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堤垂柳,月牙儿似的大桥。
,只是儿时的他看着很大,所以记忆里这一座桥很大
从桥的这边看过去,桥的对岸就应该是老秦家,赵淮之查到的是这样,只是秦涓并不太记得了……
秦涓只记得儿时母亲抱着谷谷坐在桥边,他和邹大郎等儿童在一旁玩耍的那一个画面。
直到他们走到对岸,赵淮之指着一片废墟,沉静的声音告知他:“我的人查到的,两三年前那里生了一场大火,被烧掉了。”
秦涓的瞳孔不断放大,直到眼白中出现几许血丝……
即便他忘记了,也猜到了赵淮之的意思
那里应该是秦府。
“谷谷……谷谷呢……”他红着眼看向赵淮之。
赵淮之摇头,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悲悯、与怜惜。
秦谷去了哪里很多人都不知道。
“我的人在凌晨告诉我,秦谷应该是四年前就离开了泉水镇,秦府是后来被烧掉的,查到的消息称,许多年前……应该是你还在吉哈布大营的时候,秦府遭了盗,抢走了不少的东西,后来秦老夫人为了生活卖掉了家里很多东西,在秦谷带着你祖母离开前秦府只是一架空壳了。”
“她和祖母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吗?”
“乡里说秦谷是带着祖母去治病,她没有回来过了,秦府也被烧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赵淮之深吸一口气,“我的人还在查,总有一天会查到的。”
秦涓看着他,眼眶红红的,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也相信她还没有死对吗?”
“是。”赵淮之知道,他的坚定,才是安慰秦涓最好的东西。
“这里还有她的朋友吗?”秦涓突然问道。
赵淮之是不想告知秦涓,秦谷四年前在这里的遭遇,和祖母相依为命,受同龄的孩子的白眼与冷嘲热讽,大人们虽然不会欺负一个女娃,但不懂事的孩子们会。
赵淮之沉默了一会儿,答:“应该有吧。”
停了一会儿赵淮之又说道:“不过,应该都嫁人了。”
这附近的姑娘成家很早,但秦谷是个例外。
不过四年前秦谷也才十二三岁吧,那个时候也不会说要嫁人,通常那个时候也该是在物色人家了。
秦涓在沉默了许久后,抹了一把脸,看向赵淮之:“我会查到查不到她再说。”
事实上,他在心里说,除非他死了,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查到秦谷的去处。
赵淮之点点头笑了,他很欣慰,自少在领悟了极致的悲凉之后,狼儿依旧保持了自己的坚毅,依然选择从悲伤中站起来
废墟中的秦府,没有压垮从撒马尔干回来的少年。
十五年春秋寒暑,十五年物竞天择。
他从苦难中走来,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也曾流泪,虽已记不起昔日秦府的辉煌过往……
但他依然选择站起来,寻找唯一的亲人。
秦谷,你究竟在哪里。
“呃……我看你们站在这里半天了,请问你们是外乡人,是过来找人的吗?”
虚晃一眼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
“我……”秦涓刚开口,赵淮之很快接过话去,“这位夫人您好,我是泉州来的郎中,家父生前和老秦家有些渊源,今日一来却见这秦府变成了一片废墟,不知怎么回事……”
那女子听他说是郎中,戒心也消了一大半,问道:“您的父亲和老秦家是什么关系。”
在某些方面,赵淮之比秦涓更敏感,很快他就察觉到这个女子应该是知道秦家的事。
“我父亲也是郎中,与秦叔是朋友,很多年前我家去了蜀地,今年刚搬来泉州,带着父亲的思念,我过来看看秦府,不想……”赵淮之眸光转柔,近乎悲悯的说道,“还请这位夫人告知在下,秦府为何变成这般,那秦家妹妹现在又在何处……”
说实话,赵淮之这一番话直接把秦涓唬的一愣一愣的,打死他都想不到赵淮之能学着戏文说话,这感人肺腑的话不去演个小生就真真可惜了……
小妇人听他言辞恳切,几乎把她唬的要泪染青衫了,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小声说道:“我是夏蝉,是秦谷的发小,你若想打听秦府,请明日清早去泉州湖广茶楼,我要去那里卖绣品,有一些时间。”
小妇人说完,趁着没人赶紧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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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归隐楚山中
叫夏蝉的女人很聪明, 她带上绣品坐车去泉州后,第一件事不是去湖广茶楼,而是去泉州找医馆。
昨日她是怕人说闲话所以没敢仔细问, 耽搁太久了,他们那个村子总会有人路过看到她和男人说话的。
今日她是摸黑就过来了,先去医馆打听,泉州哪家医馆是父子行医, 哪家医馆有二十几岁的年轻郎中。
她是要确定昨日来的这年轻人是不是秦家大叔的朋友。
打听了一个多时辰真叫他打听到了从蜀地来的父子都行医的郎中, 就在泉州老福街上,时间也对得上, 是半年前从蜀地过来的。
既然事情对的上,多半就真是老秦家的故交了, 如此夏蝉就放心了, 这才前去湖广茶楼。
湖广茶楼里赵淮之的人很快将此事告知赵淮之。
赵淮之笑道:“看来这女子是秦谷的真朋友。”
这个夏蝉虽为妇人,但行事果敢有胆识, 想来秦谷也会是一个带着锋芒的姑娘呀。
秦涓日夜思念的妹妹,会是怎样的女孩呢?
有秦涓这样的美貌, 有秦涓的坚毅与锋芒,却又能带着一丝内敛的温柔?大概是这样吧……
比起赵淮之的冷静, 一旁坐着的秦涓是有些紧张的。
他很怕从夏蝉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赵淮之走到秦涓面前, 低柔的声音说道:“我的人会带她去绣楼,我们现在过去。”
秦涓这才站起来, 赵淮之伸出一手扶住他。
秦涓一怔, 瞥向赵淮之的手的那刻, 心中柔软的带着一丝疼痛感。
一整夜,他陷入于迷茫之中,所幸, 赵淮之一直坐在他的身边。
失落与悲凉也在赵淮之的陪伴中逐渐消散……
夏蝉见有人要引她去绣楼,她自然是疑惑的,此前她来过好多次,都是不被允许去绣楼的,因为掌柜的嫌她的绣品还不够精美,她想出来的图案也难登大雅。
绣楼那可是泉州一带的绣娘挤破脑袋也想进的地方啊……
“这位小兄弟,我能问一下,叫我去绣楼是为什么吗?”夏蝉显得有些紧张。
“绣楼晚姑想和你谈一下。”那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蝉一听,喜出望外。
绣楼里的晚姑,这是泉州一带的姑娘和妇人们都知道的人物,这个女人三十多的年纪,因为两年前嫁给了一个比她小八.九岁的伶人而在泉州彻底出名了,她出嫁很晚,从当初别人喊她老姑娘,变成了人人喊的晚姑。
她本名叫什么,具体是哪里人,没有人知道,只知她起初不是做绣品生意的,而是一个擅长画花鸟山水的姑娘……
正因如此,晚姑的绣楼里出的绣品,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雅,才会受到有权势的人的喜爱。
夏蝉跟着年轻人进了绣楼,这时一个身穿墨绿色禙子,杏色百迭裙,头上戴着白玉冠插着珠花的姑娘从屋内走出来。
夏蝉不认得这姑娘,只是笑着行礼。
哪知这“姑娘”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里挽着的篮子,篮子用一层红布盖着,里头全是绣品。
“行了,东西先留在我这里,我仔细看一下,你先进里屋去吃茶。”
夏蝉不是愚笨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莫不……这位是那晚姑?不是都说她三十四五的年纪了,怎生还生的这般年轻……像姑娘一般的年轻。
夏蝉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想这晚姑不必操心农事也不必伺候夫家,能这么年轻也在情理之中。她点点头,对着晚姑行礼,道了句:“多谢姑姑。”
晚姑凤眼一眯,觉得这个夏夫人伶俐,以后倒是可以一用
夏蝉进了里屋后,晚姑立刻对身旁的女管事勾勾手:“去盯着,那两男的花钱借了我的屋子可以,不准出事。”
原来这晚姑不是赵淮之的人,她肯帮他一把,完全是因为钱,但她不知道赵淮之借绣楼见一个妇人做什么,所以还是防了一手。
夏蝉进了屋后,只见屋中端坐着的是昨日见过的那两人。
夏蝉顿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竟然警惕起来。
赵淮之道:“夏夫人莫误会了,只是为了夫人名声考虑才借绣楼一用的,在下与绣楼并不熟识。”
夏蝉一听,才缓缓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夏蝉才开口说话:“老秦家被烧掉是两年前,秦谷离开泉水镇也已四年零六个月了。”
“那秦家是被谁烧掉的。”一道声音插过来,吓了夏蝉一跳,她看过去,才知是一直没说过话的那个好看的少年。看着不大,或许与她一般年纪。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说法很多,但乡里都说官府的人来查过说是被烧之前那段时间有盗贼在老秦家住着,应该是有人点火做饭的时候没注意……”
其实也不一定是盗贼,在江湖上走的人会借用一些没人住的旧宅子,他们走时若不处理干净火堆,就会引发大火。
“官府后来说这个赔偿的事,得等秦谷回来再处理……但老秦家烧了两年都不见秦谷回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赵淮之:“那秦谷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她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夏蝉:“我不识字,若是她有信寄给我,或许也被夫家拦下了,秦谷临走前我对她说过让她给我带口信,可这口信我只收到一次,就是三年前春节的时候她让人给我带了一包东西回来,还说她很好,还在给秦老夫人找郎中。”
听到这里秦涓已喉中哽咽的问不出话来了。眼眶红了一圈,嘴唇也是轻微的颤抖着。
赵淮之替他问道:“她走之前没有说她去哪里吗?”
夏蝉看了他一眼,突然帕子捂着嘴巴摇头。
赵淮之微眯眼:“是你知道……有什么难处不好告知我吗?”
夏蝉一惊,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她忙说道:“算了,我也只是猜测,你最好别问……”
“有什么不能问的。”秦涓突然再度开口,夏蝉几乎被他吓得站起来了。
“她去了哪里,或者可能去了哪里。”他再度问道。
只是这一次,他如狼一般狠戾又坚毅的目光让夏蝉感到害怕,这个人的目光里,满是锋芒,让她觉得很不安。
赵淮之一面扶住秦涓,示意他冷静,一面对夏蝉笑道:“你别害怕,他不是想伤害到你。”
夏蝉甚至在问自己,她该相信他们吗?
忍了好久她终于说道:“如果……她一定在外面哪个地方没有回来的话,应该会去……应该会去临安府。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猜测肯定也不一定对,所以你们别问了。”
“为什么会去临安府。”秦涓立刻追问道。
夏蝉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赵淮之沉住气拉住秦涓,秦涓现在这个样子一般的男子见了都会想后退。
赵淮之却是柔声问她:“夏夫人,秦谷妹妹是在临走前透露了什么,让您这么猜测的吗?能告知我吗?”
“这些都只是我猜测的,就在秦谷决定带秦老夫人去看病之前,村里有个人回来了,这个人自称是邹大郎。”
邹大郎!
这三个字,如一声惊雷,在秦涓的脑袋中爆出一声巨响。
“他在哪?”秦涓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比起之前的反应,他此刻的反应异常的平静,而他袖中的手已握成了拳头。
夏蝉:“他回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几乎邹家的田产和房产被他卖光后就走了,你们应该了解一点,秦谷等她的父兄等了十几年,她听到邹大郎回来的消息立刻去找邹大郎,好几次我是跟着她去的,邹大郎先是说不知秦谷哥哥的下落,后来秦谷……”
“说啊你。”
“秦谷把刀架在邹大郎脖子上,邹大郎才说秦谷哥哥从小就被皇帝留在了临安府做官,说她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他放屁!”秦涓气得恨不得把桌子都劈成两半了。
邹大郎被秦谷拿刀架着脖子的次日就带着银子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后来泉水镇都说那个邹大郎是假的,甚至还说是妖怪变的……村里还说秦谷年年攒钱交钱凑赎金都没有赎来她的哥哥……邹大郎怎么可能自己回来,可是村里人不知道‘假邹大郎’说秦谷的哥哥在皇帝那里当了官,我倒是希望是真的,我还做过梦秦谷找到了哥哥,做了大官的哥哥,她是大官的妹妹,成了官家小姐了,许了个极好的人家,那人不错听说是进士及第。”
瘦小的女子,说话间已然哭的梨花带雨,她想过,想过很多关于秦谷的结局,最怕的就是秦谷没有抵达临安,死掉了……
秦谷,你好狠的心……这么久了,一个口信也没叫人给带来。
女管事匆匆走到另一个房间,在那被唤晚姑的女人耳边耳语数句。
本在悠然品茶的晚姑的神色立刻变了,甚至声色还带着几分惊疑:“他们在打听秦谷?”
“是。”女管事点点头。
晚姑一眯眼:“不会是要杀秦谷的人追到这里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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