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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帝王书(古代架空)——于小荷

时间:2021-10-09 16:13:54  作者:于小荷
  “撤!都给我后撤!”武安公大喝,率领余下的将士迅速后撤,隔着一道火海与梧州城遥相对望。
  苏哈茨带着一脸冰冷的微笑走上城墙,横亘在脸上的刀疤在烈火中显得狰狞恐怖:“楚先生,身为军队主帅,如果您爱惜士兵们的生命,就请按照我的要求,通知楚岚来梧州,否则,不仅是你的军队,还有城里这些战俘和平民就即将在战争恶魔的利爪下失去宝贵的生命了!而这些责任都归咎于你!”
  “住口!一派胡言!”武安公怒喝道,“残害手无寸铁的百姓和战俘你就不怕遭天谴吗?!缩在城中藏头露尾也算本事?你若敢堂堂正正地出来决战,老夫若败在你手中,自然会答应你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顽固的老家伙!你会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的!”苏哈茨冷笑着拍拍手,他的侍卫立刻又押了四个景军战俘走上城墙,刀光闪过,又有四颗人头落在火海中,四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在屠刀之下。
  “楚先生!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楚老!眼下强攻已不可行,我们不如先撤回哈城大营,再做打算!”文将军策马上前,“我们不撤兵,那个红毛疯子是不会停手的!我们还是回营再从长计议吧!”
  眼睁睁看着从城墙上坠入火中那四具无头的尸身,武安公强压怒火:“撤!回营!”
  当晚,一纸战报并武安公的一封私信便快马飞往京城。
  经武安公、文将军以及沈将军商议,眼下这种情况是必须要报给楚岚知情的,否则不仅无数同袍及百姓性命难保,一旦延误军情他们同样也难辞其咎。
  战报抵京大约需要四日,在这四天中,沈樵伤重不便,武安公与文将军也没闲着,见天便率军在梧州城下叫阵,而苏哈茨除了每日照旧杀人之外,始终闭门不战,楚老将军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忍不住在阵前吐出一口血来。
  他楚昱戎马倥偬几十载,从不畏战,哪里见过这样欺人太甚且沉得住气的对手!自己此番自请西进,难不成真要落个狼狈收场么?!
  战报在第四日过午飞抵京城,楚岚在卫戍营帅帐中读罢战报,面色凝重,又拆开父亲的私信,武安公在信上说,这个苏哈茨此番逼他前往梧州,是为寻仇,让楚岚务必当心。
  楚岚放下手中的信笺,让亲卫替信使安排住处休整,自己则带上这信件进宫,入宫门之后,他没有直接赶去御书房见雁归,而是先去了一趟太医院,在那里待了近一个时辰,从太医院出来,才回去与雁归见面。
  楚岚一进御书房,两人刚一碰面,雁归就立刻皱起眉头,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打量半天:“云舒,你怎么一身的药味儿?!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都没有,别瞎担心。”楚岚翘起唇角,神色也缓和下来,“我方才路过太医院,去向太医们讨了些药方,准备带去梧州。”
  闻听此言,陛下立刻不淡定了,他瞪着楚岚质问道:“你要去梧州?!什么时候决定的?!我答应了吗?!”
  “喏,你先看看这个,梧州战报。”楚岚将手里的信笺交给他,叹声道,“这一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雁归打开那封战报,只有寥寥数行墨字,雁归读罢半晌没说出话来,许久之后才开口:“这个苏哈茨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一定要你亲自去梧州?”
  “当年我率玄策营驰援梧州解困之时,戎虏大军的指挥官正是这个苏哈茨,这人号称戎虏国不败战神,向来自视甚高,可那一回却在我刀下吃了亏,大概是怀恨在心吧!”楚岚皱着眉,视线转向雁归,轻轻覆上雁归的手,“雁归,苏哈茨这一回以无辜百姓和同袍的性命为要挟,由不得我们说不,你心中所思所想我都知道,我保证顾惜自身,不让你担忧,好不好?”
  雁归没吭声,突然一把握紧楚岚的手将他拽进怀里紧紧搂住,不由分说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舌尖顶开他的唇齿,温润的舌与他紧紧交缠。
  许久之后,两人喘息着分开,望着彼此,雁归却不肯松手,而是摁住楚岚的后脑将他的头紧紧压在自己肩膀上,将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毫无缝隙,他在楚岚耳边低哑地开口:“你出外征战,我怎么可能不担忧?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每时每刻都是你,云舒……我中了你的蛊,注定此生无解了!战场上刀兵无眼,何况这次对方指名逼你出战,必然是有备而来,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忧?!”
  楚岚也回抱着他的腰背,沉默许久,才开口:“雁归,这一次我保证万事小心,绝不鲁莽行事,等光复了梧州,四境安稳了,我就回来乖乖的给你当金銮殿上的门神,每天只守着你一个人。”
  “大将军一诺千金,不可食言!”
  “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得了楚岚的承诺,雁归却仍攥着楚岚的衣襟不愿放手,楚岚挤出一个笑容,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事不宜迟,一会儿我就回卫戍营筹齐人马,明早出发,今晚……你一个人睡。”
  一听这话,雁归才刚恢复些神色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可他又比谁都懂得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分散楚岚的心力,于是只能紧紧握着楚岚的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我走了,你……”楚岚弯腰在雁归脸上亲了亲,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你好好待在宫里,不准到处乱跑,实在睡不着的话……就派人传个信给我,我回来陪你,绝不准偷偷跑出宫让我担心!知道吗?”
  雁归点头,看着楚岚出门。
  “云舒!”
  “嗯?”楚岚回头看他。
  “你……你忙完就早点休息,别太劳累!”
  “好!”
  直到楚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雁归却仍是望了很久。
  
 
  ☆、西征
 
  翌日清晨,楚岚回宫,向雁归辞行,他仍旧是将最得力的四名亲卫留在京中随时听候调派,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亲卫西征。
  离宫前,楚岚刚翻身上马,堂堂皇帝陛下竟当着随侍禁卫的面一把抓住他战马的辔头,仰望着端坐于马上,披挂齐整的将军,轻声道:“云舒,你的本事我从不怀疑,但战场上刀兵无眼,无论如何,你要顾惜自己的命,也要顾惜我的命。万一……”他的声音一顿,他望着楚岚的眼,用唇语继续说道,“你若有三长两短……云舒,奈何桥边等我一等,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无论人世间还是黄泉路,你休想丢下我!”
  楚岚鼻子一酸,不动声色地飞快将手伸进他宽大的袍袖,握了握他抓着自己马缰那只手,勉强扬起唇角:“陛下,按军规律例,您这动摇军心之罪让臣该如何论处?”
  雁归轻笑:“待大将军得胜归来,朕全凭将军处置!”
  “好!君无戏言!臣铭记于心!”
  “云舒,我等你!”
  “等我!”楚岚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疾驰而出。
  望着楚岚行出宫门,乾安帝陛下又登上了宫中最高的那座摘星阁,向西眺望,看着楚将军率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西门,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陛下才沉默地步下台阶,慢吞吞地回御书房去。
  楚岚率领的轻骑脚程飞快,仅在第三日天黑前便抵达了哈城大营。
  楚将军还没等迈进中军大帐,就看见文将军搀着沈将军迎了出来。
  文将军:“末将拜见上将军!”
  沈樵重伤未愈,勉力躬身参拜:“末将沈樵拜见上将军。”
  “二位免礼,沈将军伤重,怎么不好生休养?”楚岚道。
  沈樵叹息道:“末将无能,痛失边陲重地,实在是愧对家国,愧对圣上与上将军的信任!”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我身为武将,自然比旁人更要懂得这些道理,沈将军英勇负伤,倘若为一时落败便不顾惜自身才是家国一大损失。”楚岚宽慰道。
  沈樵望着楚岚,感激地抱拳:“多谢楚将军!您一路劳顿,请进账说话。”
  “好,二位将军请!”
  “上将军请!”
  楚岚一进大帐,一眼就看见武安公站在侧手边,脸色不好,他随口道了一声:“云舒来了!”
  楚岚朝他一揖:“不肖子楚岚问父亲安。”
  武安公一摆手,道:“免礼!你风尘仆仆,一路劳顿了,坐吧!”
  “是!”在座四人中间,楚岚虽然官阶最高,但自己父亲坐在侧位,他也只能在侧位坐了,与武安公面对面。
  文将军和沈将军则分两侧陪坐。
  武安公先开口道:“云舒,苏哈茨这一回使出这种污糟手段逼你现身,你且要提防他布下陷阱暗算!”
  楚岚点头:“多谢父亲提点,儿铭记于心,不知前几日战况如何?对方除放火之外可还用过其他战术?”
  文将军答道:“那个苏哈茨狡诈得很,除了在我们攻城时以火攻应对之外,这几日任由我们如何叫阵也始终闭门不战,但是每日照旧杀人。”说着话,文将军两道浓眉都拧在了一起。
  楚岚点头,视线转向沈樵,请他将梧州城中目前的情形大致描述一番。
  “哈城现有多少□□兵?多少劲弩铁箭?”楚岚突然问道。
  “回将军,哈城约有□□精兵一千,劲弩铁箭不足三百。”沈樵回答。
  “足够了。”楚岚道,“稍后将这一千□□兵点齐,连同劲弩铁箭全都带到我的羽猎营去,由我亲自指挥,入夜动手,但不要让其他人知情,以免打草惊蛇,届时听我号令!”
  “末将谨遵将令!”文、沈二位将军齐声道。
  “好!”武安公也点头答应。
  几人又在帐中商量了些其他事情,其中细枝末节并未对外人道之,待他们一起用过晚餐后,天色已近二更,楚岚命人将大营熄了灯火,连中军帐中也是一片漆黑,自己则悄然离开了帅帐。
  其余三位也一言不发地出帐,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西北的寒风,仿佛连黄土地上的沙砾都卷了起来,一股脑地砸在人脸上,粗粝得像是裹挟着小冰碴,割得人脸颊生疼。
  三更已过,夜幕中一轮下弦月被浓厚的云层掩去了光辉,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得见梧州城搂上燃起的火把,巡城兵手中提着的马灯微光摇曳,依稀还听得见他们叽叽咕咕的话语声。
  楚岚蹲在一人多高的蓑草丛中,抬头望了望天,抽出背上的长弓,从箭囊里拈出两支响箭,长弓拉满,只听“咻”的一声,弓弦微颤,一对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鸣声直窜天际。
  梧州城上的戎虏守军立即放箭,顿时便有一片密集箭雨朝楚岚这边飞来,躲在草丛中的景军□□手也毫不示弱,只听响箭一出,众军士立即动作。刹那间,密密匝匝的一片白点也窜上夜空,向梧州城疾射而去,不仅楚岚这里,梧州城外南北两个方向也有两团数不清的小白点朝城内飞去,此时劲弩与铁箭也拉弓上弦,去了箭头的□□顶端捆着一个圆鼓鼓的白布包,“咻”地一声弹响飞进梧州城中,布囊破碎,“噗”一声窜起一阵小小的白烟。
  而此时此刻,梧州城内被箭矢射进来的小布包残骸已经随处可见,仍旧还有无数的无头箭矢带着小布包飞进城中,炸起一丛又一丛白烟。
  一时之间,城楼上警铃声大作,城中也乱做了一团,惊醒的戎虏军叽里呱啦地大呼小叫,到处乱窜,有些还被小布包箭矢射中了脑袋,信手一抓,发现羽箭没尖,于是嘿嘿怪笑起来,箭上的白布包破了,一团诡异的烟雾窜起来,伸鼻子一闻,无色无味。
  这时苏哈茨已经站在了城上,城墙上火把的数量也多了起来,火光照亮暗沉的夜色,埋伏在各处的景军士兵也将城墙上的情形尽收眼底,沈樵趴在草丛中,扭头看了看文将军,文将军也瞥了他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却谁都没出声,又转回脸去盯着城上的动静。
  见了鬼了……城头上的红毛子人数不但没少,反倒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乌泱乌泱的都挤到城墙上来了!
  苏哈茨躲在垛口后面,望着城下远处一片片莽莽蓑草,大笑道:“出来吧!朋友们!藏头露尾不算本事!来堂堂正正的决战!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同胞的性命。”话音刚落,戎虏这边便有人将数名衣衫褴褛的景军战俘推上了城墙,苏哈茨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杀十二个人了!看看吧!因为楚岚不敢和我见面,所以他们都要无辜的死在屠刀下,你们就不觉得惋惜么?”
  苏哈茨正一脸陶醉地唱着独角戏,此时与他正对面的方向,城下不远处的蓑草丛中缓缓站起一个人来,一身银铠似雪鎏霜,背负乌金长刀,面容白皙,凤目威仪。
  “楚岚!”苏哈茨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变,眼中疾射出疯狂的光芒,“我的老朋友!你终于来了!”
  楚岚皱了皱眉,很不给面子的回道:“我们不熟别乱喊!朋友这两个字在我国人眼中是很重的情谊,和你这种侵入别人国土、肆意屠杀战俘的卑鄙小人绝对扯不上关系!”
  “好吧,那我就换个说法!”苏哈茨咬牙切齿地盯着楚岚,仿佛一头饥饿的野兽盯着他的猎物,“我的仇人,我们又见面了!”
  楚岚唇角一扬,朗声道:“楚某没有仇人,战场上只有家仇,没有私怨,倘若你因当年我砍伤你而怀恨在心,其实我也觉得遗憾,因为在下的目标是砍下你的脑袋,而不是只砍伤你的脸!”
  “楚岚!你……”
  楚岚抽出乌金长刀在手,一指苏哈茨:“不是要报仇吗?本将军奉陪,战神大人是自己从城墙上下来呢?还是本将军攻进梧州城,亲自踹你下来?”
  时隔数载,再一次看见当年给自己留下一生耻辱伤疤的那把乌金长刀,苏哈茨顿觉怒火上涌,扭头朝刽子手咆哮:“先砍掉他们的脑袋!让将军阁下看看因为他的自负而死的人!”
  “遵命!大人!”刽子手大吼着回答,举起屠刀对准一名战俘的脖子,抡圆了膀子便要剁下去。
  “射!”楚岚一声令下,身边草丛中“嗖”地一支黑羽箭立刻破空而出,瞬息之间便飞到了城墙上,正中刽子手持刀的手腕,那沉重的鬼头刀“当啷”一声砸地上,可奇怪的是,那个中了一箭的刽子手居然连惨叫都没,而是像个喝到烂醉的醉汉似的,漫无目的的踉跄着向前晃了几步,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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