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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与美人(古代架空)——琢玉郎

时间:2021-10-16 14:52:44  作者:琢玉郎
  “若是这样就能求得原谅,那我直接去砍了他一条手臂,再把他丢去做个三五年乞丐,最后来一句我是有苦衷的,你瞧他怎么说?”
  谈秋又狠狠抹黑了一把柳裕生,只恨不得将他说成那百年一遇的大恶人了,紫落屏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听谈秋讲话,不时伸手将自己的茶盅给谈秋喝上一口润润嗓。
  良久,谈秋才叹气道:“你要是非得见他,那就现在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在门外,你有事情就大声喊。”
  “不用了。”紫落屏淡笑着摇头。谈秋脸上一喜,却不曾想下一句紫落屏却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等改日吧,就是有件东西,还望你替我交还给他。”
  “什么?”
  紫落屏翻了个身,手往床铺最里面摸了一阵,拿出了一支乌木簪,簪身泛着一丝光泽,也不知被人拿手中轻抚过多久了。
  “这个簪子,麻烦给他。”
  谈秋接过发簪,握在手中转了转,普普通通,并无出奇的地方,便不遗余力地继续挖苦柳裕生,说道:“就这东西?他看起来不是挺有钱的么,就送你这个啊,看来他也没那么看重你啊,这种男人不能要,把东西还给他后我就去让他走,你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了就和侍女说,让他们去找我。”
  “算了,我还是在你这里住一晚陪你吧……”
  “不用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晚上在我这里留夜,怕是有人要孤枕难眠了。”紫落屏失笑摇头,打趣了一番,谈秋这才悻悻作罢,见紫落屏有些犯困,便起身离开了。
  出门时院子之中已经没了姜北慕的人影,只有周章和柳裕生站在庭中,柳裕生见大门打开,眸光顿时一亮,待看清是谈秋后便又黯淡了下去。
  谈秋哼哼几声,上前来讲那乌木簪随手扔到柳裕生怀里,没好气道:“还给你的,以后别来了,断了这个念头吧。”
  言罢,谈秋便不再去看那柳裕生,径自绕过他从偏门出去了。
  周章冷眼看着柳裕生,只见柳裕生原本无神缥缈的目光待落在那乌木簪之上时登时变得复杂万分,最终一句话不答,转身走了。
  谈秋就这么拖着步子回了挽秋阁,姜北慕正好坐在书桌上闲适地倚靠在软塌上看书,见谈秋进来便道:“困了就去睡会儿吧,待会儿喊你。”
  经此一事,二人也没了做那事的兴致,谈秋便这么病恹恹地蹭到姜北慕身边,挨着他坐在了软塌上,上身靠在姜北慕肩膀上,口中哼唧唧地发牢骚。
  姜北慕笑了笑,展臂将谈秋揽入怀里,也不问他紫落屏的事,掌心轻轻落在谈秋背脊之上,一下下地带着安抚的意味,自己则继续翻阅手上的书。
  姜北慕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宽厚温暖,仿佛能消除谈秋身上所有的不虞与苦恼,谈秋下巴搭在姜北慕的肩膀上,目光殷切地看着他俊挺的侧脸,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犯困……
  姜北慕察觉到身旁的人身子越滑越下,不由失笑一声,将书册随手丢到桌上,转身拥住沉睡的谈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跟着小憩了一会儿。
  这一睡,姜北慕再醒来时天色昏暗了不少,而在门外,窗纸上倒映着一道人影,侧身站在门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姜北慕怀中的谈秋轻轻蹙眉,不安地翻了个身,姜北慕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脊背,这才继续安睡了下去。
  而门外的人影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只是继续抬手笃笃笃地敲了敲门。
  姜北慕动作轻缓地将谈秋放在塌上,起身去拉开了门。
  周章站在门口,侧身看向院子外,见姜北慕开了门,便直言道:“刚才看他出去了,要跟着不?”
  姜北慕顿了一下,思忖片刻才道:“你跟去看看吧。”
 
 
第142章 两杯酒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四方城中皆被四条主路干划分作九分区域,四条主路井字相交,各条小道再错综复杂交错横贯,正中则是官府与城主府,皆坐落在青龙与白虎大道之中。而城中最为繁华之处,却是那白虎与朱雀大道相交的城西。
  城西高楼酒肆林立,花楼楚馆之中,笙歌笑语连绵不绝,纵使天色尚未昏暗,城西却已是灯火煌煌,人影憧憧。
  望春园,城西最为繁华的一处酒楼。以往大门处总是迎来送往无数贵客,饶是再富贵的马车都绝无可能在门前停留过久,不然一准将这条街给堵了起来。
  而此时,望春园门前,却停着一辆简朴无华的马车,车身上一丝多余的配饰也无,马夫坐在车辕之上,抱臂朝后仰着靠在车门上闭目打盹,似是已经等候了多时。
  望春园门口的小厮却对此视而不见,全然没有了往日赶车时的蛮横劲,只懒散地站在门口,对那辆挡道的车熟视无睹。
  除了城主府与官府的马车,这还是头一次有其他马车停在望春园门口,此番场景不由引得一楼食客们频频侧目,低声与二三好友细谈着这辆马车的来历。
  望春园门前的马车越堵越长,几乎快延伸至朱雀大街上,而这辆罪魁祸首的马车的马夫依旧闲适地躺着,丝毫不顾身后频起的抱怨声。
  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厮沿着长街从外跑来,一路溜进了望春园中,跑到掌柜耳旁轻语几声,掌柜面带犹豫之色,提着笔的手顿了顿,在账簿上留下一个墨点晕染开来。
  “再排下去可就要堵到朱雀大街上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上头怪罪的也只会是咱们呀。”小厮见掌柜犹豫不决,遂将自己方才在街上看到的场景原样说了一遍,生怕掌柜的意识不到此刻外头堵的有多厉害,更是添油加醋了几分。
  掌柜闻言这才狠了狠心,咬牙点头:“成,我去劝劝,这两头都是爷,也就咱们夹在中间的难受了。”
  掌柜长叹一声,放下笔,拢着袖子唉声叹气地朝门外马车走去,小厮连忙跟在身后。
  马夫半耷拉着眼皮子轻轻昵一眼掌柜,掌柜连声赔笑,想着劝他先将马车停去后院,进屋喝杯茶歇歇,熟料这马夫却是油盐不进,任掌柜磨破了嘴皮子,都只懒懒一句“听了主子的命在这儿等。”将掌柜给打发了去。
  “不是不走啊,主子进去许久了不见出来,不敢乱离开,万一主子出来了找不见我,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眼见掌柜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小厮忙嬉笑着上前拿出一两银子塞到了那马夫手中,又将人手按着推了回去,笑道:“这位大哥行行好,后头的人都给堵着了,您将车子停后院,咱给您泡壶清茶歇歇腿,待会儿爷下来了,我亲自去解释赔罪。”
  马夫神态自若收了银钱,掂也不掂直接收进怀中,这才哼哼两声,将车驶去了后院。
  掌柜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转身回了屋,小厮笑着跟那马车一道去后院安顿了。
  二楼隔间,一扇半开的小窗后,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面孔,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只是一只眸子黯淡无光,生生将那张惊艳的面容磋磨了些许艳色。
  “倒是越来越气派了。”
  紫落屏神色淡淡,不见喜怒地随口一句,随后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头的车水马龙喧哗声,屋内红烛影绰约,夹杂着两道呼吸声。
  “怎么样,想好了么?要选哪一杯。”
  紫落屏走到桌边,轻轻坐下,一手支着下颌,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身前挺立的男子,完好的眸子之中倒映着烛火与纷杂繁复的心绪。
  柳裕生自一进门起便一直站着,此刻更是如同一个木棍般杵在原地,左手中紧握的乌木簪已经在其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红痕,此时柳裕生脸色灰败,目光从桌上的两杯酒盅上移到紫落屏的脸上,随后便如被黏住了一般,眨也不眨地看着紫落屏的脸。
  “屏儿……”柳裕生声音沙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的人开口,粗粝难听。
  紫落屏不喜不怒,只淡淡地扬了扬下巴,“你选哪一杯?”
  柳裕生重新安静下来,没有再回话。
  屋内一片沉寂,紫落屏等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声,一手点着桌面,缓步起身走到柳裕生面前,柳裕生虽神色难看,模样萎靡不振,但身量也算是寻常人中较高的人,紫落屏站在他面前,也需微微仰头。
  “还记得么,你我第一次见面。”紫落屏声音有些虚,仿佛每说一句话都要休息上许久,短短的几个动作几番话,都好似要掏空他所有的力气。
  “在春楼里,你也是拿了两杯酒,就这样递给我。”紫落屏说着话,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就摸到了近前的一个酒盅,两指捻着杯口,递到柳裕生面前。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么。”紫落屏笑了起来,柳裕生不禁看怔了,好久才堪堪回神,眸中带着一丝眷恋,哑声道:“其中一杯,放了春|药。”
  紫落屏神色逐渐温和下来,“你从那个时候起就在骗我了,两个酒杯里都没有药,楼里有什么春|药,我闻闻就能闻出来,但是两个酒杯里都没有。”
  “但我还是装作有了药效,与你睡了一晚,我当时只觉得你有趣,丰神俊朗又对我如此温柔体贴……我反正也是陪人的,但只有你,可让我使出了浑身解数。”
  柳裕生沉默不语,原先在肚中酝酿了几月几年的说辞此刻都在紫落屏的温柔音色之中烟消云散,自己却如同那牙牙学语的孩童,穷尽肚中墨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落屏轻声说着他们从前的旖旎情事,柳裕生听在耳中却心头愈发苦涩,望着眼前孱弱纤瘦的紫落屏,后悔的情绪溢满胸腔。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到如今的地步。”紫落屏一声悠悠长叹,说不清的遗憾,面上却未有什么悲痛之色。
  柳裕生眼眶发红,“屏儿,以往是我不对,从前我太过看重名声仕途,但到今日我才知道那些事情比不得你万分,你离开后我便开始后悔,但我怕你不见我,一直以来不敢找你,但我再去想将你带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和戏班走了……”
  “你的妻儿呢,她们过得怎么样,应当比我好多了吧。”紫落屏道。
  柳裕生抒发到一半蓦地被打断,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犹豫片刻后才轻声回道:“我……已经和离了。”
  紫落屏忽的笑了起来,“我说怎么来寻我了,原来是娇妻跑了。”
  柳裕生被紫落屏这么堵了一嘴,心中不由郁结,“那日在街市上,你也看到我了是不是,我一开始……”
  “好了。”紫落屏打断了柳裕生的话,“我不能离开姜府太久,过会儿就得回去了,这两杯酒中,其中一杯被我下了毒,见血封喉,绝无生还之机,你可敢选一杯。”
  柳裕生沉默良久。
  紫落屏讥讽一笑,语调却愈发温柔,“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能原谅你,和你重修旧好么?来,只要你选了其中一杯,喝下去,我就原谅你。”
  紫落屏说着,便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桌上剩余的酒杯拿了起来,两手各端着一个,一起朝着柳裕生递去。
  柳裕生深吸一口气,目光中不再带有犹疑,心中亦做了决定,伸手去接那酒杯,却不料那指尖将要触及杯身的一刻,紫落屏却忽的抽身而退,柳裕生拿了个空,不禁抬头看向紫落屏。
  “不如我先挑一杯吧。”紫落屏语调轻快,面带笑意看了眼柳裕生。
 
 
第143章 毒酒
  紫落屏言罢,也不管那柳裕生是何反应,径自挑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目光自始至终都从未离开过柳裕生的脸,在仰头饮尽的一瞬,柳裕生分明在紫落屏那完好的眸子之中看到了一丝决然与讽意。
  紫落屏饮了酒,捻着空杯的手指松开,任由那杯子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四分五裂。
  “剩下这杯。你敢喝么。”
  紫落屏面色如常,声音平淡并无起伏,抬手擦去嘴角水渍,握着酒杯的手更是朝着柳裕生送了送。
  柳裕生呼吸急促,眼眶泛红,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犹如一只濒死的困兽一般,胸膛不住起伏,喉口发出呜呜的嘶吼声,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紫落屏眸中光芒逐渐暗淡,身形微微一个踉跄,举着的杯中酒水洒出了不少。柳裕生下意识向前一步,伸手想去扶那摇摇欲坠的紫落屏,却不料刚一伸出手,他的手腕就被一只纤瘦苍白的手给死死抓住了。
  那只手死死握着他,骨节突出,皮肤苍白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浅红色红痕,如同蜘蛛网般细密交错在手臂上,这是一道道陈年旧伤,手背上血管青筋都隐约可见,如同鬼魅一般,力道之大让柳裕生都挣脱不得。
  紫落屏猛地深吸一口气,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前一步身体撞入柳裕生的怀里,呼吸急促,喘着粗气,枯瘦的指尖攀住柳裕生的衣领,死死攥在手中,空洞无神的眼中倒映着柳裕生惊惶无措的表情。
  “你怎么就不敢?!”
  紫落屏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尖锐,仿佛要将自己所受的苦楚统统宣泄出来一般,面上所有的温柔都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怨毒,声音亦变得粗粝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一般,化作刀刃割向柳裕生。
  “我恨不得拿刀将你一点点地切碎,你还敢来找我?”紫落屏大笑过后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咳……你竟然……还有脸,咳,来找我……!”
  紫落屏每说一句话,脸色便苍白一分,更是咳地那本就瘦弱的身躯如同秋叶般飘飘欲坠。
  “屏儿……”柳裕生张了张口,通红的眼中蓦地流下泪来。
  紫落屏猛地发力,一把将柳裕生推开,柳裕生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后退,身影不稳被床榻绊倒,腰撞在塌上,一阵刺痛猛地袭来,瞬间的剧痛让他几乎难以站起身来,只能做再多地上蜷缩上身来舒缓这道痛感。
  “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柳裕生脸色灰败,“我只希望……”
  话未尽,紫落屏连声猛咳,忽的一下吐出一口乌黑腥臭的血,全吐在了柳裕生的衣襟之上,紫落屏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唯有嘴唇泛黑,嘴角亦牵连着一丝血迹。
  那杯酒……
  柳裕生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急忙起身拥住了跌落的紫落屏,嘶吼着朝屋外喊,“快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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