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各位对不住,我师弟酒量不济,身上也还有旧伤,不能喝太多,明天还要起早,就先回去了。往后日子还长,有缘还会再见。”
青洛扶着他往外走去。
“师兄”叶凌江这回醉的还算清醒,也没有那么难受,反而有点飘飘欲仙,“我先去方便一下。”
“你一个人没问题”
“没问题”
他握着手里的几颗糖,往后山里走去。
正想解开腰带,却发现因为之前的事情,把它系得有些紧了,好像不小心弄错了死结,现在怎么解也解不开。
他用另一只手帮忙,却还是一样,有些不太耐烦,动作便快了起来,手上忽地一松,一颗糖却从滚到了地上,慢慢地往坡下滚去。
叶凌江赶紧追着糖往下赶,可是他路都走不直,还跟不上那个缓慢移动的糖。
突然脚一崴,就摔倒在地,然后滚了下去,却在一瞬间抓住了那颗糖。
等他停了下来,躺在雪里抬头看着天,繁星璀璨。
一闪一闪地,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又再出现。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那些都很模糊。
那颗糖被他轻轻揭开了衣裳,含在了嘴里。
真甜。
叶凌江一下子站了起来。
默念召唤一声,踩着不太懂事的阿剑,一直飞往满月村去。
那里看起来一片祥和,不像刚来时那般,因为妖魔的存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些紧张。
他晃晃悠悠到了一间较为破败的木房前,那对联还挂着。
里面还亮着光,叶凌江敲了敲门。
“谁啊”
年迈的声音传出。
里面的人似乎拖动着艰难的步伐朝门走来,开了之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阿平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啦,”叶凌江脸红红的笑着,“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老人回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娘在绣东西呢,卖些钱,给你以后娶媳妇用唉,娘老了,干不动活了,眼睛也看不清楚了,绣了好久”
叶凌江心中突然一酸。
“您这把年纪了,该留在家中享福了,以后我赚钱养您才是,您听我的,早点睡好不好”
“好,好明天我一定早睡,今天,今天我儿子回来了啊”
老人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却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叶凌江被请进屋里。
上一回他没发现,原来里面是这么的破旧,几乎只是刚好生活而已,而对这样的一个老人而言,实在是困难。
他自己也站不牢,却将她扶着坐下。
然后拿起桌上的刺绣看了看。
两条龙在云端上,朝中间的火珠子飞去,像是戏耍着。
是双龙戏珠。
赤色的布,金色的龙,可能是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娘绣的不好。”老人忽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娘老咯。”
叶凌江摸了摸上面的图案,那一针一线,都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思念,寄托的希望。
“很好看,特别好看。”
比什么都要好。
“儿啊,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最开心”
“喜欢,当然喜欢。”
守着她睡着了,叶凌江
酒劲慢慢又上来了,他有些憋不住了,才想往外面去解决一下。
他找了棵树挡着,却还是解不开那死死缠着的腰带。
靠在树前,一时头晕目眩,他闭上眼睛缓了缓。
再睁开时,却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带着些冷清气息,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孤傲的满月下,显得那么遥远。
“都快回去了,还要这样是吗一声不吭,就消失”
他有些醉醺醺地看着楚云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
叶凌江垂着眼眸,摊开手来,在他的面前“我就想来看看老婆婆,你看,这是她给我的糖。”
楚云川看了看他的手,沉默无言。
“我又闯祸了吗”他突然问道。
看着他的模样,楚云川一下子又不知说些什么,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叶凌江走远了一点点。
“我要方便,你走开一点。”
楚云川眉头一皱,转过身去。
过了好久,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又转过去。
叶凌江背对着他,贴着树,一动不动。
他感到不对劲,将他翻了过来,看到身前的人竟然涨红了脸,紧紧抿着嘴,两只桃花眼中泛着碧波,胸口起伏。
叶凌江看了他半晌,突然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向自己扯去。
浑身血液有如沸腾,朝心间集中而去,身上烫得像是得了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身前的人忽地搂上了自己的脖子,楚云川慌张地往后移去,却不料被紧紧压倒在另一棵树上,叶凌江面带绯色,眼珠湿润凝视着他,他竟没有像平日一样马上推开他。
叶凌江看了他半晌,突然闭起眼低下头吻了上去。
滚烫的唇像烙铁一样惊到楚云川。
他还伸了伸舌尖。
融化在口中的味道,和那些都不一样。
是酒的苦,也是糖的甜,还有这个人独特所有的。
两人的吐息皆被打乱,叶凌江似乎沉醉在了这种体会之中,贪婪地接受着那种感觉,而楚云川也没抽身离开,反而反而也有一种奇异被强压地冲动要破影而出。
“楚云川。”
被抱着的人因为这清醒的一句话给怔住了。
他发现自己搂着叶凌江的腰,没有松开。
“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我在做梦不是吗”
叶凌江闭着眼喃喃自语,却不知道楚云川的眼睛正死死地看着自己。
他又往前凑去。
第二次感受到那个味道。
是诱人的。
楚云川一把将他按在树干上。
“再继续,后果自负。”
叶凌江痴痴笑着。
在梦里,他也是这么个臭脾气吗
被这副样子所激怒的人,用灵活的手指解开了他的腰带,用力一甩扔在了地上。
可刚捏住他衣领要扒开的手又停了下来,像是忍了很久,在叶凌江脑后的树上,划出了几条深深的痕迹。
第二日
外面声音嘈杂,叶凌江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听说了,是笑着死的”
一群人在门外议论着什么。
他什么时候,睡在了隔壁无人的屋子里去了
低下头看,身上的腰带变成了正常的结,可靴子也没脱。
下了床,走出门,却看到好多人围着老婆婆的房子。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凌江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没见过你啊。”被问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继续往里看去,“这里的老婆子死了,就昨晚的事。拿着那副刺绣笑着死的,怪渗人的。”
“听说,她看见自己的儿子,高兴过头了”
“太吓人了”
叶凌江心里忽然一沉。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犹如丢了魂。
“该回去了。”
他还在低落着,身后很近的地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云川
他回过头,自责道“是我害了她,原本,她可以活得更久。”
“这样不好吗”
叶凌江突然看他“什么”
“她一直不肯相信儿子已故的事实,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其实魂魄早就稀薄得像一张纸,魂不附体,行将就木。而昨夜你让她圆了这个梦,所以,她才放下了,不再继续徘徊在这里。与其苦苦守着噩耗活着,不如做着美梦死去,不是吗其实你帮了她。”
是吗
她是做了一场美梦
叶凌江忽然伸出手,出神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奇异的感觉萦绕在各处,仿佛残留下了余温。
那么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较为匆忙,这卷结束了。明天会精修一番。
大家要早点睡觉,最近失眠有点神经衰弱了。
第63章 【赢州】嗜欲本无性
铜壶滴漏,乌飞兔走。
时光如斯,岁不我与。
恍然三月已过,直至寒冬腊月。
东境也飘起了细雪,却是温柔如水,拂过脸庞。
从回去之后,叶凌江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一直钻研术法书籍,阅解许多关于这个游戏世界的内容,而火法也已至五重境界,剑法却是停滞不前因为阿剑不配合。
他觉得他必须要回到现实。
不管什么原因,他的身体里似乎有着原主的残魂碎魄,一直在支配着他某些行为,心中不安,所以他想推动剧情,早些回去。
叶凌江低头看着水面,他的伤口如初,还是那般鲜丽,里面的蛊虫似乎还没有出去,活的可是够久了。
他随意清洗了一下,为了不引起注意,将绷带缠了上去,然后把领子向上扯了扯。
等再过一个月,其他门派的人就要来离渊共同修习术法剑法,到时候都要去主峰上,因为不想被来客比下,其他几个爱挑事的师兄也没再来找麻烦,而是好好用功去了。
“你已经好几日没出来了,今日陪师兄下山”
青洛在门外问他。
“下山”
“外头最近不太平,有那么些小妖作祟,这些日子你学的很好,不如趁此历练历练。”
叶凌江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去哪”
青洛“赢州。”
几个时辰后。
“太简单了。”
叶凌江将剑收回,地上死去的小妖的魂魄散若晨星,心中数了数,已是第六十二只。
青洛笑道“这只是热身而已。赢洲有一户富贵人家,家中遭邪,两个女儿皆是浑浑噩噩,六亲不认,一女喜夜中高歌,一女喜日里起舞,高赏招有识之士,来替她们解决问题。”
“听起来十有是邪祟作鬼。”
青洛点头“你说的不错。但似乎与一般邪祟不同,除了方才说的症状,其他时候都是十分正常,而且看不出有什么目的。”
叶凌江想了想,道“去了便知道了。”
山下的委任基本由长老们接手,然后分配于各个合适的弟子,青洛虽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但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大师兄领了甲等任务,这乙等的便落到了他的肩头。
想着小师弟太久不出来走动,便把他一起叫了出来。
此处离赢州还有些距离,外面妖魔乱,里头却是不受影响,只因赢州是东境重要的交界要塞,来往的修士与中境官僚多不胜数,商人们也喜欢在此营售丝绸香粉,还有那许多人都想去却不敢去,名扬千里的盈月摘星楼。
为什么不敢
因为媳妇不让。
烟花柳巷,却是能人倍出,即便是女流,也是世间少有,其中不乏可体轻作掌上舞一舞动天下之舞姬,也不缺一曲肝肠断寸寸惑人心之琴女,有中境文人雅士曾都赞之。
经年提刀揽剑,江湖霜浪,处处四面楚歌。
偶时赋诗云词,满朝风雨,角角明争暗斗。
古昔拨雪寻春,清风飒踏,游遍海角天涯。
今朝观星望月,黄泉作酒,梦入天上人间。
妖魔气息渐渐散去,循着花香一直到了城门外。
守城兵们向前半步,将彼此的长戬交叉,拦住他们的去向。
“止步。”
“外来者半月内不得进入赢州。”
叶凌江疑道“为何禁行了”
“那边告示写着。”
“妖魔横行,妖道乱世,待秦府事解决过后才可放行。”
两人走到一边城墙边,看到黄纸告示上写着秦府女儿急病求医的事。
二老本是不想承认女儿们招了邪,可如今已是束手无策,只能重金求道,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要不然,黄花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在日夜歌舞,坏了名声,以后嫁不出去该如何应对
青洛走回城门前。
“我们正是受托而来,替之解决的。”
“你们”
两个守城门的互相看了一眼。
前几日来了个白眉长须的老道人,看着颇有本事,可还是从秦府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嘴里喊叨着“煞及皇天”,就这么两个年轻人,能行吗
青洛瞧出他们的疑心,遂将怀中的银帖交出。
一人将帖子接过,看了一眼。
甲等委任金,乙等银,丙等铁,丁等铜,其余皆是宣纸。
这上面的烙印,确是秦府的没错。
“是那仙山来的”
“弥肖山。”
“对,离渊”守城兵往旁退了几步,眼神里带着些崇敬,“请。”
入了州城,里头万家灯火,辉煌阑珊。
闻着从四处飘至的食物香味,倍感腹中空空,急需填饱。
小吃与酒楼看起来都很让人垂涎欲滴,两难之下,想着今日除了不少妖,又接了个大单子,还是坐在高楼听曲儿品说书犒劳一下自己。
城西离城东相差数十条街,酒楼位于城西,秦府在城东,一去便蹭吃蹭住肯定不好,索性就决定明日再拜访,毕竟这事若是办好了,那酬劳便可用半载有余了。
点了几个小菜,一壶温酒,坐在人满为患的酒楼角落处,很快就有姑娘在台前坐下,弹奏一曲满庭芳,和谐婉约,轻柔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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