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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暮色(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1-10-23 09:38:19  作者:初禾
  “那是……”斯野低喃道:“什么色彩?”
  “迷茫,不甘,陷于绝望,但还没有放弃挣扎。”
  “是,是吗?”
  “嗯。所以我想看看,是否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来到高原一周,斯野头一次感到高反带来的眩晕。
  他与靳重山此后的一切际遇,原来始于靳重山的“助人为乐”。
  靳重山想要救他这个远道而来的迷路者。
  这倒是符合靳重山一贯的行事法则。
  从旷野卷来的风又将靳重山的话递到斯野耳边,这次更轻更低,像情人之间的暧昧低语。
  “不过最原始的前提还是,你特别好看。”
  “!”
  斯野睁大双眼,盯着靳重山。
  “这是真话。”靳重山笑了笑,“有这个前提,我才几次留意你的视线,才看见你眼里的色彩。”
  所以那天在车上,当他一边腹诽酷哥一边观察酷哥时,其实也在被酷哥观察。
  斯野眼睛起潮,又惊又臊地问:“你留意我的话……是不是看见……看见……”
  “嗯,看见你偷看我。”
  老天!
  斯野抱头蹲在地上,他居然那么早就暴露了!
  靳重山也蹲下,安静地看斯野。
  斯野用手臂挡住脸,只露出眼睛,闷声说:“不要看了。”
  “为什么?”
  这还用问?
  “你什么都知道,我在你眼里是透明的!”
  靳重山眉心浅浅蹙了蹙,似乎在思考。
  “……也许我比较聪明?”
  斯野疯了,“哥,你在卖萌吗?”
  前几日他就发现过端倪。
  靳重山会从淘宝上囤积螺蛳粉、冒菜底料。
  还会在他与小羊自拍时主动入镜,和他一起比“耶”。
  这些反差全是自然而然流露的,所以现在靳重山自夸聪明,他也见怪不怪。
  靳重山却因为这个词罕见地困惑起来。
  少顷,斯野听见他说:“我的事,你可以问。”
  “嗯?”
  “像今天这样。你问了,我就会告诉你。”
  斯野品了半天,又开心又郁闷。
  开心的是他有了光明正大探寻靳重山的资格。
  郁闷的是……在聪明这件事,他好像输了。
  靳重山能够看穿他,他却看不穿靳重山,所以靳重山给他开了个“小挂”。
  谜底解不开,那就问吧!
  “哥,我们换换?”
  后面的路有一段很好开,斯野被喂满了劲,迫切地想要使出来。
  他最想要的其实是靳重山。
  但是不行,太早了,太快了。
  他不断劝说自己,谈恋爱这种事要循序渐进,不要刚亲了嘴,就像个色魔一样希冀更深的探索。
  所以只好飙个车。
  但靳重山真与他换了,他又飙不起来,在笔直一条线的路上开出了在成都二环内的水平。
  靳重山叹气,“这样开,我们半夜才能回到喀什。”
  斯野不是不想开快。
  但越是亢奋,身体越是不听使唤。
  担心一脚油门踩下去刹不住,反倒越开越慢,不仅没有飙车的快感,还积蓄起更多躁动。
  “那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默了会儿,靳重山说:“你开。”
  斯野继续龟速前进,直到晚霞覆盖了整片高原。
  帕米尔的日落很晚,而且因为过于辽阔,视觉上日落的过程被拉得极长。
  夏天十点多钟太阳才开始西沉,凌晨时分,最后一抹余晖将将被黑夜吞噬。
  中间的两个多小时,是漫长而壮丽的黄昏。
  雪山和大地全都被染成金色,在一条看不到边际的路上,靳重山忽然说:“天空也可以是旷野的归宿。你看。”
  没有雪山的阻拦,金色的公路淹没在霞光里,像一条通天之路。
  斯野却摇头,“但天空不会真正等待旷野。它只会给旷野等待的假象。”
  靳重山若有所思。
  车驶入霞光中——是刚才那视觉上,天空迎接旷野的地方。
  天空仍旧高高在上,旷野已经奔向地平线上的雪山。
  第一批星星出现在东方,斯野后半程已经加快速度,可还是没能在暮色消失前离开帕米尔高原。
  车停在白沙湖边,这个时间,已经不可能有游客。
  白天所见的白沙湖与暮色沉沉中全然不同。
  它不再是冷淡的灰蓝色,而是混淆着热情的金红,与神秘的深紫。
  斯野转过身,想要看看此时靳重山的眼睛,却在下一刻被拉入怀抱。
  靳重山退后两步,靠在后门上,手环着斯野的腰。
  斯野被他搂得措手不及,却灵光一现地明白他想做什么。
  后门被拉开,两人坠了进去。
  皮质的座椅发出与衣料摩擦的声响。
  凌晨的晚霞如海浪般从车窗灌入,起潮,没顶。
  白天不见风浪的湖水在潮汐的牵引下摘下稳重的面纱。
  在绝大多数游客离开之后,荡起一层接一层汹涌的浪。
  斯野在浪里颠簸,看着高悬的湖水终于倾泻而下。
  上次他经过这里时,暗暗对自己道,虽然没有拍照,但他带走了湖水。
  那时他还不曾想到,再次经过这里时,自己已经拥有了湖水。
 
 
第20章 
  中午的喀什噶尔老城人声鼎沸。
  百年老茶馆乐声阵阵,迎接着新一波慕名而来的客人。
  斯野翻了个身,从面对墙壁换成面向窗户。
  夏季的阳光晒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红色的影子。
  他下意识抬手遮光,这才从酣甜的梦中醒来。
  睁开眼,睫毛被照得像羽毛一般透明。
  记忆仿佛还留在凌晨的白沙湖边。
  斯野眯眼与阳光对视,直到身体在酸胀中苏醒,被光芒过滤成茶水色的瞳孔才忽地一收。
  他猛地坐起,那种和疼痛、满足有关的陌生感觉激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下意识向后摸去,午夜发生的一切在睡得迟钝的脑海中陡然清晰。
  他和靳重山,在他一见钟情的白沙湖边,做了。
  离开白沙湖时是几点,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靳重山让他躺在后座,他却偏要逞强,一定要坐在副驾。
  靳重山将副驾的座椅放到最低,还将车上所有靠垫放在他与座椅之间。
  车行快速却平稳,经过检查站时,他刚推开车门,就见靳重山伸到面前的手。
  一系列常规检查后,他回到车上,剩下的路程便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进入喀什时,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车无法开到靳重山的杂货铺,而他又困得不行,似乎是靳重山将他抱到这里。
  这间卧房。
  斯野在迅速攀升的心跳中完成回忆,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已经换成睡衣。
  他对洗澡和换衣有印象。
  衣服是他自己穿的,但是洗澡时,他紧紧贴着靳重山,双手环着靳重山的脖子。
  在向发生过关系的男朋友撒娇这件事上,人类似乎总是无师自通。
  斯野看向另一半床。
  夏天的浴巾被草草扔在床沿,和他盖的这一张同款不同色。
  靳重山昨晚也睡在这里。
  以前他们一起睡过石炕,睡过酒店的大床,这次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那么那位与他分享了彼此身体的靳先生,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斯野下床,试着走了几步。
  虽然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不适感,但并非无法忍受,也不至于让不知情的人看出来。
  打开门,空气中飘着某种熟悉的香味。
  他一时却没想起是什么香味。
  老城的房子几乎都被改造成了民宿或者商铺,充满民族风情,隔音效果却不佳。
  斯野听见外面的叫卖声,想起靳重山的铺子外是本地人每天都会光顾的菜市场。
  铺子在一楼,院子和厨房卫生间也在一楼,斯野往楼下走,刚下两步梯子,就看见靳重山。
  视线相触的一刻,斯野下意识别开眼。
  夜里有多放浪,白天就有多害臊。
  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容纳靳重山到那种程度。
  想不到自己会在车里摆出那样近乎原始的姿势。
  想不到自己能发出那种不该属于自己的叫声。
  当黑夜在他们的披星戴月中被日光取代,他突然无法像往常一样与靳重山说早上好。
  “早上好。”靳重山已经上到他面前,站在矮一阶的地方。
  他左右转着眼珠,可靳重山的气息笼罩着他,他最终不得不将视线转回来。
  那一步台阶给了他们平视彼此的机会。
  斯野受不住这么近的、品尝过对方身体后的对视,又要转眼,却捕捉到靳重山眼中意味深长的探寻。
  换做以前,他一定不明白靳重山在观察什么。
  但现在,他像一夜之间开窍,只销这一瞥,就看懂了靳重山的心思。
  这!个!人!
  在!观!察!他!痛!不!痛!
  斯野脸颊噌地窜红,这变化自然落在靳重山眼里。
  那片灰蓝色的湖水漾过一丝光,是明晃晃的不错心情。
  好在靳重山没有问出来,只道:“来吃早餐。”
  斯野跟着下楼,洗漱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嗅到的香气来自什么。
  靳重山居然蒸了小孩脸盆那么大一碗虾肉蛋羹!
  喀什远离海洋,但新城的市场里买得到活虾。
  蛋羹浅黄,嫩滑得像布丁,上面铺着蜷缩的虾仁,个大饱满,散发着芝麻油的浓香。
  靳重山拿着两只勺子,其中一只递给斯野。
  斯野舍不得吃,很俗气地拿着手机找了半天角度。
  见靳重山要开口,斯野连忙道:“马上马上!”
  手机却震了一下,浮窗跳出靳重山的头像。
  斯野不明白此时靳重山给他发什么,点开一看,居然是刚出炉的蛋羹!
  靳重山说:“可以吃了吗?”
  那张照怎么看怎么好看,不止是因为刚蒸好,而且角度和滤镜一看就是经过网上教程调教的。
  “哥,你跟谁学的?”
  靳重山直接将手机递过来。
  嚯!
  桌面上现下流行的APP不少,其中一些斯野嫌俗,下载没多久就删了。
  他,成都潮哥,还没帕米尔牧民酷哥会拍早餐图!
  靳重山已经舀起一勺,斯野才发现这一碗不仅是自己的早餐。
  难怪会做这么多。
  蒸蛋据说是最简单的菜。
  斯野做过,勉强能吃,但掌握不好火候,总是软一般韧一般,有许多气泡,口感差劲。
  靳重山做的却找不到气泡,每一口都是享受。
  吃得差不多了,两只勺子撞在一起,又同时回缩。
  斯野突然想起,在他恶补过的塔吉克婚俗里,新婚之后,新郎和新娘会在一个碗里吃饭,有的持续几天,有的持续一个月。
  靳重山上次开玩笑,还说要和他一起吃螺蛳粉。
  “哥。怎么想起做蒸蛋?”
  “你想吃什么?”
  斯野被问住了。
  他早上胃口一般,其实不太想吃东西。喀什这边早餐大部分是烤包子、馕、奶茶。
  都有点油腻。
  这么一想,好像只有蒸蛋最适合此时的他。
  “我小时候,古兰茹孜和靳枢名每次来接我,都会蒸一碗蛋羹。塔县其他家庭不会这么蒸。”
  靳重山看看斯野,“他们说,是从大学的食堂学来的,成都人喜欢这样吃。”
  难怪!
  靳重山问:“正宗吗?”
  斯野捧起大碗,将最后剩下的一点喝干净,“正宗!”
  古城就那么几条街,靳重山回来的事,民宿老板很快就知道了。
  但这回靳重山很坚定,说什么都不去民宿住。
  老板劝不过,在杂货铺里转来转去,挑了两篮子东西。
  结账时才发现收银小伙不知上哪儿去了,站在台子后面的是个眼熟的汉族。
  “啊!小靳的客忍!从塔县会来了?”
  斯野笑着将货品一件件拿出来,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但扫码结账还是会。
  “是的,那天您给我的地图很有用。”
  “等等等等!”老板制止斯野,“客忍不该干或!吾力提江呢?”
  吾力提江就是跟靳重山打工的维族小伙,现在是旅游旺季,带客人更赚钱,靳重山让他去给游客当导游去了。
  铺子缺人守,正好斯野顶上。
  刚才吾力提江教斯野收银,斯野一学就会。
  吾力提江红着脸说自己当初学了一天才会。
  看在斯野这么聪明的份上,吾力提江又教他打冰淇淋。
  但这回不管怎么教,斯野都学不会了。
  维族小伙困惑:“这个比收银好学。”
  斯野搓搓满手的冰淇淋,“可能我对烹饪没什么天赋。”
  民宿老板还是有点没想通,“但你是客忍,不该达工。”
  斯野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欠靳哥钱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了,只能留下来打工。”
  老板爽朗地笑起来,“劳动好!好好干!小靳是个好人,你可以相信他!”
  斯野收完钱,将老板送到铺子外,笑道:“嗯,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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