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了下衣领,原来春天已经来了啊。
沉默了半晌,余越打开音响,他自己录制的钢琴曲缓缓流淌,《FlowerDance》,轻快的音符诉说着情意,虽然与曲子想表达的原意有所偏差,但并不妨碍余越将整个春天放进去。
他目视着前方,道:“有些事情我确实想不明白,哥又不肯告诉我,不过没关系,我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钟时钦的余光扫了眼余越,没有接话,压下了心底的烦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计划总要一步一步来。
回到家,赵春鸣给余越发消息,他看完也没什么意见,对外的口径只统一说今天在晨钟只是误会,并且透露了稍后会作为嘉宾参与综艺录制,其他的一概不言。
钟时钦把余越送回家,叮嘱了不许出门后又离开,留下还有点懵的余越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钟时钦的车看不见了都没动,还是张琦看余越一张脸被春寒料峭的风吹得白惨惨的才劝了两句让人先回去。
张琦送余越上楼,塞了杯暖乎乎的枇杷蜂蜜水过去,“钟总做事情总有自己的考量,他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这次的事也是,别担心。”
余越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我没做过,肯定会查清楚,这次的事情不对劲,我是担心有人针对时钦。张叔也清楚,在钟天浦眼里,只有钟沛才是钟家的孩子。”
即便钟时钦从小优秀,然而在有了钟沛这个亲生的老来子后,原来再顺眼的孩子都变得不顺眼起来,挑剔,严苛,不知道的以为钟天浦是在悉心培养,还要夸一句一视同仁的好心肠,事实上呢?
只有钟沛才是他们的宝贝儿子,钟时钦不过是推出来的一个棋子,好用就用,到时候肯乖乖退场最好,不听话?他们也有一万种方法将人赶出去。
就算钟时钦有预料,碰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处理吧,还不到摊牌的时候,也只能忍耐,他不想让钟时钦为难,更不愿意成为拖累。
余越手机震动了下,他摸出来看了眼,简短回复了下,慢慢喝完杯子里的水,将空杯子递给张琦,“张叔忙吧,我没关系,就是有点累,想睡会儿。”
张琦又安慰了几句,让余越别多想好好休息就出去了,带上房门后还是不由得叹气,钟时钦和余越,也是好事多磨吧。
余越自然没有睡,邹连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待会儿联系,通完电话把事情说清楚,拜托完,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邹连在圈子里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原文中提到过一位做风控的朋友还很可靠,余越提前给人家提了个醒儿避过一个大坑,想让对方帮忙私下调查些事情,邹连在中间给牵了线。
他说的事情还需要验证,不过钱是先打了过去,只希望把这件事落实了。
而这位仁兄的能力确实非常出众,两天时间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余越在家窝了这么长时间,无聊倒不至于,只是心里焦躁,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晚上虽然早早洗完躺到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想着要怎么跟钟时钦说。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十一点多才回来,一推开卧室门他掀开被子下床,一路快走加小跑将钟时钦抱了个满怀。
对方身上还有清冷的凉意,带着一点院子里山茶花的清香,余越问,“晚上吃饭没有?我让张叔给你留了些,吃点儿再睡。”
钟时钦揽着余越的背,慢慢挪着步子,像逗孩子玩儿一样,两个人叠着往床边走,“刚才在楼下吃过了。”
余越抬头看了钟时钦一眼,把脸埋回人家怀里,反驳,“骗人。”
钟时钦失笑,“怎么骗人了?”
“你如果在楼下吃过饭,不管外套脱不脱都不会这么凉,肯定是拒绝张叔直接上来了。”
钟时钦搂着余越坐在床上,捏着对方的鼻子轻轻晃了晃,“小越很聪明。”
余越心里藏着事儿,情绪不高,“不是聪明,是关心你。”
他今天在家揪着系统问了一个下午,奈何系统半死不活,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只说让他自己斟酌,也是无奈至极,系统本就不该依赖,只是遇到问题还是存着丁点的侥幸心理。
钟时钦满意余越的回答,心情稍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几天,公司的事情别担心。”
余越坐在床边,看着钟时钦把外套脱了搭在沙发背上,想了想,催着对方去洗澡,等了会儿又自己下楼把吃的端上来,等他摆好钟时钦也出来了。
他直接把人拉到小圆桌边坐下,把温热的炖盅推到钟时钦面前,“时间晚了,喝点粥先垫垫,用的新鲜银耳,是我跟张叔一起准备的,明天早上再好好吃。”
余越说着却并不看他,钟时钦清楚对方有话要说,也不催促,喝了半碗粥,没什么胃口就放下了勺子,问道:“说吧。”
余越皱皱眉,钟时钦向后靠在扶手椅里,虽然拉远了些距离,但是莫名给了他压迫感。
他缓了缓神,道:“我找了个人,他在这方面比较熟悉,这次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钟沛是被利用的,公司的一个副总和方松阳有密切往来,正好他也能接触到那些资料,不过仅凭这些也还不够确切。”
钟时钦的眉目一敛,暖色的灯光骤冷。
察觉到钟时钦的变化,余越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我想去见见方松阳,他对我现在还比较信任,如果能套一套话,录个音,就能拿到证据。”
“我不许。”
余越坐在钟时钦对面,听到这句控制欲显而易见的话有些愣,撇开的视线放回到钟时钦身上,慢慢僵住了。
钟时钦的面容一多半都隐在阴影里,一双眼睛湛亮如冬夜寒星,也像是黑夜里发现猎物的狼瞳,泛着凉气,孤高冷傲。
面对这样的钟时钦,余越有些局促不安。
钟时钦对他一直都是温柔的,连强势都是柔和的,虽然会逗他,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冷硬,是极少极少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一面。
余越想说点什么来缓解现在的局面,解释却有些干巴巴的,“我只是想帮忙,这件事……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被人威胁。”
一想到这次针对他不只是因为他,更是为了让钟时钦维护他,从而失去企业内部的威信,甚至变成被逐出晨钟的导火索,他就没办法接受。
或许钟时钦早晚都会离开钟家,但他不希望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之前的事情他听说过一些,钟时钦在晨钟威望很高,但是自从他之后,说总裁包养小明星,被迷得晕头转向不顾工作这样的言论已经太多了,保不齐哪一次就炸了。
晨钟走到今天,钟时钦付出了很多心血,就算要离开,也不能因为他造成的污点抹杀这些。
到底是他太高调了吗。
余越咬紧下唇,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吐槽原主色厉内荏的性格,越高调,越自卑,不过他也利用了这种高调,钟时钦现在最起码是相信自己的吧。
他的每一次夸奖,每一次炫耀,总有人能领会到,尤其是跟钟时钦关系近的那些。
钟时钦看着余越,对方的不安写在脸上,小脸紧绷,端端正正地坐着,乖巧得过分,只是越乖巧,越想让人欺负,占有,将人牢牢控制在身边,“我说过,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待在家不用管,更不许去见方松阳,离余嘉可也远些。”
余越还想争取,“他们现在是相信我的……”
“方松阳不傻,我不会让你涉险。”
钟时钦态度坚决,余越沉默了会儿,轻声道:“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宠我爱我,这份感情我很珍惜,但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而不是只能接受你的安排、你的保护。
“我需要尊重,也需要一定程度的自由,我接受你的爱,但并不代表我离开你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你也是一样,我们可以对彼此很重要,但并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余越说完也不去看钟时钦,有些话明显会触碰到对方的雷区和底线,他不想说,然而随着黑化值的不断下降,他不得不说,再不说他怕没有机会了。
第43章 四十二哥抱抱我吧
余越不知道钟时钦是什么反应,一片沉静里,他攥紧了手指,惹人生气不是他的本意,要不还是软和和地说吧,钟时钦吃软不吃硬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刚抬眼就被一下按在了椅子里,对上了一双浸冷而躁怒的眼睛。
钟时钦把余越困在双臂之间,削薄的双唇轻启,问道:“想要自由,想要空间?”
余越想去摸摸钟时钦的脸颊,却被对方躲开,他有些讪讪地放下手,底气不是很足的应了声,“但是……”
余越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就被钟时钦一把掐住了脸颊,后半截子话就堵在了嗓子眼里,触碰到对方明显压抑着怒火的神情,他不由得轻轻抖了下,这样的钟时钦他还没有见过。
钟时钦没有给余越解释的机会,看着对方眼睛里溢出的些微惊诧,他突然低低地笑了声,“怎么,怕了?接受我对你的好,却也害怕这样的我,对么,小越,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从来不是好人,我对你好是想把你绑在身边,跟我谈自由?
“如果你想要自由,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我。”
余越再迟钝也察觉到钟时钦情绪不对劲了,问过系统,黑化值果然拔高了些,他有点费劲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待在你身边我心甘情愿,我只是不想你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我身上,你还可以有别的追求啊。
“我……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眼见着余越说着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钟时钦松开手,神情却仍是冷的,“晚了,我这个人很自私,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不能分走一点,你是我的人,之前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让你觉得我能忍受你去跟前男友见面。”
余越也顾不上其他了,还是先把钟时钦的情绪安抚住再说,他深吸了口气,挺直腰背搂住钟时钦,轻轻亲了亲对方的侧脸,轻声又快速道:“哥,我是你的,我早就说过除非死亡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担心别人借这件事针对你,我想帮你不想拖累你。”
钟时钦笑了声,按着余越的腰把人托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里,让余越跨坐在他腿上,看着眼角晶莹,宛如林中小鹿的一双眼,他松开手,手肘支在扶手上,略微偏了偏头,唇边还噙着一丝说不清意味的笑,“还去见方松阳吗。”
余越不想骗钟时钦,他揪着对方的衣服,骨节已经泛了白,嗫喏道:“还是要见的。”
“嗯?”
余越本来就没底气,应该是他之前对方松阳太过死心塌地,见余嘉可也没见钟时钦这么大反应,他心里有点发毛,说实话面对发火的钟时钦,他有点怂。
但他不能认怂。
反正除了不让他出门,床上狠一点折腾他,钟时钦也不会怎么样,总不能真把他腿给打断了吧。
余越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身体前倾几乎贴在钟时钦身上,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带着些赌气的意味,“要去见,他利用我那么长时间,凭什么不让我利用他?太亏了。”
钟时钦抚着余越的后颈,眉眼稍微扬了下,“看样子刚才没有吓到你,既然这样,我不介意你在床上待几天,不乖,做多就乖了。”
余越的手颤了颤,想收回来却晚了,他有微妙的预感,钟时钦不会是想让他爬不起来吧?这也太简单粗暴了摔!
还不知道矜持小少爷如此吐槽的钟时钦直接将人抱上床,不到十二点,早着呢。
……
余越睡到下午一点才醒,昏暗房间里,他盯着游弋的鱼群,轻轻叹息一声,闹脾气的小孩儿好哄,亲亲抱抱撒个娇就差不多了,生气的钟时钦不好哄,总觉得像小孩子较劲似的,说不听,劝不动,打定了主意就不改。
吃醋嘛,有点幼稚的可爱。
腰受受累还是其次,关键是现在时间紧,拖不得,方松阳该见还是要见。
下午四点,钟时钦接到张琦电话,听到余越翻了院墙出去时,直接摔了投影笔。
任佳尧看着钟时钦沉得不行的脸色,想也知道是余越闹幺蛾子了,“其实余越说的也不错,确实是个捷径,钟天浦想借机削弱你在公司的威望,还是要尽早解决。”
“闭嘴。”
任佳尧耸耸肩,猜测道:“你不让他出门,他八成不会乖乖听话吧。”
钟时钦盯着投影幕布上的分析表,沉默不语,或许他该跟余越开诚布公地聊聊,余越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忤逆他。
余越见完方松阳回来,把录音直接发给钟时钦,然后跟张琦道了歉,他今天跑出去不怕钟时钦罚他,倒是担心张琦会受牵连。
好在一切顺利,方松阳确实没有怀疑他,在他恭维几句后近乎自负地说了跟晨钟一位副总有联系,而这位副总还两头通吃,收了钟天浦的好处。
这次的事情,方松阳得了实际利益,钟天浦借势打压了钟时钦的威望,那个副总被收买不会抖出什么,钟沛出面揭露本身也对名声有好处,一举多得。
余越却替钟时钦委屈,凭什么要受这样的针对,就因为是要成为反派boss的配角吗?
余越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录音虽然不能作为唯一证据,但是对于都不想闹得太大的众人来说足够用了,有了这个,钟时钦最起码不会太过被动,他站在门口等钟时钦回来,张琦让他先吃饭他也没应,微微垂眼看着院子里的山茶,思绪乱飘,直到引擎声靠近才抬起头。
注视着钟时钦将车子停进车库,余越没动一步,身上本来就不舒服,下午折腾一趟又站了近两个小时,他现在腿都在打颤,就怕一迈步直接跪下去。
张琦站在别墅里没出去,现在也没他说话的余地,还是去厨房重新准备晚餐吧。
钟时钦在车里又坐了会儿才下来,看着站在廊下的余越,暖黄的灯光撒下来将人笼罩进去,显出一种模糊的柔和来,也透着些虚无缥缈的不真实,好像须臾一眨眼,廊下空无一人。
钟时钦缓步走过去,余越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小孩儿昨晚上哭红的眼还是红通通的,五官精致柔和,平静而坦然,依旧是他熟悉的冷淡和乖巧。
钟时钦抚了抚余越的侧脸,冰凉凉的,显然站的时间不短了,“冷就进去,站这里干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想以此来博取同情?小越,我告诉过你不许去见方松阳,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为什么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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