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那人并未回答,就只那么轻笑着看她。
林墨然顿了顿,见她沉默不语,难免也有些尴尬,许久后抬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些糖葫芦:“来、来两支山药的吧。”
“好嘞。”眼前的人应声点头,当即取下两支为她装了起来,“五文钱。”
林墨然应声垂眸翻找一会儿,拿了五文钱试探性的递给她:“给。”
“那个,你到底是不是……”她道,启唇正准备再问她一遍,但话未说出口,便被她紧紧扣住了手腕,再之后轻轻牵到唇边来,缓缓烙下一吻,“然然。”
“想你了。”之后她说。
这分明就是秦语辞没错了。
林墨然被她这一下搞蒙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音音,你耍我!”
“是我的错。”秦语辞应声笑笑,抬手轻抚她的脸,“只是做戏做全套,我既以此事为由将林大人请了进来,自然也得备好相应的东西才是。”
“这样哪怕被人看到了,也尚有可以应对的说辞。”
倒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这处小院是怎么来的?”林墨然点点头,向前几步依偎住她,许久未曾同恋人这般亲密,当真感慨又愉悦,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是音音买下的吗?”
“是我。”秦语辞道,夜间风大,怕她受凉于是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是以他人名义购得的。”
“买时还尚未想太多。”她笑笑,音调柔和又温暖,随之道,“却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处。”
“许久未见,然然可有想我?”
“想的。”话音一落,林墨然连忙开口应答,抬眸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后杏眼一弯由衷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特别特别想。”
“起初同音音分别的那几日,甚至连觉都睡不好。”林墨然道,一点点同她说自己这几日来的经历,“也经常茶饭不想,睹物思人,饶是见到朵花都能接连想到我们曾经的过往。”
“若是哪日得空无事要做,闲下来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想着音音,总是忧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是否健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带着羞涩也藏着委屈,头埋进她怀里,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和那个励精图治,一丝不苟的林大人一点都不一样。
尽管如今她不在身边,但秦语辞却还是能够基本掌握她的动向,知晓她每日做了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受过多少辛苦和委屈。
她以往从未有过为官的经历,对朝事的了解也远不比那些老臣们多,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更加认真努力,力争早日在礼部站稳脚跟。
当真叫人钦佩又心疼。
秦语辞顿了顿,片刻后认真道:“然然辛苦。”
“我同你一样,当真想你万分。”她说着,垂眸轻吻林墨然的额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够,继而又去亲吻她的脸颊和唇角。
是甜的。
“然然先前似乎吃过糖了。”秦语辞道,俯身将她抱起,将人轻缓放在床榻上,继而自己也紧跟着上了床,低头继续吻她,“很甜。”
她道,眼底盛着盈盈月光和柔情蜜意,认真看着她的脸,“可以抱你么?”
竟还主动问她。
林墨然应声点点头,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反倒信引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宛若对她最好的回应,勾的秦语辞随之便笑了。
“失礼。”之后她轻声开口,垂眸轻吻林墨然的脖颈,明明满是情。欲,偏偏声音却端庄的出奇,好似同她谈论什么政事一般,缓声叫她,“林大人。”
犹如触电般的,当真叫人心头一颤。
林墨然闻声一滞,不知怎么突然回想起了她身着官服,却又在秦语辞身下意乱。情迷的那个夜晚,昔日的记忆同今日的场景渐渐重合在一起,叫所有感官全都无声的放大起来。
着实被欺负的很惨。
夜间很冷,这会儿窗外又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夜风吹动门前的灯笼,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传进耳朵里,难免叫人感到恐惧和不安。
可眼下林墨然却根本顾不上其他,反倒庆幸有这样的声音作为遮掩,叫她可以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暧昧启唇一遍又一遍的唤她音音。
也有些混乱的叫她语辞,喊她公主,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下,打湿床褥和衣襟。
“然然。”秦语辞应声垂眸吻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又零星藏着好听的喘息,“我在。”
“无论何时,也无论是何身份,我始终都在你身边。”
一字一句,说的虔诚又认真,叫人如何不心动。
林墨然眨眨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知道。”
她道,抬手抱紧秦语辞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她的身上,额头抵着额头,心跳连着心跳。
“我爱你。”
二人如今难得碰面,虽想念万分,却也不能太过耽误时间,终究还是很快结束了情。事。
“然然还好吗?”秦语辞问,抬手温柔的为她穿好衣服,又为她重新梳了妆,叫她恢复成方才来时的样子。
“我没事。”林墨然应声摇头,趁着最后的时间依偎在她怀里,“今日一别,恐又要许久不能得见。”
“音音……还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她道,抬眸看向眼前的人,明明是个问句,可眼神却分明坚定且认真。
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内心。
秦语辞垂眸静静看着她,半晌终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笑道:“瞒不过然然。”
“如今然然入朝为官,我又身为公主,为了你我二人的安危,理应避嫌才是,这才是最稳妥的打算。可话虽如此,稳妥也好,涉险也罢,一切也应当根据时局外物来考量。”
“就比如现在。”她道,轻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万般思绪终究化为一声轻笑,“如今粟兰花的花期已致,事关重大,我不放心,也不愿将此事交予任何人,终究要亲自去上一趟。”
“但粟兰生长的地方极险,这一路恐也不会太过顺利,就算我认定自己能够平安归来,也终归要提前做好两手打算,毕竟凡事皆有万一……”
她笑笑,见林墨然的脸色分明有些不对,沉默半晌终究未能把之前的话说完。
只是垂眸亲亲她的脸颊,颇为温柔的道上一句:“因此,我便总想着再来见上然然一面。”
第一百零四章
这话说的当真叫人有些心慌。
林墨然顿了顿, 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她的嘴,摇摇头认真看向她的眼睛:“音音定会无事。”
“我等你平安归来。”她道,知晓秦语辞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她既意决, 自己终归多说无益,倒不如像她以往相信自己的那般去相信她, “一直等你。”
“好。”话音一落,秦语辞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深。
“今夜风大, 然然还是早些回去吧。”她道,抬手为林墨然整理了外披,又随手拿起桌上装好的两串糖葫芦,起身送她出去。
却又在行至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之后右手打了个响指,也不知怎么竟凭空变出朵花来,亲手为她别在头上:“答应然然的戏法。”
没想到她真的会变。
林墨然见状不由得一怔,抬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小花儿,原本低靡的心情突然好转了些,随之垂眸轻吻她的掌心:“谢谢音音。”
“那我还个亲亲给你。”她道,眼底带着一抹晶亮, 抬眼看去, 好似有万千星辰闪耀其中。
夜色深沉,却全然不能遮掩她的美丽灵动:“你带着, 一起去寻粟兰花。”
如今天色不早,林墨然从小院中出来后便唤上凝烟, 按照秦语辞所说的那般早些回府。
第二日亦如往常, 依旧起身穿上公服, 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前去上朝。
今日再去, 秦语辞果然不在队列之中,正逢皇帝碰巧提起,道长公主外出处理事务,这几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出面去做的,便由二公主秦月微代为接管。
所谓外出办事,不过是一些再小不过的政事,皇帝近来皆是如此,明明对自己的嫡女厌恶至深,却又不想叫臣子看出二人关系到底恶化到了什么地步,不想被人私下议论自己到底有多偏心,因此倒也总是委派些事务予她。
可谁不知道,这些所谓事务,要不就是些再小不过的琐事,要不就是些受力不讨好的苦差,办好奖赏不多,办不好反倒要落下话柄。
所幸,秦语辞样样完成的都极好,非但叫人挑不出毛病,反而也成了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就譬如此次前去寻找粟兰,便正是借由公务之名出城的。
只是……饶是这样,林墨然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好似近来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心底总是泛起些没缘由的心慌。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着,转眼早朝结束。
待皇帝离去,林墨然正准备随众臣一同离开,却不想才走上几步,突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笑的唤了她的名字:“林大人留步。”
这声音,当真熟悉的很。
林墨然闻声一怔,知晓身后那人是谁,随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意图谨慎应对。
继而转身轻笑着恭敬道了句:“二公主殿下。”
“诶,莫要叫的这般生分。”秦月微笑笑,快步走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同出了大殿,缓缓向外走去,“早朝结束,远离了政事,我们便只是朋友关系,不必如此拘谨。”
朋友,好一个朋友。
林墨然应声轻笑,并未对此多做回应,只是道:“二公主突然叫住微臣,可是有要事要交代。”
“倒也并无太多事。”话音一落,秦月微缓声道,“只是想来恭贺林大人,祝你顺利通过科举,入朝为官。”
她笑笑,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半晌,抬眸看向林墨然的眼睛,许久才道:“不知,这其中殿下可有帮衬过你多少?”
“二公主说笑了。”林墨然应声道,知晓她在套自己的话,神色依旧未改,“微臣先前无非是长公主殿下的一个小小侍女,虽有幸得殿下关照,却也从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更何况是在入朝为官这样的大事上。”
“微臣不过专心应考尽力而为,有幸入朝为官,也是碰巧运气好,得圣上垂怜罢了。”
不曾想,她竟也学得了这般话术。
秦月微稍稍一顿,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不过开个玩笑,林大人不要当真。”
“不过想来也是。”她垂眸轻轻用扇子叩击自己的手心,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若是殿下当真在科举之事上帮助了你,想来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应当也不会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二公主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林墨然闻言不由得暗暗皱眉,正准备再次启唇应答,却不想很快便被秦月微打断了。
只见她笑起来,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声音很轻的道了句:“不然此次燕山之行,她也应当叫你一起陪同才是。”
“又或者……是殿下早知自己会遭逢险境,便特意叫你留在了京城。”
燕山。
林墨然闻言一怔,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在此时凝固了起来,秦语辞此次出行对外宣称的一直是前去处理事务,除此之外从未再透露过一丝一毫的信息,更别说提到过燕山二字。
既如此,秦月微又是如何得知的。
一时间,林墨然的心脏不由得疯狂跳动起来,直觉此事已经暴露,想来秦月微和皇后等人定会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不免顿时担忧其秦语辞的安危来。
但眼下,她却不能慌,也不能叫秦月微看出任何不妥,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轻轻勾起了唇角:“不知二公主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殿下是去为圣上办事了。”她道,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又格外平稳坚定,“圣上方才分明已在朝堂上提起过,既如此,我们又何须再妄加评断。”
“微臣还有些事,恕不能再陪二公主闲聊,告辞。”
她道,不等秦月微再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今日事务不多,她可不必去礼部直接回府办公,便当即坐上轿子回到府中。
之后快步回了房间,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来紧紧握在手中,按照秦语辞平日教给自己的那般传递了暗号,道:“阿双何在?”
“在这儿。”很快的,有个人影从窗户外闪了进来,“大人叫我何事?”
“公主有难。”林墨然道,拼命压着自己的情绪,认真道,“请你多带上些人手,前去燕山救援。”
“这恐怕不行。”阿双闻言一怔,沉默半晌随之道,“殿下临走前交代过,叫我们务必保护好林大人的安危,不要轻举妄动。”
“眼下是危急关头,那样的话可以不必算数!”林墨然道,声音听上去难免多了几分颤抖,知晓光凭嘴说无法请动阿双,终究还是将手里紧握着的东西亮了出来,“既如此,我便以公主之名,命你们前去救援!”
语毕,一把短刀随之出现在了阿双的眼前,乍看此物好似经历过不少岁月,但因保护的好,刀身却并未有太多破损,满是刻满繁复的暗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细看去,上面还刻有一字——
辞。
这是秦语辞,长公主殿下的刀。
阿双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顿了顿,随之问出最后一句:“林大人是否意决?”
“是。”林墨然闻声点头,拳头攥的很紧,指甲似乎都要扎进血肉。
可她却像什么都未感觉到一般,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片刻后终于如愿听到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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