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刻意放慢了步伐,以至于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会隔得太远。
“喏。”林墨然应声道,踩着秦语辞的脚步,慢慢跟人向前走去,虽不能挽着她的手前行,但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夜色中,却也觉得愉悦又心安。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以后要行的每一步定会格外艰难,林墨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晓行事要处处小心。
虽有些疲累,却并不觉得害怕,有秦语辞在身边,有她护着自己,向着自己,爱着自己,终归还是幸福和愉悦更多。
如此,又有何惧。
第五十九章
林墨然去国子监上课的同时, 秦语辞其实也做了很多事。
西北战事平定后,自然出现了一些官职的变动,但这毕竟是大事, 皇帝也需要结合多方面的意见,深思熟虑后才可决定。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制衡,不能一方独大, 也不能太过分散, 尺度很难把控,因此决定起来自然费时费力。
但往往这种时候, 对秦语辞而言却是个机会。
自出征前, 她便一直观望着这事儿, 也叫自己的下线去打点, 联络一些官员,做好许多准备,待职位调动时, 便扶自己人上位。
皇帝宠爱她,却也防着她,秦语辞知晓这些,所以特意申请出去游览放松一番, 凭此避开这档事,打消皇帝的顾虑。
只是她人不在宫里,但耳目还在, 待她归来便连忙呈上这段时间的消息。
林墨然走了多久,她便待在书房里看了多久, 情况和她一开始设想的差不多, 结果也差不多。
皇帝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思虑, 也向来多疑, 结果自然不可能完全如了她的意,哪怕置换官职,扶上去的也大多都是明确站在皇帝一方的人。
除去这些主要官职,剩下的都是些虽位高,却几乎形同虚设的职位,但有,终归要比没有的好。
况且这次出征,她并不是毫无收获。
胡家彻底覆灭,换上了目前还没有明确站位但战功显赫的刘家,除去刘家自己的势力外,其余的一些士卒们大部分都被保留下来,这其中也有秦语辞带去的人。
也许一个人并不能激起什么水花,但人数一多,机会也会更多,边关和朝中不一样,讲究的是功绩,只要耐得住熬得起,晋升是迟早的事。
凡事急不得。
秦语辞抬手焚掉手中的一切信物,抬眸顺着小窗看去时,正好瞥到天空中那轮绝美的落日。
落日的余辉散落在天地间,就连周边的云朵都被染上了一抹深红色,令人震撼,叫人出神。
若是心情愉悦的人看了便会觉得绝美,可若是心情低沉的人看去,却又能从中品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苦涩和伤感。
不知怎么,秦语辞突然记起了许久之前,自己被册封长公主的时候。
因她立了件大功,又因她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嫡女,所以才能得此殊荣。
那时妹妹走了已有一年之余,宫中一直沉浸在一片感伤之中,因她被册封长公主才总算重新热闹起来,她身着盛装,站在高台之上高声念出誓词的时候,所有视线和荣光好似都聚集在她身上。
那是秦语辞那么多年来,鲜有的开心的一天。
只是开心的只有她,她的父亲和母亲却无半点愉悦。
对皇帝来说,那不过是个交代,给皇后的交代,给世家的交代,给嫡女的交代,也是给他自己的交代,更多的,是在抚慰自己的内心。
而对皇后来说……
秦语辞想着想着,唇边渐渐蕴起抹讽刺的笑意。
直到如今她还记得一次醉酒后,萧皇后丢了平日的矜持和端庄,哭的不能自已,提起逝去的女儿,语气里满是惋惜和痛苦。
甚至还带了几分恶毒,厉声咒骂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本有许多应是属于妹妹的。
实在叫人伤心。
从那一日起,秦语辞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虽处在高高的山顶,沐浴着别人难以触及的清风和阳光,却也承受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孤寂和痛楚。
山顶只她一人,她只有自己,向来孤立无援,无论做起什么,也要苦苦思虑处处小心。
所以为了自保,她“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起来,几碗含着毒的苦药入口,便能换得好一段时日的安心和清净,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人不可能总会孤独下去,这世间终有一人是专门为了你而来,点亮你的生命,亦成为你的救星。
想到这里,秦语辞缓缓站起了身,吹灭案边的蜡烛,抬脚迈入庭院。
换上身新衣,携了些花种,再之后又特意在袖中藏了些糖果。
苦日子过久了,便总想着叫身边的人能甜上一点。
秦语辞一直揣着那些糖果,直到走入长乐宫内,这才像模像样的掏出来一块递上去,道:“然然,给你的。”
“什么呀?”林墨然问,装了一路觉得脸都绷的难受,终于回到安全的地方,笑意总算回到脸上,“我看看。”
垂眸看去,正有颗小小的糖果躺在秦语辞的手心。
是只有百里城内才特有的糖果,林墨然当时特别喜欢吃,原本还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买上些,谁知因为着急赶路,一时竟忘记了这事儿。
如今在秦语辞手心里看见了,顿感欣喜万分。
“我那时见然然喜欢,便特意叫人买了些回来。”语毕,很快听到秦语辞这样说。
昨晚的香也是,今日的糖果也是,她到底还偷偷买了些什么东西。
“谢谢音音。”林墨然道,抬手将那颗糖接过来,分明一副不满足的模样,还想找她要更多,“那个……除去这一颗以外,还有吗?”
把秦语辞都听笑了。
沉默半晌,没着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然然今天都学习了些什么,课业可跟得上?”
“跟得上。”林墨然一听顿时点头,心里有阵小小的骄傲飘了出来,却在自夸之前先夸了夸身边的人,“都是音音教得好。”
“我原本还有些忧心的。”她道,像只鹑鸟一样叽喳个不停,眼底闪烁着一片晶亮,“谁知一听博士讲起课来才发觉,原来有许多都是曾经学过的内容。”
“音音当真特别厉害!”
“然然也厉害。”秦语辞笑笑,坦然接受她的夸赞,进入寝宫后便叫林墨然去置换了衣裳,又同人一起用过晚膳。
之后才道:“既如此心有成竹的模样,不如睡前我考一考然然?”
竟然还要测试她一下。
林墨然应声点点头,心里倒也不怕,刚要出声应下,又听秦语辞道:“若全都答对,我便将剩下的糖果全部拿给然然如何?”
那挺好。
林墨然一听顿时应允,随之又道:“若答错了呢?”
“好说。”秦语辞道,眼底含着抹笑意,“无非就是将糖果置换成香罢了。”
原来又想和她干那事。
林墨然一听脸就红了,虽然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确实令人开心,但天天都来终究也不是个事儿,顿了顿,条件反射的想要摇头。
不过却又强忍住了,生怕秦语辞瞧不起,觉得她不懂装懂,沉默片刻还是咬咬牙应了下来:“那好吧。”
“音音尽管问就是了!”
语气还挺坚定,雄赳赳气昂昂的。
秦语辞见状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没再同她闲聊,当真启唇吐出几个问题来。
林墨然全程小心应对,不光难的易的全答对,就连秦语辞为她挖的坑也全部躲了过去,确确实实将“我真的都会”这几个字诠释到了极点。
片刻后,秦语辞的声音随着掌声响了起来,认真道:“然然果真厉害。”
“嘿嘿。”林墨然应声勾唇轻笑,眼底含着片美滋滋的喜悦,伸手找秦语辞索要糖果,“愿赌服输,音音该把奖励拿出来了。”
“嗯。”秦语辞应声道,当真站起身打开柜子寻找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遗憾摇了摇头,“恐怕要让然然失望了。”
“我才记起回京时虽的确叫人买了糖果回来,但念在他们一路辛苦,为了补偿,便分予他们吃了。”
“如今剩下的,唯独只那么一颗。”
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
林墨然闻言一顿,眼底顿时蕴起了几分惋惜,沉默片刻,却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轻声道:“音音做的没错,一路上大家确实辛苦了。”
话音一落,秦语辞轻轻挑起眉尖,笑道:“然然不觉得可惜么?”
“是有那么一点点可惜。”林墨然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睛如是说,“不过分了就分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实在太过善解人意了些。
“是我对不起然然。”秦语辞应声垂眸,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早就准备好了后话等她,“但说出的话犹如泼出的水,终归还是要兑现的。”
“只是……换个方式如何?”
她道,勾起抹笑看向林墨然的眼睛,声音很轻,含着万分的暧昧和旖旎:“我们打个商量。”
“不如就以欢愉为抵,将欠下的悉数以此还给然然。”
“怎么样?”
第六十章
秦语辞这话说的风雅, 但稍稍一品,便能马上明白其中含义。
甚至也叫人后知后觉,原来从一开始无论输赢,得益的永远都是秦语辞自己。
不愧是她。
林墨然闻言耳根顿时红了, 结结巴巴张开嘴, 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被秦语辞垂眸轻轻吻上了唇瓣。
因才沐过浴, 秦语辞身上的味道极为好闻, 不光有淡香笼罩,发丝间还有尚未擦干的水珠晶莹,合着灯光看去, 一闪一闪十分好看。
可却比不过她的眼底。
林墨然抬眸看她, 见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分明蕴着满满的柔情蜜意,像是壶酒, 只看着便叫人沉醉其中,渐渐沉溺。
叫人如何不心动,被她这么一看, 饶是神仙都要没了脾气。
也不知什么时候林墨然就被她抱上了床, 秦语辞伸手解开她身上的衣带,明明只一天未见,可心底却含着万分想念。
喜欢一个人约莫就是这样,恨不得时时刻刻想她陪伴身侧, 想要和她贴的很近, 抬眼就能看到,抬手就能触碰, 若可以, 甚至都想将她放置在自己心尖。
多想永远拥她入怀, 为她遮风挡雨。
秦语辞这般想着,唇角不由得蕴起抹淡淡的笑意,垂眸亲吻林墨然的鼻尖,下颌,脖颈,如平时那般,惯爱撩拨她。
可做完这些后,却又没像平日那般进行下去,反而轻声吐出句:“今日然然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墨然被她撩的难受,浑身上下热的厉害,眼底也蕴起几分朦胧的泪水,一时没听清她的话,软糯开口:“音音?”
语罢,还抱住她的脖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当真乖的不像样子。
可秦语辞却依旧不为所动,继续道:“一天未见,然然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一落,林墨然轻轻眨了眨眼,分明不解她话里的含义,抬眼看尽她的眼底,见她当真很想知道的模样,只得小声开口,“听课……吃饭、和同伴搞好关系。”
将自己做的全部讲予她听。
谁知语毕,秦语辞非但没有一点满意的样子,反而还轻轻皱起眉心,轻声道:“没了?”
林墨然乖巧点头。
“就没有……”秦语辞问,垂眸盯着她的眼睛,“想起我?”
怪不得问东问西了好几句,原是为了这个。
林墨然顿了顿,沉默半晌,眼底突然就多了几分笑意,随之轻轻支起身体来,也同秦语辞一样,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眼。
这才道:“自是想的。”
话音一落,秦语辞果然又重新勾起了唇角,垂眸轻吻她的锁骨,沉声道:“有多想?”
声线如同平日那般清冷淡雅,但却分明有股炽热夹杂其中,叫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的有些燥热。
“特别想。”林墨然知晓自己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眼前这人恐怕轻易不会罢休,只得深吸口气稍定心神,乖巧数给她听,“抵达国子监的时候想了一次,入学礼的时候想了一次,博士开始讲课的时候想了一次,课后休息时又想了一次……”
数了好久,十个手指都不够用了,这才勉强数完。
这下她应是满意了吧?
林墨然心脏跳的很快,眼底也含着期许和紧张,顿了顿,又将问题抛了回去:“那音音呢,有没有想起我?”
“自是有的。”秦语辞轻轻点头,眼底含笑,“不过我只想了一次。”
她道,应声垂眸,双手扣着林墨然的手,热度在二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流转蔓延:“从然然离开时开始,到重新见到然然时结束。”
她笑笑,语气里不光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孩子气,邀功般的同她轻声强调。
“是……很长很长,非常认真的一次。”
毕竟第二日林墨然还要去国子监上课,秦语辞到底还是收敛了些。
结束后还起身去拿了药,认认真真为林墨然涂抹过后,才重新熄了灯,抬手抱住枕边的人安心入眠。
一夜过的很快,第二日转眼到来。
林墨然照例同秦语辞一起用过了膳,这才出发赶往国子监,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渐渐的,她也和周围的许多同伴混的越来越熟了。
关系最好的两个一个叫做韩玥,一个叫柳汐,和其他富家子弟走后门的不同,真真就是考上来的。
论学习,那是一顶一的好,但论家境,确实能够归于寒门。
国子监内虽比官场内的氛围好上许多,但因为家境不同,难免会有攀比现象发生,因此总会有些品格不行的人偷偷嘲笑韩玥和柳汐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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