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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泽没有多说什么：「少喝点酒。」
颜衡轻轻蹙起了眉头。陆星泽这家伙现在得寸进尺，连他喝什么酒都管上了？上次班里聚会，也不知道是谁喝多了要被自己扶着回去。
“谁的消息？”司纪凑过头来看。
“垃圾信息。”颜衡将对话界面关了，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再抬头时，宴会厅入口处已经换了面貌。几名身穿军服的人在入场处渐次排列开，两侧各三人，其余人纷纷避让。
“皇子殿下吗？”事实上，颜衡也是第一次参加王室的宴会，只是因为贵族宴会参加多了，这才应对自如。
“王室成员不从这里入场，”司纪斟酌着道，“我想……应该是陆家的人吧，听说陆元帅也会参加今晚的宴会。”
“陆元帅？”说颜家和陆家几乎没有任何来往，颜衡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陆焕元帅的容貌。
一名穿着正式的年轻男人缓缓步入会场，相貌看上去很是俊朗，举手投足间，得体的仪态尽显。
“陆少爷，您好。”颜宇杰微笑着开口。
男人闻声看向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里带了一丝警惕的打量。
颜霖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颜宇杰已经再度开口。
“没想到您也来参加宴会，您知道的，我家颜霖跟您……”
男人单薄的嘴唇轻抿，眼底划过一丝不快，忽然出声打断他：“先生，很抱歉，我家少爷还没到。”
司纪坐在颜衡身边，已经快笑疯了。
意识到周围有人在往这里看，才收敛了一点，凑到颜衡耳边：“你叔叔真认得陆家少爷吗？怎么连人都会认错，我看那人是陆家的管家吧……”
颜衡乐了，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谁知道。”
当众认错了人，颜宇杰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看向一旁的颜衡，笑道：“小颜，我就说，你别那么着急。”
几百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颜衡身上。
颜衡：？？？
草！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颜宇杰叫他“小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颜霖。
颜衡眼中神色冷了几分，倏地站起来，对上颜宇杰的目光，神色间明显的敌意。
“颜哥，”司纪和颜衡从小到大的交情，深知颜衡此刻的想法，连忙拽了下他袖子，低声提醒，“二殿下的晚宴，别冲动。”
颜衡扣紧了手指，几秒钟后，重新坐下，似笑非笑道：“颜叔，您该不会是老糊涂了，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得了吧？我颜衡倒没什么可急的，就怕颜霖会担心您。”
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
尽管对方是长辈，颜衡却半点面子也没给。颜宇杰没想到颜衡会这么直白地揭穿他，整张脸都变了。
司纪惊了，凑到颜衡耳边：“你弟胃口挺大啊，上来就想跟元帅府攀关系。”
颜衡皮笑肉不笑：“呵呵。”
“消气，”司纪指指元帅府的那些人，“我看你弟的算盘是打不成了。”
颜衡听他的话，明显像是知道什么：“怎么？”
司纪：“陆少爷行事再低调，那也是陆焕元帅的爱子。今天难得出席，却只有你叔跟你弟敢上前，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颜衡疑惑：“为什么？”
司纪：“必然是心里有人了。”
气氛僵持不下，直到被一个声音打破：“少爷，这边请。”
“嗯。”
男人声音温柔低沉，富有磁性，尽管只回应了一个字，却像是蝴蝶煽动翅膀，在心底掀起一阵飓风。
颜衡脸色一变。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耳边回荡起熟悉的话语，暧昧不清，若即若离，是那个人最擅长的语调。
在你身上练的。
有心上人了，在追。
那我来动。
往哪儿打？洗手间吗？
我不行的，你帮帮我。
要你。
……
一句比一句无耻。
陆星泽简直是他见过最放得开的Omega。
对比之下，自己身边动不动就脸红的颜霖，简直纯情到没法看。
颜衡猛地侧过头，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就撞上陆星泽的视线。
陆星泽穿了一身精致的黑色燕尾服，白衬衣外是修身的马甲，手上还戴着白手套。
耀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俨然是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他平静地回望颜衡，眼尾却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司纪咽了下喉咙，下意识去看颜衡，却见颜衡跟他一样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陆星泽怎么会来参加宴会？刚刚那些人叫他什么？少爷？？
刚才认错了人，颜宇杰别提有多尴尬。这会儿正主出现，立刻带着颜霖起身，轻声催促：“霖霖，叫陆少爷。”
“陆、陆少爷。”颜霖局促地弯腰行礼，声音软得一塌糊涂，只瞥了陆星泽一眼，心就砰砰跳个不行。
在军校时，最多是远远看着，这么近距离接触，却还是第一次。
“不用多礼。”陆星泽微微颔首，目光很快又回到颜衡身上。
颜衡下意识地避开他目光，眼睛却像是钉在了他身上一样，视线就这么被迫与他纠缠在一起。
“这哪行呢？陆少爷您是陆焕元帅的爱子，我们礼貌也是应该的。”颜宇杰推了把颜霖，用眼神暗示。
颜霖慌慌张张伸出一只手，看得出来很是胆怯，显然还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然而陆星泽却没有接过。颜霖那只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最终尴尬地收了回去。
颜衡和司纪完全是懵的。
陆星泽他居然真是陆焕元帅的儿子？
之前在甜蜜味蕾，秦晟故意来找麻烦，陆星泽以陆焕独子的身份让秦晟主动离开，他和司纪还以为陆星泽是随口编的。没想到竟然……
司纪偷偷戳了戳颜衡的腰，小声道：“陆哥身份你知道吗？”
颜衡：“……不知道。”
他知道才有鬼了。
颜宇杰见颜衡一直无动于衷，生怕他的失礼影响到自家颜霖，低声嘱咐道：“小颜，你也赶紧叫陆少爷。”
颜衡嘴唇微微动了下，却一个字没说，脸色阴得跟吃了一口灰似的。
草。
叫不出口。
让他当着陆星泽的面低头，尊称一句陆少爷，简直就是自己打脸。他今天要是叫了，陆星泽怕是以后在宿舍能得意死。
然后他就看见陆星泽主动褪下右手手套，微微倾身，以极其尊敬的姿态向自己伸手：“颜少爷。”
颜霖：“……”
颜宇杰：“……”
作者有话要说：
只给颜颜一个人面子~
第21章 寓意
那只手停在他面前，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修长白皙，比艺术家的雕塑品还要完美。
颜衡轻轻咳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来与陆星泽相握，感觉到长年拿枪形成的薄茧轻微摩挲着自己的手。
难怪他一直觉得陆星泽和别人不一样。
王宫礼仪、贵族素养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切有了元帅之子的身份，立刻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就是有时候……有点流氓。
“颜少爷，”陆星泽很快松开手，“今晚的宴会，能有幸坐你身边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投向颜衡的目光里都多了丝打量，甚至纷纷怀疑起两人的关系来。
颜衡知道陆星泽的心思。无非是因为自己这个Beta比较安全。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扯了下嘴角：“我考虑一下。”
全场哗然——
颜家的少爷竟然这么不给元帅府面子？
被吊着的人是陆星泽，然而场上最难堪的却是颜宇杰和颜霖。两人刚刚对陆家大少爷示好不成，转眼就看着对方对颜衡表露出不一样的尊重，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颜衡虽说要考虑，落座的时候，却没拒绝陆星泽坐在自己身边。他左边是陆星泽，右边是司纪，和颜家另外两人倒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陆星泽起身对人行礼，正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焕元帅。当时陆焕元帅穿的是便服，颜衡和司纪都没多想，现在换成一身军服，再配上那身凛然的气质，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陆星泽：“父亲。”
陆焕元帅目光越过他，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颜颜也来了？”
颜衡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陆焕元帅该不会还以为自己和陆星泽是那种关系吧？
“陆元帅好。”颜衡硬着头皮问好，一边朝陆星泽挤眼睛。
然而陆星泽却像是看不懂他的眼色一样，镇定自若地收回余光。
“嗯，好，”陆焕微微颔首，又吩咐陆星泽，“改天将颜颜带回家看看。”
“我会的，”陆星泽顺着他的话说，“颜颜也常说想来拜访父亲。”
颜衡嘴角抽搐了一下。
神tm颜颜……陆星泽可真叫得出口。
等陆焕离开后，颜衡皱着眉问他：“怎么没和伯父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陆星泽看向眼陆焕元帅离开的方向，“他没信。”
“你就说有心上人了呗。”颜衡回想起司纪说的话，觉得这样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比起陆焕元帅误会他跟陆星泽要好得多。
“我的确是这样说的。”
颜衡：“……”
有点想回到解释现场，听听陆星泽到底是怎么说的。
宾客全部到场之后，二殿下黎清才在随从的陪同下从另一侧的通道入场。
黎清殿下今年约莫二十六岁，身形高大，尽管相貌俊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过于锋锐。
几天前才刚刚继承太子之位，就在王宫举办晚宴，其中用意，有些人或许心知肚明，颜衡却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黎清停在陆星泽面前，颜衡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
黎清注视着陆星泽，唇边多了一抹弧度。
“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不会怪我吧？”
“不会。”陆星泽淡淡说。
“那晚宴结束后，我们单独聚一聚。这么多年了，我也该认识你了。”
颜衡诧异。听黎清的话，他还以为陆星泽和黎清早就认识，但最后一句话，却又直接否认了这一点？
不等颜衡细想黎清话里的深层寒意，黎清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轻声笑道：“你是颜朝晖中将的儿子？”
“颜衡。”
黎清微微颔首，视线在他周围转了一圈：“颜中将没有来吗？”
“家父旧伤发作，无法出席。”颜衡平静地回答。
“颜中将当年也是为了帝国才落下旧伤，”黎清顿了顿，语气里破有遗憾的意味，“希望他能够好好休养。”
黎清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星泽。
陆星泽轻笑，声音冷冽：“殿下也是，务必守住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
他声音淡淡，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仿佛所有事都早在意料之中。
黎清抿紧了嘴唇，手指轻微扣紧，眼底像是凝了一层寒冰，转过身去缓步离开。
“认识？”等黎清走远了，颜衡才八卦了一句。
“算是。”陆星泽一直冷淡的语气这时才稍微舒缓了几分。
见陆星泽没有要多说的意思，颜衡也不再多问，总觉得陆星泽并不想说。
颜衡在餐桌前坐下来，前菜已经上齐，主菜则是羊排、烤比目鱼等。
司纪羊排切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颜哥，你上次不是说训练时手臂扭了下，切羊排方便吗？”
“我来吧。”陆星泽将自己面前切好的那份换给了颜衡。
羊排切得很细致，但到了颜衡嘴边，得到的评价却是：“技术勉强。”
陆星泽也不生气：“看来得再努力点，才能让你舒服。”
颜衡微笑着纠正：“是满意，不是舒服。”
照陆星泽这种说话方式，陆焕能理解他们只是室友关系才有鬼了。
陆星泽：“希望我的技术能让你满意？”
颜衡：“……”
用词没毛病。可听上去，怎么就那么容易想歪呢？
这是属于Omega的特殊情调？
司纪听他们窃窃私语，好奇：“你跟陆哥聊什么呢？”
不等颜衡开口，陆星泽就替他回答了：“聊切羊排的艺术。”
颜衡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嗯，严肃批评了陆星泽同学，希望他下次能够深刻理解这种艺术。”
司纪：……我怎么觉得自己像盏电灯泡？
宴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颜衡知道陆星泽和黎清有约，离开的时候也就没叫他。
一回到颜家别墅，就被程管家通知去颜朝晖的书房。
颜朝晖坐在沙发上抽烟，心情显然不怎么好，见颜衡进来，很快按掉了烟头，直起背：“今晚的宴会，没出什么状况吧？”
以为颜朝晖问的是他冷落颜霖的事，颜衡短促地笑了一声：“大概是某些人想高攀元帅府，被拒绝了？”
颜朝晖一怔：“陆家的人也去了？”
“去了啊，”颜衡有些诧异于他的反应，“二殿下举办的晚宴，邀请陆元帅不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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