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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哥窟(近代现代)——日尧

时间:2021-10-14 08:46:03  作者:日尧
  “我还不知道你们一共多少人?”庄闻初选了个别的话题。
  “加上我十九个,”傅书祁拎着水果的手往左边的窄路指了一下,“八个演员,五个服化道,三个灯光录像,还有一家三口做点煮饭打扫之类的杂事。”
  庄闻初没什么概念,以为只有十个人左右:“这么多吗?”他看了看两人手里的东西,有点苦恼,“不够吃吧……你下次早点说有这么多人。”
  此刻的傅书祁倒是很像万恶的老板:“剧院包三餐不包水果零食,吃这么多正餐以外的不利于身体健康,还增加剧院负担。”
  庄闻初正好奇地打量窄路两边的低矮楼房,听见这话就没好气地笑道:“傅老板,你以为都是大明星呢这么严格。”
  傅书祁笑了:“后院住了九个人,有家的平时都不住这里,所以这几天休息也就只有九个人在……到了。”
  说着,他们就从稍显僻静的小路穿了出去,站在路口可以看见大马路正对面的“拾九剧院”。
  相比民宿的位置,在大路边上的剧院要更远离海边一些,立在一排南洋风情的骑楼之间,门面不算太大,但是外观设计和周边环境都有一种低调内涵的气质,和傅书祁还挺搭。
  “拾九剧院,”庄闻初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很好听。”
  两人站在路边,隔着偶有车辆开过的马路看向对面。傅书祁说:“原本叫‘识久’,认识很久的意思,老板意外过世之后老板娘就将名字改成了‘逝九’,逝去的逝,第九的九,因为老板生前的外号叫‘老九’。”
  正午的阳光正辣,庄闻初眯了眯被刺得不大舒服的眼睛,问:“后来呢?”
  “后来老板娘受不住就将剧院交给了我,他们还没来得及要孩子,于是她一个人远走高飞了。”傅书祁说话时的尾调带了点叹息,“我接手了剧院,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庄闻初问:“为什么改成这个‘拾’?”
  傅书祁沉默了几秒钟才说:“因为我妈妈以前是这里的演员,老九对我妈妈和我都有恩。”
  原来如此,庄闻初点点头,所以才要把他留下的东西重新拾起吗?
  “走吧,”傅书祁继续朝前走,“去那边的斑马线过马路。”
  庄闻初跟上去。
  因为在休息期间,剧院正门落了两重锁,傅书祁带着庄闻初走侧边一条花草丛生的小道,绕到剧院的后门进去。
  后院是有点偏西式的花园,建了三栋简单的复式小别墅,大片空地上该有的花草树木和亭台桌椅一样不少。
  “傅老板,原来你的地盘这么大。”庄闻初上了两级台阶,沿着花岗岩小路往前走,“如果建在海边,这样的设计也很像度假村,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这里离马路稍微远一点,够安静,”傅书祁跟在他后面,“那边就是海了。”
  “哪里?”庄闻初转过头张望两下,惊讶地发现原来海滩就在离这片后院不远的地方。那边看起来人迹罕至,连海浪都很安静,以致于他刚才一直没注意到。
  “挺好的,”庄闻初侧过脸对傅书祁说,“环境很好。”
  傅书祁领着庄闻初走到中间的一栋别墅,拿钥匙开了门,很礼貌地说了一句“请进”。
  一楼的面积有一百来方,二楼则全是房间,装潢在总体上是柔和的深暖色调,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铺在浅咖色的沙发和玻璃茶几上。沙发对面是大屏电视机和一整排放得满满当当的书柜,摆放在各个位置的盆栽和鲜花给整个屋子添了几分鲜活气息,减轻了外面日头晒出来的燥热,给人一种四季如春的错觉。
  想起自己租下来的五十平小房子,虽然庄闻初很喜欢那里,但是面前的屋子显然更让人有归属感,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尤其是落地窗外的一片向日葵花田,很有生命力。
  不知怎的,庄闻初心里生出一点羡慕,傅书祁的工作环境无疑是很好的,而且也是他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像自己,没有多少东西是自己真正喜欢的。
  真正喜欢的他都得不到。
  他站在玄关发了一会儿愣,才想起来问:“不好意思,有拖鞋给我换吗?”
  “不用,”傅书祁在他身后掩了门,“不在这吃饭,进来坐会儿吧,我去拿点东西。”
  庄闻初往前踏了一步又退回去,不舍得将运动鞋踩在柔软的奶白色地毯上:“那我们去哪里吃饭?”
  傅书祁拿过他手里的饮料零食放上玄关旁的小圆桌:“去隔壁,叔叔阿姨在那边做饭。”说完他走到茶几旁用玻璃杯装满一杯水想要递给庄闻初,却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
  “运动鞋太脏了……”庄闻初扶了下眼镜。
  “站在那里看不清向日葵,”将手里的玻璃杯放下,傅书祁走过去托住了庄闻初的手臂,低声道,“那就把鞋脱了踩进来,像我这样。”
  “……好。”庄闻初轻声道谢,借着傅书祁手臂的支撑把鞋子脱了。
  地毯果然很绵软,即使是直接接触也不会摩擦伤害到皮肤,应该价值不菲。
  庄闻初走到落地窗面前,满眼都是迎着烈日而生的向日葵,不自觉矮下身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了很久。
  当年谢允澜要在花博会上展示的作品正是以向日葵为主体的,冬季开得好的向日葵要从南方运过来,庄靳原认为她不切实际。
  后来这不切实际的事情没做成,向日葵被放在了谢允澜的病房里,那张名为“嘉树生”的手稿连同其他图稿一起被扔进了火堆里,庄闻初只捡回来大半张。
  傅书祁从房间里拿了一叠厚厚的纸出来,看见这一幕,走过去安静地蹲在了庄闻初身后。
  “走吧,去吃饭,”他忍不住把声音放轻,“如果你想的话吃完饭可以去外面看花。”
 
 
第八章 树洞
  打开另一栋小别墅的木门时正好有人从里面开了门,那人差点和傅书祁撞在一起。
  “傅老师!饭菜都要凉啦!”出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看起来像未成年,“这是拿了多少东西要我出来接你,零食在哪呢?有没有虾片?”
  傅书祁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别驼背就有虾片。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今天中午是不是做焖鸡?我带了朋友回来吃饭。”
  被扳着肩膀的男孩一下子兴奋地歪过身子往傅书祁身后看:“女朋友?”
  “滚。”傅书祁拍他肩膀的动作变成了捏,让开位置让庄闻初走上来。
  庄闻初朝男孩伸出了手,和煦一笑:“你好,我叫庄闻初。”
  “你好啊,”男孩没试过这么正式地跟人打招呼,有点不知所措地握住了庄闻初的手,“我叫林向北,你是傅老师的朋友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我们是很多年没见的同学,书祁比我小一届,”庄闻初说,“前两天恰好碰上了。”
  “哦!是不是叫那什么破镜重圆!”林向北皮肤晒得黑,一口牙却很白,衬得笑容格外灿烂,“我今年二十,该叫你庄哥,你叫我小北就好了,傅老师他们都这么叫我的。你来我们这吃饭真是选对日子了,今天的椰子焖鸡可香了!还有椰青糯米饭和烤鱿鱼……”
  “你要说的是久别重逢,”傅书祁一手拍了拍林向北的后脑勺,另一只握住他想要去拿虾片的手,“一会儿进去说吧,许阿姨叫你。”
  林向北这才想起什么,连虾片都顾不上抢,赶紧转身往里跑:“阿姨我来了!”
  食物的香气和油烟味飘到了门口,混着几个人说笑的声音,这里明显比刚才那栋房子更热闹。
  “进来吧学长,欢迎来做客。”傅书祁找出一双室内拖鞋放在庄闻初脚边,“这里的人都跟他差不多。”
  庄闻初很少见林向北那样一见面就机关枪一样突突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这么毛毛躁躁的?”
  “那倒没有,”傅书祁与他对视一眼,“都这么容易相处。”
  庄闻初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轻声问道:“包括你吗?”
  “我看人,”傅书祁挑了挑眉,“你觉得容易吗?”
  “唔……看着不算容易,”庄闻初换上拖鞋,跟着傅书祁走进去,“但其实还不错。”
  傅书祁没出声,低头走了两步,转身朝庄闻初摊开手掌:“手机,我去找米缸。”
  认识新朋友的过程比庄闻初想象中顺利很多。吃饭的时候傅书祁时不时给他夹菜,其他人会主动给他说话的空间,但也不会一直围着他聊话题,不即不离,是他喜欢的相处模式。
  吃完饭后,一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小庄,这酒是你买的吧?”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演员,叫远哥。
  庄闻初把注意力从电视新闻上转移出来:“是我买的,不喜欢吗?”
  远哥笑着摆摆手:“当然不是,小傅从来不让我们多喝酒,只能是你买的咯。”
  “这样啊,”庄闻初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的傅书祁,“为什么不让喝酒?”
  没等远哥答话,傅书祁就站起来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罐酒打开了:“喝酒误事,不过今天休息,也有客人来了,想喝就喝吧。”
  林向北拿过一罐去看:“哇,蓝莓味的,我去拿杯子!”
  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说要不是庄闻初他们得等到元旦才能碰酒了。
  众人分了酒,聚在一起碰杯,林向北眼尖地发现庄闻初杯子里的饮料颜色不对,大喊一声:“庄哥!你怎么喝的是芒果茶?”
  举着杯子准备喝茶的庄闻初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利店里没有我喜欢的口味了,而且芒果茶挺好喝的。”
  隔壁的傅书祁“咳”了一声,捏住林向北的脖子:“好了喝你的。”
  林向北的眼神往旁边一瞟,有点嫌弃道:“傅老师,你又喝芒果茶,天天喝不腻吗?你是不是自己想喝才逼着庄哥也喝的?你……”
  “去你的,”傅书祁打断了他,“喝你的酒。”
  化妆师梅梅戏谑道:“小北你就别笑你傅老师了,人形芒果茶都要扬名四海了。”
  庄闻初憋不住跟着其他人笑了起来,望了傅书祁一眼,发现他正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氛围真好啊……庄闻初是打心底里羡慕,磁场相同的人必定会吸引到一起吧。
  等话聊得差不多,太阳已经开始往西边倾斜了,趁着日头没那么晒,傅书祁带庄闻初去看向日葵。
  一公亩左右的向日葵花田很小,但是照料得很好,花朵全都朝着太阳的方向极力盛开着。
  庄闻初站在花田旁边的石板路上没有往里走,傅书祁递给他一个干净的口罩:“想去的话就进去看看吧。”
  “……还是算了,”庄闻初接过口罩戴上,“怕一不留神就踩坏了。”
  太阳光束从身后照射过来,两个拉长的影子倒映在了花朵和枝叶上,清爽的风吹过,拂动了花瓣上闪烁的细碎金光,干燥、生机的泥土气息令人身心舒畅。
  “真灿烂啊,”庄闻初由衷感叹,“你知道吗,我……”他忽然很想和什么人诉说关于谢允澜那幅烧剩大半的手稿,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傅书祁没有深究他的欲言又止,安静了一会儿,自顾自地开口道:“谁都喜欢灿烂的阳光,可是太过耀眼的东西……也很容易将人灼伤。”
  庄闻初闭起眼睛,抑制不住地回忆起过去那些勉强可以称为灿烂的日子,来来去去无非都是与妈妈有关的记忆。
  还有那个他正在躲避的人。那确实是个……很耀眼的存在。
  “我想一个人待一下,”庄闻初说,“可以到处走走吗?”
  戴口罩的好处之一是可以阻隔情绪,傅书祁看不见庄闻初的表情,但知道此刻他的气压有些低。“当然可以,吃饭的时间回去刚刚那里就好了。”傅书祁很快答应道,“注意安全。”
  庄闻初眼角的泪痣动了一下,应该是笑了:“放心吧,随身带着药。”
  其他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偌大的花园里只有庄闻初一个人在走。他不知不觉拐到了一处僻静的空地,地上铺着跟别处都不一样的不规则石板,中间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树。
  浓密的枝叶在石板上投下一片巨大的树荫,从远处看过去,像是一幅寂寞荒凉的画,跟周围生机灿烂的景色全然不同。
  吸引庄闻初的不是这棵老梧桐本身,而是它的主干上有一个空洞,看样子已经成形很久了。他走到树洞面前微微弯腰往里面看,不像是人工所为,也不见有动物筑巢的痕迹。
  庄闻初曾经也有两个相似的树洞,一个在旧家楼下的小区花园里,一个在高中一片隐蔽的小树林里。前者已经被砍掉了。
  庄闻初喜欢对着树洞说话,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再没人陪他说一些不切实际的幼稚话了,所以一股脑都倒进了树洞里。
  谢允澜出殡的那天下午是个暗沉沉的阴天,他趁着大人没留意跑出来,一个人在小区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那时候还是冬季,流感没过去,走在路上的人不多,他走到了一棵又老又矮的榕树下面蹲坐着,看着树干上黑黝黝的空洞发愣。
  六岁的庄闻初已经哭累了,所以挤不下来眼泪,只是蹭了蹭老榕树盘根错节的粗硬根系,对着树根纠结而成的小树洞说,有点想妈妈了。
  这是谢允澜教给他的方法,如果心里有想说的话却不知道说给谁听,可以对着大树的洞倾诉,这会是他永远忠诚的朋友。
  阴天的风很大,又干又冷,他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吹了快半小时,开始有点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庄靳原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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