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时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哄着,“言言……我……来你这儿,就是想开开心心的,不想再考虑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秦言怔了一下,很快点点头,他自知说错了话,沉默了几秒钟,“好,是我说错了,咱们不聊那些。”
贺嘉时笑笑,他俩之间的关系,说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的忌讳,哪有说错不说错的呢?他只是太过贪图秦言给他的温暖,只想做个鸵鸟罢了。
“没有啊言言,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没有错。”
秦言很快就明白了贺嘉时的意思,他扯扯嘴角,这个笑容看上去有点苦涩,也有点勉强。
贺嘉时便揉揉他的头发,刻意将这件事掀过去,随口问道,“下午打算干什么?”
秦言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把刷好的锅碗瓢盆规整好,“做作业啊,我还有张卷子昨天没写完呢。”
贺嘉时有点不情愿,他想不通秦言怎么就那么爱学习?
秦言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是喜欢学习,是必须学习。”
贺嘉时“嗨”了一声。
其实道理他都懂,他也知道要好好学习,以前备考中考时,他也算得上是努力勤奋了,可现在才刚刚高一,他没有秦言这种毅力和耐性,还远没有适应高中生活。
贺嘉时跟秦言的家庭条件在J城都挺好的,他俩从小都没缺过钱,可家里能给他们的,也就是吃喝不愁的生活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再想要更多,就只能靠自己。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最牢靠。
他们没什么一技之长,只有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才是离开这里最好的捷径,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渐渐,贺嘉时的心也终于静了下来,他从书包里拿出卷子来,摊在身前,“好好好,都听你的,你是老大。小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秦言终于被他逗笑了,团了张草稿纸,“嘭”地一声砸在他头上,“多嘴!”
作者有话说:
啊,是爱情的火。对啦,明天是春节假期前最后一天上班,很多工作要收尾,可能要加班,向大家请个假。么么哒~
第26章
高一的九门功课虽然繁重,但对秦言来说却不吃力。特别是很多同学反应跟不上课的物理,秦言却学得很通畅,甚至在单元测验中,拿了满分的成绩。
贺嘉时的基础却不如他好,尤其是英语和语文,格外薄弱。
贺嘉时写写停停,做几道题就要卡一会儿,卡着卡着,脑子里就不知想些什么了,一张卷子断断续续做了两个多小时。
秦言做完作业后,看他还是磨磨唧唧,顿时有点烦,他指了指贺嘉时的卷子,“你倒是写啊,愣什么啊?”
贺嘉时也烦,他本来就做得艰难,结果秦言还要在一边说风凉话,“我这不是想着呢么?”
秦言长长呼了口气,无奈道,“你少走神早写完了。”
贺嘉时不理他,秦言也拿他没辙,只得说,“不做完不准吃饭。”
好不容易写完作业,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秦言这才终于肯陪贺嘉时出去转转。
他俩去旁边的商场里吃了顿烤肉,切好的五花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流出诱人的汁水,实在令人胃口大开。
省实验的伙食奇差无比,他俩平时也就是囫囵吞枣地吃饭,一切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万不敢细细品尝。
周末终于有机会改善伙食了,便都放开肚子吃了很多,到最后,连裤腰带都紧了许多。
吃过晚饭,他俩正准备下去溜达几圈消化消化食,却好巧不巧,正好遇到贺嘉木一家。
见了贺嘉时,贺嘉木马上走过来打招呼,笑着说,“哥,秦言,你俩出来玩?”
贺嘉时碍于叔叔、婶婶在,只得硬着头皮与贺嘉木寒暄,“嗯,我跟秦言一起来吃烤肉。”
林楠笑笑,问贺嘉时要不要买衣服,身上的钱够不够。
贺嘉时摇摇头,说不需要,钱都够。
老爷子和老太太虽然对贺嘉时一贯冷淡,但在钱财上却很大方,每个月都定期发生活费。如今,他来了父母这里,姜岚亦会定期定量的给他留钱。
分别后,秦言明显感觉得出,贺嘉时松了一口气。
与家人在一起时,贺嘉时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而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后,贺嘉时却很松弛。
秦言突然想再问贺嘉时一次,要不要与自己一起住,却始终没能开口。
不知怎地,明明贺嘉木没有找茬,而林岚与贺民亦如往昔一样和善友好。这分明只是最简单、最平常不过的偶遇,分明只是几句寒暄,可贺嘉时却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与秦言在一起时,贺嘉时就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见到贺家人,他就不得不面对家庭中的一地鸡毛。
那个在秦言面前,快活洒脱的贺嘉时顷刻被封闭,释放出痛苦的、挣扎的、愤怒的他。
于是,他俩都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
贺嘉时没直接回家,反而先把秦言送了回去,倒不是贺嘉时担心或是怎样:秦言一个十五六的大小伙子,在N市市中区的闹市街头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只是不想回家罢了。
秦言自然看得出贺嘉时的心思,没推脱,任由他跟自己回了家。
到家后,秦言顺着贺嘉时的意思,问他要不要上楼喝杯水,要不要上个厕所,于是贺嘉时欣然答应了秦言的提议。
他大爷似的半躺在秦言的沙发上,把脚翘到茶几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言讲话。
他的样子很轻松,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不在乎屋子的主人是否会觉得自己的举止不够礼貌,事实上,他好像全然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家的主人。
秦言没生气,也没说话,蹲在沙发前看了他一会儿。
有时候,秦言觉得,正是由于贺嘉时在贺家过得太过压抑不痛快,所以才刻意在自己家里摆出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来。
明白了这些,秦言反而更心疼他了。
秦言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无论贺嘉时说什么,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无论贺嘉时想做什么,秦言都不想拒绝,他只想要满足贺嘉时所有的想法。
于是,他任由贺嘉时磨磨唧唧地拉着他谈天说地,废话说了几箩筐,最后喝了整整三杯水,上了两次厕所,等钟表的时针指到了十点,贺嘉时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他不得不回家去。
等贺嘉时回到家后,贺嘉佳已经回学校了,姜岚没睡觉,而是在客厅里看电视。
贺嘉时愣了一下。姜岚平日的工作很忙,大多时候,都会早早的回屋休息。今天这样,倒像是专诚等他一样。
他轻轻带上门,叫了声“妈”。
姜岚没像往常一样刻意回避贺嘉时的目光,反而盯着他看了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兀自摇摇头。
贺嘉时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有些紧张和拘谨地问道,“怎么了,妈?”
姜岚又摇摇头,而后突然笑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没好好照顾过你……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贺嘉时的心脏一颤,他勉强冷静,笑笑,说,“是啊,我都上高中了。”
躺在床上时,贺嘉时的脑海中总不断回放着刚刚姜岚的话。
这些年里,他们母子聚少离多,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年那几天短暂相聚的日子,姜岚对他的态度都异常的冷淡。
其实,在来N市以前,大多时候贺嘉时只能大致在脑海中勾勒出姜岚与贺军的轮廓,而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贺嘉时是无法详细刻画出的。
他们太生疏了。
正如同贺嘉时在姜岚不知不觉间长到了一米八五的个子,姜岚也在贺嘉时懵懵懂懂中生了白发与皱纹,一天天老去。
贺嘉时恨过贺军与姜岚,他理应恨他们,可他又忍不住讨好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如今,贺嘉时已经不想恨了,也不再寄希望于父母的爱。他只想日子再快一点,他只想快点解脱。
贺嘉时是个无神主义,他不信鬼神,可他相信这世上有缘分这种东西的存在。
说到底,他们的母子、父子之缘,还是太薄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有点慢热,大家不要急~让孩子慢慢成长~
第27章
日子走马灯一样飞快略过,期中考试很快就要到了。
这次考试将按照姓氏顺序,全年级一起排考场,实属高中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大型考试。
为此,秦言与王来娣都挺紧张的,平时课间也不闲聊了,晚上放了学也自发地留到最后才走。
赵一鸣为了一血倒数第一的耻辱,铆足了劲儿的学习,每天下了晚自习都要坐到秦言这边儿,有时候抄抄他的笔记,有时候拿几道想不明白的题来问他。
秦言虽然忙于功课,却很乐意给别人讲题。他说,这叫教学相长,多讲一遍,就有多一遍的收获。有时候,别人的问题中也许有很多他不曾意识到的知识点。
不同于另外几个人,贺嘉时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不太在乎这场考试,反正该努力的他已经努力了,多一分他也不想学了。
不过,秦言不走,他自然只能等着。
晚上放了学,刘东看他们四个都不走,自己也待在教室里,非要跟他们一起耗着不可。
刘东在班里人缘不错,朋友很多,活动也多,就算留在教室里,手机也“嗡嗡嗡”一个劲儿地响,一会儿这个给他发短信,一会儿那个给他打电话,再过一会儿,门外还有人催促,“刘东,快点,怎么还不走?”
刘东这个人,平时就浮躁,最爱做表面功夫,其实他学不下去什么,却偏偏不愿意离开。就仿佛别人比他在教室里多待几分钟,他就会吃很大的亏一样。
他可以学不下去,但不愿意吃亏。
这几天,秦言的话变得很少,就连中午吃饭时都不太讲话了,只闷着头往嘴里填菜。
贺嘉时看得出,秦言的压力不小。一来,他当初的中考成绩在班里排第三,就算放在全年级,也属于名列前茅的那一小搓儿人;二来,陶英曾经在省实验教书,很多老师都是陶英曾经的同事,大家听说了陶英的事情后,自觉地对她的独子很关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秦言是个很要强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虚荣。他从小不愿意落后于人,事事要追求做到最好。
贺嘉时知道秦言很在意这场考试,所以这几天也没敢打扰他,两个人各学各的,只有遇到什么难题了,他才会问一问秦言。
这样一来,每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倒成了他们最轻松的时刻。
每每这时,秦言与贺嘉时总会说上好久的话,聊作业、聊学习、聊奇葩的老师、聊古怪的八卦……
直到走到了分叉路口,两个人经常聊得兴致正浓,红绿灯等了一遍又一遍,再见说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整条街都要没人了,才终于分开。
有几次,秦言有意无意地问贺嘉时,要不要干脆到自己家里住,像以前在J城时那样。
贺嘉时的嘴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摇摇头,回家去了。
秦言有点无奈,也有点心疼,他看着贺嘉时的背影,隐隐得痛着。
不过,虽然他们不能整日住在一起,可每个周日,贺嘉时都会一大清早地来到秦言这里,然后两个人再一起睡到中午才起。
秦言每每被他吵醒,都会臭骂他一顿,后来直接被他整得没脾气了,配了串儿钥匙给他,让他自己开门进来。
贺嘉时笑笑,没推脱,把钥匙收进包里。
省实验的考场很分散,期中考试的那几天,贺嘉时碰到秦言的机会不多。
因为是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所以考试的整体难度不大,题目也出得中规中矩,可九门课,整整要考两天半,每天都高强度用脑,考到最后的时候,大家明显都疲倦不堪了。
周五下午,离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还剩十分钟,贺嘉时早的答完了卷子,他已经考了九门课了,实在懒得检查,便早早交了卷子。
走出教室后,他没急着回家,反而特地等在了秦言考场门口。
当时已经接近收卷子的时间了,考场里有些窸窸窣窣的讲话声,监考老师起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干脆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了。
贺嘉时本想在门外跟秦言打个招呼呢,刚要挥手,却又藏在了教室外面。
他看着秦言皱着眉头、不断检查着卷子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交上卷子以后,秦言的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短暂空白,连同周遭嘈杂的声音与来来往往的的同学,都在他的耳朵里、眼睛中销声匿迹了。
他缓了缓,拿出纸巾来擦了擦自己一手的汗,而后徐徐起身,腿有些发软,慢慢往外走,直到在教室门口见到贺嘉时,秦言悬着的心才突然落了地。
这一刻,他才彻底回过神来,考完了。
他冲贺嘉时笑笑,“你怎么过来的这么快!”
贺嘉时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重量压在秦言身上,秦言稍稍踉跄了一下,推了贺嘉时一把,“别压我,累。”
贺嘉时耸耸肩,松开他的肩膀,“早交卷了,怕打了铃你就憨乎乎地跑了,人多看不着你,所以早点过来。”
“做这么快?”
贺嘉时笑笑,说,“对啊,哥哥我学得好呗。”
回家的路上,贺嘉时一直挺兴奋的,这次考试除了英语和语文照例拉胯,其他几门都发挥得不错,估计能稍稍进步一点,于是,一直拽着秦言讲话讲个不停。
秦言考了近三天的试,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他没心思听贺嘉时在这里叨叨叨,敷衍地说,“好啦,好啦,我走了,要回去睡觉。”
贺嘉时有点儿生气,嫌秦言扫兴,秦言无奈极了,捏捏贺嘉时的虎口,“别闹了,真的累。”
贺嘉时看秦言脸色不太好,知道他紧绷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松弛下来,于是点点头,说,“行,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找你。”
这个周六,贺嘉时得意忘形,竟忘了定闹钟,一觉睡到了早晨十点,睁开眼的刹那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噌”一下就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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