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朗怕端妃一心想和孩子亲近,太迫切反而吓到小孩。
煜王殿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对怎么哄小孩开心却没有经验,只得请教看似经验丰富的顾大人。
“啧……”邵云朗在榻上打滚,滚到顾远筝身后,就伸手抱住顾远筝的腰,“你说怎么办?”
顾远筝被他撞的笔尖一滑,在宣纸上拖出一条痕迹,无奈只得先搁下毛笔,叹道:“殿下,哄孩子这种事……恕我无能为力。”
邵云朗爬起来,下巴搭在顾远筝肩上,一脸的不甘心,“你家几个孩子都相处的不错,你又是长子肯定会哄孩子,快想想,你怎么哄那几个弟弟妹妹的?”
“我少时也不常在家,多是在外游学,相处时间最多的弟弟是顾远棋……”顾远筝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真想知道我是怎么‘哄’他的?”
“算了。”邵云朗哼了一声,“顾远棋得用拳头哄。”
他从顾远筝背上滑下去,又躺回枕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灵绪是不是怨我?要不是为了我和我娘,舅舅也不会选择束手就擒……”
顾远筝转过身,将还有些不灵便的腿先抬上软榻,跟着邵云朗一同挤在榻上,他侧躺着,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抚过邵云朗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严侯与你不同,当年他就算起事,也逃不过一个被镇压的下场,反倒是让你活下来,才等来了今日的沉冤昭雪,血脉也得以保全。”顾远筝轻声道:“严灵绪长大后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话还没说完,邵云朗突然笑出声。
“笑什么?”顾远筝也跟着勾唇。
“就是想笑……”邵云朗支起身,蜷曲长发自肩膀滑落,垂在顾远筝胸口,他低头亲了一下那淡色的唇,接着笑道:“谁说顾大人不会哄孩子的?这不是哄的挺好的?”
二十多的煜王殿下自比孩童,脸还不红不白的,顾远筝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眸中盛满温和宠溺,“殿下的脸皮是岁金锻的吗?”
“是什么做的,顾大人尝尝不就知道了……”
邵云朗把脸颊凑过去,被顾远筝轻轻捏着下巴吻住唇。
顾大人昨夜刚吃了个心满意足,现下唇舌纠缠也是从容不迫,极尽温柔。
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处,于烛影下更添几分缱绻的意味。
浅尝辄止的亲了一会儿,邵云朗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逐渐加重了力道,便立刻见好就收的坐了起来,撩了一把额前垂下的碎发,他眉眼狡黠的笑道:“本王有差事要交代给顾大人。”
顾远筝无奈又好笑坐起身:“殿下倒是会支使人,还知道用人前先给些甜头,说吧,什么差事?”
思来想去,朝中最近并没有棘手的事务亟待处理。
“是一桩私事。”邵云朗手臂越过顾远筝,去够桌上的凉茶,端着那青玉茶盏,他又沉吟片刻,才道:“你带灵绪回青州一趟吧,给严侯平反正名,带他回乡祭祖,这私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邵云朗心里其实是很紧张很珍重的,尤其是他刚失去另一个弟弟才不久。
把严灵绪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顾远筝却没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反问道:“为何不亲自陪他回去?”
“顾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邵云朗一手搭在他肩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软榻旁边的书案,“本王打下的江山还没亲眼得见,先看见这书山了,苦也……”
他少时就不爱看书,如今能耐着性子听满朝酸儒之乎者也,晚上还要回来批阅奏折,也真是难为他了。
若不是形势所迫,邵云朗又哪里是个能坐的住椅子的人,人人渴求的那个位置,对他而言未必不是另一种镣铐。
顾远筝有些心疼,他捏了捏邵云朗的掌心,指腹一一抚过那掌心的薄茧。
这是一双握刀纵马的手。
邵云朗被他摸的有些痒,正要缩手,却听顾远筝道:“立冬时再带他回青州吧,年底青州有年祭,还能热闹一些,你也同去。”
“我同去?”邵云朗眸光闪烁,明显意动了,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明年年初登基,庆安年间遗留的诸多问题不解决了,我那龙椅也坐不安稳。”
“百废待兴,哪是两三个月能解决的。”顾远筝与他十指交握,仍是劝道:“这个月殿下辛劳些,多处理些事务,去青州游玩十日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明年你更是无法轻易离京了。”
这话算是说到煜王殿下心坎上了。
顾远筝最后又加了个筹码:“朝中还有我爹坐镇,不会出乱子的。”
“也是!”邵云朗眼睛一亮,挽起袖子干劲十足的摸了本奏折,“来来来!本王今夜不偷懒了,我们一起早点把这些事忙完……”
他刚打开奏折,眼睛便被一条柔软的丝织物给遮住了,视线骤然暗了下去,抬手一摸,应当是……一根发带?
“顾大人……”邵云朗惊诧挑眉,“不合适吧,这是书房,做正经事的地方。”
他耳垂被轻轻的咬了一下,温润的嗓音如淙淙溪流缓缓流淌入他耳中,顾远筝低笑道:“那殿下为何在这里安置了一张软榻?”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邵云朗也不解开那发带,扭头按记忆吻了一下顾远筝,“本王放置软榻,自是为了躺着看公文,倒是光风霁月的顾大人,袖子里都揣了些什么玩意儿?啧啧……人面兽心,当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唔?你又咬我你属狗吗?说不过你就咬我?”
他看不见,因此衣料褪-下-肩-头时,窗棂处卷入的晚风触在肌-肤上的感觉便格外明显,连打散发髻时长发滑落在肩上的细痒,也让他战栗不已。
“你等等!”邵云朗无奈道:“刚才你还让我专心处理公务,下个月好出去玩?转眼间这怎么又玩上本王了?!”
煜王殿下根本不知自己此时是各种情状,不然他就会知道,现下想和顾大人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红色发带横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被肤色衬得愈发靡丽,一如他的唇色。
那唇色还是刚刚亲吻时,顾远筝亲自染上的。
“殿下只管上朝便好,其他的在下可以代劳。”顾远筝吻在他的鼻梁上,嗓音低哑的笑了一声,“公文我来处理,接下来一个月可能就没有时间了,殿下总该先给些犒赏吧。”
与他耳鬓厮-磨的间隙,邵云朗笑骂道:“扯淡……”
后面的话便被堵了回去,化作细微的喘-息。
……
第二日上朝时,群臣发觉本就坐姿随意的煜王,今日坐姿更是随意了,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扶手上,还支着下巴。
懒散的像只吃饱了的豹子,脸色却又格外阴沉,似乎十分的……不爽?
他这阴沉不定的性子让群臣噤若寒蝉,兵部汇报西南屯田进度时,都小心翼翼的放低了声音。
只有站得近的最近的总管太监阿陶听见他家主子分明在小声骂骂咧咧。
伸手悄悄捶了捶腰,邵云朗磨牙想起昨夜,暗道难怪这狗天乾说接下来一个月不开-荤了。
这他娘的分明是吃一顿管半月啊!
要命了,他不是瘸了吗?
怎么瘸的不是第三条腿啊狗天乾?!!
作者有话要说:吃糖!明天还有!
第47章
立冬时节,摄政王派户部尚书顾远筝、大太监陶渚南下青州,特意赶在年祭之前为严侯平反,如此也方便青州百姓年祭上缅怀一二。
同行的还有严侯爷遗落在外,才找回来的独子。
按理说这事该是礼部尚书去,但年初煜王便要登基为帝了,各项事宜需要他亲自操持,实在是脱不开身。
按礼制来说,煜王要在皇极观焚香素食一个月,为民祈福、敬告天地,但这事却愁坏了一众礼部官员。
在外他们不敢说,私下里关起门来,都觉得煜王不会愿意去“关禁闭”。
其一,实在是煜王也很忙,忙着车裂太子、整饬朝纲;其二,煜王软禁了皇帝,即位的诏书都是庆安帝在寝殿里写的,差点被忙昏了头的礼部当罪己诏发出去,煜王得位不正,他真敢问心无愧的去祭祀吗?
谁敢去劝,这是个问题。
却不想是煜王自己问起了这件事,主动要进“小黑屋”。
礼部众人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向煜王说了一遍祈福的流程,然后把焚香沐浴后的煜王殿下请进了皇极观。
诸位大人哪里知道,煜王前脚进去,屁股都没在蒲团上坐热乎,后脚就换了衣服从后门溜了出来,上了南下青州的马车,此时别说素食了,他刚吃完一份莲花鸭签,嘴上的油还没擦呢。
“不问苍生问鬼神,呵呵……”
邵云朗穿着小厮的衣服,坐在主位上,喝着顾大人亲手沏乌龙茶解腻,又抬袖子闻了闻,“昨天那澡泡的,都给我腌入味了,我数了数,至少用了五种花瓣,好家伙,做五香鸭呢……”
他伸手到严灵绪面前,笑眯眯道:“你闻闻哥香不香?”
严灵绪抽了抽鼻子,摇头道:“没有味道了。”
小孩在煜王府做了一个月的小主子,吃得好穿得好,个子又拔高了不少,小脸也圆润起来,此时脸蛋陷在一圈白狐毛毛里,瞧着愈发贵气。
像抛光后的美玉。
顾远筝也给小孩倒了杯茶,只是在那茶水里又加了颗糖渍梅子,隔着蒸腾的水汽道:“臣听闻小侯爷长大后也想从军,倒是颇有严侯风范,小侯爷年岁也不算小了,想从军便该习武了。”
严灵绪已经渐渐习惯了被人叫做“小侯爷”,但平时对这个称呼都有些不爱搭理,现下却因习武二字眼睛一亮,有些期待的问:“我可以习武了?和谁学?”
“自然是和煜王殿下学。”顾远筝道:“他是你兄长,且习的刀法是你严家的刀法,你跟他学再合适不过了。”
小孩有些迟疑的转向邵云朗,小声道:“可他好像很忙。”
“不忙!”邵云朗放下茶杯举手表态,“教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你这段时间……在王府里都看不见你人影。”严灵绪抿唇,有些委屈道:“我……谁也不认识。”
邵云朗这才意识到,他这段时间都快把严灵绪给放养了,顿时有些愧疚的解释:“这不是想着陪你出来玩吗?要把事情提前做完,才能出来陪你,不过你说的对,哥不该这么多天不去看你……”
他神色郑重道:“对不住了。”
严灵绪很诧异的睁大眼睛。
在小孩眼里,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哥哥无疑是个大人物,早晨他趴在窗户上,能看到邵云朗去上朝,那身威严的玄金色蟒袍和青年脸上冷漠肃杀的表情,实在不像好相处的样子。
他好几次想和这个问个早安,都没敢上前去,因为哥哥个子高腿也长,两三步就走出了院子,总是很忙的样子。
严灵绪不愁吃穿,他吃到了从没吃过的好吃的,穿上了很柔软的衣服,每天都能收到哥哥送他的小玩意儿。
但他有些怕,怕又一次被抛下。
就像爷爷对他很好,却也总是说,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再扔回捡到他的地方。
如果他太吵,好不容易找到的哥哥又不要他了怎么办?
他没想到,邵云朗会和他道歉,神色那么认真,就像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大人。
严灵绪的小脸有些红了,低头道:“你不用向我道歉的……”
不成想便宜哥哥立刻顺着杆子爬了下来。
“我也觉得不该道歉。”邵云朗将杯子推到顾远筝面前,“我也要糖渍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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