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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乱世的契机吗？
就这么一个，没什么用，也没什么野心的缺心眼质子……
“呼呼……”宁眼角微红，爪子伸了出来，却不敢轻易动作……正常来说，一般的锁链她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了，但是上面覆盖的一层薄薄的微光……那是天道的意志……
“哼……”仅差半步登仙，一位半仙又怎么可能畏惧天道？
“咔嗒。”铁链枷锁的碎裂声清脆响起，人影闪过，又出现在了人群之外……
“阿宁？”阜景年不可思议睁开了眼，望着咫尺之间的墨绿色美眸，诧异的表情很快被急迫感取代，“别管我，你快走……”
“我不要，”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说完自己都顿了一下，这是被那只小野猫传染了吗？“你怕不真是我的情劫……所以，要一起私奔吗？”声线与语调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
这是她这近万年来，唯一的心动对象……
身后追兵紧追不舍，但是她已经做不到开始那种瞬移，没有用来扶人的手悄悄在浅色的衣袍上抹了抹，圆润修理得当指甲以血肉模糊为代价扯断了那条锁链——可惜这傻逼天道反应太快，就这么两步路的功夫她可以运用的灵力就没有多少了……
还好心急，没有先去找那只小野猫，她还真的不在乎，有没有人和她一起承担这天怒……
轻巧绕进胡同，宁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唇瓣，血腥味将她体内的妖性迸发出来，她的人类形态体力还成，灵力需要保留下来，没有必要浪费在这里，绕路有利于她在逃亡的路上减少体力消耗……
城门近在眼前……
心口的异样感觉带来一阵心悸，宁却不敢停下来，幻术打开，带着阜景年出了城门。
幻术极快破碎。
抿紧唇线，宁觉得，她这回可能要栽了……
她可是一只学过占卜的狐狸——
她现在心头的感觉只有一种并不发自内心的绝望……
追兵已经不见踪影，但是这还远不是安全距离。
心底晃神的功夫，左腿被金色的绳索一绊，裙摆碎裂，灼伤的痛感蜿蜒而上，几道被完全束缚起来，威压之下，宁不用抬起头就知道怎么回事——
天庭来使……
“你可知悔？”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九尾狐笑出了妖狐张扬肆意……
“你若悔改，让天意执行，此劫一过，按部就班成仙，可当做你无罪；若执迷不悟……”
“我就是执迷不悟了！”
静默片刻，审判继续……
……
“不要……”诺一清早来到质子府上，看到清冷的挺远的时间就知道要遭，搞清状况的时候质子已经她的宁姐姐已经带着人出城了……
“会没事的……”
低低的呓语只有她自己一人获知，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祈祷——或许这是一个意思。
“这次不要让人跑了。”
嘈杂的人语声远远传来，诺惊到止步，上树潜伏，一眼扫过去——没有她的宁姐姐！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清明尽退，神情晦暗不明，琥珀色近乎染成暗金……
阜景年已经再次昏了过去，不过这不妨碍她把人弄醒……
她没有介入因果，幻术放下去，哪怕她站在士兵中也不会引起骚乱——“我家宁姐姐呢？怎么只有……”
“带走了……”阜景年神态茫然，很快发现了诺的怪异之处，挣扎起来，“救她……求你，和她没关系……别牵连她……”
“你该死……”
诺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说完，不再跟随，找一块空地，臂剑从袖口滑出，不带多想划向左臂……
殷红的血液从衣袖的布料晕染开来，寖在短剑上……
完好的右手随意甩了个剑花，短剑浮于半空，直直飞向北方……运功而起，也不顾灵力损耗——也不必要在乎——毕竟八千年的修为在这里摆着呢。
这是她贴身存着的最久的武器——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她还一只猫在逛的时候从一名名不经传的铁匠那里买来的，本来要丢掉的，在遇到宁的时候也确实掉了，又被她的宁姐姐捡回来了，也就用灵力蕴养着，没再想换武器的事情了——
反正也不大可能动手，武器再好也没什么用处——
御剑她也不是不会，但带上她自己就多一份重量，这样寻路还可以快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
……
“锵啷……”
锁链缠绕的并不密实，却是专门针对她的缚妖索，根本经不起折腾……
“呼呼……”
呼吸因为灵力衰竭、体力消耗过度而不在能够保持平静，面前的高塔，位于高崖之畔，地势之险峻，让一般人心惊胆战……
混沌的思绪万千，失重感传来，不消片刻锁链收紧，下落的趋势猛的一顿，终于把宁晃清醒了，调整身形后竟然将将好双脚着地，锁链持续缩紧，最终只到能够将她圈紧，“铛”的一下扣在了墙壁上，带的她一个趔趄，跌坐到了地上……
衣袍完全凌乱，再也坚持不住温柔表象，一路上锁链并不固定，勒出来各类长长短短的伤口遍布全身，将浅色的衣裙侵染……
塔内压制灵力，宁试了试，仅剩不多的灵力缓缓流失……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语气终于放缓，不是因为服软，而是再也没有力气针锋相对……
“他前世破坏了天地因果，转世今生没让他被孟婆汤洗去任一灵魂特点，为的就是让他赎罪，用他的一世苦难推动天意，继而魂魄消散于天地间……”
“不是罪大恶极的恶行对吗？”
宁的状态不怎么样，神色却极亮，墨绿色的眼眸仿若珍品翡翠，夺目耀眼……
“他的本意甚至是结果都无违于伦理人常的对面？”
她近万年的岁月唯一爱上的人，又怎么会是罪大恶极之人？
“……”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宁却更加执拗：
“所以凭什么就是魂飞魄散呢？”
“……”
“天意如此，没有为什么……”
自始至终宁都没有试图弄明白来抓她的是何人，没有必要记恨至此，各执其职罢了……
“可有救赎之法？”
“我替他可以吗？”
“可以吗？”
声音不高，却不知为何尖锐异常，带着独属于灵狐的执着，和一往情深……
“……违背天意，你自身都要受罚，何必呢？”
“那就是可以。”宁只听自己想听的部分，目光灼灼凝望着虚空……
那个声音不在响起，宁却不着急了，这不是独立执行者可以做下的决判，自然不会轻易得到回应……
良久之后，更加苍老威严的声音从不知名处传来——
“若他亦想要保魂魄完整，便与以罪人之身赎罪于世……”
“不用，我替他……”
“你没有来世可以替他。”
“……”
是的，九尾既然得天独厚，又怎么会没有付出？它们天资卓越却自出生被九尾灵印选中时就知道了，它们只有一次一步登仙的机会，没有转世轮回的机缘……
要不然，本质骄傲的宁又怎会去压抑本性呢？
“而你，本来还没有定罪，既然如此，那你在他服刑期间，困于此地，直至他神魂消散为止……”
是永世不再相见的意思了吗？
宁靠坐回墙角，无力地牵了牵唇角，在彼端与其对峙的声音觉得她放弃了的时候，宁却冷不丁回答——
“好啊……”
此地没有灵力，怕是要不了几个千年，她就已经修为尽毁了……那么怕什么呢？这是她可以为他争取的所有了吧？
“如果他不愿意存世受苦呢？”她忍不住反问，虽然并不觉得她爱的人会那般，却不能不为他做好万般退路……
“……你明知这是情劫，又何必执迷与人间情爱？”
“早些抛弃人世欲念，才会拥有登仙资格……”
“不必多言，”宁出自真心地笑了笑，难免为那她还未经历的天上仙界感到悲哀，“你们那些老糊涂了的又懂什么呢？”
“……”
“他若再无世间执念，”在此加重了语气，“就会自行消散了，你也会被放出去了……”
“那也挺好……”
不想随意替爱人做决定，那不如就这样，把决定的权利交给他自己吧……
反正，她能做到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
又是良久之后，宁无神地贴坐在墙角，在被锁链的束缚下难以移动半分，喃喃自语：
“近万年修行，换一人安康？”
“值得吗？”
“值得呀……”
“这锁链哪里困得住我？”
“……”
哪怕灵力尽失，她的利爪也依旧锋利，慢慢磨，早晚也可以逃脱……
可是既然答应了条件，那就相当于亲自套上枷锁了呢……
这算是，给留了双向的退路了吗？然后如果她反悔了，也就算是脱离了人间□□，用不了几天还可以继续位列仙班了吧……
宁抖了抖难以再隐藏的狐耳，未果——血迹已经干涸了，她也不甚在意，亦无一丝悔意……
殊不知，她的自语被一墙之隔的他人所听见……
崖壁之上，诺尽力平缓着呼吸，翻涌的心绪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安宁……她仗着墙内之人失了灵力听不到，低低呜咽起来……
“为什么……”
“人类有什么好的……”
埋藏心底的妄想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压不下去，被逼迫着去正视——
“喜欢阿诺不好吗？”
“我们一起，成仙啊……”
“我可以用几乎没有尽头的寿命，陪你走过几乎没有尽头的未来……”
“为什么不可以是阿诺呢……”
她千里迢迢一路追赶，却得到了无异于最终审判的结果。
这一处是悬崖峭壁，另一端才是正常的上下山路，这一路路程遥远，她的灵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劫狱的念想彻底破碎，坚撑着她的执念消失，瞬间也失了力道，臂剑从手中脱落，有力无心去捡，那就弃了吧……
反正是真的没用，留它做什么？
夜渐深，诺坐在悬崖边上，侧耳倾听一墙之隔的宁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宁姐姐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唱给她听……
诺这样想着，遥遥看着天边的皎皎明月。
所以为一人类牺牲至此……
她的宁姐姐很开心吗？
不基本通人情世故的九尾灵猫用脸颊蹭了蹭冰冷的墙壁，仿佛在向墙壁另一端的热源寻求安慰，若有所思……
既然宁姐姐那么喜欢这个人类……
那她也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她立下的承诺，也该履行了。
深夜中山峦间传来阵阵狼嚎，成为这一静夜仅有的背景……
第8章 续缘
“咯吱——”
修长的指甲在墙壁上划过，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研磨，最终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破碎的白裙素裹着曼妙的身姿，八条狐尾虚虚缠绕在膝间，干涸已久的血迹遍布其上，带着一种血腥的美感……
“第多少个岁月了？”
宁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一眼，却发觉从前留下的痕迹早已浅淡，又可以再刻一轮了……
所以是过去多久了呢？
“啧。”
记不清了。
反正就是七八世的时间了吧……
不过景年是获罪之身，一世好像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应该也没有很久了吧？
阿诺好像快要到年纪了吧……
希望，她可以得到一个好渡一点的情劫吧……别也被关这儿来……
……
大雪飞扬，漫山遍野银装素裹，诺穿着一件又宽又长的黑斗篷，上山下山的格外显眼，由于对地形十分熟悉的缘故，在险峻的山地中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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