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阮知道他是认真的,顿时脸颊红透,指尖都有点发烫。他还真的想了一下,去摸谢时屿的脸,谢时屿就由着他乱摸,江阮最后收回手,额头抵在他肩上,呐呐地说:“还是不要了。”
他都没见谢时屿哭过,除了拍戏,连他俩当初分手,谢时屿都只是红了下眼眶。
不知道谢时屿会不会哭,他每次不疼,但是总想哭,万一谢时屿哭了,他要怎么哄啊,感觉根本不会哄,江阮想着没忍住小声笑了一下,被谢时屿眼神冷淡地一瞥,不敢笑了,自己捂着嘴。
等回了酒店,谢时屿才抱他,温柔到让江阮差点睡着了,又迷迷糊糊去搂他的脖子。
张树之前给《复读生》报了电视节的奖项,导演、编剧……还有双男主。
这几天就要开幕,张树肯定是要去的,江阮本来也想去,但是他现在瘦成这样,突然出现在镜头前,肯定又是一波哗然,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只是遗憾,不能跟谢时屿一起走红毯。
谢时屿想让江阮趁导演不在,没法拍戏,待在酒店多休息几天,就没让他陪自己回燕宁。
江阮帮他系领带,有点恋恋不舍,眼睫漂亮,抬起来望着他说:“等颁奖那天,我去看电视直播。”
“好。”谢时屿笑了下,伸手抱了抱他。
粉丝也都很遗憾江阮这次没有出席。
【怎么回事,听说那部电影还没拍完?】
【呜呜呜呜呜我好想看成片,阮阮好像为了拍电影一直在减重,不知道拍的到底什么内容。】
【有生之年我还能等到时阮的同框吗?QAQ】
……
颁奖那晚,江阮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在酒店开了电视,才打开,就收到谢时屿的消息。
-宝宝,我跟张导快到了。
江阮趴着发给他一个小鹦鹉啾啾的表情包,然后谢时屿回了他一个摸头。
其实这次颁奖,江阮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是边缘题材,他跟谢时屿演的不光是部同性剧,在戏里还算是兄弟,即便热度再高,能入围就不错了,所以他心态很平和,只是希望整个剧组所有人多少能拿一个奖。
等到开始走红毯,江阮拿手机也打开直播界面,截了几张谢时屿走红毯的图。
然后发给谢时屿。
谢时屿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有空回复他。
—这是谁?
江阮耳朵尖白里透红,低头打字。
—是我的男朋友。
前几年他去电影节,坐在谢时屿身旁或身后,有时候近到一抬手就能碰到他,却隔着很遥远的距离。
现在虽然他没去跟他一起走红毯,却感觉他在身边。
开始颁奖。
江阮听到他跟谢时屿都入围了最佳男主角,张树入围最佳导演,还有一个最佳摄影奖。
但不出所料,最终只是入围,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是八月份才杀出的一匹黑马,那是部悬疑剧。
不过幸好张树很惊险地拿到了最佳导演奖,江阮给他发消息说了声恭喜。
张树实在是觉得双男主没拿奖项太遗憾了,虽然他心里也清楚,题材限制,拿奖是很难的,他们还是部网播剧。
回来之后,他摩拳擦掌,更尽心尽力地帮江阮一起拍电影。
他们已经拍到祝春风被释放以后的戏,祝九龄一开始极力想说服祝春风,去跟他们一家人住。
当初他跟妻子谈恋爱时,就向她说明了祝春风的事,并且说:“小师伯不是个坏人,一生也没有做过坏事,对我如兄如父,我虽然想不明白,可我也不觉得他喜欢谁是有错的,偏偏为这个吃尽苦头。”
他询问过妻子是否能接受祝春风,得到了她的理解和信任。
但祝春风怎么也不愿意去,现在是1989年,流.氓.罪直到1997年才废除。
他待在祝九龄家,祝九龄一家人都要为他被人议论、戳脊梁骨。
“算了,我也不耐烦跟别人一起住,”祝春风说,“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九龄,你叫我安静几年吧。”
再没人能比祝春风更执拗,祝九龄实在劝说不动,只好帮他租了房子。
祝春风也不许他成天过来,祝九龄只好隔半个月去看他一次。
祝春风回到出租房,就半个月几乎没出过门,他一走出钢厂就被吓到。
十年,像是天翻地覆了。
“这几场戏,就找找那种精神状态,”张树跟江阮说,“剧本上内容不多,很多地方得看你怎么演。”
江阮点了下头。
他其实觉得这几场戏不难……拿他当初自.杀前的状态来演,可能一模一样。
“《春风,春风》,第六十七场,一镜一次!Action!”
祝春风头一天连一滴水都没喝。
他天不亮就醒了,待在家里擦地,拧干抹布的水,跪在地上擦,直到精疲力竭,瓷砖地一寸灰都没放过。
然后拎着水,一瘸一拐地去倒,汗珠儿顺着苍白脖颈往下淌。
晚上。
他听到外面下暴雨,电闪雷鸣,时不时就有一道雪亮的光划过窗棂,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没开灯,屋里一片漆黑。
他茫然空洞地睁开眼睛,怪异地清了下嗓子,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有点瘆人。
“……梁兄啊,”他婉转地唱了一嗓子,想到自己当初被虐.打,侮.辱,稻草沾了满头满身……顿时大笑,歇斯底里,笑得肩膀止不住颤抖,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像个疯子,喉咙里倒不上气,最终化成一声悲鸣。
眼泪汹涌而来,不停地往下掉,手心瞬间湿透,他哭到浑身抽.搐痉.挛。
这是祝春风唯一的一场哭戏。
张树一开始还担心江阮情绪衔接不上来,没想到江阮一掉眼泪,他心就揪起来了,那不像是在哭,巨大的情感泛滥淹没,镜头都遭到冲击。
他是真的没想到,江阮平常瞧着那么温软的一个人,拍起戏来永远这么疯,还疯得漂亮,疯得恰到好处。
“卡!”
场记打板。
等拍完这场戏,江阮眼睛红肿,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泪,嗓子嘶哑,想跟谢时屿说话,发现开口只有气音。
他心脏好像被人捏爆了,胸膛都是碎裂灌满的滚烫血液,沉重淤堵,涨得他无法呼吸。
脑子里却突然想起,当初他打开电脑,怔怔看到的那句“生日快乐”,眼眶酸涩,一低头,眼泪又湿漉漉落了满手。
谢时屿抱紧他,抚摸他后背,怕他哭久了脱水,低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阮阮,别哭。”
“没忍住……”江阮有点尴尬,小声说。他从徐小舟那边接过湿毛巾,擦了下脸。
这场戏拍完才到中午,江阮敷了会儿眼睛,跟谢时屿去吃饭。
劳.改结束,但江阮还得维持这个体重一段时间,谢时屿陪他去吃的都是些清淡爽口的素菜。
江阮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当然,他又不需要减重,肯定吃不饱,但也是等江阮去拍戏的时候,才又抽空吃点东西。
免得江阮见了难受,又吃不着。
不过谢时屿每顿饭都挑一点辣酱喂给他,江阮凑过去低头含掉,还舔了下他的箸尖,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瞬间满脸绯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都没发现自己馋成这样了。
“宝贝,”谢时屿忍笑,抱他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晃晃,“还有一两个月就杀青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带你去。”
“……嗯。”江阮害羞,咬了下嘴唇。
吃完饭,谢时屿没让江阮这么快就睡觉,先拉着他消食。
徐小舟抱了一个小木箱子过来,恰好遇见他们回休息室,就放下东西,跟江阮说:“哥,东西都收好了,我先放这儿。”
“好。”江阮开口,勉强有一点声音。
他让徐小舟拿过来的,是好几十个大小形状不一样的印章。
祝春风在劳.改期间,除了唱戏,唯一做的就是刻章,没人管他这个,他每天刻,直到眼睛被迫熬坏了。
江阮将他全部家底都投入到了这部电影拍摄里,所有道具,哪怕是这些拇指大的印章,都是真的,他当时专门找人手工刻出来的。
本来他甚至想自己刻,但是祝春风刻得相当好,不是他几天几个月能学会的。
其实拍摄时,只会拍到其中三五个,剩下的剪片之后,就看个数量和样子,没人会知道哪个印章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但他没找这个巧劲儿。
既然要真,那就得逼真到底。
徐小舟还把印泥也拿过来了,江阮挑了一个,揭开盖子。
刻印章这段,不是艺术加工,完全是真实的,江阮记得剧本里还夹了张照片,拍的就是祝春风刻过的那些章,精致到纤毫毕现。
他没刻什么字,就刻了许多动物,小猫小狗,飞鸟走兽游鱼,见过的没见过的,还有小时候《山海经》画册里看到的……想起来就刻。
十年时间,总要一点点消磨。
江阮跟谢时屿都坐在马扎上,头挨着头,膝盖抵着膝盖,江阮挑了个小鹦鹉的印章,弄了点印泥,然后握住了谢时屿的手,搭在自己膝头。
“你盖一个,我盖一个。”江阮还是只有气音,小声念叨,往他手背啪地打了个戳。
又在自己手背相同的位置盖了一只小鹦鹉。
谢时屿盯着他柔软的发旋,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折腾,等他折腾完,跟他十指交扣,低头拍了张照。
江阮又换了几个印章,胡乱往他身上盖,谢时屿都没反抗,见他单手解不开自己衬衫衣扣,还握紧他指尖,帮他解了。
“……”江阮脸颊泛红,指尖戳了下谢时屿的肩膀。
谢时屿低笑一声,张开手抱住他,揉他柔软的头毛,亲他的唇.珠,说:“小孩儿,还想怎么着?”
江阮攥着他衬衫衣领,扯下去,露出半边肌肉紧实的肩膀和胸膛。
他又换了一个印章,这次跟别的都不太一样,他稍微往印章上呵了口气,然后去沾印泥,满脸红透,垂下长睫,在谢时屿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打了个戳。
不是小动物了,只是一颗很小的心,边缘都没刻整齐,能看出刻得很笨拙,像初学者。
“你是我的。”江阮歪过头靠在他另一边肩上,卧蚕弯出点柔软的弧度,红着脸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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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婚纱(女装)
谢时屿没擦江阮弄在他身上的印章, 跟他说了会儿话,起身抱他去睡觉。
中午就待在休息室。
江阮裹紧毯子蜷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臂, 脸颊贴着他肩膀, 嘴唇没方才拍完戏那么干燥,湿润泛红,偶尔蹭过他皮肤, 谢时屿低头盯着他看, 抬起手,指尖穿过他发丝,揉了揉他的脑袋。
助理过来时,见江阮好像睡着了,就放轻脚步, 递给谢时屿几块湿毛巾,然后又静悄悄地带上门出去。
谢时屿搂着江阮,给他敷了会儿眼睛,方才那场戏拍完,江阮连眼皮都湿红发烫, 比当初拍《复读生》哭得更狠, 虽然只有这一场。
谢时屿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眼泪可以掉的, 听见江阮睡梦里小声哼了一下, 忍不住凑过去亲他鼻尖。
“阮阮。”谢时屿小声叫他。
江阮没听见, 但是感觉到谢时屿手臂微抬,脸颊挨上去贴得更紧,抱住不许他走。
谢时屿一直没睡,江阮脚腕扭伤后还没彻底恢复,他等江阮睡熟, 又低头帮他敷了敷眼睛,然后起身去拿药酒揉他的脚踝,走路是不太碍事,但是怕落下毛病,毕竟这段时间连着崴了好几次。
江阮睡着了怎么也折腾不醒,脸埋在毯子里,手心攥着谢时屿的外套袖子。
等快要轮到下一场戏,江阮还没醒,谢时屿俯身凑过去,心眼坏透,先亲了亲他睡到泛红的脸蛋,又捏着江阮的下巴,叫他转过来,抿了一小口搁在旁边的温水,低头堵住他的唇,舌尖抵开他唇缝齿关,直接喂了过去。
江阮迷迷糊糊吞咽掉,嘴唇翕动,被谢时屿含着用力吮吸舔.咬,弄得湿红一片。
他这段时间唱了太多场戏,祝春风发疯,大哭大笑,他拍完后嗓子嘶哑生疼,发不出声音,睡了一觉后更疼,吞掉那点水,才没那么火烧火燎,还稍微清醒一点,惺忪地睁开睡眼,差点被吓懵。
“唔……”江阮满脸通红,想抬手去推开他,谢时屿却早就攥紧他手腕扣在了一旁,丝毫挣扎不动。
谢时屿松开他的嘴唇,若即若离地去亲他的脸颊,气息交缠,江阮眼泪差点掉下来了,被谢时屿揩掉眼尾的湿痕,听见他混账似的低笑出声,丹凤眼却温柔地盯着他,指腹碾过他唇瓣,说:“我欺负你上瘾。”
江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经纪人跟助理是有休息室的钥匙的,免得江阮睡过头,耽误上戏,见时间不早,就过来叫人。
姜南一进来,谢时屿就起身了,他拿毛毯搭在江阮身上,又抬手扯了下自己衬衫凌乱的领子。江阮已经羞耻到无地自容,露在外边的耳朵尖红到滴血,压根不敢去看姜南的脸色。
“……”姜南被震得脑子都乱了。
她刚才看得清楚,谢时屿手都不知道在哪儿乱摸,忍不住怜悯地看了江阮一眼,怎么就碰上这种混账,连声音都放软了,像怕吓着他,是对谢时屿从来没有过的柔和,“先去换衣服吧。”
江阮讪讪点头。
谢时屿完全不知羞耻,等姜南离开,又去拉江阮的手,被江阮躲开,水光湿润地瞪了他一眼,他还假装不懂,俯身握着江阮后颈,又嘬吻了下他的嘴唇。
“……我要去等戏了。”江阮红着脸躲他,不但没能躲开,还被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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