给他一个u盘,口说无凭,这是对江望潮的一个测试。
出发到国外那天,岑星提行李等在门口,却见来的竟是陆明燊常坐的黑色玛莎拉蒂。
现在早过了那人的上班时间,岑星看到车门打开,惊讶道:“你要送我吗?”
陆明燊淡淡瞥了他一眼:“顺路而已。”
车后座安静得似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岑星垂下眼,记起上次和陆明燊从陆家大宅回来时,那段小插曲,不知不觉翘起唇角。
“看到机场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岑星忍不住打破沉默:“比如一路平安之类的。”
于是陆明燊像复读机一样:“一路平安。”
岑星:……
车在机场前停稳,下一秒,素来冷静理智的陆明燊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岑星忽然挨上前,双手抱住他。
“你在做什么?!”
陆明燊一路上在疑惑,到底他为什么要特地从公司回别墅,装作顺路接岑星去机场。是他提出让岑星到国外上课,同时他十分支持岑星多找机会参赛的想法,因接下来他将在集团有所动作,岑星不在他不会分心。
“告别抱抱。”岑星昂起头,恰好陆明燊低头看他,两人的鼻尖猝不及防轻轻擦过,时间仿佛蓦然静止。
陆明燊的目光直直撞进岑星清澈的黑眸中,犹如星河流淌,里面倒映着他的样子。他能数清岑星纤长浓密的睫毛,呼吸间全是那人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就像薄荷烈酒,清爽甘醇,后劲无穷。
在理智意识到前,他呼吸逐渐加重,蓦地收紧手,像要把岑星揉进怀里。
“快到时间了。”岑星手紧紧抓住陆明燊的胳膊,动物本能唤起危机感,他能感觉到那人宽厚的手掌,隔衬衣传来的体温。
逃跑似的跃下车,岑星拉住行李在机场一顿狂奔,直到陡然被人拉住。
远远望见岑星低头一直往前冲,喊他也听不见,江望潮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往哪跑呢?值机柜台在那边。”
岑星这才回过神:“嗯。”
察觉到他的样子和平常不太一样,江望潮疑惑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岑星摇头:“没有。”
他第一次看到陆明燊露出那种眼神,霸道、侵略性十足,像一只凶狠的野兽,要一口把他吞进肚子。
一定是在生气他为什么又不好好说话,骂不出来只好用眼神警告,岑星说服自己。
机场外,岑星下车后,司机久久没有听到陆明燊说话,试探问:“老板,要走吗?”
收回望向机场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陆明燊的错觉,他手上隐约残留那人身体的触感,软绵绵、温暖,想……
刹那间惊醒,他面无表情道:“走。”
*
到达国外后,岑星便没心思想机场前的小意外,他隔天将出战第一场比赛,因此必须一下机即开车出发,送两匹马到赛场附近的马场。
然而到半路,他们才接到通知,前方公路塌方,需要绕道。
“如果走另一边,我们要另找住宿。”江望潮皱眉查地图,由于运马的是大货车,条件限制,能接纳他们的地方不多,犯难道:“这里附近的酒店旅馆全被订满了。”
“民宿呢?”岑星对住宿要求不高,哪怕有个提供补给的停车场,让他们睡在车里也可以。
“这边比较偏,只有几户人家,没有民宿。”江望潮叹气:“要不我们轮流开,争取早点到达比赛场地再休息。”
“一路颠簸,马的身体明天可能吃不消。”岑星担忧道:“况且晚上有可能遇到难民,不太安全。”
斟酌片刻,他果断道:“我们问问有没有愿意让我们停在车库的人家吧。”
江望潮一怔,能找到当然最好,但没多少人愿意让两个陌生人到他们家借宿。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岑星像猜到他的想法,提议到:“你到徒步旅行的网站看看,搜附近有没有曾提供过旅客借宿的家庭,这些人可能相对好客一点。”
可惜,他们运气不太好,网上什么也搜不到,最终岑星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一户一户敲门问。
前三户人听到他们的要求后,直接拒绝,甚至有一户威胁,再不走就报警。岑星并不气馁,到第六户时,他看到那家人后院的小马驹,隐隐感觉有一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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