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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突然沉默，只能听见呼吸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殷九剑冷哼一声道：“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师尊了，你得问问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也是你的师尊，是他带你入门将你养大，为何你总是对他出言不逊，他可是你师尊啊。”
每次谈起他们共同的师尊沈青玉总是不能理解。
殷九剑的眼神逐渐变得厌恶，那张苍白的带着汗水的笑脸和惊慌失措的焦急的声音在脑海里和耳边逐渐响起。
殷九剑只得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这没多年下来，你维护的只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
第14章 第 14 章
“不许你这样说师尊！”
沈青玉怒了，他紧紧皱着眉，满脸愠怒的看向殷九剑。
殷九剑被他这样看着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即使被定住身，他也恨不得笑的前仰后合。
“放肆！”
沈青玉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向了桌子，这张材质普通的杨木桌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后瞬间化成了飞灰落下。
这时候，殷九剑看向沈青玉的眼神充满了讥讽和一种沈青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冷的就像是冰锥，刺得心脏肾疼，疏离的眼神仿佛他们之间就是个陌生人。
仅仅是一眼，就放沈青玉没来由的慌张，疼痛从心口灼烧向咽喉，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殷九剑的情绪也在狂暴的边缘徘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那深入骨髓的憎恶搅动的乱七八糟。
可他只能忍着，谁让他现在就在沈青玉手上。
即使现在沈青玉还会对他念及旧情，但又能持续多久，堵得住修真.界众人的悠悠之口？
殷九剑从不信他，自从走上魔修的路子之后便没有依赖过谁，就是现在走了鬼修的路子只剩半年时间也未曾想过求人。
他沈青玉又凭什么用这档子事管他？
“这是我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
殷九剑冷冷的盯着他，用灵力冲击经脉瞬间解开了定身咒，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扔在地上。
森森的鬼气开始在他周围环绕，把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看不分明。
沈青玉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他放下与殷九剑的这点疙瘩，伸手想去抓住对方，却被轻易躲开，失落感就像是离开水面的蜻蜓，在他心头轻轻一点，便再也抓不住。
用力握紧了拳头，沈青玉道：“为何总是不把自己护好，比上回状态更差了……”
殷九剑只是讥讽的朝他冷哼一声，转过身走向窗子，轻轻一点，便有股寒冷的灵气刺痛了他的手指，逼迫他将手收回。
“你这是打算将我抓回去么，可以，算是你得逞了。”
殷九剑朝他笑了笑，在那一瞬间沈青玉恍惚的以为他们俩之间的那些所有都不存在，可那笑分明不入眼底，只是对方惯常用来伪装的习惯罢了。
“……不会，只是将你留在此处待着，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沈青玉并未打算将他带回去。
这时候带他回去，无异于将殷九剑推向死路。
毕竟修真界已有多时未曾见过魔修，更别提鬼修。这两大道途早已失传已久，如今殷九剑又由魔道入了鬼道，可想而知，会是腥风血雨。
听到这句话后，殷九剑挑了一下眉。
两度转修使他的经脉不堪重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
魔道，其实是明天煊给他的，当时明天煊为了得到殷家那点秘密将手伸向了他，六岁便将他的娘亲杀害并带在身边教养。
那时殷九剑便以知道明天煊不会就此罢休，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他迫不及待的出手，故意在功法上做了手脚逼他入魔，以此来胁迫他钳制他。
不过谁都没想到魔修功夫进阶速度会如此之快，殷九剑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超越了在元婴期停留已久的明天煊。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没料到老天竟急于收了他，让明天煊在他要动手的那一晚就死了。
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心魔劫里，他准备了那么久的东西全没有用。
想到这里殷九剑就觉得发笑。
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死的时候竟然不是被人复仇，而是他作恶多端滋生的心魔。
真让人怀疑明天煊的心魔里是不是也有他娘亲惨白的脸庞，和殷家主系旁系前前后后数不清的人数。
淡淡的瞄了一眼沈青玉，殷九剑将鬼气收敛，径直坐在了床榻之上。
然后脱了鞋，合着衣服躺下，半个眼神都没有在给沈青玉，就这么将被子拉上，闭眼睡了。
沈青玉：？？？
第15章 第 15 章
谈判失败，殷九剑不屑与沈青玉说话，随即躺在床上假眠。
自从转修鬼道，他便不再修炼。
所有的鬼气都是邺城地下巨大的阵法中提取，除了需要控制自身不被这股力量吞噬，其他的就需要忍受这“借”来的鬼气带给身体的冲击。
毕竟他的身体已经经脉具裂，若不想死得更快只能少点用。
这边也是他留在沈青玉身边的一种原因，至少现在这家伙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任何破坏。
只要他留着在城中就有方法……
他闭着眼睛，神识却在时刻注意着沈青玉的行动，左手在被窝中握成拳，一但沈青玉有什么不利于他的动作就会一掌出去，直击他的命门。
打坐中的沈青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的神色平静，仿佛真的放松心神沉浸在修炼当中。
清冷的面孔上带着一丝不苟的专注，仿佛万般心事都入不得他的眼，更不要说能入得了他的心。
可只有沈青玉自己才知道，他的注意力早就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殷九剑吸引住了。
心中发烫的颤动，要不是多年苦修磨练下来的自制力，他恨不得……
突然，沈青玉腰间的传讯符抖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指尖接触到传讯符的瞬间里面的内容就跳到了他的脑海里，看到的内容让沈青玉不由得瞳孔巨震。
——蘭凌，死了
沈青玉不由得惊讶。
就在昨日，他还和蘭凌见过一面。
对方是御兽门这代天赋最好的小辈，平时刻苦努力，心性远超同辈。
所以此次邺城之行，御兽门还特别将蘭凌带到过他面前。
目的是让蘭凌在自己面前混个眼熟，同时告诫其他门派并提高她的威望。
没想到这仅仅才过去一夜竟然死了……
沈青玉内心有些沉重，因为这封传讯很明确的指出蘭凌是被鬼气侵袭后一剑穿心。
现如今修真界能使用鬼气也只有打开鬼门的殷九剑，可对方昨夜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犯案。
他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殷九剑，很轻易的看出他在假寐。
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可放任殷九剑独自待在这里难免不会出什么问题。
殷九剑也注意到沈青玉看过来的视线，猜想真到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青玉能来到邺城，很大几率是过来追踪他的动向，而殷九剑自己则是为了引出当年参与殷家灭族之人调查当年的一些事。
相信那些人很快就会坐不住了，他们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殷家下面居然还埋着鬼门，而邺城其实是个巨大的阵法方圆百里都被他笼罩在其中。
他们急了，因为他们发现有些事情和当年所想的不太一样。
而他作为最可能是“殷卿”的人受那些人忌惮但又那他没有办法。
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拿这群来邺城的正道弟子入手，试图引起事端借助沈青玉之手将他抓拿。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殷九剑暗自拍手叫好，就为了隐藏当年犯下的恶行和那份随口说出来的长生诀，竟然能让一群人做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吃惊。
两人各自思索着对策，不约而同的缄默，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沈青玉先开口了，他道：“御兽门的弟子出事了，她身上被查出有鬼气。”
沉默半晌，殷九剑背对着他，“所以，你怀疑我？”
沈青玉走了过去，隔着被子抓住殷九剑藏在里面的臂膀，恍惚觉得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离得最近的距离。
手不自觉的握紧，想要探索底下令人流连的温度，可惜他并没有那股勇气，他怕如果真的说破他们俩之间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住。
他贪恋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时候在山洞里做了么，可他为什么这么久心情都没有办法平复，殷九剑又是为什么要与他做那种事。
掌心的触感逼得他心头发闷，混乱的情绪深深的掩藏在瞳孔之下。
沈青玉只能渐渐将手收回来，因为他知道，他那不可告人的妄念只能隐藏在黑暗之下，不可告人便是无人能知，只有他自己，只能拼命的将它掩盖起来。
“我从没有怀疑你，只是有些倦了。”
沈青玉神色倦怠落寞，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
“当年师尊死后宗门的重担便压在了我身上，可紧接着你便入了魔。
我想将你带回去，因为我觉得是我那段时间的疏忽才造成了你入魔叛出宗门，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几乎杀光了林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
殷九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你怨恨师尊又要至宗门于何地！
雪原讨伐我必定要站在你的对立面，可你又怎能忍心，你可又想过我可曾忍心刺向你胸口那一剑！你又怎能忍心、至我于何地……”
殷九剑背对着他做起来，那双眼面对着墙壁翻涌着许多情绪，深深的恶意最终显露出来，他没有在选择隐藏。
如果真的说来，他其实是厌恶沈青玉的。
作为明天煊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真的两袖清风没有一点污点。
殷九剑不信，他觉得沈青玉就该和明天煊一样满脸虚伪的仁义道德，转头就像当年明天煊在他眼前亲手杀死他的娘亲那般令他恨。
可这人偏偏伪装的这般好，从他六岁见到他开始到他叛出宗门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疑点。
真的有人能这么好？
殷九剑觉得自己面对沈青玉有时候就像是快要疯了。
明天煊为求长生整日闭关，照顾六岁的他的任务就落到了身为大师兄的沈青玉身上。
自己装作乖巧听话在他面前讨喜，这个人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故意在这个人面前做错事惹他生气训斥，这个人仅仅只是罚他面壁这么简单。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不和明天煊一样，是那种满脸虚伪的小人？
殷九剑承认他嫉妒了。
所以，打开鬼门之后，和沈青玉跌落到那个山洞里。
他想成为沈青玉一辈子的污点。
第16章 第 16 章
蘭凌出事，沈青玉总归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他在开门走出去之前扭头对殷九剑说道：“我去去就回。”
之后便离开将门关上，顺手又给这间客房施法。
只要外面的人不是自己，这门便开不开，若是里面的人像打开，则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这些年来，沈青玉的修为已属修真界顶尖，即便是如今修为大减重伤未愈，他的阵法也不是那么好打开的。
沈青玉踏出客栈，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嘈杂的街道。
如今他来邺城也有段时间了，加上殷家鬼门的问题，大致估算还要留上一年半载。
如今阿九已经找到，不如在城里布置处房产，以便帮阿九隐藏身份？
这一想，沈青玉心里就更认同几分，不自觉的还点了点头。
嗯，是个好办法，阿九知道大概也会很开心。
他连问当事人的意愿都没有，直接把殷九剑放在了“愿意与他一同”的位置上，甚至连之前的“怨气”都忘得一干二净，嘴角不明显的微微上扬，大跨步的往城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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