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中的时若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皱了眉,目光却是看向了云鹤峰。
玄天长老与碧浅仙子口中所说的话虽是遮掩了一些,可时若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当初庄容突然晕倒被送去药阁时,碧浅仙子也说了发病的时间,如今这两人又提起这事,除了庄容外他还真是想不通还有谁了。
只是他不解,什么叫同之前一样。
云鹤峰不是很早就已经搬离了吗?
师兄就是想杀人也杀不了谁,莫不是师兄第一次发病时云鹤峰还没有搬走?
意识到这儿,他突然便想到了之前陆苏说的话。
说是,云鹤峰当时发生了一件事,这才导致掌门重新开辟了一座峰,云鹤峰的弟子也都搬出去了。
难不成,陆苏说的事同玄天长老说的是同一件事!
因为庄容病发,失手杀了云鹤峰的弟子,所以才导致云鹤峰内只余下他一人。
所以,真的是同一件事!!
这突如其来的想通令时若诧异不已,以至于看向云鹤峰的目光都染上了一抹心疼。
自家这个温温和和的师兄到底怎么了?
他又在外头待了许久,直到夜半时分,他才小心翼翼的入了云鹤峰。
不过,时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进去,而是选了一条小道才入了庄容的院子。
只是才刚入里头,他便看到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一路延伸至边上的花丛,触目惊心。
“师兄。”他轻声念着,不敢在多想而是快步入了寝殿。
殿内有些清冷,甚至连半分声音都没有。
可随着他的入内,挂在窗边的清铃却传来了叮叮当当清脆的清音,很是好听。
不过,时若并没有在意它,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床榻上,就见那儿有一道身影。
瞧着那儿的人,他低低地唤出了声:“师兄?”
也不知那儿的人是睡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听到,没有半分回应。
“师兄?”时若又唤了一声,这才缓缓走到了床边。
可在瞧见床榻上的人时,他只觉得心口一疼,眼里染满了震惊。
就见月色下的人跪坐在床榻上,一袭青衣被划出了许许多多的口子,有血水从里头溢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
可这不是令他最震惊的一幕,而是锁在庄容颈项上那条漆黑色的铁链,锁链的一端连着墙面,竟是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这小小的床榻上。
他看着眼前浑身染血的人,诧异地唤出了声:“师兄,你......”
话只说了一半可后头的却是如何都说不出了,只因为那铁链不仅仅锁着庄容的颈项,同时连他的双手双脚都一同锁上了。
而那铁链他恰巧也认得,是由天镜石打造,打造时还在里头放了禁锢的符咒。
就算是渡劫期的人来了都挣脱不了,往往都是用来对付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这条铁链竟然锁在了庄容的身上,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而在他诧异震惊之下,跪在床榻上的人却传来了呢喃声。
声音极轻,根本听不清。
时若慌忙将自己的思绪都给收了回来,低了身靠了过去,道:“师兄,你说什么?”轻声询问着。
“从未......入过梦......”
第四十三章
“什么?”时若听着耳边的呢喃声疑惑不已,什么叫从未入过梦?
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他又低了身,哑着声道:“师兄,你说什么?”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随之而来,片刻后还传来了清水落地的声音:“从未入过梦......呵呵呵......”
浅浅地笑声在那一句话之后却是变得嘹亮了起来,在这漆黑的寝殿内显得格外惊悚。
时若听着耳边的笑声低下了眸,就见庄容的面上染满了血水,而方才那一声清水声正是从他的身上落下去的。
瞧着底下的血水,他只觉得刺眼,下一刻也不顾庄容会不会发疯伸手抚上了他的颈项,将他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
也正是这一幕,时若看到那双本该染满柔情的凤眸里头赤红一片,随着他的动作,眼角有血水落了下去染在了下颌处。
指尖下的面容本应该是俊美非常才是,可此时却被血水染得惊悚不已,但依稀能够看出他的面色苍白的厉害,就连唇瓣也一样。
可因着连吐几回血水,他的唇瓣染上了血渍,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人,时若只觉得心尖都在轻颤,眼里染满了震惊。
他伸手抚上了庄容染血的面庞,拂去了眼角滑落的血泪,好半天后才出了声:“这是怎么了,玄天师叔不是说受伤的是外门弟子吗?为何师兄你也会受伤?”话音里头还带着一抹轻颤。
方才玄天长老与碧浅仙子的话还历历在耳,分明说的是那外门弟子,怎得连庄容也被伤成了这样。
“呵呵呵!”浅浅地笑声再次传来了,庄容抬眸看向了时若,凤眸中的血水再次落下染红了时若的指尖,哑着声道:“他从来不曾入过我的梦,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他嫌我恶心,你觉得我恶心吗?”
时若听着庄容的话愣了一会儿,显然不知这人为何会问这种问题,半天不曾回话。
可他的沉默落在庄容眼中便以为是认同了自己的话,猛得就有了动作,直接掐住了时若的脖子将人带着摔在了床榻上。
哗啦啦——
铁索被拖动的声音更是随之传来,庄容死死地掐着时若的颈项,厉喝着道:“我哪里不如她,她穿的我也能穿,她可以的我也可以,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宁愿入她的梦也不肯入我的,为什么不肯来见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他像疯了一般不断地质问着时若,每一声都是在控诉,控诉着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而随着庄容指尖下的力道加重,时若有些喘不过气的挣扎了起来。
其实他是可以从庄容的指尖下挣脱出来,这铁链不仅仅锁住了庄容的修为就连他的术法也都锁住了,可是庄容释放出来的境界压制却让他根本无法逃离。
这时他才发现,庄容一直隐藏起来的修为境界,竟然已经入了化神期,而且是化神中期。
如此强劲的境界压制,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后才喊出了两个字:“师兄!”
也正是这一声惊呼,已然疯魔的庄容却是被唤回了一丝神智,低声呢喃着:“阿若......”接着才收回了手,快速后退躲到了角落中。
至于死里逃生的时若却是直接翻身滚落在了地上,他捂着喉咙低咳出声,痛苦不已。
“咳咳——”
低咳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散去,他稳下了心神这才看向了躲在角落中的人,看着这人蜷缩着身子害怕的模样,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疯魔。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
迷症犯了吗?
可是瞧着又不像迷症。
他从地上缓缓起了身,走到了床榻边上,看着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已的人,低声道:“师兄?”
许是因为方才被锁了喉,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极难听。
可是他没有在意,而是低眸瞧着庄容。
随着他的低身,又听到了庄容的呢喃声,一声声就好似不知停歇一般。
时若一开始并没有听清,他又靠近了一些,这才听清楚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被抢走了,就不会入她的梦了,不会了!”
听着耳边的话,时若不由得愣了神,那一句句染满杀意的话犹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而且,他又听到了抢走,就如同之前那次迷症一样,又是抢走。
这时,他想起来庄容心里藏了一个人,那个人还骗了他的情,难道此次就是因为那个人吗?
意识到这儿,他出了声便要询问,可庄容却是快了他一步。
只见庄容快速起了身,伸着手便再次朝着时若袭来,那双染血的凤眸里头有血水再次落了下去,里头的神色染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意。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是我的人,他是我的人!!”凄厉的喊叫声不断地传来,响彻整个寝殿。
时若因着方才被钳制的状况对庄容早有防备,所以在这人起身之际便快步后退,落在了几步之外。
而庄容却因脖子上的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被卡着喉咙站在床榻上挣扎着,血水染红的凤眸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落下血泪,当真是令人骇然。
哗哗哗——
铁链被拽动传来了沉闷的声音,而那个谪仙般的人此时却犹如牲、畜一般被锁在上头,半分都不能挣脱。
站在不远处的时若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心尖更是疼得越发厉害了。
以前的庄容虽然黏人了一些,可他爱笑而且还特别烂好心,但此时的庄容却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哪里有之前那副模样,竟是连半分辨别能力都没有。
走火入魔?
脑海中突得便跳出了这个词,同时也想到陆苏说庄容染了心魔。
但,之前不是说是因为师尊死了才染上的心魔吗?
庄容现在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是因为师尊,倒像是因为他护着的那个人。
该不会真是因为那个人吧。
想到这儿,他低下了眸,心里头更是空落落的。
“我要杀了你!!”
就在时若胡思乱想之际,庄容却又传来了声音,将他的神魂都给唤了回来。
时若听闻快速抬起了头,见这人挣扎的太厉害,颈项上已经出现了红痕,俨然就是铁链摩擦留下的。
看着上头渗出血水的伤痕,他不再多想而是从云鹤布包中取了一枚清灵丹,快步走到庄容的跟前将清灵丹喂入了口中。
随着清灵丹的入口,疯魔的庄容突然安静了下来,虚脱地坐在了床榻上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安静的模样。
时若见状心疼不已,缓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了下来,伸手将这人血迹斑斑的身子抱入了怀中,低声道:“乖,没事了。”
其实清灵丹并没有什么效用,不过是能将人的神智唤回来一些,但时效并不长。
他伸手探上了庄容的手腕,仔细的探着这人的心脉。
方才也只是怀疑这人是因为心魔入体才导致的疯魔,此时一探发现确实是心魔入体,不过已经被掌门给压下了。
可饶是已经被压下,庄容的模样却仍然是没有恢复,可见执念有多深。
他想到这人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才心魔入体,越发的心疼了,无奈地道:“有这么喜欢他吗?”
庄容闭着眼并未答话,可眼角落下的血泪却是告诉了时若,真的很喜欢。
两人相互依偎着,寂静的殿堂内不断地传来时若的轻哄声,偶尔还会听到窗边那盏清铃的叮当声,清脆而又动人。
外头的夜色越发的深邃了,清灵丹的效用也早已经失效,庄容没有再发疯而是乖乖地靠在时若的肩头浅眠着。
时若见状知晓心魔定是被彻底压下了,将人抱着放回了被褥中,准备起身回云竹峰去。
可才刚起身,衣摆却被拉住了。
疑惑之下,他回过了身,就见庄容睁着漂亮的凤眸看着自己,低声道:“师兄,我该回去了。”
他不敢在这儿多停留,庄容如今心魔入体还未痊愈,那些长老绝对会回来。
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儿,怕是会不好处理。
可看着庄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他又有些心软,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血水,又道:“听话,好吗?”
“她的声音没有我的好听,我学了,你想听吗?”庄容轻声说着,片刻后才从床榻上起了身,竟是当着时若的面开始脱衣裳。
清冷的月色之下,青衫缓缓落在了床面,露出了他白皙俊美的身形来。
由于之前受了伤,他的身上还染着许多的血水,犹如雪地里的血梅一般,瞧着便是惊艳,美的不可方物。
“师兄?”时若一开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上回在仓库偷听的事。
那时候庄容就说着自己学不会之类的,而此时又说,不正是同一件事嘛。
他有些无奈的伸手取过了衣裳,准备替庄容穿上。
可还未动作,庄容却是先一步挥开了衣裳,哑着声道:“很快的,你听,我也会的,我也能同女子一样,你听......”
第四十四章
“师兄!”时若一听庄容的话诧异的不得了,显然他都没想到这般谪仙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更令他诧异的是,庄容的指尖已经落在了腹部,只是一眼他便知道这人打算做什么了。
慌乱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庄容的手腕,将这人胡乱作为的动作给止下了,厉喝着道:“你要做什么!”话音中染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会如此自甘堕落的做这种事,仅仅就是为了讨好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人,气得他恨不得将人抽醒。
可是,在看到庄容眼里的无措时,他却又泄了气,无奈地道:“师兄,你到底想怎么样?”
庄容并没有回话,就这么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瞧着时若,片刻后有清泪落了下来。
本就极其无奈的时若,看着这一幕越发的不知所措了,低了身将人抱入了怀中,指尖顺势抚上了他的后背。
轻抚之下直到怀中人渐渐软了身子,他才再次出了声:“乖一些好吗?师兄。”
明明心魔入体的是庄容,明明受折磨的也该是庄容,可时若却觉得被折磨的是自己。
一个被自己护了近乎两百年的人,却被其他人逼成了这幅模样。
这让他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动怒。
“我很乖。”庄容靠在时若的肩头,微挑的凤眸中带着浅笑,又道:“我很认真的在学她,真的很认真,所以你别入她的梦好不好,你入一次我的好吗?”说着却又笑了起来,掩去了话音中的颤栗。
可时若却是听出来了,甚至还听出了里头的祈求,求着那个人能入一次自家师兄的梦。
以前,他最想踢掉的就是庄容,但今日他听着庄容一个劲地说着其他人的事,只觉得心口越发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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