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乾挑起了眼皮子,内中透出了几分狠意,片刻又收了回去,淡淡说道:“太子严重了,本王深知秦淮对朝廷的重要,是以一直防着有人做手脚,想不到太子爷堂堂东宫之主,却勾结了江湖人士,实在无法不让人深思。”
封景澜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封乾,我警告你,若你敢做出有伤国体之事,修改我翻脸无情。”
“够了,都别吵了。”
一直昏睡的皇上不知何时醒了,沉声一喝,皇威尽显。
封家叔侄立即躬身来到了床边。
“父皇。”
“皇上,你觉得如何了?”
“朕好些了,澜儿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封乾挑了挑眼皮子,躬身道:“臣弟告退。”
“父皇。”
封乾走后,封景澜赶紧把皇上扶了起来。
皇上摆了摆手道:“朕没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听闻你认识了两个宫外的朋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景澜低眉垂眼的说道:“这两个人是当日儿臣前往景通寺祭天祈福的时候的认识的,若非他们,儿臣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儿臣也是为了报答昔日的恩典,才邀他们来宫中小住几日的。”
皇上咳嗽了一声道:“江湖中人还是少来往的好,你宫中人手众多,暗探遍布各地,如今六扇门也归你掌管,这些人还不够你用吗,若是欠了什么恩情,可以赏高官后禄,但却不能动情。”
缓了口气,又说道:“你可知从古至今,皇上为何要称之为孤寡,那是因为上位者不配拥有真情,朋友也好,亲情也罢,只有断却亲缘情缘,才配掌握至高的权利。”
封景澜面色有些白,但还是低头应道:“儿臣知道了。”
皇上又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该如何处理,朕就不多说了,另外,白家的案子也到此为止吧,寻个由头,给他们一些补偿,朕相信你可以做好。”
封景澜抿主了嘴唇,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忍不住说道:“父皇既知道儿臣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能把当年之事告诉儿臣,白家满门究竟为何而死,父皇又为何一再的压着那个案子,昔日传出皇叔勾结外族,不久之后,白家便全都死光了,究竟是不是封乾,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放肆。这话是你该问的吗,封景澜,你太让朕失望了,若非是你一味囚禁秦淮,他如何会死,你是不是也嫌朕活得长了。”
皇上一声沉喝,封景澜顿时跪到了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赶紧让无关之人滚出宫,你要清楚,朕子嗣众多,大位之选,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
这番话听得封景澜手足冰凉,双手伏地的说道:“父皇的话儿臣必谨记在心。”
“退下吧,朕累了。”
皇上摆了摆手,封景澜立即躬身退出了中宫。
此时已将近丑时,明月已渐西沉。
一阵风刮过,封景澜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怪沈素和李墨涵都瞧不上他这个身份,在百姓的眼中他贵为太子,掌握着生杀大权,但是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百灵鸟罢了,徒有一身华丽的外表,却是半分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拒绝了侍卫和太监的护送,独自一人回到了东宫,他不知该如何向沈素交代,自己曾承诺过他,一定会帮他查出真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多次替他抵挡刺客的李墨涵,堂堂太子的承诺,如今就要不了了之,他日后还如何有面目再见二人。
心中踌躇不已,到了东宫的门口竟是不敢进了。
忽听身后衣袂做响,封景澜目光一寒,手按长剑转过了身。
一人躬身道:“臣戚楚潇参见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起来说话。”
戚楚潇并没有起身,沉声道:“臣有一事想求殿下帮忙。”
“何事,你尽管说便是,若本宫能做到,自然不会推辞。”
因有红琉的存在,封景澜对戚楚潇和沈素之间的事也略知一二,且戚楚潇办事利落,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真是他的私事,于情于理他都会帮。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封景澜大惊失色。
“臣的一个朋友被抓了,臣能确定,出手的是乌衣卫。”
封景澜赶紧回头看向了房中,旋即就把戚楚潇拽到了一边。
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朋友,莫非是沈素?”
戚楚潇抬起了头,太子爷和沈素果然是认识的。
只是此时也不是追问缘由的好时机,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想找到沈素,必须得借助太子的密探。
封景澜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脸色越发的阴沉。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了事,难到是皇上派人下的手?
“沈素他武功高强,就算频遭药物的反噬,也不至于虚弱到被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物?”戚楚潇不解的看向了封景澜。
封景澜微有些诧异:“他难道没告诉过你吗,他的行功法门之所以与常人不同,是因为气海被破,只得另辟蹊径,为存住这些内力,只得用药物辅助。”
戚楚潇急问:“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又是谁废了他的气海穴?”
封景澜摇了摇头。“数年前我去景通寺为天祈福,遭遇了刺客,被沈素所救,至于气海,他只说了伤他的是他最亲近之人,其他的本宫也不知道了。”
戚楚潇不由后退了一步,莫非正是因为他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伤过,所以才一直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吗?
“那……持续服用这些药会有什么效果?”
“听说最后会内力……”
封景澜说了一半就把话打住了。“你这么想知道何不找到了人,自己去问他,抓他的人可有说过什么?”
戚楚潇不想连累义父,摇了摇头。
“那可能就是因为颍州的事,对方嫉恨上了沈素,本宫会立即调派人手。”
封景澜走了两步,又回头告诫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多谢殿下,臣告退。”
戚楚潇抱拳行礼,出了宫。
回想当日沈素说什么被魔功所反噬,以及什么魔头之类的话,不由咬住了后槽牙。
这厮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一句实话,亏他还一直在替他想办法。
随后又是一阵慌乱,身为习武之人,就算封景澜不把话说完,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若封景澜没有骗自己,沈素很可能会筋脉寸断,内力尽失,再严重点,他没准会……
想到他近日频繁的吐血,一颗心顿像被人揪住了一般的难受。
和他的满嘴谎话相比,他现在只想要沈素活着。
哪怕他只是一个废人,他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回想相处以来的点滴,喉咙不禁一阵酸涩。
就在他潸然泪下之际,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戚楚潇,沈素究竟怎么了?”
56、霸道孤冷李墨涵(修)
一道身穿黑袍的人影从天而降,单是站着就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
戚楚潇顿时想起了那日和沈素站在一起说笑的黑袍人,心里不禁一阵吃味。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问我。”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猜错,此人的确是和沈素见过面的李墨涵。
封景澜回宫之后便心神不宁,李墨涵就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他无法左右的事,果然,几句话就给诈了出来。
但是事实也并非全然如此,封景澜身为一国太子,心机自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只是出事的是沈素,他虽对沈素颇有嫉妒,可最终还是以朋友为先,若他真的出了事,恐怕李墨涵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索性便趁着这个机会说了。
李墨涵一直把沈素当成亲弟弟对待,知道他被人被掳了,哪里还能坐得住,本欲出宫寻找,却碰上了一路踌躇的戚楚潇。
他曾跟踪过沈素,自然也认识此人,眼见他居然把沈素弄丢了,火顿时就涌了上来。
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若素儿出了什么事,我便让你给他偿命。”
戚楚潇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不由抓住了长剑。
“好大的口气。”
李墨涵已闪电搬拍出了一掌,冷哼道:“你试试便知。”
这一掌快如闪电,竟然比沈素还要强上几分,戚楚潇心头一跳,人已凌空飞起,弹指拔出了长剑。
“前日和沈素在天牢的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
两人说着话,手上却已过了数招。
李墨涵脸不红气不喘,手上的招式也是越打越快,越打越狂,戚楚潇手握长剑,竟然还落了下风,心里更是气急败坏。
剑身一抖,一股悲凉的气势顿从周身涌了出来,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一剑断魂。
“既然是,那你就该死。”
寒光一扫,巨大的剑刃裹挟着真气轰出。
李墨涵也是眉眼一寒。“找死。”
他拔出了长剑,剑鞘却是未脱,手腕一转,周围顿时风沙四起,若落下,必然是惊天一击。
就在你死我亡的时候,一声清喝从身侧传来。
“都给我住手。”
一道人影闪到两人中间,但是已经晚了,剑气一时来不及收,那人顿时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
“殿下!”
看清此人的样子,戚楚潇大惊。
伸手欲扶,却被李墨涵抢先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多事。”
天下间能这么叱责封景澜的,除了他的皇帝老子,就只剩李墨涵了。
封景澜无奈的笑了笑。
“你们都是和我有关系的人,我知道你们都在为素儿担心,但是打却解决不了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
太子都如此说了,戚楚潇也只能收回了剑。
“臣家中无人,若二位不嫌弃,可以前往一叙。”
封景澜拽了一下李墨涵的衣角,有气无力的说道:“李大侠,本宫就劳烦你了。”
李墨涵臭着脸哼了一声,还是抱起了封景澜,到了戚楚潇的住处,天基本已经亮了。
回想这毫无头绪的一夜,情绪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封景澜喝了口水,赶紧介绍李墨涵的身份,得知他是沈素的师兄,戚楚潇的脸色才略微好了一点,接着就把挟持沈素之人的衣着和兵器又说了一遍。
李墨涵却没什么反应,他很少行走江湖,对于这些邪门歪道也并不了解。
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到底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
戚楚潇犹豫了一下道:“他临走时说过,只要杀了封王府的刀客,三日后,就把沈素毫发无损的还回来。”
他虽然不愿意用别人的命去换沈素,但是如果那个人来自于封王府,就算不上好人。
昔年封瑞执掌六扇门,却把白家之事抹的一干二净,若非亏心,何以会做到如此。
李墨涵立即站了起来。“我去杀。”
封景澜不由捂住了太阳穴,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着急,可你总不能大白天就去杀人吧,父皇已经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你总得顾忌我的处境吧。”
封景澜说的是皇上知道李墨涵住在宫中,以及他和沈素来往的事,戚楚潇却眼神古怪的看了李墨涵一眼,自从被沈素各种胡话洗脑之后,他也会经常想歪。
李墨涵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又坐下了。
“那好,我今夜再去。”
封景澜点了点头,难得李墨涵愿意出手他自然不会拦着。
“本宫会派人在外边接应你,带着我的令牌,直接回宫就是。”
“不用了,既然素儿住在这里,我就在这等他来回。”
李墨涵声音淡淡,心中却在为封景澜考量。
皇上既然知道有江湖人士住在东宫,必然对封景澜影响不好,在人家那里白吃白喝养了将近两个月的大爷,总得替他顾忌一下。
封景澜却有些慌,急忙说道:“这怎么成,你走了谁来保护我?”
李墨涵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道:“宫中有的是侍卫,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封景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双眼圆睁的说道:“不行,他们都是饭桶,只有你在本宫的身边,本宫才能安心。”
戚楚潇忽然有些尴尬,看样子他没想多,站起身道:“已经这个时候了,我先去叫管家准备些饭菜来。”
等他返回了前院,就只剩下了李墨涵。
“殿下……他人呢?”
李墨涵的冷淡的说道:“走了。”
戚楚潇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走,看在沈素面上又忍下了。
李墨涵更是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饭来就吃,吃完了又拿起了茶杯。
戚楚潇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捅出几个窟窿来。
对着大树发泄了一下,回过身脸色已然恢复。
“之前不知是沈素师兄,多有得罪了,只是不知李师兄和沈素是如何认识的?”
李墨涵挑起了幽深的星目,瞧着他说道:“这话该我问你,你和沈素又是怎么认识的,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戚楚潇不由火大,奶奶的问话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他平生就没见过这种喧宾夺主的人。
“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了,我自然就告诉你。”
李墨涵一拍长剑,凝眉道:“那咱们就手上见个真章,输者先答。”
戚楚潇咬了一下后槽牙,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人,但是气势却不能丢,冷哼一声道:“看在你是沈素师兄的份上,这局我让你了,我和他是在颍州认识的,是朋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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