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挥袍袖便带着宫女浩浩荡荡的走了。
皇上又看向了封景澜,眼中的光线晦暗不明。“你为何不走,莫非你也想向朕逼宫不成?”
封景澜躬身道:“儿臣不敢,儿臣来此,也有一事相问。”
皇上的目光在李墨涵的身上转了一圈,冷冷说道:“说。”
“儿臣想知道,当日是谁下令对付的白大人一家,杀死白家的又是谁?”
“你以为是朕派人做的?”皇上反问了一句,又像追忆什么似的看向了窗外。
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淡淡说道:“朕并没有下令对白家动手,若非你祖母说出此事,朕压根就不知道白崇义曾见过玉玺,相反朕还很欣赏他,恨他不能为朕所用,你祖母说的没错,当日玉玺失窃朕的确怀疑封瑞,但是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拿出来,已可证明他根本没有玉玺,否则,以他那冲动的性子,绝对不会等这么多年。”
“朕派人围住封王府,也不是要软禁他,你手掌六扇门与密探,应该比朕更清楚,慕汗部最近蠢蠢欲动,蛰伏了多年的卓云章,却在此时忽然活跃了,种种巧合联系到了一起,无法不让朕多想,朕也不能不防。”
封景澜神色一凛。“父皇的意思是……”
“围住封王府和卓家的人都是朕派的,朕也有很多不确定,当年与慕汗部接触的虽然是秦淮,却少不了卓云章的影子,当年他绞杀慕汗部的细作,被秦淮引荐入朝,又因西安峡一战立下了战功,被朕破格提拔,可朕从来就没信任过此人,才借由秦淮之事逼他辞官,几日前封瑞忽派侍卫去围卓家,朕猜测或是封瑞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换掉了前往卓家的那批人。”
“莫非和玉玺有关?”
封景澜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封瑞还是很疼他的,但是却在某日之后,突然就变了,若非封瑞知道了先皇传位的是自己,便是玉玺失窃,他被父皇怀疑,不由喟叹了一声。
皇上点头道:“朕也有此猜测。”
戚楚潇趴在房顶,不由脊背发寒。
皇家中人果然个个都思维缜密,旋即又看了沈素一眼,沈素的眸子却聚焦在了某处,似乎在想什么事。
戚楚潇不敢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今日听皇上一言,心中更加的心灰意冷,一辈子劳心费神,到头来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随时都可以弃之,什么为国为民,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官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枉费了卓云章的栽培,到头来却很可能认贼做父了十几载。
戚楚潇虽然不愿相信,却也不是愚孝的蠢人,点墨和金木炎的出现基本已经坐实了卓云章就是乌衣卫掌权人的事实,更遑论他很可能还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
恩是一回事,仇又是另外一回事,若卓云章真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现在唯盼一切快些有个了解,他就会立马辞官,跟着沈素回到苍州见一见父亲,从此布衣相伴,天涯海角,到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想到苍州,戚楚潇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傻徒弟,如今一别已有半月,傻小子连封书信都没有,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了,还是真是徒弟大了不由师父啊!
晃神间,忽听封景澜道:“多谢父皇给儿臣解惑,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父皇能收回成命,不要再缉拿儿臣的两位朋友,他们中的一人便是白家遗孤,此人曾在几年前救过儿臣,儿臣也答应过他,要帮白家找出真凶,还白家一个清白。”
“哦?莫非他就是白家人?”
皇上冷眼看向了李墨涵,李墨涵却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
封景澜不禁尴尬,忙躬身解释道:“这是儿臣的另外一个恩人,江湖人不懂礼数,父皇莫要见怪,白家人另有其人,儿臣这就叫他进来。”
封景澜张嘴欲喊沈素,忽听耳后风声锐起,李墨涵袍袖一卷,顿把封景澜卷到了一边,一把利箭笃的一声钉在了书案后边的画卷上,翎羽仍在不住的颤动。
封景澜伸手拔下了剑,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欲求玉玺,皇位来换�
72、和皇上做交易
戚楚宵就趴在封景澜的正上方,纸条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沈素也看到了。
看样子,玉玺失窃的事是真的。
皇上不由大怒,一拍桌案道:“放肆,竟敢来皇宫挑衅,来人,给朕封住皇城,可疑者,杀!”
“是。”
数道声音从院中传来,封景澜不由一怔,看向了李墨涵。
方才不是都点倒了吗?
李墨涵点了点头。
封景澜不由又看向了皇上,心中顿生感慨,看样子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自己自诩手段过人,但若和皇上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皇上又道:“还有卓云章,他若有异动,立马将他抓起来。”
“遵命。”
声音很快退去,皇上朝棚顶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封景澜,你不打算把你那位梁上的朋友请下来吗?”
戚楚潇心头一跳,皇上竟然发现他们?
沈素耸了耸肩,人已飘身飞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走入了正殿,微微欠身道:“草民白子吟,参见皇上。”
戚楚潇也只得跟了进去。
“臣戚楚潇给皇上请安。”
皇上转过了身,不由讥讽一笑。
“不单是朕的儿子,就连朕的臣子也毫不例外,各个都与江湖中人为友,莫非这偌大朝堂,还不一个鱼龙混杂的江湖吗?”
沈素抱拳一笑道:“江湖与朝堂都是皇上的天下,何来分别,朝堂不乏怀揣虎狼祸心之辈,江湖中,也同样不少忠君爱国之人。”
皇上不由转向了沈素,这番话到是颇和他的心思,再见他容貌俊美,举止有度,厌恶之心顿时消减了不少。
“你说……你姓白?”
戚楚潇忙道:“没错,他正是白崇义白大人的儿子。”
皇上立即又细看了沈素一眼,点头道。“不错,这沉稳的性子到是有几分乃父之风,未知你与戚楚潇来此又是何意?”
沈素不卑不亢的说道:“昔年家父被诬通敌,即便离开了朝廷依然身背污名,至死不得解脱,草民斗胆请皇上昭告天下,证明我父清白。”
皇上怒极而笑。“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要挟朕吗,莫不是真的以为朕的身边,就那区区几个侍卫?”
“皇上雄才大略,算无遗策,敢独身在此自然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沈素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草民来此也并非是逞一时之勇,皇宫中高手虽多,但若论手脚的快慢,却未必能有人比得过草民。”
“哦?”
皇上看向了沈素,这么大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沈素也毫不避讳,笑吟吟的看向了皇上。
封景澜和戚楚潇同时都冒出了汗,沈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这可是当今的皇上!
唯有李墨涵依然负手而立,双眸微微眯起,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到像是睡着了一样。
风景澜不由悄悄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万一真把他老子惹毛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墨涵巍然不动,仿若未觉,封景澜的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看样子若真的出了事,李墨涵必然会心向沈素,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众人心思各异,气氛沉寂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皇上忽然大笑了起来。
“好,果然将门无虎子。当年你父虽在封瑞的手下办事,却也是朕间接提拔。玉玺失窃之后,朕一直怀疑是封瑞,本想让你父去查封瑞,他却突然辞官,朕见到官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朕以为他和封瑞里应外合监守自盗,暗暗便下令追查白家人的去处,但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一年后,朕才收到了白崇义死亡的消息,封瑞知道后也是大为恼火,跑进宫来指责朕,朕手上没有玉玺,自然也不敢太激怒他,只得将这件事压下,至于你父为何被诬为反贼,朕就不得而知了。”
“敢问皇上,我父可与他人结过仇?”
既然来了,沈素索性一次问个够。
皇上略作思量道:“你父亲做事沉稳,深谙官场之道,到是没什么仇家,唯一与他有嫌隙的便是当年身为侯爷的卓云章,这件事也是听封瑞所言,具体是何原因朕就不得而知了,朕乃一国之君,总不能见天去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旋即又目光如电的看向了沈素,中气十足的说道:“想要清白可以,只要你能把玉玺给朕找出来,朕自会给白家一个公道。”
沈素深知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嘴角微扬,淡笑道:“倒也公平,只是玉玺失窃多年,此时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未知皇上可有什么蛛丝马迹以供参考?”
皇上见沈素张弛有度,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他若能为官,定然是个栋梁之才。
“当年朕的贴身太监也曾在宫中看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结合太后的说辞,找黑衣人就对了,其他的朕也不知道了。”
沈素轻笑了一声道:“多谢皇上的线索,若玉玺还在京城,草民必会将它带到皇宫,来和皇上好好做一笔交易。”
封景澜赶紧躬身。“那儿臣等就告辞了,父皇早些休息。”
他伸手拉住了沈素和李墨涵,大步流星便出宫去了。
到了宫外,他才放开了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你可吓死本宫了,本宫还从未见过有谁敢如此对我父皇说话的。”
沈素哈哈一笑道:“心中无畏,自然无可惧怕,江湖中人自然就要有江湖中人的潇洒。”
戚楚潇不由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你到是潇洒了,害别人为你捏了一把汗。”
李墨涵冷声说道:“就算真出了事,素儿也会把你摘干净,你依然可以做你官,有什么可怕的。”
戚楚潇不由恼怒。“你这话是何意,区区一个官员,戚某还不至于当成宝贝。”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封景澜赶紧把两人隔开,看向沈素道:“听闻你受了伤,本宫一直惦记,看到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本宫也放心了,对于玉玺你到底有何看法,这天下的刺客多如牛毛,随便谁都能穿一身黑衣服,便是要查也无从查起。”
“那就从和我父亲有嫌隙的人查起,只是潇儿……”
沈素欲言又止。
戚楚潇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就算是查到地府,老子也陪你。”
沈素心中一暖,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好,那咱们就分头行事。”
“嗯。”
李墨涵应了一声转过了身,封景澜顿时有些慌,拉住他急声道:“今夜有刺客潜入宫中,你若在此时走了,谁来保护本宫的安全。”
沈素回过了头,笑容有些暧昧,旋即拍了拍李墨涵。
“师兄,你就在皇宫住几日吧,外边若有变故,我会让人通知你。”
“你的身体……”
李墨涵对沈素担心从来都不是假的。
“有潇儿在,他会护我的。”
李墨涵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看是你护他还差不多。”
眼见戚楚潇又要发火,沈素赶紧提起他的衣领,施展轻功朝宫外掠去。
“潇儿,别气了,我替他给你赔礼了还不行吗?”
到了宫外,沈素赶紧躬身施礼,却被戚楚潇一巴掌掀到了一边,这个该死的李墨涵,他和他势不两立。
沈素对戚楚潇永远都是没脾气,立即又凑了过来。
软声哄道:“好了好了,等这件事办完了,我就陪你一起练剑,到时候再一起找他决斗还不行吗?”
戚楚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恨恨的问道:“你们师父是谁,老子也要去拜师,别告诉我什么大魔头,你要再敢骗我一个字,我就一巴掌拍死你。”
沈素夸张的缩了缩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师父其实是……”
他说了一半,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提到他老人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沈素伸手按住了他肩膀,颇为得意的说道:“如果从风叔那边论,你还得管我叫师叔呢。”
戚楚潇错愕的张开了嘴。“你……你和我父亲是同一个师父?”
沈素摇了摇头。“非也,是公子我和师父和风叔的师父是师兄弟。”
戚楚潇仔细想了半天,才理清这个关系,嘴上却骂道:“滚你的蛋,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沈素撇了撇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等你见到了风叔就知道了。”
戚楚潇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承认是一回事,见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赶紧岔开话问道:“我听太子说你的气海穴被破,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去练功,这件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素脸色微变,旋即又笑道:“这话你都能信,天下哪有气海破了还能练功的,走吧,不知云宁姑姑醒没醒,我很担心她。”
戚楚潇闪身拦住了沈素,他如此遮掩,足以证明封景澜的话是真的。
“沈素,你是不是还想骗我?你事事都对我隐瞒,可有想过我的感受,若是你不把我当成朋友,那可以,就当我戚楚潇没问。”
戚楚潇愤怒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却觉腰上一紧,沈素已伸手抱住了他。
“好潇儿,别气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73、情难自禁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曾遭人暗算,被打了一掌,之前所学的武学全被废掉,不得已才另辟蹊径,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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