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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渣受的我拿了替身剧本(穿越重生)——龙九九

时间:2021-10-13 15:21:37  作者:龙九九
  屠妖大会虽说上一句大会,可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大多灵修也并不执着于斩妖除魔这件事。
  不过只是无上仙门百年来的传统,依旧尊着选取一两个妖族开刀罢了。
  也不斩杀,只摘取他们的妖丹,让他们同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
  萧云谏同这个宗门的长老谈笑两声,又同那个峰派的掌门寒暄几句。
  哪个不夸赞一句,他当真是年少有为。
  他脸笑得有些僵硬。
  一转头便瞧见了凌祉长身鹤立在一侧,手中还环抱着那件月白色的大氅。
  凌祉似乎面容上似乎有些期许,将大氅往前递了递。
  萧云谏没接,只斜了凌祉一眼。
  他仿若胸中赌了一口气,刻意没有去理睬。
  屠妖大会伊始,作为无上仙门掌门的遥天真人便先例行打了些官腔。
  而后,便都留给了萧云谏这个芝兰玉树的首徒。
  萧云谏踱步走过这些个被押解的妖族,却迟迟未曾动手——
  这个年近耄耋,恐不取妖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不成;
  这个尚有幼子在侧,若当真取了妖丹,那孩子如何能活,亦不成;
  而……这些个,林林总总,终归都是不成的。
  萧云谏捏紧了自己的佩剑聆风,敛了眼眸。
  他环顾四周,朝着众多掌门、长老们浅笑作揖。
  他知晓自己得尽快做出选择。
  他抬眸向着凌祉的方向看去,却见凌祉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一旁角落里的一个瘦弱妖族少年身上。
  那少年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裹住了他的面容。
  他跪在台上,深深地垂着头。
  细细看去,似乎还能瞧见他在无助地发着抖。
  萧云谏扫了一眼台上妇孺老幼,当机立断便朝着瘦弱少年走去。
  终归是有一人要被开刀的。
  萧云谏站定在少年面前,风吹动了他宽大的衣衫。
  他似乎感受到了些许的寒意,颇为后悔方才没有听从凌祉的话,留下那件大氅。
  他提起手中聆风,准备一鼓作气地挑了少年的妖丹出来。
  少年更为害怕了,他小声地啜泣着,肩膀向下塌着。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稍稍抬头再望向这个世界。
  萧云谏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剑光一起,便已是倾注了许多的灵力。
  可他未曾触及到瘦弱少年,便觉得自己脖颈处一阵寒意。
  他微微垂首,便见有一柄剑抵在自己的命脉之上。
  那柄剑通体银白,檀木剑柄上栓了一枚云纹流苏。
  一如那件月白色大氅上的纹路。
  一如凌祉佩剑息雨上的配饰模样。
  他抬眼,却撞见的是那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眸。
  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中,摒弃了平日里对自己的深情。
  多得却是千分万般的冷漠颜色。
  凌祉?!
  怎会是凌祉?!
  萧云谏顿觉面前一片昏天黑地了起来,只能奋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微微晃动了两下,耗费真气叫旁人不看出自己此刻的端倪来。
  他厉声呵道:“师……凌祉,你可知自己在作甚?!”
  凌祉面色不变,剑尖却仍是直指他颈间命脉之处。
  锋利的剑尖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血色滴滴答答地沿着剑身落在地上。
  可凌祉却仍未曾退让分毫,只道:“放开他,留你一命。”
  竟是这般无情!
  萧云谏瞬间便觉耳畔一阵嗡鸣,仿若狂风过境般炸裂。
  除却凌祉的这一句话,他好似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第2章 替身
  萧云谏怔怔地看向凌祉,手脚发木。
  不敢相信,这话语竟然是从凌祉口中所出。
  他只觉得一瞬间气息紊乱,注进剑中的灵气反扑了回来。
  尽然将他的心肝脾肺全都搅得一团乱。
  萧云谏唇边呛出一口鲜血。
  可他没动。
  凌祉便更没动。
  就好似曾经那个为了自己恨不得以命相护之人,如今忽然间改了性。
  明明在前一刻,还抱着斗篷,想要为自己遮风避雨。
  可这倏地间,就变了天。
  他执拗地按住聆风。
  更是怔怔地瞪着凌祉。
  凌祉似乎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
  可吐出来的话语,却依旧是:“放开他,留你一命。”
  一瞬间,他如坠冰窟。
  胸膛仿佛被人狠狠撕开一般,穿心入骨的疼。
  他本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人渣……
  可又怎会这般难过?
  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
  恰巧微风拂去了那少年的斗篷。
  萧云谏终是瞧见了一张与自己八分相似的面庞。
  不,合该是自己同他八分相像才对。
  他忽然就忆起凌祉房间里面挂的那副画作了。
  他从前总是以为凌祉不过画意不精,才画的并不十分像自己。
  可现下却陡然间明白了——
  哪里是不精?
  那画作简直没有一丝偏差、完完全全和这面前人。
  一模一样。
  想起他还曾几次三番因着这件事而和凌祉闹脾气。
  凌祉面容上的表情,可当真耐人寻味。
  依稀记得那画上人左眼角下曾有过一颗猩红的泪痣。
  萧云谏曾只当是凌祉勾勒背后红梅林时候,不小心落得。
  还曾叫凌祉莫要再分了神,就用指尖挑去了那一抹红。
  就连那句“甚是想念”。
  现下细细思索,恐也并非对着自己言说的。
  还有、还有……
  那一桩桩一件件,却是半分真心对自己的都没有吧。
  凌祉他那深情的眼眸……
  到底透过自己,看得是谁?
  萧云谏兀自冷笑了一下了一下。
  他一双本是柔和的眉目骤然缩进,眸色冰冷地就像是一汪寒潭。
  他手腕下翻,聆风便是叮当一声,落在了台子上面。
  他似乎再也压制不住方才灵力作乱时候的伤痛,踉跄了几步。
  一口银牙咬碎,竟是从嘴角唇边溢出鲜红出来。
  他知道,他不能输的。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踉跄两步,努力稳住了自己身形,问道:“那我算什么?”
  ——“你说过的,各取所需,玩玩罢了。”
  凌祉漠然地抽回了抵在他命脉处的息雨,目光再也不为他而驻足。
  萧云谏终是吞下了口中腥甜。
  他咧开嘴角,兀自笑得有些张狂。
  各取所需,玩玩罢了。
  多么刺耳的语句。
  可偏偏是从前他对着凌祉说了无数次的。
  是他告诉凌祉,他没有真心。
  可到头来,没有真心的哪里又只是自己?
  萧云谏仿若这才听见了周遭的声响,已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萧云谏的道侣吗?怎的为了个妖族,对他兵戎相见了?”
  “凌祉在做什么糊涂事!竟然在屠妖大会的场子上闹起来了,他不怕丢了无上仙门的面子吗?”
  “竟有些大快人心,萧云谏这般薄情寡义之人,也该受受此等羞辱!”
  他敛了眼眸。
  竟是在此刻,半分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还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
  遥天真人飘然落在两人身侧,负手站于两人中间,用身体遮挡住了许多落在萧云谏身上的目光。
  他拧着眉头,对凌祉问道:“师弟,怎么回事?”
  凌祉一搭手,行云流水般地行了礼,道:“只是见了一位故人,掌门师兄不必担心。”
  萧云谏听他言语,却是冷哼一声。
  遥天真人却又问道:“是何故人,值得你在如此大会上,对云谏兵戎相见?”
  他瞧着一旁跪着的妖族少年,抬手便掀去了其覆脸的斗篷。
  远处旁的宾客瞧不清晰,又舍不下自己灵修的脸面去抻着脖子张望。
  遥天真人却看得真真切切。
  凌祉微微垂首,目光从萧云谏的脸上滑过。
  萧云谏扭过头,却在他目光远走之时,又板正了回来。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将向来最平整不过的衣衫揉得七零八碎。
  凌祉却是道:“正是此位故人,还请师兄见谅。”
  遥天真人叹了口气:“那你也千不该在这万众瞩目之下……”
  凌祉未待他说完,便道:“事急从权罢了。”
  好一句事急从权。
  先头这话都是搁在自己身上的。
  萧云谏嗤了一声,冷冷地摆过脸去。
  他怒目着那事件中心的妖族少年,看着那一张分外熟悉的侧脸。
  随手挑了斗篷又把少年从头到脚地遮盖住了。
  他抽了抽唇角,状似挑衅般地瞥了一眼凌祉,却半句话都没说。
  遥天真人向来御下极为温和,此时也颇为无奈。
  可现下这幅场景,凌祉更是半分不让。
  他只得先对着在场宾客说道:“是我们无上仙门准备不周,错选了这得了鱼鳞病的常人,才叫我师弟凌祉一时情急,造出这等丑事来。还请各位见谅,明日此时,再逢屠妖大会。”
  既是遥天真人这德高望重之人都已然开口,自然也未曾有人再做多思虑。
  等着宾客全然散场了,遥天真人抬手在穹顶上织了一层结界,叫旁人看不见、听不得。
  他未曾先寻凌祉、萧云谏二人的错处,只是朝着那依旧瑟瑟发抖的少年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少年缩了下肩膀,声音细若蚊蝇:“回、回真人的话……我名青鳞。”
  遥天真人应了一声,便叫他抬起头来。
  萧云谏环着手臂,立在一侧,斜着青鳞。
  再次见到那张如同照镜子般的面容时候,他还是咬破了自己的唇尖。
  他当真想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心中却仍是如同被绞紧了一般。
  难受得要命。
  遥天真人又问:“你是何时生的?父母几许?怎得……生了这么一副这般相貌?”
  青鳞似乎害怕极了,朝着凌祉的方向靠了几分。
  萧云谏看他这幅姿态,冷哼道:“我便是这种货色的……”
  替身二字到了嘴边,他却完完整整地咽了回去。
  如此傲骨。
  他又怎么甘居此等身份。
  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萧云谏攥紧了手指。
  可晃悠了两下身子,脸色有些过分发白。
  恨不得疾步上前去,分开挨得极近的二人。
  明明不是这般的。
  他才该是那个没心的人!
  萧云谏只觉得眼睛酸涩得不成样子,别过头强抿着嘴。
  凌祉俯下身去,替青鳞拨开发丝,温和说道:“别怕。”
  青鳞像是得了主心骨,这才惶惶开口:“我生来,便是这样一幅样貌。”
  他低垂着眼眸,背脊佝偻着,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了起来。
  “生来便是这副相貌,呵——”萧云谏嗤笑一声,“倒是不知,您生辰几许啊?”
  青鳞似是极其惧怕萧云谏的模样,抽噎说道:“乾、乾元三年。”
  乾元三年!
  那是两百年前。
  就连萧云谏都未曾出生,这青鳞就已经……
  孰先孰后,岂不明了?
  萧云谏瞥见凌祉脸上顿起了惊喜一色,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青鳞。
  他心中一塞,凌祉那副姿态,分明是笃定了什么事。
  青鳞跪得有些久了,晌午太阳又颇大,他脸色发白、嘴唇干涸,晃悠了两下,竟是往一旁歪倒而去。
  凌祉忙上前搀住了他的身子,忧心问道:“可有事?”
  青鳞缓缓摇头,宽大衣袍中却掉出一个耀眼物件。
  萧云谏觉得刺目得紧。
  他唤起聆风,抢在青鳞之前,将那物件挑到了自己手中。
  并不似是青鳞脸上的鳞片,却更像是蛋壳一般。
  青白的底色,在阳光映衬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晕。
  “还给我……”青鳞声音喑哑,仍伸出手奋力够着那蛋壳。
  他见无望,便扯了扯凌祉的衣袖。
  双眼含泪,竟是重重地咳了两声。
  瞧他这幅姿态,萧云谏更是觉得碍眼,随即便将蛋壳捏在了指尖,道:“是何物,还需无上仙门查验。”
  可他却未曾想到,他拂袖转身间,凌祉竟是会替青鳞出手夺得此物。
  息雨的剑锋直逼萧云谏而来。
  萧云谏下意识地提臂去挡。
  他只当凌祉就算再薄情寡义,也该看在同门上点到即止。
  “凌祉!——”
  萧云谏捂住自己的左臂,天青色的外衫已全然被血渍侵染。
  他回过神,方才不敢置信地看向凌祉。
  却连凌祉脸上一闪即逝的愧疚之意都未曾瞧见。
  第二次了。
  这已是第二次了!
  凌祉他从未伤过自己,却在今日伤了自己两次。
  凭什么?
  他脸色煞白,倒是瞧着比地下跪着的青鳞还要不好看上几分。
  颈间伤口、唇边血渍。
  如今再合上这沁血的衣衫。
  他便只觉得哪里……都不如自己心中绞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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