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谢谢你啊,这两天我吃你削的苹果都要吃吐了。”殷晏回想起这两天吃苹果的经历,情不自禁地献出痛苦面具,“我都对苹果ptsd了,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就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给我削苹果。”
殷回冷哼一声:“哥推掉所有事情来医院照顾你,你还不乐意了?”
“唉。”殷晏重新望向雪白的天花板,低声说,“哥,我就想一个人静一下。”
殷回大大咧咧说:“那你别把我当人不就成了?”
说完,他自以为帅气地挑了挑嘴角,实则极其油腻地吐出一句,“我不是人,我是神,男神的神。”
殷晏:“……”
操。
他和他哥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怎么他哥就油腻得这么令人发指?
殷晏绝望地闭上眼,不想再搭理旁边的大油桶了。
大油桶默默削完苹果,又默默解决掉苹果,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突然听见病房门被敲响。
走过去打开病房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alpha男人,alpha男人手里提着花篮和水果,脸上挂着用力挤出来的讨好笑容。
殷回迟疑道:“你是?”
“请问你是殷晏的哥哥殷回吗?”alpha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殷回懵逼地点了下头:“我是。”
“啊,我是殷晏实习期带他的经理,我姓廖。”廖经理费力地腾出手和殷回握了握,眼神直往病房里飘,“请问殷晏在里面吗?我代表我们分公司的全体员工过来看望他。”
“他在休息呢。”殷回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廖经理跟在殷回身后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
殷晏本在假寐,听到门外的说话声后,便从病床上坐起来,瞧见廖经理,他简直受宠若惊:“廖经理?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住院了,就来看看你。”廖经理把花篮和水果交给殷回,搓了搓手说,“你还好吗?”
殷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好多了,只是太麻烦你了,一个小感冒而已,就让你跑这么一趟。”
“没有,不麻烦,你说的哪里的话?”廖经理诚惶诚恐地摆了下手,他斟酌了一会儿,艰难地开了口,“小殷啊,那天晚上的事,我得跟你道个歉。”
殷晏一脸懵逼:“道什么歉?”
廖经理站直身体,向殷晏鞠了一个夸张的九十度的躬,随即垂眼看着地面,郑重道:“那天晚上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还是没毕业的学生,把你带去那种场合喝了那么多酒,我已经接受了上面的处罚,但还是决定亲自向你道个歉,很抱歉那天的决定。”
殷晏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看了眼明显在状况外的殷回,又看了眼羞愧得满脸通红的廖经理。
片刻后,他懵道:“廖经理,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没有怪过你。”
廖经理尴尬道:“确实是我做错了。”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呀……”
殷晏说着,蓦地意识到什么,恍然地拍了拍脑袋,“噢,你以为我提前离职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吗?那你就误会了,我是生病加上再过不久就要开学了,不得不提前离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的……”廖经理咬了咬牙,决定实话实说,“实不相瞒,你的未婚夫小宋总亲自找我谈过,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听说小宋总还分别找了那天晚上的几个客户谈过,估计都是为了你的事。”
殷晏猛地愣住。
“等等!”殷回却是脸色骤变,目光如炬地盯着廖经理,“你说宋长斯找过你?”
廖经理点了点头。
殷回怒目切齿道:“他有什么资格找你?就算他明年要嫁进我们殷家,那也是明年的事了,他的脚还没迈进我们殷家的大门,手就伸进来了?”
廖经理惶恐不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殷先生,你有所不知,在小殷来我们公司实习的时候,老殷总就分了一小部分的管理权到小宋总手里,听说小宋总很早之前就在收公司的散股。”
廖经理见殷回脸色铁青,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分公司刚成立,很多管理职位都处于空缺状态,老殷总一声令下,其他董事也没什么意见,虽然小宋总手里的权利不多,但调动我们这些打工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这下轮到殷回懵逼了。
他千算万算,只算到宋长斯在他弟弟身上下各种苦功夫,却没算到宋长斯双管齐下,早已把手伸进了他们殷家的大门。
等廖经理走后,揣着满腔怒火的殷回终于像个被不断充气的皮球一样炸开了。
殷回双手撑在床尾,咬牙切齿地问殷晏:“你和宋长斯之间究竟怎么了?”
殷晏盘腿坐在病床上,表情呆滞,从刚才廖经理说出那些话后,他便一直是这副模样。
“殷晏!”殷回重重拍了下床面,“我在跟你说话!”
殷晏慢慢回神,视线的焦点在殷回暴怒的脸上聚集,他张了张嘴,声如蚊呐:“可能是分手了。”
殷回追问:“为什么突然分手?”
殷晏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殷回很清楚自己这个傻弟弟有多么喜欢宋长斯那个omega,若不是发生了很大的事,自己弟弟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和宋长斯分手。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殷晏就是不回答。
问多了,殷晏被触及到了伤心事,眼眶一红,抿着唇强忍泪水。
殷回心疼自己弟弟,只得作罢。
第二天,殷回把殷晏接回家,叮嘱阿姨照顾好殷晏,他便驱车去了殷老爷子家,估计是想找殷老爷子问宋长斯的事。
殷晏已经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了,他换了身衣服,栽到床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后面几天他都是在床上度过,连每日两餐也是阿姨送到床边。
这天晚上,阿姨送来晚饭时,顺便把一个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她满脸忧愁地看着床上隆起大包:“小晏,今天下午宋先生来过一趟。”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闷响,床上隆起的大包被掀开,露出殷晏那张眼下发青的脸,他紧张兮兮地问:“宋长斯来了?”
阿姨生怕刺激到殷晏,赶忙补充道:“他已经走了。”
殷晏怔了两秒,哦了一声,一时间竟然形容不出心头的滋味。
阿姨又说:“他把你的手机和你没写完的作业送过来了,下午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宋先生没让我喊你,他在楼下坐了一两个小时就走了。”
殷晏又哦了一声,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我的手机呢?”
阿姨指了下床头柜。
殷晏没有胃口,还不想吃晚饭,他起身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拿起手机翻了翻。
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宋长斯打的,在那天晚上他跑出去之后。
估计发现他没带手机后,就没再打电话了。
剩下的都是垃圾短信和微信消息。
何意珩和盛渊还不知道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在群里侃大山,何意珩信誓旦旦地说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一定要超过盛渊。
盛渊则欣慰地表示我儿子终于长大爱学习了。
何意珩气急败坏地反驳盛渊才是儿子。
于是两个人就谁是爸爸、谁是儿子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辩论到后面,何意珩这个脑袋缺根筋的alpha想一出是一出,倏地跳到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上。
【何意珩:不是吧,阿晏和他老婆还没腻歪完啊?这都多久没冒泡了?】
【何意珩:他再不出来我都要怀疑他闹出人命了。】
盛渊顺利被带歪。
【盛渊:他又不杀人放火,能闹出什么人命?】
【何意珩:啧,此人命非彼人命。】
【盛渊:……】
【盛渊:扫黄大队能去你脑子里扫一下吗?】
【何意珩:@殷晏@殷晏@殷晏】
【何意珩:看到消息就冒个泡,兄弟有事问你。】
【何意珩:你给宋长斯的惊喜还要不要准备啊?明天就到时候了,场地和玫瑰花都要临时布置,晚了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破4000惹!
这篇文本来只打算写二十万字左右,结果写着写着到了三十万字,现在也差不多收尾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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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没了
殷晏这才想起来,他还有求婚戒指没有送出去,还有求婚现场没来得及布置,还有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求婚没有进行。
可眼前看来,什么都不用做了。
他想起宋长斯家里被他藏在几条内裤中的戒指盒,心里酸酸涩涩,好似被一把勺子挖出一个大洞,冷风呼啦呼啦地往里灌。
不管他如何用衣服和被褥裹紧自己都于事无补,他冷得瑟瑟发抖。
他拿着手机呆愣许久,才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一般用两只手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殷晏:不准备了。】
何意珩和盛渊反应得很快。
【何意珩:?】
【盛渊:?】
【何意珩:为什么不准备了?你不打算向你老婆求婚啦?】
【盛渊:你们又吵架了?】
殷晏盯着最后一行字中的“又”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倒不是不舒服盛渊说的话,而是为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回忆感到不舒服。
还记得上次他和宋长斯冷战,他也是躲了宋长斯好多天,那几天他的精神状态特别不好,也把同寝室的何意珩和盛渊吓得够呛。
但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即便再伤心再难过再讨厌宋长斯的所作所为,也从来没有想过“分手”两个字。
而现在,他和宋长斯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很远,远到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迈开步子再朝宋长斯走过去。
殷晏在输入栏里打打删删。
“分手”两个字被他输入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没把“分手”两个字发出去。
他红着脸撒了个谎。
【殷晏:宋长斯不小心发现我藏起来的戒指盒了,他说布置那些东西太浪费钱,我们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行了。】
【盛渊:你老婆真是这么说的?】
【殷晏:对啊。】
【盛渊:这不像你老婆的风格啊,我感觉你老婆还是很喜欢你为他制造浪漫,而且他哪里是个节约的人了?】
【何意珩:我也觉得诶!】
【殷晏:……】
殷晏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在原本热热闹闹的群里蔓延了足足一分钟,才被何意珩尴尬地打断。
【何意珩:行,不准备就不准备吧,你好不容易挣点钱,省下来请你老婆吃顿大餐也好。】
【何意珩:对了,你们作业写完没?我还没开始动笔[流泪]】
殷晏扔掉手机,躺回床上,头疼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殷回是怎么跟殷老爷子说的,殷老爷子居然没有过问这件事。
不过在开学前一天,殷老爷子没忍住给殷晏打了个电话,拉不下脸来的倔强老头先是委婉地询问了一下殷晏的身体情况。
殷晏蜷缩在被窝里,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没事。
闻言,殷老爷子沉默半晌,随即很突兀地开口道:“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了。”
殷晏猛地一愣,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殷老爷子说:“以前我把其他事看得重要,忽略了你和你哥的感受,现在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倒是想明白了,等我死后,我就去下面找你们奶奶,还管你们和这个家做什么?所以你们爱咋咋地吧。”
殷晏愣道:“爷爷……”
殷老爷子叹口气:“左右宋家这么多年来欠了我们不少人情,就算我们一而再地悔婚,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就是外面的闲言碎语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别影响到你高考就行。”
“我……”
“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殷晏讷讷地说了句,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他重重哽咽了一声,“爷爷,我还没有想清楚。”
殷老爷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还有哪里没想清楚?你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分析。”
殷晏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他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里的哭腔听起来那么明显:“不了,爷爷,我自己想。”
“那你自己想吧。”殷老爷子没有勉强他。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挂断电话之前,殷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孩子,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知道了。”殷晏吸了吸鼻子,“对了,爷爷。”
殷老爷子温和地应了一声:“嗯?”
“你说你以前这样多好啊,你看我们不是能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吗?”殷晏说,“以前你非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讨人嫌,害得我和我哥连你家的门都不敢进。”
说起这个话题,殷晏霎时来劲儿了,连哭也不哭了,连背也挺直了,他理直气壮地向他家老头子提建议,“以后改改你那臭脾气,就像刚才学习,这样我们的大家庭才会越来越幸福美满,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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