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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心连(古代架空)——青州从事

时间:2021-10-07 20:37:06  作者:青州从事
  话分两头,那小福子听从差遣,到布庄扯了三匹衣料,掌柜又亲自用油纸包了,小福子抱着料子,刚到花里馆,就拖长了声音嚷嚷着:“连少爷上回答应宝瑟公子的衣服料子到咯——”
  一时间整个花里馆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来瞧是甚么好东西。为首的一个小倌抽了麻绳,撕开油纸,捧起那匹浅绿的妆花罗来,啧啧道:“从没见过这样的好料子,又滑又细的,倒像是在月光底下看似的。”
  旁边有那来嫖妓的读书人,赞叹道:“真是天上取样人间织!”
  那小倌又拿了桃红的织金片纱,两只眼睛放光:“这一匹,做罩衫是不错。”
  众人都道:“着实好看,着实好看,又衬那宝瑟的气色,再娇嫩妖俏不过了!只是费了不少银两罢?”
  小福子朗声道:“我家少爷给了足足两吊钱呢!”
  几个小倌便倒吸几口气,嫖客在旁边听了也暗暗咋舌,为首的那个倌儿便道:“两吊钱?我们这样的人,一年到头来也未见得用这么多钱!”当下对宝瑟儿是分外眼红,还有的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勾搭上连大少爷这个冤大头。
  一群人私语了半晌,小福子却不见宝瑟儿来,问道:“宝瑟公子却在哪里?”
  “他?”有人笑道,“他那个相好的来了,正……”被人扯了扯袖子,讪讪地闭嘴了。
  “——聚在那干甚么?”说曹操曹操到,宝瑟儿听见喧哗,打开门。
  小福子循声往楼上望,见一位面如满月的小倌,凤眼桃腮,两颊带着隐隐飞红,玲珑身材,身姿丰腴,不过十七八岁光景,裹着很素的淡紫衫子,倚在阑干上。他款步走下来,一双白生生的脚还赤着。脚踝处系着铃铛,叮叮咚咚的。想必这就是那个宝瑟公子了。
  “宝瑟儿,你交了大运了,连少爷送了两吊银子的衣料给你!”
  那宝瑟儿便拿起衣料端详了一阵,微微笑着,声音很娇软:“那便多谢连少爷挂心了。这位兄弟辛苦,喝杯茶再走罢。”
  小福子从花里馆回来,对连天横复命道:“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布料送到宝瑟公子手里了。”
  “怎么样,他高兴么?”
  高兴?小福子心说,倒也看不出多高兴。
  “实话实说便是。”连天横不耐烦道。
  “宝瑟公子道了谢,请我喝了一壶茶……不见得十分高兴。”
  连天横心道稀罕,那人是个顶顶爱虚荣的,尤其爱看同行拈酸嫉妒,男人为了他争风吃醋,他在一旁偷乐。又喜欢金银细软,芳饌佳肴,华衣美裳,此番让他出尽风头,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又再三问小福子,是不是说漏了甚么话,哪里举止不对。小福子从不知道自家少爷还能这般罗唣,被问得没法了,只能再三保证,并求少爷下次再亲自去问。
  复习时的我:一匹桃红织金片纱,一匹绿地八宝妆花罗,一匹鹅黄细绢!
  合上书的我:一匹红的纱一匹绿的妆花罗!
  考试时的我:红的!绿的!什么?什么绢!噫!我中了!哈哈!(已疯)
 
 
第9章 
  表兄弟两人便乘了马车,到丰谷县,何斯至早不复当初投奔连家那副穷措大*模样,衣着素净,剪裁得体,满身的书卷气。连天横更是遍体绫罗,衣裳虽俗,却也穿出几分富贵气象,无人敢小瞧了去。
  小福子去叫了门,何斯至又要躬身递名刺,被连天横拦住。门僮见了连天横,连忙行礼,引了车夫去马厩厝马。连天横便熟门熟路地,带何斯至去见柳老爷柳夫人。
  柳家虽说不及连府富丽,也别有一番景致,路上走过几个婆子,都问连天横好。连天横打趣道:“马上就要见你媳妇了,害怕不害怕?”
  “表哥这话问得奇怪,见媳妇为何要害怕?”
  连天横笑笑,不置可否,他天生爱走旱路,对女人是决然提不起兴趣的。有些男人爱男风,只是聊以消遣,内心依然最爱美娇娘,连天横则不同,倘若哪天没有男人给他肏,他是活不成的。
  大堂上,一位削肩细腰的美妇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连天横展开手臂,笑道:“近一年不见,婶婶越发地年轻貌美了。母亲写的信,婶婶收到了罢?”
  妇人也含笑道:“横官也是越发地嘴甜了。那信早到了,难得她写来。”目光转到旁边的何斯至,和蔼问道:“这位就是……”
  “哦!问柳夫人安。”何斯至见了未来岳母,急忙见礼,心里恰似提了只虾蟆,扑通乱跳,“始觐台颜,荣幸非常。小生何彬,贱字斯至,虚岁二十二,生肖属鼠,北宁人士,父亲生前做药材——”
  连天横在后面搭住他,手掌用力拍了拍,齿缝里轻轻挤出几个字:“谁教你说那么多来。”
  “斯至呀……”柳夫人倒不觉得有甚唐突,招呼道:“都坐下说话罢,站着做甚么。”又叫仆妇们倒热茶,端点心果子上桌。
  柳夫人笑了笑,涂了丹蔻的指甲紧了紧手帕,道:“真是一表人才,好生俊美的人物,听说你学富五车,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举人咧!实在是了不得。”
  “柳叔呢?怎么不在?”连天横打断客套,扫了眼大堂,问道。
  “哦哦,你柳叔呀,带着你春池阿弟去乡下茶田收租了。”柳夫人绞着帕子,抿了一口茶,两眼乱飞,不敢和连天横对视。
  何斯至低着头,汗从鬓角流出,畏畏缩缩,这下又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春娥妹妹在家么?”连天横始终记得正经事,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春娥呀?她在、她在,婶婶这就叫她来奉茶。”柳夫人对着贴身侍候的婆子使了个眼神,婆子进去半柱香的时间,千等万盼,才扶着柳春娥出来。
  何斯至这才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被定住了。
  好一个冰魂雪魄的美人。
  瘦削身材,肤如凝脂,尖尖脸蛋,杏子眼,远山眉,鼻梁高挺,媚气中有些英气。古人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女,何斯至看得呆了,不觉有些神思恍惚。柳春娥取了茶盘上的瓷盅,双手递与何斯至,何斯至低头看那葱白十指,圆润指甲上点着鲜红丹蔻,碰也不敢碰,小心接过,不当心喝了一大口,被烫得直咧嘴。
  连天横看得噗嗤一笑,觉得不妥,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再看柳夫人,眼巴巴地盯着两人交接茶盅的手,等到何斯至吃完茶,便道:“春娥,你进房去,我与客人谈正事情。”
  柳春娥矜持地点了点头,由婆子搀着,转身欲进里屋。
  “慢,我和斯至表弟远道而来,春娥妹妹怎一句话也不肯说?莫不是嫌弃连家这门穷亲戚了。”连天横手里拿着两只核桃,碌碌地转着。
  柳春娥的背影僵住,复又转过身,微笑着打了一个千儿,声音细细的:“哪里的话儿,咳咳,”捂嘴咳嗽了两声,万分歉意道:“只是感染风寒,嗓子像破布条似的,不好发声。烦请连大哥见谅则个。”
  何斯至坐不住了,急切道:“柳姑娘请珍重玉体,天寒加衣……”
  柳春娥点了点头,这才重新搭上婆子的手臂,款摆腰肢,走进里屋。
  柳夫人这才恢复了几分镇定,两手交叠,搭在膝上,拿出谈事的姿态来,对何斯至道:“斯至,我们春娥,颜色生得不错罢?”
  “柳姑娘面若芙蓉。”
  “你娘亲在大肚子的时候,就与我约定,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只是我有一事相问:你如今住在母舅家中,发奋读书,何时成亲?”
  “自然是越快越好。”何斯至诚恳道。
  “那倘若你进京去,考了好功名,做个一官半职的,在京城里另娶高门贵女,抛下糟糠之妻,又该如何是好?”
  何斯至微微张大双眼,慌张辩驳道:“斯至绝不是那般见利忘义之人!”
  “那么若你考不中进士,回来仍住连家么?春娥跟你一起住?”
  何斯至被问得口干,猛喝了几口茶水,求救似的看向表哥。那厢却闷声不语,柳夫人还要发难,连天横就打断道:“婶婶,茶喝得多了,我先去上个茅房。”
  不等回复,便大跨步往里间走了。绕过假山长廊,步子太快,撞到几个正在扫洒的下人,带起一阵急风,再走就是小天井,到了东厢房,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了。
  他的春娥妹妹在里面坐着,被光线刺得眼睛一闭,忙用手臂遮着脸。
  “春娥妹妹。”连天横似笑非笑,抓住胳膊,一把扭过来,端详着那张画着淡妆的俏丽小脸。“跑到东厢做甚么?”
  柳春娥把他甩开,杏眼圆睁,肃然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连大哥放尊重些,闹到母亲那里,就不好看了!”
  “唔,东厢是你哥哥住的地方罢?你该住在西边。”连天横眯起眼睛,慢慢地问道。
  柳春娥咬着下唇,迟疑地看他,嘴硬道:“我只是忘了本书到大哥房里,大哥不在,我便自己来取了。”说罢便要夺门而出,却被连天横撩起长发,从后面捻住耳垂,轻轻揉搓,稀奇道:“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就穿了耳朵眼儿,最爱戴那些玉珰珍珠的,怎么耳洞又长回去了?”
  “你……你想怎么样?”那人冷冷地看着连天横。
  “春池,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连天横斜起嘴角笑道,“我自然不会声张,晚上你穿着这身好衣服来见我,到那时再好好审你。”
  这头何斯至被柳夫人逼问得连连擦汗,连天横回来了,便问:“下聘的事,谈得如何了?”
  柳夫人不知为何,在这个晚辈面前有些瑟缩,便吞吞吐吐道:“依我的意思,大可不必急着成亲。待到斯至功成名就了,左右不过一年功夫,再来提亲,面子上也过得去……”
  连天横摆摆手,先不提了。
  正是华灯初上,天边有了三五小星,下人们开始摆放碗筷。本来是男女不同席的,柳老爷不在家,便由柳夫人自行招待了。
  用完晚饭,连天横问何斯至:“你真那么想成亲?我看这糟老婆子的形容,恐怕这婚事是难以结成了。”
  何斯至摇摇头,喃喃道:“每个人都要成亲的,哪有人不成亲的?”
  连天横嗤了一声:“成亲哪有一个人快活!”
  何斯至明白,跟这个人是说不通的,即便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连天横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药石罔效,不必再多言一字。
  ——————————————————————————————
  *穷措大:旧时指穷困的读书人(含轻蔑意),也说穷醋大。出处《唐摭言贤仆夫》
  before:婶婶真是越发貌美了
  after:这糟老婆子!
  柳夫人因言辞过激被踢出直播间%*^%#……
 
 
第10章 
  风不定,人初静。到了夜里,居然下起细雨来,常言道:“春雨贵如油,夏雨遍地流。”这春日里的雨最为金贵,淅淅沥沥的,把窗外的一树碧桃纷纷打落下来,泡得一地潮软嫣红。
  柳春池冷冷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的连天横,道:“你做甚么?”
  “青天白日里不是还叫一声连大哥么?怎么这会儿,左一个‘你’右一个‘你’的,柳叔柳婶子这般家教,恐怕教人看了笑话。”连天横站起来,扶着椅背,绕着他慢慢地走。“柳叔真是去乡下收租?”
  “无可奉告。”
  “春娥妹妹不在家罢?”
  “如你所见。”
  连天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像也不急着问,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这身衣裳……倒是衬你得紧。”
  柳春池抹着胭脂的嘴唇红艳艳的,一双清凌凌的杏子眼,面容明丽,又身着鸦青的对襟旋袄,这副水灵模样倒是与他春娥妹子像了个十成十,只是神态冷若冰霜,不可侵犯。掀起薄薄的眼皮,反唇相讥道:“若是想羞辱我,不必挑在这时候,索性已经将连家开罪,左右春娥是不会嫁那个何斯至的了。”
  “既然如此,你老娘去年又何必提那一句?她不是看不上我那表弟罢?你妹子又苦嫁久矣,实在是没道理出尔反尔。”连天横伸手抚摸着他下巴,慢慢下滑,指尖点在他不甚明显的喉结上。
  柳春池白皙的脖根处一阵没来由的发痒,喉结上下滑了滑,迅速拍开他的禄山之爪,淡淡道:“说了不嫁便是不嫁,休得罗唣。不过是个娃娃亲,口上一说的事,无凭无据,风吹就散,你连家再财大气粗,告到官府去,说破了大天去也占不到理。”
  连天横绕到椅子后头,柳春池听着窗外点点滴滴的雨声,静了半晌都不见身后人说话。转眼望去,连天横已把上半身脱得赤条条,露出麦色的紧实肌肤,身上横七竖八地爬着几十条结痂的疤痕,腰带垮垮的,自下而上蜿蜒出小丛黑毛,到了下腹,逐渐汇为一线。
  柳春池惊在当场,动弹不得,好半天才讷讷道:“有话好说,你脱甚么衣裳?”心内思忖:大事不好,这人身上伤痕累累,是个玩命的狠角色,又健壮如野马,筋力越劲,匹敌数人不在话下……恐怕是嘴上说不过了,恼羞成怒,要脱了衣服打人。被这凶神恶煞的蛮货抡得一拳,不知还有命在不?
  当下脑子里飞速运转,计较了几个来回,心内兀自镇定了,口气也不自觉放软了几分:“你不要怨,咱们有话好说。虽说这婚事作不得数,可你兄弟二人驾车赶来,扑了个空,是柳家顾虑不周到,不如这般:你提条件来,只要是春池做得到的,定万死不辞。”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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